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鹽城市濕地珍禽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保護現狀及總體規劃研究

摘要：江蘇鹽城濕地珍禽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保護著中國境內最大的野生丹頂鶴越冬種群以及眾多的珍稀瀕危保護動物，同時擁有著獨特的濱海生態系統。在保護區管理和發展的新時期，需要評估保護現狀并明確未來規劃方向。文章分析了丹頂鶴等珍稀鳥類的棲息地現狀，評估了2008—2020年總體規劃完成情況及存在問題，研究發現：經過退養還濕和實施濕地修復工程后，珍稀鳥類的棲息地范圍和適宜度顯著提高，2020年以前的規劃以資源保護管理和宣傳教育為主，今后的規劃將針對不同功能區進行生態修復和管理建設，促進保護區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

關鍵詞：自然保護區；珍稀鳥類；生態規劃

中圖分類號：Q958" 文獻標志碼：A

0 引言

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是新時代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戰略任務。近年來，我國相繼出臺《關于建立以國家公園為主體的自然保護地體系的指導意見》、《國家公園等自然保護地建設及野生動植物保護重大工程建設規劃（2021—2035年）》等文件，對我國自然保護地體系建設和野生動植物保護進行了總體設計^［1］。作為我國最大的濱海濕地自然保護區，江蘇鹽城濕地珍禽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以下簡稱“保護區”）在建立以國家公園為主體的自然保護地體系中起著示范作用^［2］。自1983年建立以來，保護區在丹頂鶴等珍稀鳥類保護、濱海濕地生態系統修復和濕地資源保護管理水平提升等方面取得了突出成效。

保護區所處鹽城海岸帶以典型的淤泥質潮灘濕地為主，其生態系統尤為敏感^［3］。近年來，受全球氣候變化、海岸帶灘涂侵蝕、自然景觀格局變化、外來入侵物種互花米草擴張等因素影響，丹頂鶴等珍禽棲息地縮減^［4］；加之地處經濟較發達的江蘇省沿海，保護區內土地權屬問題導致的土地利用壓力尤甚，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耦合協調以及濱海濕地生態系統科學管理這兩大問題制約著保護區的發展。自然變化和人類活動的雙重影響導致保護區面臨濕地功能退化、生境同質化和珍稀瀕危物種棲息地受損等一系列嚴峻挑戰^［5］。

為更好地適應新時期保護區管理和發展需要，切實解決目前面臨的困難與問題，本文分析了保護區內丹頂鶴等珍稀鳥類保護現狀，評估了保護區2008—2020年的規劃完成情況以及潛在問題，并針對不同功能區提出了優化方案。

1 研究區概況

江蘇鹽城濕地珍禽國家級自然保護區（32°48′47″—34°29′28″N，119°53′45″—121°18′12″E）位于江蘇省鹽城市境內的沿海地帶，地跨響水、濱海、射陽、亭湖、大豐、東臺等縣（市、區）。保護區位于備受國際關注的黃海生態區，區內擁有獨特的淤泥質海岸帶及豐富多樣的濱海濕地生態系統，是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徙路線上的關鍵區域，連接了不同生物界區鳥類，同時也是中國最大的海岸帶自然保護區^［4］。

保護區已于2007年和2012年完成了兩次范圍和功能區劃調整。上一輪規劃期限已至，且因新洋港閘下移工程占用、征收濕地等原因，2022年保護區再次進行功能區調整，具體功能區劃分如圖1所示。將擬開展新洋港閘下移工程涉及區域調整為實驗區，將四卯酉河北側、入海口東側的部分灘涂由實驗區調整為緩沖區，調整后前后保護區范圍保持不變，總面積247260 hm2，其中核心區面積22596 hm2保持不變，緩沖區面積56769.75 hm2，增加了27.75 hm2，實驗區面積167894.25 hm2，減少了27.75 hm2。

2 自然生態質量現狀

2.1 丹頂鶴棲息地現狀

丹頂鶴主要棲息于水源充足、食物充足、挺水植被蓋度較低、人為干擾較少的蘆葦沼澤、獐毛草灘、堿蓬草灘、光灘、鹽田、粗放養殖塘等生境^［6］。1987—2007年，丹頂鶴分布區域由北一實驗區一直延伸到南二實驗區，顯示出這一時期丹頂鶴越冬棲息地分布的廣泛性，也表明這一時期研究區從北到南，丹頂鶴越冬棲息適宜性較高；2008—2017年，丹頂鶴分布逐漸向北緩沖區和核心區集中，其他區域僅零散分布，同時丹頂鶴數量持續減少，表明北一實驗區、北二實驗區、南一實驗區和南二實驗區等地丹頂鶴越冬棲息地功能逐漸喪失，丹頂鶴的活動空間不斷壓縮，種群不斷向核心區聚集。保護區水產養殖塘和建設用地面積擴大，人為干擾因素增加以及南北實驗區和南緩沖區鹽沼地面積的減少，是丹頂鶴覓食棲息空間不斷壓縮的主要原因。2018—2021年，丹頂鶴分布仍然主要以核心區為主，南緩沖區、南一實驗區和南二實驗區丹頂鶴數量有回升趨勢，這主要得益于保護區內一系列退養還濕和濕地修復工程恢復了丹頂鶴部分適宜棲息地。

2.2 珍稀水鳥棲息地現狀

勺嘴鷸、大杓鷸、小青腳鷸、黑嘴鷗等鳥類主要分布棲息于保護區及其周邊的淤泥質海灘，棲息地面積為65506.15 hm2，其余瀕危鳥類多分布于保護區潮間鹽水沼澤區域^［7］，棲息地面積約21535.97 hm2。從空間分布上來說，2008—2017年，北部保護區重要水鳥適宜棲息地逐漸減少，保護區中部核心區重要水鳥適宜棲息地總體保持穩定，南部保護區鸻鷸類及鷗類水鳥適宜棲息地向海延伸。主要原因是北部保護區面臨海岸侵蝕，灘涂面積狹小，食物資源不豐富，且堤內人為開發強度較大；保護區中部核心區鷺鸛類和雁鴨類重要水鳥的適宜棲息地有所增加，但海岸線侵蝕和互花米草擴張共同造成了鷗類及鸻鷸類偏好的光灘、堿蓬灘面積的減少；南部保護區尤其是南二實驗區，盡管受到人類活動和互花米草擴張影響，但淤漲型灘涂為鸻鷸類、鷗類水鳥提供了光灘、堿蓬灘等適宜生境。2018年至今，保護區多地開展了退漁還濕及濕地生態修復工程，各區的重要水鳥適宜棲息地持續性增加，現有棲息地的適宜度也在持續提升。

2.3 沿海濕地景觀現狀

保護區海岸濕地景觀主要包括近自然景觀和人工景觀。近自然景觀約占保護區陸域景觀的57.40%，主要以沿海灘涂景觀為主（見圖2），沿海灘涂景觀總面積95852.60 hm2，占比50.20%，分離度為16.40。沿海灘涂景觀是在發育良好的灘涂上逐漸形成的自然生態系統，受潮汐規律影響形成明顯分帶，從陸向海依次分布著蘆葦灘、堿蓬灘、互花米草灘和光灘，每種類型生物多樣性特征差異都比較明顯，不同群落鳥類的棲息適宜性也不同。人工景觀約占陸域景觀的42.60%，灘涂上的養殖塘、水田、水庫、鹽田等人工水域，其中以農田景觀為主，總面積18468.2hm2，占比9.70%，分離度為34810.50。歷年來均可作為保護區候鳥覓食地和夜棲地，隨著灘面的淤高和自然濕地的旱化，人工濕地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棲息地作用，具有良好的生態與經濟效益。

保護區核心區潮灘濕地的景觀結構在過去30多年變化較大，主要表現為互花米草沼澤和蘆葦沼澤的不斷擴張，堿蓬沼澤和光灘的面積明顯減少。由于互花米草強大的促淤作用，靠近海堤的潮灘面受潮侵次數減少，生態過程發生改變，導致陸域一側的蘆葦沼澤也逐漸侵占堿蓬沼澤。

3 前期規劃概況

3.1 前期規劃實施情況

2008—2020年的保護總體規劃重點工程涉及資源保護管理、科研監測、宣傳教育和社區共管4個方面，保護區重點實施了資源保護管理工程和宣傳教育工程，科研監測重點工程完成度較低，社區共管重點工程的預期成效基本得到實現。

資源保護管理工程方面，由于政策原因，保護區在上一輪規劃期內在編人員并沒有按照預期增加，與之相配套的管理中心、中路港工作站等管護設施建設工程并未實施，但保護區仍然以核心區為資源保護管理的重點區域，在周邊布設了4個管護站，并實現了對核心區及其周邊地區的重點管護。受公安機關管理體制調整影響，保護區內公安派出所設備配置工程也沒有如期實施。

宣傳教育工程方面，保護區分期完成了生物多樣性宣教中心、教學實習基地、環境教育基地和保護區網站建設。隨著微博、公眾號、短視頻等新媒體的出現，保護區與時俱進，打造新的宣傳教育平臺，但規劃期內未完成成果展示室、書刊室的工程建設。

科研監測工程方面，保護區主要通過加強與高校院所及其他組織機構的合作，開展相關科研工作，盡管部分科研監測工程未能實施，但采取的其他替代性措施能夠較好地實現原科研監測工程的效果。

社區共管工程方面，社區共管大部分重點工程已完成，隨著給排水及電力通信設施的逐步到位，一些僅適用于10多年前情況的重點工程如水井、程控電話線路等重點工程被替換。

3.2 前期規劃存在問題

雖然保護區在總體規劃的基礎上實現了多個突破，在濕地生態修復保護、現代化管護、生態科普宣教方面更是走在前列，但也存在部分亟須解決的問題。

一是保護區仍然存在著海岸帶侵蝕、歷史遺留的社區居民生產生活與生態保護存在矛盾、生態保護和修復系統性不足、生態保護修復的多元投入機制不完善和科技支撐能力不強等問題。隨著全國保護區功能區調整和各類自然保護地整合優化工作的進行，自然保護區條例、野生動物保護法、濕地保護法等相關法律法規的調整、修訂、施行，保護區管護工作也需要進行保護觀念的轉變、規章制度的調整、管理能力的提升、科研監測的創新等一系列改變。

二是保護管理方面的預期目標上，現有的基層管理站主要分布在核心區周邊，僅有兩艘近海海域巡護船，對實驗區以及保護區海域范圍的巡護保護能力不足。核心區、緩沖區部分巡護道路通達性較差，部分設施設備的維護更新不及時。管護隊伍編制仍然十分緊張，難以滿足現代化、精細化、專業化的要求。

三是在主要保護對象的保護預期目標上，由于保護區地處生態演變最為劇烈的瀕海濕地，保護區對鹽生生態系統各亞型的保護目標距離預期目標值有較大的差距，且受到東亞—澳大利西亞遷徙通道鳥類種群波動的影響，僅依靠保護區一個遷徙節點難以實現對物種的有效保護，丹頂鶴等重點保護鳥類在過去的10年里種群數量波動較大，保護區與候鳥遷徙路線自然保護地的協同保護亟待進一步加強。

4 總體規劃方案

本次總體規劃不涉及范圍與功能區調整。保護區由5塊區域組成，總面積247260 hm2，其中核心區面積22596 hm2，緩沖區面積56769.75 hm2，實驗區面積167894.25 hm2。目前全國自然保護區正在開展功能區3區（核心區、緩沖區、實驗區）變2區（核心保護區、一般控制區）和各類自然保護地整合優化工作，各功能區規劃的生態修復重點工程如圖3所示。

4.1 核心區建設管理

核心區位于射陽縣和大豐區境內，總面積共2259 hm2。該區以近自然生境為主，北核心區分布有為改善丹頂鶴棲息地而建設的近自然人工濕地，南核心區大部分保持原始灘涂面貌，是我國東部沿海唯一保存完好的原始灘涂。核心區內大部分保持自然景觀，近年來互花米草沼澤和蘆葦沼澤面積不斷擴張，光灘和堿蓬沼澤面積明顯減少。核心區的淺水濕地是丹頂鶴等珍禽最主要的越冬棲息地，每年全區60%～90%的丹頂鶴在這里越冬棲息。

核心區應以濱海濕地生態系統結構恢復和服務功能提升為導向，全面保護自然岸線和濕地生態系統，采取科學的濕地保護修復措施，實施必要的水文過程恢復、互花米草控制和鹽沼植被恢復工程，提升濕地生態功能，嚴格遏制濕地退化態勢。完善管護巡護體系和監測監管體系布局，填補和繼續優化巡護-科研-監測基礎設施，實現保護管理工作科學化、信息化和現代化。

4.2 緩沖區建設管理

緩沖區由兩塊組成，在核心區南北各有一塊緩沖區，總面積共56769.75 hm2。緩沖區堤內生境類型主要為農田、魚塘，并有少量居民點分布。緩沖區農田生境和蘆葦灘為大量越冬水鳥如灰鶴、豆雁提供了良好的覓食地和夜棲地。北緩沖區堤外灘面較窄，為侵蝕型地貌且侵蝕速度比較迅速，南緩沖區為淤漲型地貌，堤外互花米草呈現擴散趨勢。保護區緩沖區水域灘涂為禁止養殖區，近年來大面積水產養殖有序退出，但大部分退養養殖塘未能恢復自然水域生態系統，在失去水源補給后自然演變為破碎化的蘆葦草塘和鹽蒿草塘，甚至旱化。

緩沖區應有序開展濕地生態修復、種植（養殖）模式調整、海岸帶防護和民生基礎設施建設。一是加快推進生態修復并強化后期管理。加快保護區近海養殖區域的生態修復工程，營造鳥類高潮位棲息地，在生態修復過程中輔以人工管理，恢復禾草灘、堿蓬灘、光灘等自然生態系統。鼓勵政府機構、企業和其他社會主體，通過租賃、置換、贖買等方式擴大自然生態空間，以射陽鹽場一號水庫、核心區人工管理濕地為示范樣板，逐步將內陸區域養殖魚塘修復成鳥類等野生動物適宜棲息地。二是保持現有種植養殖面積不擴大并推廣生態種植、養殖方法。依法依規解決緩沖區內剩余的水域灘涂養殖捕撈合理退出問題。暫時不能退出的原住居民和其他合法權益主體，在不擴大現有建設用地和種養殖規模、不影響丹頂鶴等主要保護對象生存、繁衍的情況下，結合鳥類遷徙及棲息的時間開展季節性生態養殖和生態種植，規避候鳥越冬和遷徙高峰期，規范種植、養殖行為。三是加強海岸帶防護和民生基礎設施建設。

4.3 實驗區建設管理

實驗區總面積167894.25 hm2，共有7塊，實驗區內生境類型較多，以灘地、養殖塘、農田等為主，也有少量的林地、鹽田和建筑用地。由于人類活動的影響，丹頂鶴在實驗區活動逐年減少，只在個別區域有少量分布。但實驗區仍有很大數量的雁鴨類、鸻鷸類、鷺鸛類水鳥，主要分布在堤外光灘、河口濕地等自然濕地以及條子泥720高地、蹲門灣、旭強修復區等實施生態修復的人工濕地，當前黑嘴鷗繁殖地和勺嘴鷸、小青腳鷸的主要停歇地均位于東臺條子泥區域。

實驗區建設管理應從以下3方面開展。一是在實驗區科學開展科學試驗、教學實習、參觀考察、旅游以及馴化、繁殖珍稀、瀕危野生動植物等活動。二是系統布局實驗區管護、巡護、監管、科研監測、公眾教育等業務工作保障性設施設備建設與維護，提高各項工作現代化、信息化水平。三是統籌考慮生態系統完整性、自然地理單元連續性和經濟社會發展可持續性，合理布局物種保護空間體系，統籌推進鳥類棲息地生態修復。

5 結語

隨著國家級自然保護地整合優化工作即將完成，新一輪自然保護區規劃即將開展，在新的總規編制過程中，建議吸取上一輪規劃存在的問題，針對濱海濕地生態系統退化，資源保護管理缺乏創新等問題，在核心保護區和一般控制區分別采取不同的生態保護措施和生態修復措施，實現保護區的高質量可持續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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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李春燕）

Research on the protection status and overall planning of Jiangsu province Yancheng" city wetland rare bird national nature reserve

LU" Yu， XIAO" Qiaoling， TIAN" Ye， QIN" Hao

（Academy of Environmental Planning amp; Design，Group Co.， Ltd.，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08， China）

Abstract： The Yancheng Wetland Rare Bird National Nature Reserve in Jiangsu province protects the largest overwintering population of wild red crowned cranes and numerous rare and endangered protected animals in China， while also possessing a unique coastal ecosystem. In the new era of protected area management and development， it is necessary to assess the current status of protection and clarify future planning directions.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current habitat status of rare birds such as the red crowned crane， evaluates the completion status and existing problems of the overall plan from 2008 to 2020， and finds that after stopping aquaculture and implementing wetland ecological restoration projects， the habitat range and suitability of rare birds have significantly improved. Prior to 2020， the plan mainly focused on resource protection management and publicity education，but the future plans will carry out ecological restoration and management construction for different functional areas， promoting harmonious coexistence between humans and nature in the nature reserve.

Key words： natural reserve; rare bird species; ecological plan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