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金色的胡楊林和紅色絕配。”西部計劃志愿者覃臻說,去新疆阿拉爾市塔河源看胡楊林,志愿者們一定會相約穿上紅色的志愿者外套,設計出各種各樣的隊形和姿勢,一起留下青春影像。這一刻,青春定格在大漠胡楊里,紅色在天地間格外耀眼。
這些洋溢著純真笑臉的青年來自五湖四海,卻因共同選擇和際遇,匯聚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一師——阿拉爾。
這座于2004年正式掛牌成立的新城,歷史淵源卻不只有20余載。曾有一支部隊從祖國大江南北轉戰數萬里,在塔里木這片亙古荒原上拉開新中國屯墾戍邊的大幕。從地窩子到現代化高樓的變遷,這座滿眼綠意、生機勃勃的城市,在塔里木河畔熠熠生輝。

新時代塔河之城,來了一群年輕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西部計劃志愿者。來到這里,他們褪去青澀,在實踐中錘煉自己;他們親耳聆聽革命英雄的豐功偉績,為建設邊疆的光輝歷程所感染;他們躬身實踐為民服務,感受這里日新月異的進步;他們親歷成長,從自我懷疑、偷偷哭泣到逐漸堅定。
“人生最浪漫的事,是祖國需要時,我們正青春!”于他們而言,西部計劃不僅是一場志愿者的遠征,更是一次青春的激蕩。他們與新疆塔里木這片熱土緊密相連,用智慧和汗水共同繪制著關于成長、關于服務、關于希望的壯美畫卷。
“哪里最遠我就去哪里。”2017年8月,喻康懷揣著建設祖國邊疆的青春夢想,踏上一列綠皮火車。歷經3800公里、40多小時硬座的“煎熬”,他的心情依舊興奮。
在湖南長沙這片紅色熱土上長大的喻康,從小被感人的紅色革命故事所影響。參加西部計劃到新疆兵團,喻康想把自己的青春也增添一抹紅色。
“1952年,毛主席向駐疆部隊發出命令:‘你們現在可以把戰斗的武器保存起來,拿起生產建設的武器。當祖國有事需要召喚你們的時候,我將命令你們重新拿起戰斗的武器,捍衛祖國。’”喻康曾參加過三次軍檢,但未能如愿,“當兵的夢想一直都扎根在我心里,我想,到兵團去,也能圓夢”。
三年志愿服務期滿后,喻康成為塔里木中學的特崗教師,一干又三年。有人問他:“喻康,你來新疆6年了,沒有編制嗎?”
對于喻康而言,“編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那一份義無反顧”。他說:“我希望像一顆螺絲釘,扎根新疆,越釘越緊,越釘越有用。”
來新疆8年了,他也有“編”了,也獲評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優秀共青團員、優秀共青團干部,還獲得湖南省無償獻血奉獻獎。
18歲那年,喻康給自己立下一個目標:每半年獻一次血。至今,他已經獻了15次,6000毫升。“我想獻到60歲、70歲,把志愿精神在我心中種成一棵大樹。”
作為一名教師,他以實際行動踐行志愿精神,希望向下一代人講好兵團故事、老兵故事、8000湘女上天山的故事……8年來,“從設市建鎮到辦公點轉移,從小城鎮建設到統籌城鄉一體化,從‘走起來’‘跑起來’到‘飛起來’,從建設大學城到開辟南疆新區”,喻康見證著阿拉爾的高質量發展之路,建城戍邊、穩疆固疆的戰略之路。
三年前的畢業季,張夢找到一份在國企的工作,工作地點在青島。“畢業的想法很簡單,每天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下班后沿著海岸線走走,怎么想怎么浪漫。”那時的她,對新疆還很陌生,更未曾想過會到新疆工作,成為一名高校教師。
然而,短短幾天后,張夢因為參加了一場西部計劃宣講會,人生軌跡就此改變。在與一些留疆的學長學姐進行交流后,張夢好像“感受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而這個新的世界與她的心靈發生共振。
張夢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女孩。“我在武昌長大,在淄博讀大學,淄博到武昌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每次都是媽媽去接我回家。”這一次,西部計劃的新世界好像指引她,做出一個不同尋常的決定。
“突然放棄一份現成工作,選擇一個未知方向,對我的父母來說沖擊力很大。他們覺得,女孩子有一份穩定、離家近的工作挺好。”但張夢覺得,自己即將畢業走入社會,需要做出一些行動證明自己。她向父母保證:“離家在外,即使不能‘混’得風生水起,起碼不會讓家人擔心。”
在新疆服務期間,張夢用青春和汗水書寫著成長和蛻變。她把每月工作生活補貼存下來,匯給家里。她說:“我想讓父母知道,他們的小孩已經長大了。”
來到新疆阿拉爾的志愿者隊伍里,張夢結交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們一同參觀三五九旅屯墾紀念館,沿著老兵足跡重走塔克拉瑪干沙漠;我們相約游覽胡楊林美景,不禁感嘆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為這里蘊含的胡楊精神、三五九旅精神所感染著;我們分享彼此的經歷與夢想,通過探討未來的發展方向,在工作中共同成長,共同進步。”這些朋友不僅讓她在異鄉感受到溫暖,也讓她對阿拉爾有了更深的情感認同。
兩年的志愿服務經歷已深深烙印在張夢心中,她更加堅定了繼續服務邊疆的決心。2023年,她通過阿拉爾市事業單位考試,正式成為這里的一員。“西部計劃不僅是一場心中的遠征,更是一場心靈的洗禮。雖然我的志愿者之旅已經結束,但志愿精神將永遠銘記于心。我將在這里學到的寶貴經驗帶到未來的工作和學習中。”
塔里木職業技術學院的教師楊曉濤,同樣也是一名留疆志愿者,服務期的歷練養成了他對待工作沉下心、俯下身的習慣。“直到成為一名教師,我依然覺得,先行一步,先學一步,多做一點,是我實現人生價值的重要法寶。”
有人問楊曉濤:“為什么扎根新疆,為什么要留在兵團?”他總是回答:“來到阿拉爾不到三年的工作時間里,我深刻感受到,人生最浪漫的事,莫過于祖國需要時,我們正青春。青春的我們,在這里擁有了更多可能。”
如今,楊曉濤圓了兒時的“教師夢”,在學校教授思想政治理論課。“回想起初入校園時的青澀,到步入工作崗位的懵懂,現如今選擇兒時向往的夢想,再次回到校園,變的是身份,不變的是一種信仰,”他說,“留在兵團,留在新疆,就是我的信仰”。
畢業這年,在皖南醫學院攻讀藥學專業的彭云清,脫下“天使白”,換上“志愿紅”,踏上西行征途。她的選擇讓身邊朋友十分費解:“大學期間,你每學年綜合測評成績均年級第一,面臨的選擇那么多,為什么要選擇走一條看起來很艱苦的路?”
這個決定,在彭云清的心中埋藏許久。她的爺爺曾是一名優秀基層干部,在物資極為匱乏的年代,用微薄工資幫助許多寒門學子實現求學報國夢。在爺爺的影響下,彭云清從小就立志要為國家和人民作貢獻。但那時,“如何作貢獻”對她來說,還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在學校任團委兼職副書記時,彭云清曾跟隨學校社會實踐的腳步,數次走訪偏遠鄉村。在離家320公里外的安徽省阜陽市大許村,她看到駐村第一書記帶領村鎮致富,百姓因此生活富足的滿意笑容。“那時,我好像看到自己未來的方向,那就是到更廣闊的天地去,到祖國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
彭云清來到距離家鄉4200公里的阿拉爾。她服務于第一師十團。“我的日常工作涵蓋與志愿者服務單位各級團組織等多方面的協調溝通,這一角色讓我更加深刻理解國家西部大開發戰略的重大意義。”
剛來不久,彭云清就接到一項緊急任務。“面對全新環境和挑戰,我的內心充滿‘是否能夠勝任’的自我質疑。”然而,第二天活動現場發生的一件事,完全轉變了她的想法。
這是一個“小手拉大手,學講普通話”活動。舞臺上,一個小男孩揮舞著一面巨大的國旗,充滿自豪與驕傲。彭云清在后臺與小男孩交流時,小男孩用堅定的語氣說:“我想學好普通話,想去更遠的地方看看。”這一刻,彭云清真切感受到自己來到西部的意義。“很慶幸有機會在這片熱土奉獻自己的青春,為當地百姓們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幫助這些孩子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在阿拉爾的日子于我而言意義重大。與其說這是一條艱苦奉獻的路,倒不如說這是一條勇敢進步的雙贏之路,是一條會有越來越多青年人所選擇的路。”彭云清說,“我堅信在黨和國家的號召下,未來會有千千萬萬個‘我’,懷揣著‘到更廣闊天地去’的美好憧憬,扎根比這更遠的遠方,也會有千千萬萬個小朋友能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在十團志愿服務兩年結束后,覃臻想要繼續留疆,為此和母親發生不小的爭論。“連續半個月時間沒有睡好覺,白天跟我媽爭論,晚上自己在臥室思考,到底為了什么?”
最終,覃臻還是踏上了返疆的旅途。父親送她時說:“可以去,還是要繼續學習,繼續鍛煉自己。”覃臻在車上淚如雨下,“我覺得爸爸一直很支持我,我要保持上進,不斷豐富充實自己,才能對得起他們”。

談起執意要留疆的原因,正如她在參加西部計劃面試時說的:“我是一名黨員,是在黨和政府的關心幫助下成長起來的。以前,我們家是建檔立卡貧困戶,我上大學申請了助學貸款。大學期間,每年還有貧困生補助、國家勵志獎學金等各種獎學金,這給我們家減少了很大的經濟壓力。參加西部計劃,我覺得是我回報黨和國家的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來自湖南株洲的鐘媛,在大三暑期,第一次離開省城,和室友到廣西看海。那時的她沒有想到,一年后的今天,自己會離家來到新疆。
在阿拉爾三五九旅屯墾紀念館的一面將軍墻上,鐘媛看到,他們多數來自瀏陽、茶陵、攸縣、石門、平江等地,這些字眼,她非常熟悉。“在離家這么遠的地方,看到這些熟悉的地名和家鄉的人,我感到無比親切和自豪。”
鐘媛和西部計劃志愿者們一起準備了一面國旗,走向帕米爾高原,在5000米海拔的巍峨雪山上,在大漠,在國門,在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他們與國旗的合影。
大四畢業那年,王欣和室友曾在一家企業實習。“通勤路程比較久,每天早出晚歸,基本上見不著太陽。最重要的是,工作壓力大的同時,沒有成就感。”有一天晚上,她和室友談心:“未來如果一直都是這樣,感覺像是被安排好既定路線,找不到自己的價值感。”她們還聊到去遠一點的地方,或者是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甚至想到去西藏高原。
后來,她們了解了西部計劃。恰逢暑期來疆,從上海到烏魯木齊的火車票不好買,西部計劃項目辦不僅幫王欣買了車票,還貼心地把一同來疆的6名志愿者的座位調換到一起。一路上,大家懷著對建設西部的美好憧憬,談天說地,54個小時的車程也顯得沒有那么漫長。
王欣與志愿者居住在一個由江蘇援建的小區,白墻灰瓦、小橋流水、徽派風格的樓宇,讓她仿佛置身于江南水鄉。她服務第一師十團社會事務辦公室,每次為群眾解決一個實際需求,就會增加一份對自我工作的認同感。但在同上海工作的同學交流后,她有些許擔憂。“這里不比大城市的快節奏,有一天當我回到內地,是不是會跟不上內地的節奏,競爭力沒那么強了?”

只不過,后來王欣就想通了。“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節奏,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你在一個地方找到你自己的意義,不必非要跟別人去比。找到自己合適的方式,找到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做下去就很好。”
剛來新疆兩個月,梁立凡已經長了近10斤體重。她喜歡阿拉爾的美食,也喜歡這里的生活,尤其喜歡小區路邊的梧桐樹。“陽光、白云、藍天、梧桐,微風從梧桐林吹過去的時候沙沙作響,陽光從樹葉上照下來,整個樹都在發光,五顏六色的特別好看。”
她在這體驗到很多人生第一次,和朋友們第一次騎行100公里到塔里木河的源頭塔河源,第一次做飯,第一次到棉花地,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很多農作物,這些人生的第一次給她帶來不同的成長和感悟。
“世界上只有一個我,我只有一次人生,如果我的人生需要一次激情和沖動,我想那正是現在。能夠參與西部計劃對于我個人成長特別有幫助,也是一件特別有意義的事情。”梁立凡說。
2024年西部計劃志愿者耿佳慧被分配到崗位的第一天,遇到了些困難。“我不小心犯了一個基礎性錯誤,差一點就造成事故”,耿佳慧感到又委屈又羞愧。
“后來,我一直保持嚴謹的工作態度。生活上,大家的溫暖也逐漸讓我得到歸屬感。”耿佳慧每天通勤不方便,主任就把自己的電動車借給她,對她說:“你們從那么老遠的地方來新疆很不容易,我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是應該的。”
今年中秋節,志愿者們在公園里聚會,“我們一起燒烤,一起跳舞唱歌,開心融洽的氛圍讓我感受到家的溫暖和歸屬感”。來新疆后,每一次幸福瞬間,都更加堅定了她要留下來的想法,“我想以后可能也會繼續選擇在這里工作”。
家鄉在東北的陳雨萱從福建師范大學畢業后,參加西部計劃來到新疆。從東北到東南再到西北邊陲,陳雨萱一直在探索中成長。剛來塔里木中學一個月,她就過了人生中第一個難忘的教師節。教師節這天,班上的孩子們自己動手做了很多花束,還搭配了自己畫的小圖片,表達他們對老師的愛。
“一些對于氣候的不適應,對于父母的思念,對于未來的擔憂,那一瞬間轉為滿滿的期待和干勁。我覺得我可以更加努力,為孩子們、為學校付出更多能量。”
來到新疆后,劉旭投入中學數學課堂,目前擔任九年級數學老師。“我現在帶的這一批學生是從七年級一路帶上來的。”2022年,劉旭剛來時,班里成績最高分都沒有達到及格線。在一段時間的教學和相處之后,孩子們數學成績有了明顯提高。在劉旭看來,他當老師最大的樂趣在于,看著孩子們一步步成長。“每個學生都有他的閃光點,不能因為成績不好就去否定他。成績是相對的,只要他們肯努力,我就要幫他們把成績抓起來。”
早在讀大學期間,王昭就曾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十四師昆玉市皮山農場支教。“在支教學校,我遇到很多西部計劃志愿者。從他們身上,我看到了青春的意義,看到了未來要努力扎根的方向。”
大學畢業后,王昭參加西部計劃,兩年服務期滿后,她報考了特崗教師,被分配到第一師塔里木中學,如今擔任九年級班主任。帶畢業班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不過王昭沒有畏難情緒,她說,越早接觸困難,才能越快進步。
“我和同學們一起成長,明白他們青春期的心事以及成長路上的煩惱,合理給予他們鼓勵和提點,讓他們無后顧之憂地投入學習中去。”王昭說。
大學期間有過兩年入伍經歷的賈鵬飛,時常還想再回到部隊,因此對兵團有一些情結。

2021年,賈鵬飛剛參加志愿服務時,塔里木中學剛剛建成。“教室里課桌沒有,什么設施都沒有。”賈鵬飛當過兵又能吃苦,就和工人們一起卸貨、搬貨,把每個教室所有的課桌都搬到教室。就這樣,“守校人”當了半年,學校設施完備了,第二學期陸陸續續有學生來了。
三年服務期滿后,賈鵬飛想繼續留下來。他問母親:“留在新疆行不行?”母親想了片刻,對他說:“哪里的黃土地都可以埋人。”
賈鵬飛以筆試、面試均第一名的成績留疆。留是留下來了,但因為當年和他一起來服務的人都陸續離開了,賈鵬飛有些傷感。“他們走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眼里的光消失了。”回想起大家一起來到這里時的生活是多么幸福,“我們騎著小電動車,陽光灑在路上,路上車很少,一起想著去吃點什么”。
賈鵬飛是政教處的老師,凡是他軍訓過的班級,班里的孩子都怕他。用在部隊的方式去教育他們,效果并不理想,他還在摸索更有效的方法。
張根寶同樣在摸索更有效的管教辦法。一年級的一個女生經常不寫作業,后來,張根寶才知道她放學回家還要照顧弟弟妹妹,早上來學校之前還要送他們去幼兒園。這不是個例,這里家庭孩子多,大多數都是大的管小的,早婚早育的情況也普遍。
剛來這里時,張根寶在社區里總能看到有的老人背著背簍,經詢問后得知,這個社區大多數居民都是云南易地扶貧搬遷過來的,很多孩子的父母在外打工,留守兒童多,不好管理。
“我們會面對各種壓力和挑戰,但我覺得這就是西部計劃志愿者來到這里的意義。”從富饒的廣東到新疆,許佳佳想挑戰自我,增加生命的“厚度”,她在這里逐漸找到了自我價值。
2024年西部計劃志愿者許佳佳是一位二年級的班主任和語文老師。剛來時,“前輩們”都告誡她,“管這里的孩子一定要兇一點”,但她堅持自己的“快樂教育”。她說:“我是接受正面教育長大的,沒有接受過打壓、打罵式的教育,我希望把這種教育傳遞給這里的孩子們。因為家庭、生活環境等原因,他們接受的教育跟我曾經接受的教育不太一樣,但我想讓他們知道,還有這樣一種教育方式。”
孩子們亂跑,許佳佳不會說“不要跑”,而是說“快點走”;孩子們上課交頭接耳,她沒有說“不要講話”,而是說“請安靜,請坐好”。許佳佳嗓子嘶啞了,她說:“我現在聲音好疼,你們能不能安靜一點,讓老師講得清楚一點?”孩子們馬上配合。“孩子們其實能聽懂,教師可以適當向學生示弱,他們會關心和體諒。”

許佳佳不會給予孩子們否定指令,她認為不能讓學生形成對抗情緒,而是要融入他們。有一次,一個學生突然對她說:“老師,我很想叫你媽媽。因為我很少跟我媽媽待在一起,我覺得你抱抱我的時候,很像我的媽媽。”許佳佳說:“這里的孩子需要愛,如果老師們能多一點耐心,多給他們一點愛,說不定有問題的孩子就會少一點。”
班里的學生問許佳佳:“老師,你還會教我三年級嗎?你還會教我四年級嗎?”作為志愿者的她只能回答:“這個問題老師暫時不能回答你,但我能承諾的是,我在教的每一節課,都會認認真真去上。”學生不在她視線范圍時,她會時刻注意著手機動靜,和代課老師溝通班上發生了什么事,提醒代課老師注意事項。許佳佳和孩子們的關系,慢慢形成一種牽絆。
或許每個醫學生都有一個夢想,就是在關鍵時刻成為挽救生命的英雄,白天宇也不例外。在學醫后,從學會心肺復蘇開始,他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時,會想象萬一有突發狀況,需要做心肺復蘇,他一定第一時間沖上去。
來新疆后,有一天值夜班,白天宇突然接到電話。“C05床要搶救,趕緊過來!”“當時,整個人有一種血沖上大腦的感覺。”白天宇穿上鞋直接飛奔ICU。
白天宇趕到時,病房已經開始搶救。一位醫生正在做心肺復蘇,白天宇就和他接替著來。“剛開始有點緊張,我仔細回想做心肺復蘇的技巧和各種細節,自己也不知道按了多少次,就記得當時手已經沒有知覺了。”他默默給自己加油,直到聽到旁邊有一個聲音,“不要按了,病人可以了”。得知病人生命體征恢復,“當時好高興”。
“患者最需要的不是一個所謂的專家,而是一個會關心他,會耐心和他溝通的醫生。”這是白天宇在志愿服務期間最深的體會。有一句話叫“偶爾治愈,常常是安慰”。
“第一個醫生說是擴心病,第二個醫生說是冠心病,第三個醫生又說是心衰,我到底是什么病?”2024年8月,有一位患者情緒激動。醫生建議他進一步做冠脈造影介入手術進行確診,患者無法理解與接受,既氣憤又暴躁。

看到這個場面,白天宇想找這位患者談一談,但又有一點猶豫。“這個患者不是我的患者,會不會給自己惹麻煩?”但他終究還是管了這個“閑事”。“我覺得作為一名醫生,這是應該做的事。”
白天宇上前同患者仔細解釋并積極勸導:“咱們要找到病根才能治病,如果不通過介入手術,病變是什么都看不出來。”耐心談話后,患者情緒有所穩定,決定做介入手術進一步檢查。臨上手術臺時,患者又害怕了,不想做了。
白天宇又進行了一番思想工作后,患者終于有勇氣走進手術室。手術做完后,患者特地找到白天宇道謝,并像朋友一樣告訴他:“手術順利,排除了冠心病,是一種擴張型心肌病。”
白天宇去病房看望時,患者一家熱情感謝:“白醫生,多虧了你,才能讓我們盡快確診,沒有耽誤病情。”這讓他覺得自己當時的“沖動”是有價值的,這個“閑事”管對了,很有成就感。
“生在井岡山,長在南泥灣,轉戰數萬里,屯墾在天山。”三五九旅屯墾紀念館壁畫上王震將軍的詩作,讓山東中醫藥大學在讀研究生楊雯惠對阿拉爾這座城市充滿敬意。在中醫科做志愿服務,剛上崗不久,她協助中醫科大夫做體檢、敷藥、埋線、治療、拔罐等工作。
一位孕齡30多周的孕婦得了面癱,因為孕期不方便用藥,來中醫科針灸治療。楊雯惠協助針刺治療兩周左右,患者就有明顯好轉。有一天,楊雯惠突然發現座位上有一束很漂亮的粉色花束,后來才知道是這位孕婦患者送來的。
“特別開心,這是我醫生生涯第一次收到來自患者的鮮花,感覺是對我付出的一種認可。”楊雯惠找了一個杯子把花放進去,放到診室里。每天要協助開80多張方子,每張方子要抓六七副藥的楊雯惠,即使忙得手都“磨出火星子來”,但每次看到這束花,“心情就會很好,感覺自己學中醫這么多年是很值得的,也堅定了我繼續從事臨床的信念”。
醫學生群體里有個說法,“累死不干急診和兒科”。兒科工作壓力大、強度高,和龐新基同一屆126個兒科學的大學同學里,還在干兒科的算上他只有三人。
“1個獨苗苗,6個家屬,各有各的說法,又想讓多吃點藥早點好,又不想讓吃藥怕副作用大,都想聽一聽醫生的意思。”龐新基說,“兒科醫療糾紛率更高,而且兒科是‘啞科’,更多時候得憑經驗看”。兒科往往不僅考驗的是專業技能,也考驗的是耐心和責任心。

“我們服務的就是生命。”這里醫療資源匱乏,不論多忙多累,龐新基始終謹記浙江援醫指揮部新生兒科吳新主任的這句話。
阿拉爾醫院醫共體項目辦的賀老師,關注龐新基高度緊張的工作和精神狀態,介紹并鼓勵他積極參加項目辦組織的讀書沙龍及各項職工趣味活動。浙江援疆援醫的醫學專家們也給予他充分指導,在“放手不放眼,放眼不放心”的傳幫帶模式下,龐新基受益良多。每逢節日,總會收到來自項目辦家人般的關懷和慰問。“我定不忘來疆的初衷,磨煉自己的技術,積攢更多經驗,在臨床醫學上獲得更高的成就,為本地兒童健康成長貢獻自己的力量。”
“不僅是促進青年人才向西部流動,助力西部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途徑,更是鍛煉和培養青年人才的一所特別的大學。”從聽聞到感知到實踐到成長,志愿者們更加深刻地體會到西部計劃的核心價值,也在尋找屬于自己的關于“新時代我該怎么做”的答案。西部計劃志愿者彭云清說:“我倍感榮幸能參與這項偉大的工程。我愿將自己的青春與熱血揮灑在這片充滿希望的土地上,做新疆兵團新一代建設者和奉獻者,做扎根祖國大地的基層服務者。”
責任編輯 張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