

6月初的一個清晨,在錫亞高島東南海岸,職業沖浪手伊基特·阿古朵(IkitAgudo)熟練地操控著沖浪板,在浪濤間靈活穿梭。這座淚滴形的小島對于阿古朵來說一直是家鄉——她在錫亞高島出生和長大,生活在一個被她形容為“友善而體貼”的社區里。那個清晨,我們一起漂浮在海上。我看到無論是熟人還是陌生人都相互打招呼,高手指導新手,沖浪伙伴們在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后相約共餐。所有的板子都一起沖向大海,迎接浪潮,如同一個整體。
沖浪文化已經深深融入錫亞高島的日常。島上公路被棕櫚樹環繞,路邊是掛滿吊床的旅舍和簡陋卻充滿個性的沖浪用品店。從潔白沙灘到湛藍潟湖,再到Catangnan大橋(這座350米長的橋橫跨島嶼東側),隨處可見沖浪者的身影。入夜時分,橋上聚集著滑滑板的年輕人,而不遠處,露天小吃攤兒也在落日的余暉中一個個冒了出來。阿古朵說,錫亞高島曾經是一個安靜的地方,“是一個生活方式簡單的島嶼”,經濟以漁業和農業為主。直到20世紀80年代,西方沖浪者來到這里,并把這個如今已成傳奇的浪點Cloud 9推廣到世界。此后,錫亞高島成為全球沖浪圈的固定一站,也孕育出一批本土沖浪明星。諸如曼努埃爾·“威爾瑪”·梅林多(Manue“l Wilmar”Melindo)、 魯迪·菲古龍(Rudy Figuron),以及如今的阿古朵和她的妹妹阿平(Aping),都曾遠赴薩爾瓦多、拜倫灣等地參賽。但即便如此,阿古朵仍堅信,在錫亞高島的浪潮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都是同一個社區的一分子。“我們都在同樣的海浪上馳騁。不論貧富,不論性別,海洋不會區別對待任何人。大自然的力量才是最偉大的平衡器。”
2021年12月,超強臺風雷伊(Odette)幾乎摧毀了整個錫亞高島。所有人都記得當時的情景——棕櫚樹像牙簽一樣被狂風折斷,人們躲在水泥房里,用床墊護住自己。風暴過后,滿目瘡痍,重建似乎遙不可及。“一切都讓人如此絕望。”錫亞高島本地NGO LokalLab的聯合創始人卡拉·羅薩斯(Kara Rosas)回憶道。她的團隊一直在致力于解決土地退化、污染和貧困等問題。“我們當時覺得,錫亞高島可能需要很多年才能恢復。”但社區的行動比預想的更迅速。阿古朵通過社交網絡號召募捐,來自加州、多倫多乃至更遠地區的捐款不斷涌入,僅僅幾小時,就籌集到5萬美元。她和其他志愿者(其中許多是沖浪者)用這筆資金購買建材,幫助修復房屋。羅薩斯的團隊設立了臨時食堂,并與當地鋸木廠合作,將被臺風吹倒的樹木加工成木材,用于重建家園。到2022年底,當殘垣斷壁間重新長出綠葉時,錫亞高島逐漸恢復了往日的面貌。
三年過去,錫亞高島再次煥發勃勃生機。放眼望去,椰子樹隨處可見。卡拉·羅薩斯告訴我,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椰子樹已經取代了錫亞高島上大部分原生森林。Lokal Lab旗下的“熱帶學院計劃”(TropicalAcademy)正致力于幫助農民提升土地的抗災能力,鼓勵他們種植水果和本地樹種,而不僅僅依賴椰子種植。這是Lokal Lab長期目標的一部分——在迎接越來越多游客的同時,也讓錫亞高島的發展更具可持續性,以應對日益嚴峻的氣候變化挑戰。
另一個標志著錫亞高島復蘇的跡象是NayPalad Hideaway的重新開業。這家度假村是島上最具格調的住宿選擇。在風暴過后,該酒店團隊曾花費數月時間協助當地社區重建,而后又花了一年多時間修復度假村本身。Nay Palad的聯合業主埃爾韋·蘭佩特(Hervé Lampert)說:“如果我們選擇放棄,那就等于向島上的人們傳達了一個信號,即我們無法東山再起。” 如今,用細沙鋪出的小徑蜿蜒穿過彌漫著雞蛋花香的花園,通往有著茅草屋頂的別墅。工作人員在海邊組織野餐和日出瑜伽,餐廳烹飪著漁民當天捕獲的新鮮海味。
然而,錫亞高島的未來仍在變化之中。2022年,島上的機場擴建工程正式啟動,這可能會帶來經濟機遇,同時也意味著將有更多游客涌入。許多仍包裹在腳手架中的半建成酒店,如今已開始在島嶼的叢林邊緣露出輪廓。無論未來如何發展,羅薩斯都堅信,不論是面對自然還是其他壓力,錫亞高這個緊密團結的社區都會一直保持韌性。“在錫亞高島,我們已經形成了一種相互支持的文化,開始了充滿熱情的本地行動。你如果來到這里,就得適應我們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