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 雎
[先秦]詩經·國風·周南
關關①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②,君子好逑③。
參差④荇菜,左右流之⑤。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⑥。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⑦。
【注釋】
①關關:擬聲詞,雌雄二鳥相互應和的叫聲。②窈窕淑女:賢良美好的樣子。窈窕,文靜美好的樣子。窈,深邃,喻女子心靈美;窕,幽美,喻女子儀表美。③好逑:好的配偶。④參差:長短不齊的樣子。⑤左右流之:時而向左、時而向右地擇取荇菜。這里是以勉力求取荇菜,隱喻“君子”努力追求“淑女”。流,求取。之:指荇菜。⑥輾轉反側:翻覆不能入眠。⑦鐘鼓樂之:用鐘奏樂來使她快樂。樂,使動用法,使……快樂。
【背景】
周朝時期,各地有自己的風俗,男女戀愛相對自由。詩中男子對“窈窕淑女”的追求,從“寤寐求之”的朝思暮想到“求之不得”的輾轉反側,生動地展現了愛情初期的狀態。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人們在河邊勞動生活,男子看到心儀的女子采摘荇菜,由此心生愛慕。
【賞析】
《關雎》是《詩經》的開篇之作,以其優美的語言、深刻的內涵和獨特的藝術手法,展現了古代愛情與婚姻的理想境界,傳頌千古而不衰。
詩的開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人以雎鳩在河洲上相互應和鳴叫起興,引發對美麗賢淑女子的愛慕之情。“關關”之聲,清脆悅耳,不僅生動描繪出雎鳩的歡快姿態,更在聽覺上營造出一種和諧美好的氛圍,使讀者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君子與淑女之間的和諧。這種比興手法的運用,巧妙地將自然景象與人類情感相融合,既增添了詩歌的藝術感染力,又為下文情感的抒發奠定了基礎。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詩人進一步以采摘荇菜的動作,隱喻君子對淑女的不懈追求。“流”“采”“芼”等動詞的變換,細膩地表現出君子在追求過程中的種種努力與期待。而“求之不得”后的“寤寐思服”“輾轉反側”,則將君子因思念而失眠的痛苦與煎熬刻畫得入木三分。這種對愛情渴望的直白表達,沒有絲毫的矯情與造作,讓讀者深切感受到愛情的真摯與深沉,引起了無數人在情感上的共鳴。
《關雎》所描繪的愛情,是一種克制、有禮的情感。君子雖對淑女愛慕至深,但追求過程遵循著道德與禮儀的規范。這種愛情觀念反映了當時社會對于婚姻家庭的重視,以及對男女之情應在道德框架內發展的倡導。詩中的“琴瑟友之”“鐘鼓樂之”,描繪出婚后夫妻和諧美滿的生活場景,體現了愛情與婚姻的完整性,也表達了古人對于家庭幸福、社會和諧的向往與追求。
《關雎》以其簡潔而生動的語言、豐富而深刻的內涵、獨特而精湛的藝術手法,成為中國古代詩歌史上的經典之作,所傳達的愛情觀、婚姻觀,不僅影響了后世無數文學作品的創作,也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中華民族傳統的情感價值觀。
一場抵達靈魂的愛戀
——讀《關雎》有感
在歲月長河的洲頭
雎鳩關關而歌
一聲聲
喚醒心底的悸動
那倩影如星子落進心波
那位窈窕的女子呀
是命運勾勒的輪廓
從此" 所有的情思
在夢河里開始漂泊
看那荇菜參差
似思緒左右飄拂
寤寐間全是溫柔的眉目
求之不得的苦呀
在長夜蔓延匍匐
輾轉間
月光都被想念淹沒
琴瑟和鳴
每一個旋律都是愛的傾訴
鐘鼓的齊鳴
蕩滌一生的風塵
刻骨銘心的愛戀呀
注定抵達靈魂深處
無論風雨如何
都是生命永恒的奔赴
最美的戀歌
——《一場抵達靈魂的愛戀》創作手記
愛情有很多種模樣。有湯顯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奇妙;有秦觀“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等候;有李之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的堅守;有蘇軾“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的深情;有舒婷“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來炫耀自己”的獨立。其實,早在三千年前的《詩經》中就已經描述了最美的愛情。
詩的開篇,營造出一種悠遠而空靈的意境。“在歲月長河的洲頭,雎鳩關關而歌”,以雎鳩的和鳴之聲切入,仿佛瞬間將讀者帶入那個古老的場景之中,也拉開了這場愛戀的序幕,喚起人們心底深處對于美好愛情的向往與憧憬。而“那倩影如星子落進心波”,則是描繪出男子初見女子時心動的瞬間,那種如同星子墜入心湖,泛起層層漣漪的感覺,是愛情最原始的模樣,純粹而又直接。
在描寫男子對女子的思念與追求過程中,“看那荇菜參差,似思緒左右飄拂”,將荇菜與男子的思緒相類比。他采摘荇菜時的動作,就如同他在愛情中的努力與掙扎,時左時右,飄忽不定。“寤寐間全是溫柔的眉目,求之不得的苦呀,在長夜蔓延匍匐”,則著重刻畫了他求而不得的痛苦與煎熬。夜晚本是寧靜的,但他的內心卻因思念而波濤洶涌,這種對比更凸顯出愛情的力量,它可以輕易地打破平靜,讓人陷入無盡的折磨之中。
詩的后半部分,“琴瑟和鳴,每一個旋律都是愛的傾訴;鐘鼓的齊鳴,蕩滌一生的風塵”,是對這份愛情美好結局的向往與祝愿。琴瑟和鳴象征著和諧美滿的愛情,而鐘鼓齊鳴則寓意著這場愛戀的莊重與盛大。當兩個人的愛情達到這種境界時,它便不再僅僅是世俗的情感,而是一種能夠觸及靈魂、凈化心靈的力量。“刻骨銘心的愛戀呀,注定抵達靈魂深處,無論風雨如何,都是生命永恒的奔赴”,這是全詩的核心表達。我希望傳達出這樣一種信念:真正的愛情是深入靈魂的,它能夠讓人無懼風雨,堅定不移地向著對方前行,成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使命與追求。
王安憶曾說:“《詩經》本身就是一條河,一條文字之河。我們永遠生活在《詩經》的上游,感受其芬芳,接受其哺養。”在這首詩中,我始終秉持著對《關雎》原詩的敬意,努力用現代的語言和詩歌形式,去詮釋這份古老而永恒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