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歲女童參加舞蹈培訓受傷，該賠償多少錢？

【基本案情】

7歲的小萱自幼對舞蹈感興趣，因此父母為她報名參加了某市某某保育院的舞蹈興趣班。這家保育院是幼兒園附設的機構，而擔任舞蹈課教師的小張并非專業舞蹈教師，其本人也缺乏舞蹈教學專業指導能力。為了提高學員的柔韌性，小張要求學生每日練習“下腰”動作。

事發當天，因小萱未能完成家庭作業，小張對其進行了批評，要求她在教室內練習“下腰”動作，直至動作達到標準。但是，現場沒有專業舞蹈保護設施，而且小張也沒有在場監督、指導小萱練習。小萱持續練習約7分鐘后，出現腰部劇烈疼痛，無法站立。小張發現異常后，第一時間未進行正確處理，僅嘗試讓小萱休息片刻。但隨后小萱疼痛加重，小張和保育院老師才將小萱緊急送醫。醫院診斷顯示小萱因過度拉伸造成脊髓損傷，導致下肢部分功能永久喪失。小萱的生活質量因此大幅下降，并被評定為七級傷殘。

小萱的家長認為，保育院未盡教育保護義務，安排無資質教師授課，且未對危險動作進行正確指導，最終導致孩子受傷，理應承擔全部責任。家長要求保育院賠償醫療費、殘疾賠償金、精神撫慰金、輔助器具費用及后續治療費，總計約447萬元。

一審法院認定，保育院確實存在管理疏漏，例如教師無專業資格、未盡監督職責等，但認為小萱的家長也應對事故負一定責任。理由是家長在課外安排孩子參加類似培訓，應預見風險。最終判決保育院承擔55%的責任，賠償約150萬元。小萱的父母不服判決，提起上訴。二審法院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小萱的父母依然不服二審判決，向檢察院申請民事抗訴。

檢察院審查后認為，一審、二審的判決均未充分考慮未成年人權益保護，責任劃分明顯不當，提出以下抗訴理由：第一，保育院存在重大過失，安排了無專業資質的教師授課，未提供基礎安全保障設施，未在場保護未成年人，而且事發后未妥善處理，錯失了最佳醫療干預時間；第二，小萱作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對危險行為缺乏判斷和防范能力，其受傷的全部責任應由教育機構承擔，家長雖有監護義務，但事故發生在保育院內，家長無法直接履行監護職責。

最后，再審法院采納了檢察院的抗訴意見，裁定撤銷原判決，發回重審。重審法院重新劃分責任，判決保育院承擔小萱受傷的全部賠償責任。小萱獲得賠償的金額調整為約447萬元，涵蓋醫療費、殘疾賠償金、精神撫慰金、輔助器具費及后續治療費。

【法律分析】

在本案中，7歲的小萱在保育院舞蹈課程中因下腰練習造成脊髓損傷，導致嚴重殘疾，其后半生的生活、學習都將受到嚴重影響。本案歷經一波三折，最后法院判決由保育院承擔全部責任。在整個庭審過程中，各方主要爭議在于承擔責任的主體、責任分擔比例以及殘疾輔助器具費和后續治療費的賠償范圍。

一、如無特殊約定，機構負責人一般不需要承擔連帶責任

責任主體的確定是案件處理的基礎，需進行綜合分析。在本案中，該保育院屬于民辦非企業單位（現稱“社會服務機構”）。根據我國《民辦非企業單位登記管理暫行條例》第十二條規定，民辦非企業單位根據其依法承擔民事責任的不同方式分為法人、合伙和個體三種類型。該保育院系法人型民辦非企業單位，具有獨立承擔民事責任的能力。雖然小萱的家長主張保育院負責人與保育院財產混同，應承擔連帶賠償責任，但根據我國現行法律規定，連帶責任的成立應當基于法律規定或者當事人約定。在本案中，保育院具有獨立承擔民事責任的能力，在無特殊約定的情況下，保育院負責人不需要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教育機構應當積極履行教育、管理職責，否則就要承擔相應侵權責任。在本案中，保育院雖然屬于民辦非企業單位，但是其具體業務范圍仍然是以教育、培訓為主，應當適用對教育機構的有關規定。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的有關規定，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在教育機構學習、生活期間受到人身損害，該教育機構負有舉證證明其已盡教育、管理職責的責任。在本案中，小萱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其在學習期間因練習下腰動作導致脊髓損傷，保育院作為教育機構負有法定保護職責。因此，保育院屬于本案中的責任主體。

二、保育院存在明顯過錯，應當承擔侵權責任

小萱的損害結果與其進行的下腰動作具有高度因果關系。根據鑒定機構的意見，小萱的脊髓損傷是下腰動作引發的直接后果，且未發現其具有其他病理性基礎或外部因素。從本案來看，保育院未盡到合理的教育、管理和保護職責，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保育院安排不具備專業舞蹈資質的教師小張指導學生進行高風險舞蹈動作，而且現場教學設施不符合要求。加之下腰動作具有較高的風險性，尤其未成年人的核心力量與脊柱穩定性不足，更容易發生損傷。

二是保育院對學生缺乏日常安全教育，而且對小萱行為的危險性認識不足。未成年人缺乏自我保護的意識和能力，教師應當對未成年人進行教育和引導，但是，小張以及保育院的其他教師都沒有在日常教學中對小萱進行安全教育。此外，小萱在課間反復練習下腰動作長達數分鐘，此行為具有一定的危險性，保育院卻未盡到必要的提醒、監督和干預責任，沒有及時制止小萱的危險行為。因此，保育院存在一定過錯。

三是保育院對事故的應對措施存在明顯失職。事發后，負責的教師僅讓小萱休息，沒有迅速采取有效救護措施或將其及時送醫，使小萱錯失了最佳治療時機。根據《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第九條的有關規定，學校教職工在發現學生突發疾病或受到傷害時，應及時采取措施避免不良后果進一步擴大。保育院的消極處理顯然未盡到這一義務，這進一步加重了對小萱的傷害。

三、447萬元的賠償費用包含醫療費、殘疾賠償金、精神撫慰金等，具有合理性

在本案中，責任劃分應結合教育機構的過錯程度和監護人的責任進行綜合判定。

首先，保育院在小萱受傷事件中存在重大過失，應對其損害結果承擔主要責任。如前文所述，作為教育機構，保育院未能提供專業教師指導，也未采取有效的安全保障措施和事后救護措施，屬于顯而易見的過失。因此，根據法律相關規定，保育院應當承擔主要賠償責任。

其次，小萱的家長在本案中責任有限。雖然家長作為監護人有責任為未成年人選擇適當的培訓機構，但由于小萱的受傷事件發生在保育院內，家長無法直接參與或干預，因此監護人過錯在本案中應予以酌情考慮，但不能作為減輕保育院責任的主要依據。最終，人民法院判決小萱的監護人不需要承擔責任，而應當由保育院承擔全部賠償責任。

最后，對于賠償范圍的確定，人民法院充分考慮了小萱在后續治療與康復中的實際費用。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等相關規定，殘疾輔助器具費、后續治療費等應結合合理年限計算。小萱的傷殘等級為七級，其后續生活和康復治療將長期依賴相關器具，并花費大量金錢，因此法院最終裁定的447萬元賠償金額（包括醫療費、殘疾賠償金、精神撫慰金等），具有合理性。

綜上所述，本案的再審判決體現了對未成年人權益的充分保護，也進一步明確了教育機構在未成年人人身安全保護中的法定職責。保育院作為過錯方，承擔了小萱受傷的全部賠償責任，既符合法律規定，也體現了公平正義的基本原則。

作者簡介

于旭坤，北京市致誠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律師、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執行主任。

趙凡菲，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律師。

律師信箱

【提問】

我家孩子被班上其他同學毆打，目前手掌骨斷裂，欺凌者今年已經年滿十四周歲，請問我該怎么辦？

【律師解答】

第一，追究對方行政責任。根據您的描述，對方故意傷害您家孩子的身體，造成手掌骨斷裂。建議您報警，因為對方已經年滿十四周歲，已經達到了可以承擔行政責任的年齡。同時，您也可以要求對方監護人嚴格加強管教。

第二，追究對方的民事侵權責任。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七十九條規定：“侵害他人造成人身損害的，應當賠償醫療費、護理費、交通費、營養費、住院伙食補助費等為治療和康復支出的合理費用，以及因誤工減少的收入。造成殘疾的，還應當賠償輔助器具費和殘疾賠償金……”您可以將孩子就醫時花費的醫療費、往來醫院打車或者開車加油的費用，以及您帶孩子看病請假導致的工資損失等進行整理匯總，要求對方進行賠償。如果協商不成，您可以代替孩子提起民事訴訟。

第三，要求學校給予對方教育懲戒以及紀律處分。目前欺凌者的行為已經違反校規校紀，您可以要求學校依據《中小學教育懲戒規則（試行）》對毆打您孩子的那個同學進行教育懲戒，并依據校規校紀給予對方紀律處分。

【提問】

昨天我家孩子的同學讓我家孩子給他一個特種兵玩具，我家孩子沒有給，他就把我孩子趕到廁所，打算把他鎖在廁所里，還對我家孩子進行搜身。請問我應該采取什么措施？

【律師解答】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的規定，學生欺凌是指發生在學生之間，一方蓄意或者惡意通過肢體、語言及網絡等手段實施欺壓、侮辱，造成另一方人身傷害、財產損失或者精神損害的行為。這里比較重要的幾個特點是：發生在學生之間的欺凌行為，有恃強凌弱的特點，造成了嚴重后果。根據您描述的情況來看，對方的行為有可能構成學生欺凌，但是需學校依據程序進行認定。當然，即使不被認定為學生欺凌，仍然不影響此事的解決和處理。

根據《未成年人學校保護規定》第十九條第一款的規定，學校應當成立由校內相關人員、法治副校長、法律顧問、有關專家、家長代表、學生代表等參與的學生欺凌治理組織，負責學生欺凌行為的預防和宣傳教育、組織認定、實施矯治、提供援助等。因此，建議您向學校反映情況，由學校進行調查并組織認定。同時也可以要求學校依據《中小學教育懲戒規則（試行）》對相關涉事學生進行教育懲戒和紀律處分。若該生依舊我行我素，您可以報警，由警察對這些學生進行訓誡，并要求家長對其嚴加管教。

如果您的孩子因此受到身體傷害或者財物損壞，可以向涉事的幾個學生主張賠償。先由學校或者公安機關組織調解，如果調解不成，您便可以代理孩子提起民事訴訟，要求對方賠禮道歉、賠償損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