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解放思想、改革開放的時代背景下,四川美術學院的藝術創作抓住了歷史機遇,涌現出一批影響中國美術發展進程的作品。20世紀80年代初,四川美術學院掀起了“傷痕美術”和“鄉土繪畫”的浪潮,由于作品風格和精神內涵的表現有某種相似性,當時的理論界將他們稱為“四川畫派”。
“四川畫派”的崛起,不僅在于新的藝術風格和現實主義的視角,還體現為藝術家們不斷挖掘、提升作品背后積淀的地域生存體驗與文化經驗。實際上,“傷痕美術”后期曾出現了“知青題材”,而正是羅中立、程叢林、高小華、何多苓、龐茂琨等,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將“知青題材”推進到少數民族題材,此后,鄉土繪畫與西南地域生存經驗有機地融匯。
“新潮美術”時期,張曉剛、周春芽等人的創作,開始將四川、云南的地域經驗提升為一種“西南經驗”。1992年以來,基于新一輪改革開放的深化,中國的經濟、文化、藝術不可逆轉地融入全球化的進程中。于是,基于全球化的語境,本土文化、地域生存開始被賦予了新的文化意識與現代性特征。在此過程中,“西南經驗”成為“中國經驗”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在重慶直轄、西部大開發的背景下,藝術家們積極關注少數民族地區的發展,“新鄉土”作品不斷涌現。
當然,四川美術學院藝術創作傳統中的地域性生成與四川美術學院的所在地有關聯。黃桷坪之于四川美術學院,不僅提供了豐富的、多樣的現實,而且是一個有特色的文化場域。黃桷坪獨特的張力在于,既不是都市的中心,也不是純粹的郊區,更準確地描述更像一個城鄉接合部。這里有純正的地方文化,有方言有俚語,有川劇院,有非常有名的交通茶館。四川美術學院的師生不是生活在象牙塔里,而是融入鮮活的社會現場中,所以,這里成長起來的藝術,天然就體現了這個場域的現實精神與區域特色。
就藝術教學與創作來說,四川美術學院歷來就有外出寫生的傳統,主要的路線是到西南的民族地區,比如甘孜、阿壩、涼山等地體驗生活。寫生的目的不是旅游,不是觀光,而是為了創作。20世紀80年代以來,“創作帶動教學”成為川美的一個特色。而實際上,張曉剛的《天上的云》、周春芽的《藏族新一代》、龐茂琨的《蘋果熟了》等都是外出寫生后創作的。這也是為什么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四川美術學院油畫創作中會出現少數民族題材的一個主要原因。事實上,在過去40多年的發展歷程中,民族、地方、區域等構成了一條思想潛流,始終匯聚在四川美術學院關注時代、重塑區域精神與民族文化身份認同的藝術追求中。
(作者系四川美術學院美術館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