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院中總是種著一叢叢大麗花,爸爸每每看到都會羨慕地討幾株帶回家,卻總是養不活,只因這大麗花太嬌氣,不是姥爺那樣細心的人是養不活的。在我的印象里,姥爺的后半輩子一直為大麗花的生長操心。
雖然在姥姥看來,姥爺能養活大麗花,大多歸功于他“閑”,他一天有大半天時間都在安樂椅上躺著。但鄰居們對姥爺有著不一樣的看法。姥爺年輕時是養花遛鳥的好手,和姥姥結婚后就不再戲鳥逗狗,只把養花的本事留了下來,因為姥姥愛花,最喜歡的就是大麗花。我聽她講,她第一次見大麗花是在省公園里,滿目富有生機的綠意里,一朵朵五顏六色的花兒點綴其中,那時候姥姥的眼里仿佛只裝得下那一叢叢花,那天她倆整整看了一天花。
可即便姥爺養花的本事高,也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個月才種好大麗花。姥爺操一口鄉音,大麗花便被他呼為大“米”花。姥姥也常笑話他:“什么大‘米’花啊,是大麗花!”姥爺終究改不了鄉音,姥姥也就承認了大“米”花的叫法,“畢竟那花團中是一片片小小的花瓣‘擠’在一起,確實像米?!贝蟆懊住被?、大“米”花,一起風,那小小的米粒便上下搖晃,像一個個小孩子,白白胖胖的。許是大“米”花太愛姥姥了,有落在姥姥頭上的,有落在衣襟上,在姥姥為姥爺泡的茶里也有,唯獨對姥爺不太友好,畢竟小小的大“米”花一入嘴就難出來了。
大“米”花伴著姥姥姥爺度過了漫長歲月,而姥爺也培育出許多不同顏色的花來,若一陣稍大的風吹過,那大大小小的花團更會匯聚成海,淹沒整個院子,但花香卻不濃郁,只是在開得最盛時,花香才引人注意。不過淡有淡的好,濃香只被人記住一時,但淡香卻時常勾著你的心,直叫你心癢癢,叫你記一輩子。
其實,姥姥從未介意過姥爺戲鳥、逗狗養花,但姥爺最后只保留了養花一門愛好,而且只養大麗花,就是因為姥姥鐘愛大麗花。不少人慕名請教姥爺怎么培育大麗花,姥爺都會耐心教導,最后再語眾心長地說句要用心,心誠花才好。若是過路人喜歡,姥爺也會給他剪下一株,細小的枝上墜著大大的花團。“回去泡在水中還能養幾天?!崩褷斝χf。
于是,在鄉間的小路上,行人手上可能會拿著一株大麗花。而在姥姥院里,那一叢叢大麗花在姥姥喜愛的目光和姥爺無微不至的關照中盛開著。
【湖北巴東縣第一高級中學,指導老師:屈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