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基于社會信息加工理論,將中層管理者的權力感知、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及數字化領導力納入數字創新分析框架,探究中層管理者阻抑數字創新的社會心理機制,并采用586份中層管理者三階段問卷數據,實證檢驗中層管理者視角下數字技術應用對企業產品創新的影響機理。研究發現:①數字技術應用能夠促進產品創新;②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在數字技術應用與產品創新間起部分中介作用;③數字技術應用對中層管理者權力感知存在正向影響;④數字技術應用會削弱中層管理者地位感知,引致數字變革犬儒主義,進而抑制產品創新,即數字創新存在中層阻力;⑤數字化領導力正向調節“數字技術應用→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產品創新”的鏈式中介路徑,即數字化領導力存在負向影響作用。研究結論可為從中層管理者角度破解企業數字化轉型悖論,激發中層管理者推動數字創新提供理論和實踐參考。
關鍵詞:數字創新;中層管理者權力感知;中層管理者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數字化領導力
DOI:10.6049/kjjbydc.2024030101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中圖分類號:F272.7-3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348(2025)07-0139-11
0 引言
面對數字經濟時代的新形勢、新挑戰和新機遇,企業基于在線評論等用戶大數據為新產品開發提供創新線索,并利用人工智能動態掌握消費者需求數量及偏好特征,從而提高創新績效[1-2]。數字創新已成為企業獲取市場競爭優勢的關鍵動力[1-4]。然而,數字創新過程并非“一帆風順”,而是存在“數字化轉型悖論”[5-6]。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推進數字變革不僅需要依靠高管的戰略定位和員工技術,更取決于中層管理者上傳下達的領導能力[7-8]。數字技術應用推動自動化、智能化、透明化和扁平化組織發展,既有助于簡化工作模式、增加信息可得性,又能凸顯數據和技術在管理決策與企業創新中的核心價值,從而改變中層管理者的任務性質和工作角色[8]。這有可能會威脅中層管理者的既得利益[9],降低中層數字化戰略參與度,阻礙數字創新進程[10]。因此,識別并化解數字創新的中層阻力是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
已有文獻表明中層管理者并不必然通過職務權力推動組織變革[11],還會由于地位威脅感知而抵觸數字化轉型[10,12]。原因可能在于數字變革打破了現行制度邏輯平衡[13],改變了中層管理者的工作環境和權力結構,影響中層對數字變革的預期[13]。雖有學者提出并界定了機器人態度[14]、算法厭惡[15]的定義和內涵,但缺乏一個明確的理論概念闡釋個體對數字變革的負面影響,也未深入論證其對數字創新進程的影響效應。
權力大小會影響中層管理者的戰略參與意愿[16]。因為權力地位通過調節個體情緒反應和認知圖式影響權力感知及地位感知,從而塑造行為主體動機和態度[17-18]。當權力和地位感知積極時,中層管理者的消極態度會被抑制[17]。現有研究發現數字技術應用能夠改變權力和地位感知[12],但未指明數字技術應用對權力和地位感知的影響是否存在差異,以及權力和地位感知對個體數字變革態度的影響是否一致。另外,即使傳統任務仍是管理責任的主要部分[19],但數字化工作也是提高組織效率和滿足客戶需求的關鍵環節[1-4]。因此,除專業知識和領域技能[16]外,數字化領導力對數字創新的積極作用愈發受到重視。現有研究雖發現中層管理者數字化領導力可通過員工賦權和情感承諾增加員工工作投入[20],但對于數字化領導力是否有助于化解中層管理者對數字變革的消極態度有待論證。
為此,有必要將個體感知、態度和能力納入數字創新分析框架,從中層管理者視角深入挖掘阻礙企業數字創新影響因素和邏輯。數字技術應用作為重要的組織情境,會改變中層管理者的工作場所,重塑其感知、態度和能力,影響企業創新產出。從當前環境和既往經驗分析個體感知、態度及行為的社會信息加工理論[21],適合探究中層管理者在數字創新中產生消極態度的理論機制,以及權力感知、地位感知和數字化領導力在其中的具體作用。
鑒于此,本文以中層管理者對數字變革的消極態度為切入點,運用社會信息加工理論剖析“中層管理者何時以及為何阻礙企業數字創新”這一核心問題。根據社會信息加工理論,中層管理者的消極態度源于數字化工作環境和數字技術應用結果[16],該態度可能會延緩數字創新進程。具體而言,數字技術應用塑造了數字化的社會環境,促使員工更依賴數字技術,在一定程度上會降低中層管理者所掌控資源對員工的重要性、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7,10,13],從而削弱中層管理者的權力感知或地位感知,并引發中層管理者對數字化轉型的不信任、不滿意和不認可,形成數字變革犬儒主義(主體消極態度),最終抑制創新產出。此外,個體間的數字化領導力差異導致中層管理者對數字化環境信息加工結果存在異質性[22],權力和地位感知會因數字化領導力的不同而發生變化。綜上所述,本文構建“數字技術應用→中層管理者權力(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企業產品創新”復雜中介模型,考察數字化領導力在其中所發揮的調節效應,以厘清企業數字創新遭遇中層阻力的內在成因。
1 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
1.1 數字技術應用與產品創新
數字創新是指通過數字技術優化業務流程、商業模式以及產品或服務的創新過程(Fichman等, 2014;Nambisan等, 2017)。數字創新的“因”是數字技術及其應用,“果”包括產品創新、流程創新等創新產出(Fichman等,2014)。數字技術涉及信息、計算、交流和連接技術[4],如區塊鏈、大數據和生成式AI等。作為企業創新和數字變革的主要參與者,員工采納數字技術是實現數字創新的基本前提。為此,本文基于Tang等[23]的研究,將數字技術應用界定為“員工在完成工作目標時對數字技術的使用程度”。
數字經濟時代的一個突出特點表現為“用戶價值崛起”(戚聿東和肖旭, 2020)。產品創新側重于為客戶提供新功能和新體驗,商業模式創新和業務流程創新是實現產品創新的重要支撐(洪江濤等,2024)。從中層管理者視角分析企業應用數字技術驅動產品創新存在的潛在風險,有利于將客戶新需求和新偏好轉化為新產品和新服務能力,從而提升用戶黏性和市場競爭力。因此,本文主要探究數字技術應用與產品創新的內在關系。已有文獻表明,員工可利用數字技術節省時間和認知資源,更好地完成創造性工作(Jia等,2024),從而促進新產品開發。同時,還能夠運用云協作、大數據等數字化工具,匯集多領域、各部門專業知識支撐創新,并實時獲取用戶的消費需求和反饋數據,及時調整產品開發策略[2],加快創新問題與解決方案配對(Nambisan等,2017),促進產品功能和特性快速更新[1]。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數字技術應用正向影響產品創新。
1.2 數字技術應用、中層管理者權力感知與數字變革犬儒主義 組織變革犬儒主義是指不信任組織變革和變革領導者而表現出的一種消極態度,主要源于個體對變革結果的不滿意和不認可,以及對變革管理人員的懷疑和失望[24]。組織變革犬儒主義的標的是組織變革,而非數字變革。組織變革是有計劃地改變組織工作環境的全面性變革,涉及文化、流程、技術、戰略等,而數字變革則是指運用數字技術改變組織特性的過程,即數字化轉型[25-26]。一方面,數字變革側重于數字技術在變革中所發揮的關鍵作用,屬于技術要素革新;另一方面,數字技術的開放性、可供性和自生長性會弱化組織對內外部環境的區分,并引發組織設計、業務流程等因素調整[26]。因此,數字變革涵蓋甚至超越傳統組織變革范圍[26],兩者難以簡單等同。當中層管理者認為數字變革沒有實現預期目標或變革管理者損害自身利益時,其很有可能會產生不信任、不滿意的消極態度。如此,即使中層管理者被迫接受數字技術應用,也不愿主動推進數字創新。這種中層管理者對數字變革及其領導者“陽奉陰違”的態度已超出組織變革犬儒主義的內涵。因此,本文中數字變革犬儒主義特指中層管理者對數字變革部門或人員產生的不信任、不滿意和不認可的消極態度。
本文中的中層管理者是指傳統意義上的基層和中層管理者。在傳統高聳式組織結構中,管理者一般分為基層、中層和高層3類。高管作為數字化戰略制定者,推進數字化轉型更符合其利益訴求,而基層和中層管理者受到的替代威脅較為突出[7,10,13],更易出現數字變革犬儒主義。雖然組織扁平化使得基層和中層管理者的邊界日益模糊,但在企業創新實踐中,這種上傳下達式的“中間層”依然存在,故而將中層管理者界定為連接員工和高管的基層及中層管理者。
社會信息加工理論指出,個體會根據所處社會情境及既定行為結果調整自身態度和行為[21]。數字技術應用不僅能簡化員工工作流程,還能為其提供在線培訓、團隊協作和實時反饋的數字平臺,減少中層管理者在協調團隊工作、培訓員工技能等方面的工作負荷,創造出更有利于中層管理者的工作情境。并且,數字技術應用通過改善運營效率、支撐動態決策等方式提高組織效能,有利于各部門降本增效,進而順利完成績效考核目標。這促使中層管理者更加認可數字化轉型,因此數字技術應用不會直接激發中層管理者的心理防御機制,反而有利于抑制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傾向。
然而,當中層管理者認為數字變革過于突出員工、數據和新技術的重要性,甚至會威脅到自身權力或地位時,出于自我保護的需要會懷疑數字變革的目的和結果[10,13],并陷入自我損耗。他們有可能會負面評價數字化轉型實踐(Fischer等, 2008),并通過數字變革犬儒主義降低數字變革對自我價值的威脅。本文分別探究權力感知和地位感知在數字技術應用與數字變革犬儒主義間的中介作用。
權力感知是個體對影響他人能力的一種感知[17],中層管理者的權力感知根植于下屬對其所產生的依賴[27]。一方面,數字技術應用會增強員工直接獲取和利用組織資源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員工對中層管理者資源的需求程度[10,13],從而削弱中層管理者的權力感知。另一方面,即使數字技術應用為員工提供了多樣化資源,大部分企業仍是中層管理者承擔對員工行為及部門績效的重要角色。例如,當員工對數字技術應用流程或步驟理解不充分時,仍需中層管理者加以引導和協調。這使得中層管理的權力感知不僅沒有降低,反而有所提升。并且,員工數字技術應用程度越高,中層管理者越能通過各類數字化設備收集和分析員工行為數據,并塑造出“全景監獄”的工作環境(謝小云等, 2021),從而為算法控制披上“數字化”的外衣。如果對數字技術結果存疑,員工一般會通過中層管理者進行申訴,這無疑會增強中層管理者的權力感知。當權力感知不降反增時,中層管理者傾向于認可數字化工作環境[17],對數字變革成效和變革管理人員的認知也會更加正面,進而減少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因此,權力感知增加有利于提升中層管理者的工作滿意度和自我效能感[17],促使其更信任組織數字化戰略,并對數字技術應用效果產生積極預期,這有助于化解中層管理者對數字變革的不信任、不滿意和不認可的消極態度,即削弱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數字技術應用負向影響數字變革犬儒主義。
H3a:數字技術應用正向影響中層管理者的權力感知;
H3b:數字技術應用通過權力感知負向影響數字變革犬儒主義。
1.3 數字技術應用、中層管理者地位感知與數字變革犬儒主義 與權力感知不同,地位感知是由他人所賦予的一種主觀感知,包括尊重、出眾和聲望[18]。出眾和聲望主要來自個體的正式職位,尊重則源于個人特質、技能和成就。數字技術應用不僅會提高任務自動化、決策智能化水平,還要求企業提高組織透明度,構建數字創新導向的組織文化,如共享資源和分權決策等[4,28],進而增加員工的自主權和敏捷性。盡管中層管理者可通過正式職位的法定權力影響他人,但數字技術應用在一定程度上會弱化中層管理者在員工認知中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從而削弱其在組織中的地位和身份感知,最終降低中層管理者的聲望和出眾性[7,10,18]。同時,數字技術應用要求中層管理者具備良好的數字素養,這會挑戰中層管理者固有的知識和技能優勢,并沖擊其尊重感知。因此,數字技術應用會降低中層管理者的地位感知。
地位感知對個體動機和態度具有重要影響[12,18]。作為數字技術應用的負面結果,地位感知降低既會損害中層管理者參與數字變革的內在動機,也會削弱為提升社會地位而推進數字化轉型的外在動機,從而引致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對于內在動機而言,地位感知降低意味著中層管理者難以從數字技術應用中獲取滿足感和成就感[18],這會打擊其推進數字技術應用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并且,新工作范式會增加中層管理者對數字化轉型威脅性和不確定性的負面認知[10,29],導致其質疑數字變革的實際目的和效果。對于外在動機而言,地位感知的削弱會強化中層管理者的替代威脅、社會壓力和角色沖突,降低工作安全性和數字化任務的激勵作用,加深其對數字變革管理人員的不信任和不滿意,引致數字變革犬儒主義。總之,數字技術應用導致中層管理者更關注數字化轉型對員工的賦能作用,并將其解釋為對自身地位的一種威脅。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4a:數字技術應用負向影響中層管理者的地位感知;
H4b:數字技術應用通過地位感知正向影響數字變革犬儒主義。
1.4 數字變革犬儒主義與產品創新
當數字變革犬儒主義較為明顯時,可能會誘發其它消極態度或動機,導致反生產等負面行為[30],進而阻礙產品創新。首先,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意味著中層管理者對數字技術應用的不信任,這種懷疑態度會降低其工作滿意度以及對組織的情感性、持續性和規范性承諾,從而減少中層在產品創新上的工作投入,不利于創新項目的推進。另外,部分中層骨干還有可能因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出現離職意向,這不僅會增加核心技術泄漏風險,也不利于創新型人力資本積累,進而削弱產品創新能力。其次,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會降低中層管理者的工作敬業度和自我效能感,削弱其承擔數字創新風險的意愿。中層管理者一般屬于“既得利益者”[7],處于“S”型價值函數中的收益區域,在控制個人風險偏好情況下,大多對風險持審慎態度。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會減少中層管理者的預期收益,打擊其推進產品創新的積極性。最后,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有可能誘發中層管理者的反生產行為,導致團隊創新績效下降,最終阻礙產品創新[30]。產品創新需要各部門協作,但受數字變革犬儒主義的影響,中層管理者不愿共享創新資源和產品創意,甚至會阻滯創新任務的推進。這種社會情境會降低員工工作滿意度,增加員工對數字技術應用的消極態度,引發員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進而阻礙產品創新。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5:數字變革犬儒主義負向影響產品創新。
針對數字技術應用影響產品創新的中介機制,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6a:數字技術應用通過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正向影響產品創新;
H6b:數字技術應用通過權力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正向影響產品創新;
H6c:數字技術應用通過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負向影響產品創新。
1.5 數字化領導力的調節效應
數字化領導力是指管理者構建一個清晰、有意義的數字化愿景,通過制定數字化戰略實現該愿景的能力[31],包括兩個維度:與數字技術應用相匹配的態度、能力和行為;實施數字化轉型戰略的清晰愿景[22]。權力感知和地位感知會因數字化領導力的個體差異而存在不同[17-18]。首先,數字化領導力會強化數字技術應用對權力感知的正向影響。數字化領導力強的中層管理者能夠依靠較高的數字化素養控制和分配數字化資源,增加自身強制權、獎懲權和法定權[17],提高員工對自身的依賴,從而提升權力感知。其次,數字化領導力會強化數字技術應用對地位感知的負向影響。數字化領導力能夠增強中層管理者的專家權和參照權,從而削弱數字技術應用對地位感知的負面作用。實際上,數字化領導力要求中層管理者客觀賦權員工[29]。當員工自治權較大時,很有可能會損害中層管理者的聲望和威信,并通過人際關系互動降低中層管理者的地位感知[10,12]。同時,數字化領導力較強的中層管理者有可能因為數字化轉型成功而產生地位或身份降低的預期,這會強化數字技術應用對地位感知的負面影響。由于數字技術的工具特性,數字技能稀缺性雖會削弱地位感知,但難以減少中層管理者通過職位權力對組織決策和他人行為產生的影響,故權力感知可能不會因數字化領導力增強而減弱。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7a:數字化領導力會強化數字技術應用與權力感知間的正向關系;
H7b:數字化領導力會強化數字技術應用與地位感知間的負向關系。
針對數字化領導力對兩條鏈式中介路徑的調節效應,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8a:數字化領導力正向調節權力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在數字技術應用與產品創新間的鏈式中介作用;
H8b:數字化領導力正向調節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在數字技術應用與產品創新間的鏈式中介作用。
綜上所述,本文從中層管理者視角出發,運用社會信息加工理論探究數字技術應用影響產品創新的多重路徑,構建數字創新中層阻力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
2 研究方法
2.1 樣本與數據
為更好地識別變量間因果關系并降低共同方法偏差的影響,本文通過見數平臺分三階段收集問卷數據。在第一階段,發放1 200份問卷進行預調查,內容包括企業和個人基本信息、數字技術應用、數字化領導力、權力與地位感知以及各控制變量。其中,包括篩選問題“您公司開展數字化轉型的時長是多少”,并指出數字化轉型是運用數字技術重塑組織的過程,如采用物聯網、數字孿生技術等。在第二階段,收集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問卷。在第三階段,收集產品創新問卷。
本文研究對象是正在經歷數字化轉型的中層管理者,故剔除未開展數字化轉型的樣本,最終得到586份數據,有效問卷回收率為48.83%。該樣本包括不同地區、行業、學歷、性別、企業性質以及數字化時長、基層和中層管理者,區域主要分布在廣東(25.43%)、上海(18.94%)、北京(16.89%)、江蘇(8.53%)和廣西(6.83%)等,具有良好的代表性和隨機性,樣本特征如表1所示。為進一步提升樣本代表性和結論穩健性,本文對總樣本中的北京、上海和廣東制造業企業中層管理者再次進行分析,結果與總樣本保持一致(限于篇幅,不一一展示)。
2.2 變量測量
本文測量工具基于國內外成熟量表修訂而成。其一,嚴格按照“翻譯—回譯”的方式翻譯英文量表。其二,根據數字化情境修訂原量表,并參考專家意見完善各題項。其三,進行小規模調研,對易產生誤解的題項進行修正,確定最終量表內容。量表采用李克特5點式評價,1代表“非常不同意”,5代表“非常同意”。
(1)數字技術應用。基于Tang等[23]的智能技術應用量表,結合我國企業數字化實踐,共設置3個題項。由中層管理者匯報下屬使用數字技術的程度,代表性題項如“我的下屬會使用數字技術完成具體工作”“我的下屬會花時間學習如何使用數字技術”。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86。
(2)權力感知。改編自Anderson等[17]的個人權力感知問卷,共包含8個題項。代表性題項如“在企業數字化轉型情境下,我能讓下屬都聽我的”、“在公司數字化轉型情境下,我很有權力”。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76。
(3)地位感知。改編自Djurdjevic等[18]的工作場所地位感知問卷,共包含5個題項。代表性題項如“在公司數字化轉型情境下,我在組織里很有聲望”、“在公司數字化轉型情境下,我的職位很受組織成員的尊重”。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17。
(4)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改編自Reichers等[24]的組織變革犬儒主義量表,共包含8個題項。代表性題項如“公司開展的數字化轉型工作尚未有效解決公司面臨的現有問題”“負責數字化轉型的部門(人員)沒有盡力解決數字化過程中的各種問題”。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21。
(5)數字化領導力。采用Zeike等[22]的數字化領導力量表,共包含6個題項。代表性題項如“我對數字化技術和工具非常感興趣”“我在數字化方面達到專家水平”。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78。
(6)產品創新。采用洪江濤和張思悅(2024)的產品創新量表,共包含4個題項。由中層管理者匯報所在企業的產品創新水平,代表性題項如“公司能夠根據市場變化及時更新產品/服務類型”、“公司采用先進的技術提供產品/服務”。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07。
(7)控制變量。根據已有研究[5,23],選取公司年齡、企業性質、公司規模和企業數字化轉型時長作為控制變量。其中,企業規模由公司總人數的對數表示。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信效度檢驗
首先,各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大于0.717,說明問卷內部一致性較好。其次,使用Mplus8.3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見表2。與五因子至單因子的5個替代模型相比,六因子模型擬合指數(χ2/df=2.484,RMSEA=0.050,SRMR=0.055,CFI=0.917,TLI=0.904)最優,說明本文測量工具效度較高。
3.2 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本文主要以中層管理者自我匯報的方式獲取各變量數據,但這有可能導致共同方法偏差問題。為較好地解決該問題,從過程和統計兩個方面對變量進行控制。
3.2.1 過程控制
首先,由填寫者完全匿名作答,以降低企業預期對數據質量的影響。其次,分3個階段收集數據,以降低同一時點填寫問卷導致的偏差。再次,調研不同地區和不同行業企業,以減少同一企業管理者填寫問卷所引發的系統誤差。
3.2.2 統計控制
首先,使用SPSS27進行Harman單因子檢驗,發現在未旋轉情況下,共有5個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累積解釋率為56.677%,且第一個因子解釋率為23.251%,低于40%的臨界值。其次,運用Mplus8.3將所有因子合并為單因子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發現模型擬合指標較差(χ2/df=9.856,RMSEA=0.123,SRMR=0.138,CFI=0.462,TLI=0.427)。最后,使用Mplus8.3在六因子模型中加入共同方法因子,發現擬合指標雖有優化(χ2/df=2.305,RMSEA=0.047,SRMR=0.048,CFI=0.932,TLI=0.916),但RMSEA和SRMR變化小于0.05,CFI和TFI變化小于0.1,說明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問題,可作進一步分析。
3.3 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各變量均值、標準差和相關系數如表3所示。可見,數字技術應用與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權力感知、地位感知、產品創新分別呈顯著負相關、正相關、負相關和正相關關系(r=-0.381,plt;0.001;r=0.083,plt;0.05;r=-0.158,plt;0.001; r=0.514,plt;0.001),地位感知與數字變革犬儒主義顯著負相關(r=-0.290,plt;0.001),數字變革犬儒主義與產品創新顯著負相關(r=-0.713,plt;0.001),上述結果初步支持了本文研究假設。另外,各變量的VIF值最大為3.269(數字化領導力),遠小于臨界值10,故不存在明顯的多重共線性問題。
3.4 假設檢驗
3.4.1 主效應與中介效應檢驗
采用依次檢驗法對主效應和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結果見表4。M1結果顯示,數字技術應用與企業產品創新顯著正相關(β=0.435, plt;0.001),假設H1得到驗證。M4結果顯示,數字技術應用與數字變革犬儒主義顯著負相關(β=-0.225, plt;0.001),即數字技術應用水平越高,中層管理者對數字變革的消極態度越不明顯,假設H2得到驗證。M2結果顯示,數字技術應用對權力感知具有正向影響(β=0.087, plt;0.05),假設H3a成立。M3結果顯示,數字技術應用與地位感知顯著負相關(β=-0.135, plt;0.001),即員工數字技術應用會削弱中層管理者的地位感知,假設H4a得到驗證。M5結果顯示,數字技術應用、地位感知與數字變革犬儒主義顯著負相關(β=-0.265, plt;0.001;β=-0.285, plt;0.001),但權力感知對數字變革犬儒主義的影響不顯著(β=0.012, pgt;0.05)。結合M1-M3可知,地位感知在數字技術應用與數字變革犬儒主義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4b得到驗證,但假設H3b未通過驗證。M6結果顯示,數字技術應用、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對產品創新具有顯著影響(β=0.275, plt;0.001;β=0.116, plt;0.01;β=-0.782, plt;0.001),但權力感知對產品創新的影響不顯著(β=0.001, pgt;0.05)。結合M1-M5可知,假設H5、H6a和H6c通過驗證,假設H6b未通過顯著性檢驗。
值得注意的是,與地位感知不同,權力感知對數字變革犬儒主義的影響未達到顯著性水平。這說明,地位感知是中層管理者形成數字變革消極態度的主導因素。原因可能在于:首先,權力感知和地位感知激發的歸因機制不同。個體具有自我服務偏差,傾向于將積極結果歸因于內部因素,將消極結果歸因于環境或他人(Kelly amp; Michela,1980;Weiner,1985)。盡管數字技術應用會提升權力感知,但中層管理者很有可能將該積極線索歸功于個體工作投入和管理能力而非數字化轉型。因此,權力感知對數字變革犬儒主義的影響不顯著。但當數字技術應用降低其地位感知時,個體傾向于將消極后果歸咎于數字變革,而非自身沒有很好地理解和推進數字化戰略,從而更易產生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其次,權力感知與地位感知引發的資源獲取或損失路徑不同。個體具有保存和獲取資源的內在動機,且相對于資源獲取,個體對資源損失的容忍度更低,即存在“資源損失厭惡”(Hobfoll等,2018)。權力感知增加表明個體能夠獲取更多資源,而地位感知減弱表明個體資源受損。權力感知增加會激發資源獲得機制,但個體可能處于“沒有滿意”的狀態,難以削弱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地位感知降低則會誘發資源損失機制,中層管理者會明顯地“不滿意”,從而引致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因此,在權力感知提升(資源獲取)與地位感知降低(資源損失)的認知情境下,中層管理者有可能產生數字變革犬儒主義以保存現有資源。
為進一步檢驗中介效應,本文通過Process宏程序中的模型80進行置信區間為95%的5 000次重復抽樣,結果與層級回歸結果一致,見表5。數字技術應用通過數字變革犬儒主義顯著影響產品創新(β=0.207,Boot 95% CI=[0.149,0.273]),再次支持假設H6a。數字技術應用通過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影響產品創新的鏈式中介效應顯著為負(β=-0.030,Boot 95% CI=[-0.051,-0.012]),假設H6c再次得到驗證。
3.4.2 調節效應檢驗
首先,對所有變量進行標準化處理,使用Process宏程序檢驗數字化領導力對數字技術應用與權力感知、地位感知關系的調節效應,結果見表6。M7結果顯示,數字技術應用與數字化領導力對權力感知的交互效應不顯著(β=-0.059, pgt;0.05),假設H7a未通過驗證。M8結果顯示,數字技術應用與數字化領導力對地位感知的交互效應顯著為負(β=-0.204,plt;0.001),說明數字化領導力越高,數字技術應用對地位感知的負向作用越強,假設H7b得到驗證。
進一步,對數字化領導力的調節效應進行簡單斜率分析,結果如圖2所示。由圖2可知,當數字化領導力較高時,數字技術應用對地位感知的影響曲線較為陡峭;當數字化領導力較低時,數字技術應用對地位感知的影響曲線較為平緩。因此,當中層管理者數字化領導力較高時,數字技術應用更容易削弱其地位感知,假設H7b再次通過驗證。
3.4.3 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
使用Process宏程序中的模型83檢驗數字化領導力對“DT→PS→OCC→PI”路徑的調節效應,結果如表7所示。由表7可知,當數字化領導力較強時,數字技術應用通過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影響產品創新的間接效應顯著為負(β=-0.125,Boot 95% CI=[-0.194,-0.072]);當數字化領導力較低時,數字技術應用通過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影響產品創新的間接效應也顯著為負(β=-0.053,Boot 95% CI=[-0.092,-0.024]);組間差異顯著為負(β=-0.072,Boot 95% CI=[-0.120,-0.016])。同時,有調節的中介效應判定指標為-0.045(Boot 95% CI=[-0.076,-0.020]),置信區間不包含0。因此,數字化領導力調節“DT→PS→OCC→PI”的中介路徑,假設H8b得到驗證。綜上所述,研究模型各路徑系數可通過圖3直觀顯示。
4 結論與討論
4.1 研究結論
為應對中層管理者對數字創新的潛在阻抑效應,本文基于社會信息加工理論,探討數字技術應用、中層管理者權力(地位)感知和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對企業產品創新的影響機制,并分析數字化領導力在其中所發揮的調節作用,得出如下結論:①數字技術應用有利于促進產品創新;②數字技術應用能夠減少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從而推動產品創新,即數字技術應用水平越高,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對產品創新的阻礙作用越小;③數字技術應用在一定程度上增強了中層管理者的權力感知,但削弱了中層管理者的地位感知,進而引致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最終阻礙產品創新,即數字創新存在中層阻力;④數字化領導力增強了數字技術應用對地位感知的負向影響,并正向調節“數字技術應用→地位感知→數字變革犬儒主義→產品創新”的鏈式中介效應,即數字化領導力對數字創新存在負向影響。
4.2 理論貢獻
(1)厘清中層管理者阻抑數字創新的內在機制。已有學者從員工、高管和客戶等角度探討數字技術應用推動產品創新的具體路徑,但對中層管理者創新角色的分析相對不足[28,32]。研究發現,數字技術應用通過塑造數字化工作環境,在增加中層管理者權力感知的同時,也可能會削弱其地位感知,從而導致中層管理者出現“數字技術應用動了我的奶酪”的消極態度,最終阻礙產品創新。這回應了學界研究數字化轉型阻礙因素及地位感知負面影響[18]的呼吁,表明中層管理者有可能通過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應對數字化挑戰,從而印證了低地位補償理論(Henry,2009)。總之,本文基于社會信息加工理論,將中層管理者的權力感知、地位感知和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整合到數字創新分析框架,不僅把社會信息加工理論拓展至數字創新領域,也豐富了數字創新研究。
(2)將“組織變革犬儒主義”拓展為“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提高了數字化情境下組織變革犬儒主義概念的嚴謹性。與以往強調數字化轉型對管理者股權、薪酬和績效具有積極影響的研究不同,本文發現數字技術應用會削弱中層管理者地位感知,引發其對數字變革的消極態度,從而阻礙產品創新,為解釋中層管理者未主動推進數字變革提供了另一理論思路。同時,組織變革犬儒主義雖能表示消極態度,但其標的是組織變革[24,30]。本文將組織變革犬儒主義進一步定義為數字變革犬儒主義,描述個體對數字變革的不信任、不滿意和不認可的消極態度,為數字化轉型情境下組織犬儒主義提供了新的理論解釋。
(3)揭示數字化領導力對企業數字創新的負向影響。已有研究表明,工作場所數字化要求管理者具備數字化領導力[33-34],數字化領導力強的中層管理者能夠激發員工創新行為(Erhan等,2022),從而推動數字創新。與以往研究結論不同,本文發現數字化領導力也有可能會強化數字技術應用對中層管理者地位感知的負向影響,進而阻礙數字創新。究其原因,現有研究雖證實數字化領導力能夠重構組織、驅動創新(Mihardjo等, 2019),但卻忽視了具備數字化領導力的管理者行為還受到個體認知、態度和動機等因素的影響,即中層管理者也有可能因地位威脅而不推進數字創新。本文證實數字化領導力影響組織創新的復雜性,表明數字化領導力不是一種孤立存在的能力或特質,而是嵌入在復雜的社會心理系統之中,從而深化了數字化領導力的理論內涵。
4.3 管理啟示
(1)雖然數字創新存在中層阻力,但數字技術應用水平越高,越容易轉變中層管理者對數字變革的消極態度,從而更好地發揮數字技術對產品創新的驅動效應。因此,企業應以業務目標為導向,持續增加數字化投入,提高數字技術應用能力。同時,向中層管理者客觀闡述數字技術應用的正向結果,改變他們對數字變革的抵觸心態,激發其推動數字創新的內在動機。
(2)動態關注數字變革結果,及時調整數字化轉型政策,化解數字創新的中層阻力。一方面,數字技術應用會削弱中層管理者地位感知,進而引發數字變革犬儒主義。為此,組織應為中層管理者提供數字技術和變革管理培訓,讓其參與數字化戰略制定,從而增強中層管理者對數字技術應用的推進意愿。如為中層管理者提供必要的數字技能培訓,增強其適應數字化工作環境的意愿和能力;建立中層管理者推進數字化轉型的咨詢機制和反饋系統,協助中層管理者通過正念、冥想等途徑積極應對因數字技術應用而產生的阻礙性壓力和地位威脅感知;構建以數字技術應用和團隊績效為核心的績效評估體系,激勵中層管理者指導員工有效利用數字技術提升部門創新能力和績效,降低其對地位威脅的敏感性。另一方面,數字技術應用會增強中層管理者權力感知,因此需要維護權力平衡和員工權益。如提供多元化申訴渠道,確保員工有機會提出建議或問題,減小中層管理者的權力控制;建立監督機制,確保中層管理者的行為決策符合組織戰略;進行下級評價,幫助中層管理者識別工作績效,為其提供有效反饋。
(3)減少中層管理者充分運用數字化領導力推進數字創新的擔憂,避免其不愿推進數字創新。數字化領導力對數字創新的作用與個體認知和態度相關。數字變革在突出員工主體地位的同時,很有可能會威脅中層管理者的自我價值,加大中層的持續學習壓力。因此,在培育和使用數字化領導力強的中層管理者時,應考慮其可能存在的抗拒心理和消極態度,構建良好溝通機制,作好價值分配,給予中層管理者恰當的資源支持,盡可能減少其地位威脅感知和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從而釋放數字化領導力的積極效應。
4.4 不足與展望
本文存在以下不足:首先,以中層管理者自我報告的方式收集數據并驗證研究假設,未來可通過機器學習等方法挖掘個體行為大數據,以獲取探索性理論發現。其次,雖然采用成熟量表測量數字技術應用,但不同類型數字技術以及相同技術在不同工作設計中對個體認知、態度和行為的影響不同。未來可分類探討自動化系統、生成式AI等數字技術對個體心理防御機制及創新績效的異質性作用。最后,從中層管理者角度分析權力感知、地位感知和數字變革犬儒主義在數字創新中的作用,未來可從員工視角探究數字創新的基層阻力。另外,權力感知與地位感知有可能相互影響,未來應運用響應面分析、QCA等方法考察兩者對數字創新的復雜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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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敬敏)
Resistance of Middle-Level Managers to Digital Innovation in Enterprises: Did Digital Technology Adoption Move My \"Cheese\"
Guo Mingjie1,Ma Jun1,Tian Huirong2
(1.School of Management, Shangha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44, China; 2.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 Hohhot 010021, China)
Abstract:The process of digital innovation is characterized by the paradox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 significant reason for this is that advancing digital change not only relies on strategic formulation by executives and technological adoption by employees but also critically depends on communication and leadership facilitation by middle managers. The adop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underscores the central value of data and technology in management decision-making and corporate innovation, thereby altering the nature of tasks and roles of middle managers. This implies tha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may disrupt the equilibrium of existing institutional logics, changing the work environment and power structures in which middle managers operate, subsequently influencing their expectations and attitudes towards digital change. While scholars have proposed and defined concepts such as attitudes toward robots and algorithm aversion, existing research lacks a clear theoretical framework to explain individuals′ negative attitudes toward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dditionally, there has been insufficient in-depth analysis and empirical examination of the specific effects of these negative attitudes within the digital innovation process.
Furthermore, the magnitude of power and relative position within the organization can influence middle managers′ willingness to engage in strategic participation. Existing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the adop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can alter perceptions of power and status; however, it has not clarified whether there is a differential impact of digital technology adoption on these perceptions, nor whether the roles of power and status perceptions in shaping individual attitudes toward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re consistent. Additionally, even though traditional tasks remain a significant part of managerial responsibilities, digital work has become a critical element in enhancing organizational efficiency and meeting customer needs. Consequently, beyond professional knowledge and domain-specific skills, digital leadership is increasingly recognized for its positive role in digital innovation. Existing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middle managers′ digital leadership enhances employee engagement through empowerment and emotional commitment. However, whether digital leadership helps mitigate middle managers′ negative attitudes toward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requires further investigation. In light of this, this study takes the negative attitudes of middle managers toward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s a starting point and employs a social information processing approach to systematically analyze the core issue of when and why middle managers hinder digital innovation in organizations. Based on the social information processing approach, this study incorporates middle managers′ power perception, status perception, digital change cynicism, and digital leadership into the framework of digital innovation analysis. It explores the social and psychological mechanisms by which middle managers inhibit digital innovation. This paper empirically tests the impact mechanism of digital technology adoption on product innov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iddle managers using survey data from 586 middle managers in three stages.
The findings are presented. (1) Digital technology adoption can promote product innovation. (2) Digital change cynicism partially medi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technology adoption and product innovation. (3) Digital technology adoption positively affects middle managers′ sense of power. (4) Digital technology adoption weakens middle managers′ sense of status, leading to digital change cynicism, which in turn inhibits product innovation. Namely, there is middle-level resistance to digital innovation. (5) Digital leadership positively moderates the chain-mediated path “digital technology adoption→status perception→digital change cynicism→product innovation”. Namely, digital leadership has side effects in the process of digital innovation.
This study enriches the theoretical perspectives in digital innovation research. By further defining organizational change cynicism as digital change cynicism, it describes individuals′ negative attitudes of distrust, dissatisfaction, and disapproval toward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more accurately, thereby providing a new theoretical explanation for organizational cynicism in the contex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Furthermore, this study finds that digital leadership can potentially amplify the negative impact of digital technology adoption on middle managers′ sense of status, thereby hindering the digital innovation process. This finding confirms the complexity of the influence of digital leadership on organizational innovation, indicating that digital leadership is embedded within a complex socio-psychological system, thus deepening the theoretical understanding of digital leadership. This study provides theoretical guidance for enterprises to address the paradox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iddle managers. This helps stimulate the enthusiasm of middle managers for promoting digital innovation in a targeted manner and has signific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value.
Key Words:Digital Innovation; Middle-level Managers′ Sense of Power; Middle-level Managers′ Sense of Status; Digital Change Cynicism; Digital Leadersh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