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造船夢”恐遇冷

特朗普正在急切地推動美國制造業回流。

近日，特朗普在國會發表演講時表示，將在白宮設立“造船辦公室”，宣稱重振美國造船業。美國議員隨后提出多項法案，要增強美國造船能力，并將船舶建造外包給盟國。

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奧巴馬、特朗普、拜登等多屆美國政府陸續出臺各類政策，試圖推動制造業回流美國。特朗普在競選時，也將推動制造業回流列為重要施政目標，但僅僅依靠關稅“大棒”或者一紙政策，能改變美國制造業空心化的現實嗎？

造船業難拾昔日輝煌

美國造船業曾經歷過輝煌時期。

二戰結束后，美國工業制造能力一度達到巔峰狀態。隨著全球化浪潮的興起，美國造船業開始面臨挑戰。與此同時，美國將重心逐漸轉向高科技和金融，造船業被逐漸邊緣化，人才流失嚴重。

《金融時報》2024年的一篇報道指出，美國的商用船舶產量已不足世界總量的1%，全球排名跌至第19位。與此同時，中國的遠洋船產量在過去20年間是美國的3倍。2023年，中國生產了1000多艘遠洋船，而美國僅生產了10艘。英國調查公司克拉克森研究（Clarksons Research）的一份統計報告同樣顯示，美國造船產能十分有限，手持訂單僅占全球的0.1%。

即便如此，特朗普在國會演講中提出的新目標聽起來仍野心勃勃，他說：“新政實施后7年內，至少15%的美國出口產品由懸掛美國國旗的船只運輸，5%的船隊由美國制造。”

《紐約時報》援引丹麥一家集裝箱航運咨詢企業首席執行官的評價稱：“美國造船廠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從專業角度看，這個提議很‘愚蠢’。”他提到，美國造船廠建造一艘新集裝箱船需要3年以上時間。現在鼓勵造船，幾乎從零開始，這需要數十億美元的投入和多年的時間積累。

高昂的成本制約了美國造船業的發展。新聞網站“Delco.Today”披露，韓國韓華集團去年以1億美元收購了美國僅有的兩家仍在建造商用船舶的造船廠之一——費城造船廠。去年9月，費城造船廠為美森航運公司建造3艘小型集裝箱船，每艘造價約3.33億美元，而中國船廠建造同類船舶成本僅5500萬美元。

困境還體現在船舶維修保養方面。如今，美國連舊船和軍艦的維修保養都得依靠海外造船廠。就在幾天前，美國海軍補給艦才在韓國完成了為期6個月的維修工作。

制造業回流路坎坷

在特朗普宣布要重振美國造船業的同一天，美國參議院軍事委員會主席羅杰·威克指出， “幾乎美國所有大型造船項目都落后于計劃、超出預算或偏離軌道”。

從現實來看，這句話同樣適用于美國制造業。

盡管美國在金融危機后一再強調再工業化和制造業復興，但多方面數據顯示這一效果不盡如人意：制造業增加值在美國實際GDP中的占比，已從20世紀90年代的16%降至2022年的11%。

麥肯錫一份報告顯示，1997—2022年，由于企業倒閉和初創企業增長緩慢，美國制造公司和工廠數量減少約 25%。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的統計也顯示，美國制造業增加值及制造業出口在世界的占比，分別從20世紀90年代的12.7%和22%，降至2022年的7.3%和16.5%。

缺乏完整的配套產業鏈，是美國制造業回流的一大難題。

《福布斯》雜志報道稱，美國造船業的衰落是“去工業化”的后果，“冷戰”結束后，美國公司幾乎放棄了從智能手機到鋁材的所有工業產品生產。一些關閉的造船廠已被改造成國家公園、集裝箱碼頭等。

如今，美國的制造業供應鏈高度依賴全球市場，尤其是原材料和零部件供應。要實現供應鏈的本土化，不僅需要巨額的投資，復雜的技術轉移也是一個難以繞開的問題，整個重建工作預計要耗時數年。

據路透社報道，特朗普3月11日與多家美國企業CEO舉行會議時重申，他計劃將在美國本土生產的美國公司企業稅率從21%降至15%，以此吸引部分服裝零售商擴大T恤、外套和西裝等各類服裝在美國國內的生產規模。

盡管降稅幅度不小，產業鏈和勞動力成本始終是制約美國制造業發展的關鍵。正如美國服裝和鞋類協會會長Steve Lamar所言，預計美國服裝制造業將出現溫和增長。

為給本土造船業“開路”，美國還直接出手打壓起了中國的造船業和中國海運業。

有報道稱，美國正在考慮對在中國建造或注冊的船只征收港口停靠費。這已不是美國第一次給中國造船業增加壁壘和不利的競爭條件。去年4月，美貿易代表辦公室（USTR）就曾宣布發起了針對中國海事、物流和造船業的301調查。

工信部的數據顯示，2024年中國造船完工量、新接訂單量、手持訂單量三大指標分別占世界市場份額的55.7%、74.1%和63.1%，行業繼續穩步增長。

標普全球普氏認為，在近期至中期，美國建造船舶在全球船隊中的比例都不會明顯提升，美國造船業缺乏滿足當前需求的能力。而對中國造船業來說，盡管美國威脅要收費，但一些主流航運公司仍繼續在中國造船廠下訂單，這表明全球航運業對中國的依賴將持續下去。

美國制造業想找回昔日榮光，絕非易事，不僅要在資金、技術、人才等方面進行大規模投入，還得補齊配套產業鏈。幾年前拜登政府的嘗試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通脹削減法案》和《芯片法案》實施一年內，拜登政府公布了大約2279億美元的投資項目。目前，這些項目中有近40%已延期或暫停。

編輯：孫曉萌sunxiaomeng@ceweekly.cn

美編：孫珍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