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教日月換新天

故鄉曾經讓毛澤東“斷舍離”，就像嬰兒要剪斷臍帶，但毛澤東與故鄉的情感卻永遠無法被真正剪斷，所以他有許多次的“歸”。在“離”與“歸”的節點上，故鄉給了毛澤東特別的力量，也醞釀了他特別的詩章——從傳說中的習得，到改寫，再到注入，再到盡情揮灑，韶山，既是毛澤東的情感港灣，也是他的詩歌港灣。

韶山的節日與韶山的詩

1959年6月25日，毛澤東回到了闊別32年的故鄉湖南湘潭韶山沖，“這一天成了這個山沖的真正的節日”，這是一次跨越時空的回歸。1927年毛澤東離開韶山時，這里還是兵匪橫行、貧窮落后、偏僻閉塞的內陸小山村，正如民謠所唱的那樣：“韶山沖來沖連沖，十戶人家九戶窮，有女莫嫁韶山沖，紅薯柴棍度一生。”32年后，這里已經發生了滄海桑田、天翻地覆的巨變，換了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新面貌。土改之后的韶山民眾真正實現了“耕者有其田”，成為新中國的主人，不僅擺脫被奴役的身份獲得了自由，還積極地投身于社會主義建設的偉大實踐當中。毛澤東回到故鄉韶山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斗志昂揚、充滿生機、今非昔比的美麗圖景。在韶山短暫停留的3天中，毛澤東了解民情、祭拜父母、宴請鄉親、參觀學校、暢游水庫，在與鄉親們的重聚與暢談中盡享親情、友情、鄉情……幾天來見到的人與事讓毛澤東思緒萬千，百感交集，詩思如潮，浮想聯翩。懷著對過去的總結和對未來的憧憬，毛澤東揮筆寫下著名的《七律·到韶山》：“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紅旗卷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

首聯和頷聯，毛澤東感嘆時光飛逝、歲月變遷，并回憶起韶山人民英勇參與農民運動的情景。韶山人民手持戰戟，勇敢地向黑惡勢力宣戰，即使面對地主惡霸的瘋狂反撲與血腥絞殺也決不退縮，自有一股沖天氣概和曠世豪情。在長期的革命斗爭中，韶山人民面對反動當局的白色恐怖和帝國主義的武裝侵略毫不畏懼，他們奮勇向前，前赴后繼，堅持斗爭，可歌可泣。頸聯“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是毛澤東對在革命斗爭中獻出寶貴生命的韶山兒女譜寫的生命贊歌。一個“敢”字，用得遒勁有力，雄渾剛健，恰如其分地寫出了共產黨人不怕犧牲的英雄氣概及與反動勢力進行殊死斗爭的無畏精神，正是這種共產黨員的獨特氣質，才使得韶山乃至整個神州大地“日月換新天”！“敢教日月換新天”在毛澤東的筆下，還有著深刻而復雜的多重意蘊。從1921年到1949年，中國共產黨僅用了28年時間便帶領全國人民贏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偉大勝利，摧毀一個千瘡百孔的舊世界，建立起充滿希望的新世界。然而，建設新世界的過程也是極其艱難的，面臨著與打破舊世界完全不同的形勢與任務。毛澤東在《七律·到韶山》中構想的社會主義美好圖景，要較長一段時間才能徹底實現，但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有決心、有勇氣，是“敢”教日月換新天的。《七律·到韶山》呈現出的，就是這樣一股令人讀后心潮澎湃的革命樂觀主義激情。

尾聯“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描繪了農業生產金浪滾滾的壯觀景象，農民在暮靄中勞動歸來，喜悅豐收，參與到生產建設中的每個人都是社會主義建設階段的英雄，多么美好的一幅暮色農人歸耕圖啊！這并不是1959年韶山的實際情況，而是毛澤東對未來社會狀況的浪漫設想，是他為國家為人民宵衣旰食、殫精竭慮地忘我工作所想要實現的幸福圖景，是他自參與革命以來就熱切期盼的至高理想。盡管在調研中所看到的韶山真實經濟形勢不如《七律·到韶山》詩中所描繪的這樣美好，但毛澤東并未表現出灰心喪氣之頹態，反而在詩歌中用積極昂揚的筆調去預設一個人人皆有所養的和諧社會。毛澤東對未來充滿希望，他堅信在不久的將來，在全國人民的共同努力下，“遍地英雄下夕煙”一定會變成現實。這其中體現了一個革命家心懷天下的憂患意識，寄寓著一個政治家為民造福的崇高追求。《七律·到韶山》以56字的篇幅概括了中國共產黨幾十年革命斗爭與建設的歷史，語言簡潔，層次分明，脈絡清晰；以回鄉心情為切入點，論及往事諸多回憶，又以對未來的展望作結；以雄渾豪邁的詩句反映出詩人的人格精神與胸襟氣魄，具有感人肺腑的藝術魅力。

新中國的詩史與史詩

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所創作的40多首詩詞，以文學的形式反映了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的抗爭和新中國如火如荼的建設，用詩寫史，也是以史寫詩。毛澤東和人民創造了這個時代，他又用詩詞藝術地記錄、表現了這個時代。新中國成立后的歷史被毛澤東濃縮成一組蕩氣回腸的驚天地、泣鬼神、震人寰的英雄史詩，同時，毛澤東的詩詞及其注解又是記錄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歷史的珍貴史料。詩史合一、以詩證史，毛澤東詩詞兼具新中國詩史與史詩的雙重品質，其中還蘊含著毛澤東對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的思考與探索，包含人民觀、創造觀、奮斗觀、斗爭觀、情誼觀等五個方面。

歌唱祖國：“一唱雄雞天下白。”“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人民馬上投入社會主義建設的洪流中。毛澤東對新中國充滿自信心和自豪感，此時的他充滿斗志，決心要在社會主義建設中有所作為。這一時期，毛澤東的詩詞也盡情謳歌新中國宏圖大展、欣欣向榮的景象。“一唱雄雞天下白，萬方樂奏有于闐”，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國家從戰爭到和平，連“于闐”這樣古時偏遠的地方都獻歌獻舞，這“萬方樂奏”的大團結景象怎能不讓毛澤東感到欣慰？如此偉大的國家，怎能不值得書寫與歌頌呢？不僅如此，毛澤東還對新制度、新社會大膽設想、勇于實踐，他在《水調歌頭·游泳》中所寫的“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便是對當時正在建設的武漢長江大橋的激情贊頌，其中包含了他對“一五”計劃在內的社會主義建設成就的肯定。詞中對三峽工程“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云雨，高峽出平湖”的構想更是高瞻遠矚、充滿自信，此景幾十年后已然成為現實。

禮贊人民：“六億神州盡舜堯。”“人民至上”是中國共產黨為民初心的生動寫照，也是毛澤東思想的鮮明特質。在毛澤東看來，“老百姓也是圣賢”，人民是英雄、是歷史的創造者，尤其在社會主義建設階段有著不可替代、舉足輕重的主體作用。作為毛澤東思想的高度濃縮和藝術展現的毛澤東詩詞，即是一部謳歌人民、禮贊人民的壯麗史詩，他歌唱道“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毛澤東堅信，六億中國人民在獲得翻身解放之后，將發揮出前所未有的聰明才智和滿腔熱情，個個像古代圣賢堯舜一樣奮發有為。與舊社會相比，新中國的中華兒女呈現出大不相同的精神風貌，“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毛澤東以蘸滿深情的筆墨表彰并贊美了新中國青年一代所具有的崇高理想和偉大抱負。在歌頌人民力量的同時，毛澤東還關注人民的苦難和福祉，“無非一念救蒼生”是他進行革命的初心，“陶令不知何處去，桃花源里可耕田”表明他十分關心人民的生產生活情況。人民情懷是毛澤東詩詞的核心要素，也是毛澤東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

堅持奮斗：“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幸福是奮斗出來的。中國共產黨的歷史是奮斗的歷史，領袖毛澤東的一生也是奮斗的一生，不懼艱苦、銳意進取的奮斗精神是毛澤東詩詞的主旋律。“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20世紀50年代，剛剛成立的新中國百廢待興，抓住珍貴的和平時期，以只爭朝夕的迫切心情，用最快的建設速度使國家發展強大起來，成為全黨全國人民的首要任務。毛澤東詩詞如實記錄了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高潮時期中國人民日益高漲的建設斗志與奮斗激情，他在《浪淘沙·北戴河》中描繪了漁夫在洶涌澎湃的滔天巨浪中駕駛著漁船堅持作業的奮斗場面：“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島外打魚船。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正是這種排除萬難、一往無前的奮斗精神，支撐著一窮二白新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天連五嶺銀鋤落，地動三河鐵臂搖”，詩人以對偶與夸張的修辭手法高度贊揚勞動人民劈山治水、改造自然的英雄氣概與奮斗精神。“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毛澤東詩詞生動地詮釋了近代以來中華民族波瀾壯闊的奮斗史，一個美好的社會主義國家就是在如此頑強拼搏的奮斗中得到實現的。

敢于斗爭：“更無豪杰怕熊羆。”斗爭是毛澤東一生的關鍵詞。青年時期的毛澤東就曾寫下：“與天奮斗，其樂無窮！與地奮斗，其樂無窮！與人奮斗，其樂無窮！”這種敢于斗爭、樂于斗爭的從容心態，也在毛澤東詩詞中得到體現。《七律二首·送瘟神》便記錄了毛澤東領導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戰勝血吸蟲病的偉大壯舉。除了與自然界進行英勇斗爭外，毛澤東還倡導在社會層面開展“三反”“五反”運動，與貪污、浪費現象和官僚主義作堅決斗爭。他相信經過“金猴奮起千鈞棒”后的中華大地，必定會實現“玉宇澄清萬里埃”的勝利圖景。20世紀60年代以后，隨著中蘇交惡與冷戰加劇，國際政治也面臨著“四海翻騰云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的嚴峻形勢。面對此種險峻復雜的國際態勢，毛澤東依舊以“獨有英雄驅虎豹，更無豪杰怕熊羆”的勇氣領導全黨全國人民展開反美帝、反蘇修等斗爭。毛澤東從不害怕斗爭，反而覺得津津有味，愈斗愈勇，在“已是懸崖百丈冰”的危急關頭，他仍能“猶有花枝俏”。在他看來，經過浴血斗爭后的收獲一定是最壯美、最輝煌的，是“無限風光在險峰”！

珍重情誼：“淚飛頓作傾盆雨。”“無情未必真豪杰”，毛澤東是一位信念堅定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也是一位性情浪漫、多情重情的豪杰。毛澤東的詩詞便充分展現了他博大的感情世界：革命豪情、夫妻柔情、同志友情、師生真情、家庭親情、故園鄉情……這些建立在崇高的共產主義理想之上的情懷，使得毛澤東詩詞讀來情感真實、動人心弦。新中國成立后，在繁忙的國內國際事務間隙，毛澤東仍堅持用詩詞抒發他對美好革命情誼的珍重與懷念。如他在《蝶戀花·贈李淑一》中悼念愛侶楊開慧與友人柳直荀的詞句：“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飏直上重霄九”，將現實與虛幻相結合，描繪出一個真情流淌而又想象神奇、可歌可泣的感人情境。再如，《七律·吊羅榮桓同志》表達了對羅榮桓不幸逝世的巨大哀傷和痛惜，尾聯“君今不幸離人世，國有疑難可問誰”情感真摯，令人動容。毛澤東還與郭沫若、柳亞子等志同道合的友人多次詩詞唱和，在增進友誼的同時溝通思想，提高修養，充分利用了古典詩詞的形式之便，可謂胸襟闊達、情誼深切。

藝術成就與現實價值

新中國成立后的1959年至1965年，毛澤東迎來了他詩詞創作的第二個高潮期。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毛澤東詩詞在彰顯革命浪漫主義特征的同時，更突顯出悲天憫人的現實主義情懷，其中最具魅力之處，則是其詩詞境界從“小我”到“大我”的轉變。在毛澤東早期詩詞作品中，一個寫“我”之事，發“我”之感，抒“我”之情的本真之“我”經常出現，如“我懷郁如焚”“君行吾為發浩歌”“我返自崖君去矣”“算人間知己吾和汝”等都展示出了鮮明的自傳色彩，有些詩詞即便不出現“我”“吾”等字，也是以“我”為中心書寫的。隨著斗爭實踐的不斷發展，經過革命熔爐血與火、生與死的考驗的毛澤東，逐漸從“身無分文，心憂天下”的革命青年成長為黨的革命領袖。新中國成立后，他更是成為帶領整個中華民族奮勇前行的國家領導人。他的人生舞臺日益壯闊，視野胸襟更加廣博，社會主義建設階段，毛澤東詩詞的題材和內容不再局限于小我的經歷和感受，而是描繪中國革命和建設的風起云涌，謳歌人民戰爭的磅礴氣勢，更加貼近現實，緊跟時代，磨礪“小我”，融入“大我”，實現了從“小我”向“大我”的提升。若論中國古代歷史上第一詩人，李白可謂當之無愧，毛澤東一生喜愛李白，學習李白，深得李白詩歌的精髓。然而李白究竟是中國封建歷史上的一位失意文人，其眼界和見識決定了其詩歌境界難以跳脫封建士大夫之一隅。相比之下，古代帝王其圣明者雖頗具全局觀念，卻多無詩詞造詣。因此，在中華民族幾千年詩歌史上，能將詩詞藝術與人民情懷熔于一爐而成就最高者，或唯毛澤東一人而已。毛澤東始終把人民裝在心中，把國家和民族的利益放在首位，這是任何封建帝王都無法企及的先進思想與寶貴品質。他的詩詞以藝術的筆觸把個人命運和國家民族的命運緊緊連在一起，用個人之筆，寫家國之情，其意境高遠、蘊含豐富的創作已將“有我之境”“無我之境”鍛造得爐火純青、韻味無窮。

在具體的詩詞技法方面，毛澤東在傳承古典詩詞規范的同時也有所創造和發展。首先，毛澤東重視詩詞格律，在創作中基本遵循詩詞的平仄格律、對仗規范與音韻要求，各種修辭技巧亦掌握純熟、運用妥帖，他曾講道：“要搞就搞得像樣，不論平仄，不講葉韻，還算什么格律詩詞？掌握了格律，就覺得有自由了。”1965年7月21日，他在致陳毅的信中也說：“律詩要講平仄，不講平仄，即非律詩。……我則對于長短句的詞學稍懂一點。”但毛澤東強調形式服務于內容，不為形式所拘，在基本上遵守格律的同時，也有一些打破規矩、機動靈活的地方，具體體現在用韻寬嚴結合、不太忌諱使用重字、和詩多不步韻與突破平仄格律等方面。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毛澤東詩詞擺脫了傳統文人詩詞過于書面化的語言窠臼，大雅大俗，不避口語，如“凍死蒼蠅未足奇”“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嗡嗡叫，幾聲凄厲”“不須放屁，試看天地翻覆”等詩句，古語與俗語相映成趣，造成了文白相間、張力十足的奇特審美效果。毛澤東詩詞還創造性地化用、引用民歌、民謠，如“驚回首，離天三尺三”直接引用了湖南民謠來形容山之高。又如“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則是化用三國時吳國民謠。這些創新之作通俗生動卻又不流于粗鄙，實為與古為新的上乘之作。

與毛澤東的詩詞風格一致，他的書法藝術在風格上也屬于豪放派，不同時期風貌各異、各有千秋。其早期的書法以行書、行草為主，筆墨濃重，方筆多于圓筆，字字之間連屬較少，揚撇抑捺，書者在戰爭年代激昂的內心與馬背上豪放的生活顯露無遺。而其晚年的書法作品風格飄逸、不受拘束，連屬較多，整體統一。毛澤東的詩詞創作與書法創作，也達到了交相輝映、相得益彰的高超境界，可謂“與詩相稱，似乎相宜”。《七律二首·送瘟神》手跡用筆狂放，拓落不羈，縱橫飛馳，神奇變幻，使人進入一種翻騰幻化的境地。1961年毛澤東應寧夏囑書的《清平樂·六盤山》手跡用筆雄奇勁利，筆勢更為張揚、灑脫，表現出一種雄強遒健之美。寫給日本朋友的書法《魯迅詩一首》則有一種圓潤緩柔、流麗酣暢的情意，使人倍覺親切可愛。毛澤東晚年的書法爐火純青、自然天成，所呈現出的云水襟懷和審美理想，與詩詞交相輝映，將一代偉人的氣度和風采濃墨重彩地勾勒出來。

毛澤東詩詞是文學上的瑰寶，這些詩詞記錄了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光輝歷程，承載了毛澤東獨特的個人情懷與革命理想，表達了他對人民的深厚感情和對社會主義建設的堅定信念，已經成為我們黨和人民的寶貴而永恒的精神財富。古語曰“詩言志，歌永言”，孔子庭訓有云“不學詩，無以言”，我國自古注重詩歌的社會教化作用。毛澤東詩詞除具文學價值之外，還具有重要的教化功能，其中蘊含著的豐富紅色基因，正是我們黨的精神源泉和力量所在。重讀毛澤東詩詞社會主義建設篇，體悟毛澤東社會主義建設的思路與方法，學習和傳承這些紅色精神，可以不斷激發人民社會主義建設的熱情，引導廣大干部群眾樹立正確的人民觀、創造觀、奮斗觀、斗爭觀、情誼觀，對當下的社會主義建設實踐有著重要的啟示指導意義。

（作者系中國毛澤東詩詞研究會副會長，湖南省人大常委會委員、教科文衛委主任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