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經實證分析可知,探望權糾紛主要集中在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未成年子女、近親屬探望年老長輩及(外)祖父母探望(外)孫子女。盡管探望權糾紛已經成為司法實踐上備受關注的爭議性問題,但其并未引起理論界的足夠關注,受理論儲備不足影響,《民法典》未明確列舉法院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的考量因素。對此,可結合司法實踐經驗,針對不同類型的探望權創新與修正其考量因素,實現探望權制度的良性運轉。
關鍵詞:探望權;探望方式;探望時間;考量因素
中圖分類號:D9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4437(2025)01-00104-05
伴隨社會經濟高速發展,人們物質性功利觀念日益凸顯。對物質利益之追求,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傳統家庭理念,繼而導致家庭糾紛頻發,因離婚等家庭爭議引發的探望權糾紛系屬其中之一。《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第1086條僅就探望權之行使作出原則性規定。該條明確探望權由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行使,另一方應予以配合,具體方式和時間則由二者協商,不能達成合意時由法院判決確定。因《民法典》未明確列舉法院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的考量因素,致使不同法院對相似案件的裁判結論并不一致。因此,對該領域規范的厘清,已經成為完善我國探望權制度的重要舉措。
一、法院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的考量因素
(一)樣本選取
為考察法院審理探望權糾紛時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的考量因素,借助中國裁判文書網以“探望權糾紛”為關鍵詞進行案件檢索,梳理后選取309份與本文研究對象相關的生效裁判文書為樣本開展實證分析。從爭議類型看,樣本所涉及的探望權糾紛主要集中在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未成年子女、近親屬探望年老長輩及(外)祖父母探望(外)孫子女上。現以此為據開展類型化分析。
(二)類型化分析結論
1.第一類: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未成年子女的考量因素
上述樣本中,關于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未成年子女的請求,法院通常會結合未成年子女與非直接撫養方的具體情況加以衡量,繼而得出最終裁判結論。
就前者而言,“身心健康”“正常生活”“學業發展”“年齡狀況”與“尊重意愿”是法院偏重的考量因素。以《民法典》為代表的規范體系在未成年人權益保障上確立了“最有利于未成年人”的保護原則,法院通常將前三項考量因素視為該項原則的具體考量指標,其在樣本中的應用相對普遍。至于后者,法院則普遍結合非直接撫養方的“真實意愿”“工作性質”與“正常生活”等因素酌定其探望方式和時間。
2.第二類:近親屬探望年老長輩的考量因素
隨著老齡化社會縱深演進,老年人晚年生活的主要動力與其近親屬的探望行為密切相關[1]。目前,雖就探望年老長輩產生的糾紛日益增多,但現行法律對其規定仍屬空白。上述樣本中,法院多著眼于年老長輩,“尊重意愿”“尊重習慣”“照顧情緒”與“身心健康”均為法院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的重要考量因素。此外,部分法院還進一步提出探望年老長輩不僅是近親屬的權利,還是近親屬的義務,任何人不得無理阻礙①。
3.第三類:(外)祖父母探望(外)孫子女的考量因素
(外)祖父母探望(外)孫子女又稱隔代探望,其與近親屬探望年老長輩均屬立法空白。司法審判實務中,法院基于父母親權延續、照顧老年人利益等理由傾向于賦予(外)祖父母以隔代探望權[2]。至于,在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上,隔代探望與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未成年子女的考量因素基本相同,均以“身心健康”“正常生活”“學業發展”作為酌定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的考量因素。與之不同的是,在上述樣本中,法院均未將(外)祖父母相關情況納入裁判考量范疇。
二、現有考量因素存在的不足
(一)關于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未成年子女的考量因素
1.未將離婚雙方心理要素納入考量范疇
據前文可知,法院在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權裁判中秉持“最有利于未成年人”的衡量原則,但以該原則為標準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存在諸多困境。所謂“最有利于未成年人”是指通過衡量探望對象即未成年子女的各項要素,繼而作出最有益于未成年人成長與發展的裁判結論。受此影響,多數法院在裁判過程中會傾向于考察未成年子女,而忽視直接撫養方與非直接撫養方的心理要素。一般來說,此類探望權糾紛一般會牽扯離婚爭議。婚姻雙方在離婚過程中往往會因感情破裂而產生激烈沖突,婚姻關系破裂后,雙方的矛盾會隨著再次會面而激化。在此抗拒心理影響下,直接撫養方通常會排斥,甚至于阻撓非直接撫養方對子女的探望,繼而引發新的執行爭議。
2.忽視考察未成年子女的真實意愿
受傳統儒家理念影響,我國長期奉行父母本位,未成年子女一般被視為父母之附屬[3]。即便現代法律不斷強調人格獨立,但無法在短期內完全扭轉該思想,故未成年子女的真實意愿被忽視也屬常態。在制度設計上,《民法典》第1086條明確非直接撫養方是探望權的權利主體,另一方則是協助前者完成探望的義務主體,未成年子女在探望過程中僅作為接受探望的對象而存在。價值定位易引發裁判思維偏頗,未成年子女主體地位的缺失導致其真實意愿未能納入探望權裁判的考量因素。長此以往,將有違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的立法理念。司法審判實務中,法院在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時,更加傾向于考量父母雙方的真實意愿、感情需要與時間安排,未成年子女只能被動接受裁判結論,如楊某與孫某探望權糾紛案中,法院就完全忽視未成年子女拒絕非直接撫養方探望的真實意思表示,反而將此歸結為缺乏感情交流②。
(二)關于近親屬探望年老長輩的考量因素
理論上,近親屬基于親屬關系具備探望年老長輩的權利。若否認年老長輩近親屬探望權之存在,既不符合我國現行法律,又有違道德倫理要求。因此,司法審判實務中,法院認可年老長輩近親屬探望權完全具備正當性。但如何在具體案件中妥善安排年老長輩近親屬的探望方式和時間,仍有賴于立法予以明確。就探望關系而言,年老長輩近親屬探望權的行使不僅涉及年老長輩,還關乎與其共同生活的同居親屬的生活安寧等權益。合理設置考量因素對平衡二者沖突,避免權利之濫用,維護老年人身心健康與生活穩定具有重要意義。
(三)關于(外)祖父母探望(外)孫子女的考量因素
根據我國現行法律規定,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有權探望未成年子女,但非直接撫養方的父母是否具有隔代探望權尚存爭議。(外)祖父母享有隔代探望權的權利基礎在于其子女對未成年人享有法定探望權,且從道德規范出發,支持隔代探望亦是對尊老愛幼等傳統美德的貫徹與執行。但與年老長輩近親屬探望權相同,現行法律及相關規范未就法院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的考量因素予以明確,最終導致法院對同類案件作出完全相反的裁判結論,有必要予以明確。
三、現有考量因素不足之完善
(一)關于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未成年子女的考量因素
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權是父母離婚后未成年子女獲得家庭關愛的重要途徑,其運用能有效降低家庭破裂給未成年子女帶來的不利影響。《民法典》雖認可探望權,并借助“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為法院裁判此類案件提供考量依據,但受規范內容抽象性影響,法院裁判無法有效開展。為滿足未成年子女家庭關愛之感情需要,應在既有考量因素的基礎上予以完善。
1.將離婚雙方是否存在矛盾沖突納入考量因素
直接撫養方受婚姻關系破裂影響往往對未成年子女與非直接撫養方間的交往行為存在抗拒心理。受此影響,直接撫養方很可能排斥甚至積極干擾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未成年子女。為有效維護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落實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權之行使,有必要將離婚雙方是否存在矛盾沖突納入法院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的考量范疇。首先,對離婚時沖突較為激烈的父母,可借助法院監督完成初期探望。在矛盾發生初期,法院可陪同當事人完成初期探望,以便更好地發現并解決問題;其次,法院若根據庭審表現能推定雙方再次見面存在發生爭執之可能,酌定探望方式時應排斥直接撫養方在場,防止其不當干預影響探望權行使。當然,若非直接撫養方存在暴力、吸毒、酗酒及傳染性惡疾等不宜進行單獨探望的情形時,法院也應考量是否需要直接撫養方陪同完成探望;再次,為避免矛盾過度激化,法院也可以在裁判中引入電話、信件、電子郵件、互聯網等間接探望方式[4]。此舉既可有效避免矛盾激化,又能確保未成年子女之身心健康。
2.尊重未成年子女的真實意愿
在我國探望方式可分為以下兩類:一為探望式探望;二為逗留式探望[5]。無論是何種探望方式,非直接撫養方行使探望權均需未成年子女配合。若未成年子女拒絕接受探望,法院也難以強制執行。因此,法院在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上,必須充分尊重未成年子女的真實意愿,以免引發新的執行困境。未成年子女即便年幼,也能就情感喜好表達獨立意見。故法院在司法裁判過程中,必須充分與未成年子女溝通。另外,還需注意的是,在離婚后,未成年子女長期與一方生活難免受其影響,特別是當另一方存在過錯時,子女也易就此產生抗拒心理,拒絕接受非直接撫養方的探望。此時,法院應審慎考量未成年子女的真實意愿,必要時可聽取有關社會組織的專業意見,借助專業性判斷強化法院裁量的正當性。
(二)關于近親屬探望年老長輩的考量因素
非共同居住的近親屬對老年人負有法定贍養義務,但其探望老年人的行為往往受親屬間的利益爭執影響難以實現。為實現老年人身心健康及晚年生活幸福,化解老年人近親屬之利益沖突,有必要借助立法明確其考量因素。筆者認為,其考量因素之設定應重點關注以下三個方面:
1.維護老年人身心健康
伴隨老齡化程度加劇,老年人晚年生活漸為社會公眾所關注。在贍養老年人過程中,除注重改善其物質生活條件外,也應關注其精神生活,使其獲得物質與精神的雙重撫慰。隨著家庭結構的改變,家族式家庭逐漸被分割為各自獨立的小家庭,老年人對家庭親情的需求伴隨年齡的增長日益強烈。非同居近親屬對老年人的探望能彌補家庭結構改變所引發的不足,滿足老年人對家庭親情之需要。在此類探望權裁判中,法院在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上,應以維護老年人身心健康為前提。維護老年人身心健康具體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方面,尊重老年人生活習慣與生活規律。老年人晚年生活相對規律,一般會形成固定的作息時間與生活習慣。法院在裁判時,需事先了解上述情況并力求妥善安排,以免裁判結論觸碰老年人生活禁忌,引發其心理不適;另一方面,尊重老年人的心理預期。在規律生活作用下,老年人會就探望間隔形成規律的心理預期。在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時,法院有必要詢問老年人及與老年人共同生活的近親屬,避免老年人產生心理落差。
2.尊重老年人的真實意愿
根據行為能力差異可將老年人分為以下兩類:一是意思表示真實,具備完全行為能力;二是受疾病或機能退化影響喪失表達能力,而被歸類為無行為能力人或限制行為能力人。就前者而言,法院在裁判過程中,應充分尊重此類老年人的真實意愿。對于老年人明確表達拒絕接受探望的主張,法院應予以采納,否則將違背法律賦予老年人的意思表達自由。就后者而言,可視具體情況不同而分別判斷。對于限制行為能力人,其意思表達能力尚未完全喪失。法院可在排除同居近親屬不利影響的前提下,推定其真實意思表示繼而作出合理的探望安排。對于無行為能力人,因其意思表達能力完全喪失,法院無法借助任何途徑探究該老年人的真實意愿。此時,僅需結合探望對象即老年人的病情、精神狀態以及同居近親屬的真實意愿便可裁量其是否適宜探望。對于符合探望條件的,法院可進一步依據當事人訴求酌定具體的探望方式及時間。
3.兼顧同居近親屬的真實意思表示
受家庭養老模式影響,老年人晚年多與同居近親屬共同生活,便于其獲取物質贍養及家庭關愛。對于因病或機能退化喪失行為能力的老年人,其各項事項均由同居近親屬代理完成,同居近親屬的真實意思表示直接影響探望權之行使。因此,法院在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時,需充分考量同居近親屬的真實意思表示。具體而言:首先,法院應詢問同居近親屬是否同意探望。同居近親屬是否作出同意探望的意思表示,是非同居近親屬探望失能老年人的基礎與前提。當意思表達不明時,法院可結合實際情況加以推定;其次,法院需了解同居近親屬與非同居近親屬之間是否存在矛盾與沖突。探望權具有高度重復性,為確保執行的可操作性,法院有必要就雙方矛盾加以考量。例如,雙方矛盾激化并存在激烈沖突時,法院就不宜安排同居近親屬協助開展有關探望活動;再次,法院應調查同居近親屬能否提供符合要求的探望條件。對于無法外出的老年人,同居近親屬能否提供探望場所實現逗留式探望。反之,對于可外出的老年人,同居近親屬能否協助外出,均應予以充分考量。
(三)關于(外)祖父母探望(外)孫子女的考量因素
據前文可知,在樣本中,法院均無一例外地支持(外)祖父母探望(外)孫子女的訴求。由此可見,在法律無明文規定時,法院選擇正視案件事實,并基于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的原則作出判決。但不可否認的是,該原則雖為案件裁量提供考量依據,但受原則抽象性影響,其裁量具有典型的不確定性。故有必要借助立法明確法院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的考量因素。筆者認為,其考量因素設定應重點關注以下三個方面。
1.尊重未成年人的自我意愿
自我意愿是未成年人獲得獨立發展的重要指標。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原則的核心之一在于,限制與約束父母權威,引導未成年人充分發揮自我意志如實表達意見與看法。對此,我國司法實踐也予以認可。早在1993年,最高人民法院就頒布《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子女撫養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其中第5條規定離婚后年滿10周歲的未成年人可參與選擇將來的生活安排,此規定也體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中。在此前提下,若未成年人如實表達其真實意思,向法院明確主張拒絕接受(外)祖父母隔代探望時,法院需進一步考察(外)祖父母基于親權進行探望是否存在不當情形。例如,在探望過程中,(外)祖父母對(外)孫子女是否存在暴力或言語不當等影響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行為。
2.考察(外)祖父母的身體狀況是否適宜進行隔代探望
在隔代探望關系中,(外)祖父母是行使隔代探望權的權利人,直接撫養未成年人的監護人則是配合隔代探望權行使的義務人。與離婚后非直接撫養方探望權不同,(外)祖父母能否進行探望與其身體狀況息息相關。(外)祖父母一方的身體、精神健康狀況應納入法院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的考量范疇。根據健康狀況不同,(外)祖父母可分為具備行動能力與完全或部分喪失行動能力兩類。就前者而言,任何探望方式均可直接適用,無需法院額外加以考量。就后者而言,受其完全或部分喪失行動能力影響,一般探望方式無法有效適用,可結合具體情況采用電話、信件、電子郵件、互聯網等間接探望方式。
3.隔代探望是否會影響直接撫養方行使監護權
未成年人接受(外)祖父母的探望,會存在兩種相互沖突的法益,即直接撫養方監護權與(外)祖父母探望權之間的沖突。(外)祖父母與(外)孫子女是除父母子女關系外最近的直系血親,特定情況下,(外)孫子女可代位繼承(外)祖父母的財產,相應的(外)祖父母也應享有探望(外)孫子女的權利。此過程中,不可回避的問題是,因(外)祖父母的介入不免會對直接撫養方行使監護權形成干預。因此,法院在案件審理過程中,必須確認(外)祖父母進行隔代探望不影響直接撫養方行使監護權。若直接撫養方以隔代探望影響監護權行使而拒絕其子女接受探望時,法院必須結合案件事實謹慎處理,以維護未成年人利益、直接撫養方監護權與(外)祖父母探望權之平衡。此時,法院可結合家庭功能是否健全進行考量,家庭功能健全則不適宜外人打擾。相反,家庭功能不健全則需要適當隔代探望。
四、結語
盡管探望權已經成為司法實踐上備受關注的爭議性問題,但我國理論界并未就此開展深入性研究。誠然,探望權在未成年人保護、老年人精神撫慰與家庭關系和諧等方面存在極大的社會意義,但受理論儲備不足影響,《民法典》最終未就法院酌定探望方式和時間的考量因素加以詳細列舉。對此,可結合司法審判經驗,針對不同類型探望權的特點,修正與創新探望權裁判的考量因素,實現探望權制度的良性運轉,發揮其應有的價值取向。
注釋:
①山東省泰安市泰山區人民法院(2021)魯0902民初4564號韓某1、韓某3等探望權糾紛民事一審判決書載:“本案原告積極要求探望老人的行為應當得到支持和提倡,對于老年人的探視不僅是贍養人的權利,還是贍養人的義務,贍養人應尊重老人的生活習慣,充分考慮老人情緒需要。”
②山東省臨沂市平邑縣人民法院(2021)魯1326民初2985號楊某、孫某探望權糾紛民事一審判決書載:“孩子拒絕探望系與親生父親楊某缺乏交流、產生隔閡的表現,長期如此將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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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11-17
基金項目:山東省青少年研究課題(22QSN007);江蘇省教育科學規劃課題(C/2023/02/79)。
作者簡介:劉永智(1996-),男,遼寧撫順人,江蘇財會職業學院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民商法、經濟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