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提攜,與嗩吶“雙向奔赴”
我是貴州貴陽人。6歲時,父母為我選擇了貴陽市云巖區(qū)少年宮小花文化藝術小學,這所小學的特色鮮明,每一年級只錄取一個班,且每一個年級就學習一種藝術種類,恰好在招收我們那個班時,學校計劃組建一支人數(shù)在50人左右的小學民族樂團。我當時報名晚了一些,大部分器樂如二胡、琵琶、竹笛、古箏等已經(jīng)選滿了,只剩下當時“冷門”且動靜大的嗩吶,所以可以說我與嗩吶的相遇是歪打正著。
在學習嗩吶的過程中,我也在探索自己的性格。在4—6歲時,父母就引導我學習鋼琴和民歌,目的是培養(yǎng)我音高和識譜的能力。而當我上小學確定學習嗩吶這件樂器后,我新奇地發(fā)現(xiàn)別人眼中“大嗓門”的音量正好符合我爽朗的性格。當然,這要感恩我遇見了人生的第一位恩師——貴州籍嗩吶演奏家許偉老師,他從一開始就運用西方管樂的訓練方式授課,而且他一專多能,每周的專業(yè)課都用鋼琴給我們伴奏,加上我之前在民歌曲調(diào)上有一定的基礎,很快在小學一、二年級就讓我感受到用嗩吶演奏民族音樂時那種深入心底的共鳴。所以我認為,我和嗩吶的緣分可以說是冥冥之中的選擇。
在學習嗩吶的過程中,恩師的幫助至關重要。影響我一生的恩師有三位:第一位啟蒙恩師許偉老師,他運用中西互通的方法領我進入了中國民族器樂的大門。第二位是中國著名嗩吶大師劉英教授,能在9歲的年齡跟隨劉老師學習嗩吶,我現(xiàn)在想來依舊覺得非常幸運。在上海學習音樂的15年時間里,劉老師悉心教授我中國嗩吶最精湛的技術、最全面的中國風格韻味,同時帶我領略和感悟最絢爛的音樂舞臺的光芒和魅力。第三位是我現(xiàn)在的博士研究生導師、中國民族音樂學大家趙塔里木教授,在趙老師的指導下我認識到中國民族的繁榮不是孤立存在的,嗩吶也不僅僅是舞臺藝術,更是一種中國音樂文化的現(xiàn)象,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土壤滋養(yǎng)了嗩吶這件樂器幾千年生生不息的悠久生命力。也是中國人民的智慧不斷開拓,豐富了這件古老樂器的藝術表現(xiàn)和中國音樂語言。
腔和韻的不謀而合
在演奏過程中,首先我會思考創(chuàng)作者想要通過音符表達什么,其次我一直秉承著尊重作者、尊重創(chuàng)作、尊重作品的態(tài)度。因此我經(jīng)常會與作曲家共同探討音樂的結構、層次、意蘊和意境,甚至是深刻性在哪,給聽眾的啟示在哪。我認為演奏家的演出不僅體現(xiàn)在舞臺上的那一刻,舞臺背后的感悟才是舞臺表現(xiàn)最大的力量和支撐。我一直認為音樂或者樂器,是音樂創(chuàng)作者表達自己的一種載體。我們的喜怒哀樂從音樂中流淌出來,通過演奏傳達世界給予我的感受,同時表達我對世界的期盼和熱愛,我也一直堅信音樂是需要有愛的,是真正溫暖的。
《九天開出一成都》是由成都民族樂團委約著名青年作曲家、上海音樂學院蘇瀟副教授創(chuàng)作的原創(chuàng)音畫國樂主題音樂會,其整體設計和取名由成都交響樂團肖鷹團長精心策劃。其中的嗩吶協(xié)奏曲《腔調(diào)》也是蘇教授為我量身打造而成,作品從醞釀到創(chuàng)作到首演,在肖團的指導下,我與作曲家經(jīng)過很長時間的鉆研,從不同大小調(diào)式的嗩吶選擇搭配到如何音樂體現(xiàn)成都風格風貌再到作品的結構和層次等諸多方面,都經(jīng)過了幾輪推敲,但是當我們將作品確定運用川劇高腔作為主要曲目風格時,我非常興奮,因為嗩吶與川劇的高腔在音樂氣韻和藝術張力上“不謀而合”,可以說運用嗩吶來表現(xiàn)聲腔化的演繹是嗩吶這件樂器的得天獨厚、獨一無二的特色;另外在曲譜初步成型,作曲家視奏之后,我很激動地跟作曲家商榷是否可以在不斷重復的主題句之上,我來給嗩吶做一個大段落的華彩設計,通過復雜的技術和密集的隱形排列加上連綿不絕的氣息烘托,讓嗩吶不僅是腔和韻的體現(xiàn),更將作品的氣氛通過炫技推向高潮,同時樂隊協(xié)奏部分不斷反復深化川劇的主題句,加深作品的四川風格特征,讓聽眾沉浸其中,余音裊裊、久久回味。
嗩吶之聲,生生不息
嗩吶作為絲綢之路上文明互鑒的音樂藝術成果,其本身具備世界性和藝術性,同時在中國文化幾千年的浸潤下,成為中國老百姓耳熟能詳、喜聞樂見的中國民族器樂,例如《百鳥朝鳳》《抬花轎》等優(yōu)秀作品中,其中國化和本土化的發(fā)展凝聚著中國人民的智慧,在老百姓婚喪嫁娶等社會活動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深受人民喜愛,具有人民性和民族性。
2023年10月17日,在第三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人民大會堂文藝演出上,我向習近平總書記和彭麗媛教授匯報演奏嗩吶名曲《百鳥朝鳳》,向世界各國元首展現(xiàn)中國藝術,讓我永生難忘,同時回想起我的師爺任同祥先生當年也曾多次站在人民大會堂的舞臺上為毛主席和各國領導演奏《百鳥朝鳳》,我激動萬分,熱淚盈眶,這就是中國藝術的代代傳承,更是生生不息的文化延續(xù)。
嗩吶是一件古老的樂器,而我作為新時代嗩吶音樂文化的傳承者。在未來,我首先要將中國嗩吶文化深入研究并廣泛傳播,再結合中華民族豐富多彩的藝術特點,守正創(chuàng)新;其次將中國音樂文化用新時代的音樂語言和多元風格傳遞給世界,讓世界看到中國文化的生命力和藝術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