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孵化平臺孵化機制研究述評

摘 要：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深入推進背景下，打造高質量創業孵化平臺，對于培育新質生產力、促進高精尖產業發展至關重要。聚焦創業孵化平臺這一新型創新主體，考慮創業孵化“全鏈條、全周期”特征，通過梳理1987—2023年發表在WoS和CNKI數據庫中的文獻，提煉并總結創業孵化平臺孵化過程相關主題與理論視角，結合“情境—干預—機制—結果”CIMO模型構建系統分析框架。研究發現：①創業孵化平臺孵化過程研究總體呈波動上升趨勢，經歷了萌芽期、差異化發展期、跨學科整合期3個發展階段，國內發文數量明顯低于國外；②研究主題主要包括運營評價、影響因素、孵化網絡與要素流動、影響效應4個方面；③CIMO模型框架下，構建以“國家和區域、創業孵化平臺要素類型”為情境、“常規措施和特殊措施”為干預措施、“資源編排、組織學習及價值共創”為運行機制、“軟成果和硬成果”為結果的創業孵化平臺孵化過程知識框架，并提出研究展望。

關鍵詞：創業孵化平臺；孵化過程；知識框架；文獻計量；CIMO模型

DOI：10.6049/kjjbydc.2023100737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中圖分類號：F27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348（2025）07-0150-11

0 引言

科技創新已成為推動全球經濟發展的引擎，激發技術創業活力、促進科技成果轉化和培育科技型企業是健全國家創新體系、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舉措^[1]。作為連接創新資源和初創企業的“橋梁”，創業孵化組織不僅能為創業者提供資源，還通過全方位孵化服務為初創企業成長注入新動能，繼而為產業技術進步、區域經濟結構調整注入新活力（黃鐘儀等，2020）。現階段，在“雙創”政策指引下，我國創業孵化活動呈現蓬勃發展態勢。《中國創業孵化發展報告（2022）》數據顯示，全國孵化組織總數高達15 253家，其中孵化器有6 227家，位居全球前列。然而，盡管創業孵化組織在“數量”上飛速增長，但孵化服務“質量”卻落后于創新創業需求（周文輝等，2020）。有學者指出，空間與人才“聚合—產出”異質性、內部價值分配模糊性以及創新主體淺層次協同性等問題制約著孵化組織功能的實現^[2]。如何提升創業孵化組織服務質量并建設行之有效的孵化機制始終是創業孵化研究的重要議題。

創業孵化研究由來已久，從早期“孵化器”到現階段囊括各孵化環節的“創業孵化平臺”，研究話題日漸豐富。追溯至20世紀50年代，孵化器概念首次被提出，相關學者將其定義為“提供商業支持的共享辦公空間”^[3]。隨著經濟持續發展，創業孵化需求愈發精細化和多樣化，孵化組織形態也從單一孵化器擴展至包括創客空間、加速器等在內的多元載體。如今，在數字技術的助推下，傳統孵化器已發展成為涵蓋全孵化環節的平臺型組織^[4]。這種從孵化器到孵化平臺的轉變，標志著創業孵化內涵、過程、機制和模式經歷了一場深刻變革，并催生出系統性認識創業孵化服務過程與機制的需要。然而，當前創業孵化研究面臨如下問題：一是由于創業孵化組織類型多樣，研究方法和視角呈現差異化和碎片化狀態，難以綜合對比孵化機制異同（Bergek，2008）；二是盡管已有研究探討不同類型孵化組織的孵化活動，但對通過整合孵化組織功能、模式形成新型創業孵化平臺的研究較少；三是傳統孵化機制研究忽視了數字技術帶來的影響。在實踐中，諸多創業孵化平臺利用數字技術優化資源配置并采取去中心化策略促進平臺內多主體價值共創（Jacobides 等， 2018）。鑒于上述問題的存在，有必要基于統一研究框架，對創業孵化平臺所囊括的各類孵化組織的服務流程進行系統梳理與分析，以便構建一個系統化知識框架。

自Hackett等^[3]提出孵化過程理論以來，該領域便積累了大量理論和實證研究，并形成一定數量的評述。然而，既有研究重點關注不同創業孵化組織特征及其為初創企業提供的服務，未對創業孵化平臺這一涵蓋“全鏈條、全周期”孵化服務的孵化組織進行系統性研究。此外，盡管Sohail等^[5]對創業孵化過程文獻進行梳理，但未考慮面向中國創新創業發展的孵化研究，以致無法全面了解現有研究進展與缺口。因此，本文在上述研究的基礎上，試圖分析以下問題：第一，構成創業孵化平臺研究的基礎理論視角、干預措施、孵化機制以及孵化結果模式是什么？第二，創業孵化平臺孵化過程未來研究方向在哪里？通過對中外文獻進行系統性對比，本文對已有研究進行量化分析，并借鑒CIMO模型（Context情境—Intervention干預—Mechanisms機制—Outcome結果），構建創業孵化平臺孵化過程知識框架，進一步挖掘潛在研究議題，以期為數字時代下推進創業孵化研究提供啟示。

1 研究設計

1.1 研究內容

1.1.1 核心概念

當前，創業孵化組織形態豐富多樣，既包括傳統企業孵化器，也包括創客平臺、眾創空間、加速器等新型組織，這些組織的共同特點是通過孵化活動支持和促進初創企業形成與發展（周文輝等，2021）。在諸多概念中，創業孵化平臺因功能全面、服務類型多樣及對接主體多元性而受到學者廣泛關注。這類平臺不僅具有傳統孵化器的特點，如提供基礎設施和服務，還融合了雙邊市場屬性、平臺賦能和網絡效應，以全方位支持初創企業和創業者發展（周文輝等，2021）。不同于傳統孵化器通過增值方式入駐企業，創業孵化平臺可提供“創投（預孵化）—孵化—加速”全過程服務，旨在構建價值共創網絡，滿足初創企業需求。本文參照Mian等^[1]對孵化階段的分類，梳理創業孵化平臺組成要素，明確這些要素與孵化過程的匹配關系，如表1所示。研究發現，在孵化初期，孵化器作為主要組織形式，為初創企業提供共享辦公空間。隨著孵化實踐的深入，創業孵化機構根據發起人、孵化目標、運營模式不同，趨向于更加細分化和專業化的發展。現有學者對不同孵化階段要素、結果及影響因素的探討較多，對創業孵化平臺集成多種孵化活動的研究較少（Bergek，2008）。因此，鑒于創業孵化組織類型和服務產品多樣性對初創企業孵化過程的復雜影響，有必要深入探究支持企業孵化過程的各類戰略目標和機制。

1.1.2 方法選取

為深入回答本文提出的兩個核心問題，采用系統性文獻綜述作為主要研究方法。步驟如下：一是文獻計量分析，從定量角度把握該領域發文趨勢和主要議題。二是運用CIMO模型對文獻進行系統性分析，并構建知識框架。選擇該模型的原因在于：第一，一致性。CIMO模型遵循理論目標與研究方法一致性原則，其認為在特定情境（Context）下，特定干預（Intervention）是通過特定機制（Mechanism）產生預期結果（Outcome）的過程。這一設計命題源于Denyer等^[9]提出的在過程與結果之間考慮情境因素及生成干預機制的CIMO模型，該模型契合本文所關注的“孵化服務”研究主題以及“整合和開發創業孵化平臺孵化活動知識框架”的研究目的。基于此，本研究以規范性設計命題框架形式對孵化過程文獻進行整合，探究不同創業孵化平臺（功能）如何通過關鍵驅動機制（目的）和適宜的干預措施（服務）實現高績效（影響）目標。第二，全面性和可比性。CIMO模型提供“情境—干預—機制—結果”系統性框架，能夠輔助研究者多方位理解創業孵化平臺的孵化過程。同時，該模型還能系統整合、比較并識別不同創業孵化組織及其孵化過程的異同，并將其納入創業孵化平臺視域展開討論。第三，可靠性和有效性。CIMO模型已在各類社會科學領域得到廣泛應用（汪萬等，2022），本研究基于這一模型可以系統、科學評估創業孵化平臺的孵化過程，增強科學性和權威性。

1.2 數據收集與分析

本文參考既有研究文獻篩選思路^[7]，基于如下步驟展開分析，如圖1所示。

第一階段通過文獻初始檢索，確定檢索范圍和檢索式。本文以Web of Science （WoS）和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為源數據庫，檢索時間截至2023年7月31日。基于創業孵化平臺定義及研究目的，整合創業孵化平臺所包含孵化器的孵化過程，將WoS數據庫中的檢索式確定為TS=（incubat * OR incubation platform OR business accelerat * OR maker space）AND TS=（activities OR framework OR process OR element）；將CNKI中的檢索式確定為SU=（‘孵化’+‘孵化平臺’+‘商業加速器’+‘眾創空間’+‘創意空間’）*（‘活動’+‘框架’+‘過程’+‘元素’），對文獻進行初始檢索，得到英文文獻305 556篇、中文文獻3 163篇。

第二階段通過文獻初篩，確定文獻研究領域。在WoS數據庫中選擇研究領域為Business Economics、Management、Urban Studies、Business Finance、Development Studies以及Operations Research Management；在CNKI數據庫中選擇研究領域為企業經濟、工業經濟、宏觀經濟管理與可持續發展、貿易經濟和金融。最終得到英文文獻11 879篇、中文文獻665篇。

第三階段通過文獻初篩，確定期刊標準和文獻類型。在WoS中選擇SSCI收錄的Articles、Review Articles，在CNKI中選擇CSSCI收錄的期刊文章。最后得到英文文獻1 233篇，中文文獻303篇。

第四階段通過文獻精篩，確定文獻研究主旨。采取人工判別篩選法，通過閱讀所有文獻題目和摘要對文獻進行匹配通過分析，排除孵化活動、創業孵化平臺與研究背景相關的文獻（包括創業教育、圖書館創業孵化、創業型大學、專利研究等），最后得到英文文獻316篇、中文文獻110篇，將這一階段篩選的文獻用于文獻計量分析。

第五階段通過文獻精選，確定文獻研究內容。僅選擇與 CIMO模型4個要素相關的實證研究和理論研究。如情境在孵化過程中的作用（創業孵化機構類型等）、 干預類型和程度（相關孵化服務）、 孵化過程中制定或實施的機制（引入具體機制的目的）以及孵化過程成果和績效。最終獲取英文文獻64篇、中文文獻54篇，進一步對這些樣本進行詳細分析。

2 文獻計量分析

2.1 研究趨勢與期刊分布

從文獻發表趨勢看（基于5年時間窗口期繪制，如圖2所示），近40年來“孵化服務”相關研究發文量呈波動上升趨勢。2013—2020年，文獻數量漲幅較大，2020年達到最大發文總數47篇。總體分為3個階段：①萌芽期（20世紀80年代至2000年），該階段孵化器開始出現，并逐漸成為各國促進經濟增長的工具，相關研究主要聚焦孵化器定義以及如何促進經濟發展等；②差異化發展期（2000—2013年），創業孵化組織呈現不同主體、不同目標的差異化發展特點，相關研究主要對不同組織類型的突出特征、績效以及影響因素進行分析；③跨學科整合期（2013年至今），鑒于創業孵化組織逐步成為各國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同領域學者對初創企業和創業孵化活動的關注度不斷提高，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進行跨學科、跨方法和跨理論孵化研究。

表2為期刊發文量情況，主要統計發文量前十的期刊。研究發現，期刊大致分為兩類：一類屬于管理學中的技術經濟學領域，如《Technovation》《Journal of Technology Transfer》《Ramp;D Management》《科技進步與對策》《科研管理》，比較關注創業孵化平臺中的技術革新、知識轉移、網絡等議題；另一類則屬于管理學中的創新創業領域，如《Entrepreneurship Research Journal》《European Journal of Innovation Management》《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and Management Journal》《研究與發展管理》，較為關注創業孵化平臺中的創業因素和績效等問題。

2.2 主題分析

采用Citespace軟件對中英文文獻開展關鍵詞共現分析，識別創業孵化平臺研究領域熱點問題，發現創業孵化平臺研究呈現四大流派。

（1）運營評價。建立科學的運營評價體系對于引導創業孵化組織高質量發展、打造核心競爭力具有重要意義。現階段，相關研究主要圍繞績效評價和能力評價展開。首先，績效評價是衡量創業孵化組織成功與否的關鍵指標。早期，國外學者提出涵蓋企業畢業率、孵化器規模、就業率等的績效評價體系（Allen amp; Mccluskey，1991）。晏敬東等（2004）將其進一步擴展至管理績效評價領域，如技術創新、社會貢獻等方面。目前，相關研究一方面采用DEA模型和AHP方法對“投入—產出”效率進行評估；另一方面，結合社會效益和孵化能力等多維評價指標，運用灰色綜合評價方法進行分析（徐菱涓等，2009）。此外，創業生態也逐漸成為重要評價視角。如陳凌子和周文輝（2021）運用扎根理論提煉出包括生態多樣性、生態協同性和生態進化性的生態優勢維度。其次，能力評價聚焦孵化組織的服務能力和可持續發展能力。服務能力反映孵化組織能否準確、及時為孵化企業提供所需資源和服務，而可持續發展能力則關注孵化組織自身發展潛力。蔣開東和吳瑤^[10]從利益相關者視角出發，構建包含財務效應和運營效率的商業培育能力評價指標體系；王濤等（2022）從孵化成效（孵化成果產出、社會貢獻水平）和自我發展（基礎建設能力、孵化服務能力、持續發展能力）兩大方面評價我國各省市眾創空間孵化能力。

（2）影響因素。創業孵化組織影響因素分析主要涉及運營績效和空間布局。首先，運營績效影響因素主要涵蓋內部和外部兩個方面。內部因素包括資源投入、孵化能力和戰略規劃，其中資源投入包括金融、人力和物力資源，是孵化機構支持初創企業開展創業活動的基石，對孵化機構及被孵企業經濟績效具有顯著影響（Bacalan等， 2019）。孵化能力反映創業孵化組織管理團隊的專業能力，如畢可佳等（2017）發現孵化器編配能力對孵化網絡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戰略規劃涉及創業孵化組織以及被孵企業的長期目標設定和策略選擇，如李宇等（2012）指出創業孵化組織掌握的網絡資源對不同創業導向在孵企業績效具有差異化影響。外部因素主要包括參與者聯系和政策支持。創業孵化組織與投資者、行業專家和政府機構等生態系統成員的互動能為孵化機構提供額外資源，從而增強其服務能力^[4]。政策支持包括稅收優惠、知識產權保護等舉措，其能顯著降低創業孵化機構運營成本，提高孵化企業成功率（黃聿舟等，2019）。其次，企業孵化器、眾創空間等創業孵化組織是區域創新系統的重要成員，其位置布局直接影響各區域創新資源整合以及創新創業活動開展^[11]。蔡麗茹等（2020）發現，我國眾創空間等創新平臺格局呈現北京單極化、沿海線性化、中西部零星化的分布特點；Qian等（2010）發現美國孵化器更有可能出現在集聚程度高但現有業務發展水平低的區域。

（3）孵化網絡及要素流動。孵化網絡是指以企業孵化器和被孵企業為核心，嵌入到具體社會經濟環境中，與供應商、客戶、政府、科研機構、金融機構和中介機構等形成的超越節點的組織結構（張丹等，2019）。現有文獻主要圍繞孵化網絡動態性、協同性和嵌入性3個核心特征進行研究。首先，動態性涉及知識、信息、創新資源的不斷流動和更新以及網絡結構的適應性變化，其能促進資源和信息及時傳遞，加速新技術和新思想擴散。例如，李夢雅等（2022）指出，孵化網絡動態性有助于資源有效配置，降低被孵化企業交易成本，促進孵化平臺與企業價值共創。其次，協同性體現為網絡中各主體之間的非線性互動，有助于形成統一的網絡結構。這種結構不僅強調明確分工，還側重于共同目標的實現，主張促進資源和信息交換及戰略性適應。劉彥平等（2023）指出，城市群孵化網絡協同性表現在創新轉移、資源支持、風險分散和集聚孵化等方面，對區域創新效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再次，嵌入性強調網絡主體間非正式社交聯系的重要性。這種聯系能增強網絡成員間的信任，促進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流動。尤其是當面對不完全信息市場競爭時，嵌入性能提供尋找合作伙伴和創新合作的社會資本。李永周等（2016）發現，科技創業人才孵化網絡嵌入對于企業獲取創業資源和信息以及提升創業績效具有積極影響。

（4）影響效應研究。創業孵化組織影響效應涉及區域和組織兩個方面。創業孵化組織作為商業中介組織，在解決市場信息不對稱和逆向選擇問題方面發揮關鍵作用。首先，在區域層面，創業孵化組織能夠有效整合技術和商業資源，加速技術創新，在國家創新體系中發揮關鍵“中介角色”。例如，Hackett等^[3]指出孵化器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區域失業問題；劉亮和吳笙（2017）指出眾創空間扶植創業活動能夠加速區域經濟增長、推動區域產業轉型。其次，在組織層面，創業孵化組織能為初創企業提供商業指導、市場建設和創新資源，顯著提高企業存活率和創新績效、促進企業創新。如Bllingtoft（2018）認為，通過孵化器支持，創業項目能夠獲取更多互補資源，提升在孵企業生存、創新和成長能力。李夢雅等（2023）發現，孵化平臺資源和創業企業學習能共同推動創業績效提升，其中內層網絡結構和質量是基礎。

2.3 理論視角

學者從不同理論視角探討孵化服務過程，以解釋其復雜性和多樣性，如表3所示。在現有研究中，有學者嘗試整合多種理論揭示孵化服務發展路徑和內涵（羅逾蘭等，2016）。本文以此為基礎，結合數字經濟特征，總結創業孵化過程研究主流理論視角，即“資源—網絡—共創”。“資源”視角強調異質性資源在獲取、配置和轉換過程中的關鍵作用，尤其是在數字資源整合和利用方面為創業孵化平臺及孵化企業成長提供重要支撐。網絡視角突出社會關系網絡對于促進資源和信息流通、建立合作伙伴關系的重要性。“共創”視角強調創業孵化主體構建一個多方參與、互利共贏的動態生態系統。這一整合視角旨在深入闡釋創業孵化平臺的關鍵理論基礎——資源基礎理論、社會網絡理論和價值共創理論，并詳細解釋新時代下孵化活動的目標和核心要素。

（1）資源基礎理論。該理論指出企業獲取和配置人力、財務、物力等異質性資源是實現競爭優勢的核心要素（Wernerfelt， 1984）。學者普遍采用資源基礎理論解釋不同孵化器經濟績效存在差異的原因。鑒于資源稀缺性，選擇資源組合豐富且數量充足的孵化組織有助于確保資源有效配置。隨著理論深化，資源基礎理論（What）進一步演變為資源行動理論（How），這一理論更關注資源構建與配置的動態過程與內在機制，衍生出資源拼湊和資源編排兩類最具代表性的理論分支。李夢雅等（2022）指出，孵化平臺在內層網絡情境下的資源聯動是由資源建構、資源編排、資源協奏、資源延拓4個階段組成的復雜動態過程；李志剛等（2024）發現公司孵化器經歷資源拼湊—資源編排—資源協奏的階段性過程，其通過動態調整資源行動實現創業生態系統構建。此外，數字資源（如工具和技術）不僅能夠降低知識和技能共享成本，還能為孵化組織和被孵企業提供跨文化、跨地域合作新機遇（Nambisan， 2017）。Yolande等強調，SMAC數字技術使得孵化器能夠支持多個地理位置上的分布式孵化工作站，進而實現自動化業務協同和網絡服務^[12]。如何對數字資源進行有效編排和利用，是未來創業孵化研究的重要議題。

（2）社會網絡理論。社會網絡理論將社交關系描繪為一個由節點和邊構成的網絡結構，其核心思想包括 “弱關系”、結構洞理論及節點中心性等，強調社會關系對信息傳播、資源獲取及權力構建發揮關鍵作用（Granovetter， 1973）。在創業孵化過程中，社會網絡理論的應用不應局限于簡單的人際聯系，還應體現為如何通過網絡結構優化資源分配、增強信息流通、促進合作伙伴協同。弱關系可為創業者提供獲取新信息和資源的途徑，而結構洞理論則揭示了孵化企業如何通過連接網絡中的非重疊區域獲取資源和優勢。隨著大數據和數字化技術的進步，創業孵化機構可利用這些技術迅速分析龐大的社會網絡，從而高效獲取信息和資源（何琦等，2022）。數字化社會網絡分析使創業孵化平臺不僅能夠識別行業內的關鍵人物和決策者，還能洞悉整個行業動態和發展趨勢。此外，社會網絡理論指導下的數字化策略使得孵化平臺能夠構建自身社會網絡，加強與創業公司、投資者和其他利益相關者的聯系（張寶建等，2011），進而促進資源配置、知識轉移和創新合作。

（3）價值共創理論。價值共創理論用于解釋和指導企業與客戶之間的價值互動，強調價值是企業與客戶在互動過程中共同創造的（Prahalad amp; Ramaswamy， 2004）。在理論研究過程中，價值共創理論逐漸形成兩種視角。首先，從服務科學視角出發，價值共創理論強調企業應轉向服務導向，關注消費者與企業之間的互動。在孵化背景下，孵化平臺不僅提供物理空間和資金支持，還提供知識共享、網絡搭建和技術支持等服務，旨在促進創業企業成長。這種服務導向互動使得創業孵化過程成為價值共創過程，表現為創業者、孵化平臺、投資者和終端用戶通過多方互動推動價值創造（陳寒松等，2022）。其次，從創新管理視角看，價值共創理論關注企業與用戶在創新過程中的合作與開放。創業孵化平臺不僅要為創業企業提供資源，還要激勵和促進企業開放式創新，從而形成創新生態系統。例如，小米構建的孵化平臺生態系統不僅包括小米這一核心企業，還包括眾多生態鏈企業和用戶，從而實現整個系統價值共創（張化堯等，2021）。此外，隨著數字技術發展，孵化組織開始利用這些技術分析創業企業的發展潛力和市場趨勢，并提供個性化共創和精準共創（方梓旭和徐莉，2023），這不僅能提高孵化效率和質量，也為創業企業和孵化組織提供了新互動渠道。

3 基于CIMO框架的創業孵化平臺研究

3.1 情境（Context）分析

創業孵化平臺需要針對內外部因素（情境）定制總體策略和孵化流程。本研究考慮的情境主要包括：第一，創業孵化平臺所處國家和區域情境；第二，創業孵化平臺包含的孵化組織類型。從文獻統計看，由于中文文獻學者主要針對國內創業孵化平臺孵化過程進行探討，故國家和區域情境部分僅統計英文文獻。由表4可知，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歐美地區，發展中國家較少。孵化器策略和過程受所在國家和地區文化及經濟環境的影響，因此地域差異有可能導致孵化模式適用性差異。例如，Cheng等^[18]強調中國二線城市孵化機構在建立合法性方面的作用，并基于非西方背景對孵化過程關鍵環節展開研究。Narayanan amp; Shin（2021）探討企業家、研發合作環境與地區背景間的關聯，為孵化器在不同地區的差異提供了新見解。上述研究表明，區分不同國家與區域背景對于理解和改進孵化服務具有重要意義。此外，孵化器類型也是本文研究的一個重要情境。由表5可知，中外文獻比較關注商業孵化器的孵化過程。差異之處在于，英文文獻更關注加速器（Ne=13，Nc=1），而在中文文獻中，眾創空間（Ne=2，Nc=12）更受學者關注。此外，還有部分研究關注社會孵化器和虛擬孵化器。社會孵化器是指以社會創新實踐為導向，致力于實現社會成果和經濟成果相結合的孵化器類型。而虛擬孵化器的出現表明技術對孵化過程的影響越來越大。隨著數字技術的飛速進步和遠程工作模式的普及，虛擬孵化可能會成為下一個研究熱點。

3.2 干預（Intervention）分析

在CIMO模型中，干預措施是指創業孵化平臺為創業者提供的一系列服務和資源。對干預措施進行分析的目的在于：首先，明確孵化平臺提供的具體資源或服務；其次，探究這些資源或服務對孵化結果產生的影響；最后，了解管理者在特定情境下選擇和組合這些干預措施的邏輯。此分析有助于鏈接孵化過程的不同部分，為孵化平臺整體運作提供全面視角。結果顯示，干預措施主要包括4個部分：基礎設施、商業支持、網絡接入和準入管理（見表6）。其中，基礎設施（Ne=41，Nc=45）、商業支持（Ne=46，Nc=43）是孵化器干預措施中最常見的基本服務，而網絡接入（Ne=26，Nc=20）和準入管理（Ne=10，Nc=9）則是孵化器提供的額外服務。首先，基礎設施支持主要包括物理設施和數字設施，如辦公空間、研發設備和網絡基礎設施。在數字化背景下，孵化平臺通過社交媒體、移動應用程序、云計算和數據分析等技術為孵化服務賦能^[12]。其次，初創企業在市場中的營銷策略、市場進入等商業決策也需要支持。孵化平臺提供一系列商業支持服務，如培訓、市場分析、融資指導和項目管理等，以此彌補初創企業能力缺失^[4]。再次，網絡接入是指孵化器通過對初創企業提供網絡入口，幫助其獲得資金支持、法律服務、監管服務、后勤支持等各種專業服務，通過這些服務，初創企業能夠更好地連接外部資源。最后，項目選擇能確保有潛力、與孵化器使命和目標相符的企業進入孵化平臺^[19]。創業孵化平臺通常設有嚴格且差異化的入駐篩選條件和流程，以保證資源能夠得到有效利用，進而提高孵化項目整體存活率和成功率。

3.3 機制（Mechanism）分析

機制是洞察孵化服務過程的核心，為實施干預措施后特定結果的出現提供理論支撐（張寶建等，2011）。通過CIMO模型分析框架，本文將特定干預措施與結果聯系起來，確定創業孵化平臺運作的具體機制。基于文獻樣本，本文總結出3種驅動企業孵化過程并影響其結果的典型機制，包括資源編排、組織學習和價值共創。

（1）資源編排。資源編排是指孵化平臺通過戰略性整合和分配資源，促進初創企業成長和市場成功的一種機制，其核心在于確保初創企業能夠有效利用和整合關鍵資源，從而實現商業目標（李夢雅等，2022；李志剛等，2024）。孵化平臺通過提供高質量基礎設施、網絡接入、項目管理和咨詢輔導等資源，協助初創企業培育穩定的運營環境。這些資源不僅包括物理空間和技術支持，還包括融資渠道、市場接入和專業服務。通過資源編排，初創企業得以擴大資源網絡，與廣泛的業務生態系統建立聯系。如小米通過搭建生態鏈孵化平臺，運用資源編排機制，為生態鏈企業提供資金（順為資本）、技術（通信技術）、市場接入（米家）和品牌背書（小米品牌），促進華米科技、小愛科技和石頭科技等初創企業成長^[4]。資源編排機制通過提供必要的資源支持，使初創企業能夠有效應對市場挑戰，推動企業成長和發展。“與資源編排相關的干預措施，如現代化辦公設備、優質的后勤保障服務、投資者路演、對接中試平臺等。與之相關的孵化結果包括：孵化企業市場績效提升、產品創新能力增強等硬成果以及可持續發展和網絡構建等軟成果。”

（2）組織學習。組織學習機制涉及孵化平臺和初創企業通過互動分享經驗，吸收、整合和再利用知識，形成商業技能應對環境變化。這一機制強調知識和技能傳遞，重在提升創業者對市場趨勢的敏感性和適應能力。孵化平臺通過提供以高速互聯網和云平臺為代表的數字設施、以開放式工作區和會議室為典型的物理設施以及項目管理研討會和一對一咨詢輔導等服務，促進知識分享。如眾創空間通過匯聚不同背景創業者進行合作學習，實現跨界交叉，產生創意^[6]；美國Techstars孵化器通過實施分階段學習計劃、導師制等制度設計和方案，為初創企業提供豐富的資源和指導。這些服務能幫助創業者深化對商業模式的理解，獲取市場趨勢、法律法規和財務管理等知識，形成商業技能。總體而言，與組織學習機制相關的干預措施，如構建物理和數字設施、項目管理和咨詢輔導等，主要產生軟成果。初創企業不僅知識和技能得到顯著提升，還通過多樣化學習途徑，構建了一個更加緊密且富有創新活力的商業生態系統，為其可持續發展提供了堅實基礎。

（3）價值共創。價值共創機制凸顯孵化平臺、初創企業、投資者及其他利益相關者通過合作，在孵化過程中共同創造超越各自獨立貢獻的價值。這一機制強調企業、孵化平臺、投資者及其他利益相關者共同參與合作，是平臺模式的核心特征。如平臺借助不同干預措施，將初創企業、資深投資者、市場專家和技術顧問聚集在一起，相互信任、信息互融，共同探討和創新產品，助力初創企業發展；借助網絡接入，通過多元化商業支持，不僅提供資源和知識，還促進各方在產品開發、技術創新和企業績效等方面開展協作；借助準入管理和項目選擇，進一步加強初創企業與合作伙伴之間的互補性和依賴性，如通過共同股東、聯合投標等方式構建共創基礎^[24]。此外，這種策略性選擇與互動不僅能提高企業績效，還能促進孵化器整體績效提升和生態系統可持續發展。綜上所述，這種機制實施能使初創企業更好地理解市場需求，提升企業績效，促進創新與產品開發等硬成果的實現，從而在競爭激烈的市場環境中獲取長期競爭優勢。

3.4 結果（Outcome）分析

在CIMO模型框架中，孵化過程結果是指創業孵化平臺在特定情境下，通過特定機制對孵化過程產生的影響（見表7）。主要包括4個方面：可持續性發展（Ne=9，Nc=6）、生態發展（Ne=6，Nc=14）、價值產出（Ne=21，Nc=7）、創新與新產品開發（Ne=27，Nc=16）。本文根據成果性質，將其劃分為軟成果（非經濟成果）和硬成果（經濟成果）兩大類。首先，軟成果包括可持續性發展和生態發展，其中可持續性發展涉及初創企業成長以及孵化平臺自身可持續發展，研究多聚焦初創企業與孵化器聲譽提升、能力培養和知識轉移等，旨在解決初創企業成長過程中面臨的挑戰和業務拓展問題。生態發展則側重于初創企業與孵化器以及相關機構構建的新網絡關系，旨在促進創業孵化平臺多樣化和復雜化發展（陳凌子等，2022）。其次，硬成果主要體現在價值產出、創新與新產品開發等方面，其中價值產出包括初創企業績效和孵化績效。初創企業績效關注初創企業利潤增長、銷售增長和業務擴張等；孵化績效則關注畢業企業數量、初創企業存活數量等。創新和新產品開發維度側重于創新結果，如機會開發、技術創新和新產品產出等^[12]。

4 結語

4.1 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WoS和CNKI數據庫，采用文獻計量分析法和CIMO模型，得出如下結論：①有關創業孵化平臺孵化過程的研究數量總體呈波動上升趨勢，大致可劃分為萌芽期、差異化發展期、跨學科整合期3個發展階段，國內發文數量明顯低于國外；②從發文主題看，現有文獻主要包括四大主題：運營評價、影響因素、孵化網絡及要素流動、影響效應研究，從理論視角看，相關研究理論視角多樣，本文重點對資源基礎理論、社會網絡理論和價值共創理論進行闡釋；③基于CIMO模型，本文構建了創業孵化平臺孵化過程知識框架，如圖3所示。該框架包括：兩大背景情境（C）：國家和區域情境以及創業孵化平臺要素類型；兩大干預措施（I）：常規措施（如基礎設施、商業支持）和特殊措施（如網絡接入、準入管理）；三大運行機制（M）：資源編排、組織學習和價值共創；兩大孵化結果（O）：軟成果（如可持續發展、生態發展）和硬成果（如價值產出、創新與新產品開發）。

4.2 研究展望

（1）情境（Context）展望。情境因素對創業孵化平臺策略和過程具有顯著影響。從組織層面看，比較不同孵化組織內外部初創企業創新行為、創業活動和績效差異，是分析孵化器支持能否促進在孵企業成長和績效提升的關鍵，亦是未來基于情境特征研究孵化組織的重要議題。從區域層面看，雖然以往創業孵化平臺研究主要聚焦發達國家^[15]，但隨著全球創新浪潮的興起，新興市場國家由于獨特的政治體制、商業制度和文化特征，為創業孵化研究提供了獨特視角。與發達國家相比，這些新興市場國家市場體系和商業制度可能并不完善，因此孵化組織在這些地區扮演著關鍵中介角色^[18]。在中國，政府部門和民間資本正在大力投資不同類型孵化組織，尤其是在“雙創”政策下，眾創空間、新型研發機構等為孵化理論創新和實踐提供了豐富素材。因此，未來應深入探索新興市場國家孵化組織孵化機理、孵化模式特征及演化發展。

（2）干預（Intervention）展望。研究表明，孵化組織提供的增值服務在不同類型孵化之間存在顯著差異。然而，當前學者對于孵化組織創始人和管理者設計服務組合^[19]，尤其是對特定類型孵化組織的研究較少。近年來，孵化平臺為初創企業提供的服務方式正在經歷變革，這些變化不僅包括精益創業培訓、設計思維等專業服務，服務提供方式也從標準化方向向定制化方向轉變。數字技術干預方式如在線辦公、增強虛擬現實等技術手段的應用以及人工智能、數字化服務的出現，為孵化組織提供了新型定制化服務方式（方梓旭和徐莉，2023）。未來可關注“組合拳”策略，深入探索各種干預方式的相互作用和協同效應，考慮如何根據創業者具體需求和背景定制干預組合，以便更好地滿足創業者具體需求。對“組合拳”策略進行研究有助于學界和業界深入理解這些變化對孵化組織運營產生的影響，并為這些服務提供實證基礎。

（3）機制（Mechanism）展望。當前，對創業孵化平臺內部運作機制的研究比較薄弱。首先，對不同干預機制的探討較少。雖然本文辨識了3種機制，但缺乏對機制的深入理解。例如，目前對不同孵化環節實際內容及學習過程的了解較少（Seet 等， 2018），未來有必要深入探討不同孵化組織創業學習的動因和成效。其次，雖然孵化平臺價值共創主張得到學界和業界重視，但并非所有成員均能在平臺發展中獲利（陳威如和王節祥，2021），因此未來亟需關注不同主體間的互動模式和價值共創機制，解釋不同創業孵化組織經營績效存在的巨大差異。最后，對于運用各種機制促進創新、篩選、指導和建立網絡產生孵化效果的差異性認識不足，未來應聚焦于分析這些機制在不同孵化器類型中的互補性與適用性，深化對這些機制影響成因及作用的理解。

（4）結果（Outcome）展望。從結果（Outcome）類型看，既有研究往往偏重硬性結果，如價值產出、技術創新等經濟成果，而對創業文化、團隊合作、關系網絡等軟性結果的重視不足^[12]。同時，多數研究對積極結果更加關注，卻忽視了失敗案例。這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對孵化組織結果的解釋存在不一致性。此外，從時間看，現有文獻主要聚焦于孵化過程的短期結果，而對階段性、長期影響結果的探討不足。孵化過程是一個動態互動和迭代過程，許多階段性結果對初創企業長期發展和孵化組織策略調整具有關鍵意義。例如，“階段性”結果如市場初步反饋、團隊建設進展、技術驗證等可為創業團隊提供商業模型和產品定位的即時反饋。因此，未來應關注創業階段廣泛存在的軟性成果，考慮更長的時間窗口，研究影響孵化過程及硬性成果的因素。同時，通過包容性實驗設計對結果進行細致分析，既包括積極后果，也包括消極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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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敬敏）

A Review of the Incubation Mechanism in Entrepreneurial Incubation Platforms： A Knowledge Framework Based on the CIMO Model

Wang Tao，Luo Kaifan，Yu Chao

（School of Business， Sichuan University， Chengdu 610064， China）

Abstract：In the current era，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engine driving global economic development. As important carriers of \"stimulating technology entrepreneurship\" and \"promoting the transformation of technological achievements\"，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platforms are increasingly receiving attention. At present， under the guidance of policies to promote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activities in China are flourishing. Despite the rapid increase in the number of incubation institutions， the quality of incubation services is still barely satisfactory， with low efficiency and quality remaining challenges. The challenges faced include the heterogeneity of \"aggregation-output\" between space and talent， the ambiguity of internal value distribution， and the superficial collaboration between innovation entities， all of which hinder the functional realization of incubation institutions. How to improve the service quality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organizations and construct an effective incubation mechanism remains a key topic in the research on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Reviewing the relevant research on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it is not difficult to find that the form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organizations has evolved from the early concept of \"incubators\" to the current comprehensive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platforms\"， covering various incubation stages. The transformation from traditional incubators to platform organizations marks a profound change in the nature， process， mechanisms， and models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This leads to the following challenges in the current research on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firstly， due to the diversity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organization types， research methods and perspectives are differentiated and fragmented， making it difficult to comprehensively compare the differences and similarities of incubation mechanisms; secondly， although existing studies have explored the incubation activities of different types of incubation organizations， there is still a lack of research on the incubation activities of the new type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platforms formed by integrating these organizations' functions and models. Thirdly， traditional incubation mechanism research has ignored the impact of digital technology. Therefore， there is a need for a systematic understanding of the incubation service process and mechanisms.

With a focus on the theme of \"incubation process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platforms\"， this study makes a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and integrates bibliometric analysis and the CIMO （Context， Intervention， Mechanisms， Outcome） model in this process. The study aims to quantitatively grasp the publishing trends and main themes in this field by a bibliometric analysis， while the CIMO model helps to build a knowledge framework by systematically reviewing the collected literature.

According to the bibliometric analysis， it is shown that the number of publications related to the incubation process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platforms is on a fluctuating upward trend and three different development stages are identified： budding， differentiated development， and interdisciplinary integration. The analysis of the current research status highlights four main themes： operational evaluation， influencing factors， incubation networks and element flow， and impact effect studies. The application of the CIMO model promotes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knowledge framework for the incubation process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platforms. Within the CIMO model framework， a knowledge framework for the incubation process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platforms is constructed， with \"national and regional，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platform element types\" as the context， \"routine and special measures\" as intervention measures， \"resource orchestration， organizational learning， and value co-creation\" as operating mechanisms， \"soft and hard outcomes\" as results; and on this basis， future research could explore in depth the incubation mechanism， incubation model characteristics and its developmental evolution of incubation organizations specific to emerging market countries， delves into the analysis of the interactions and synergies among the various intervention models， and focuses on the interaction patterns and value co-creation mechanisms among different actors to explain the wide variation in the business performance of different business incubation organizations， etc.

This study provides a comprehensive framework for understanding the incubation process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platforms， offering insights for further theoretical research and practical innovation， thereby contributing to the field. It emphasizes the importance of in-depth research on the incubation service process and mechanisms in the digital age， in the hope of improving the effectiveness and quality of 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Key Words：Entrepreneurship Incubation Platform; Incubation Process; Knowledge Framework; Bibliometrics; CIMO Mod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