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抗戰時期,南方局、北方局、華中局、西北局等七個地方局作為中共中央的派出代表機構,適應了抗戰形勢的需要,在實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領導開展抗日救亡運動,開展敵后抗日游擊戰爭、創建抗日根據地等方面作出了重要貢獻。
中共中央地方局,是各個歷史時期中共中央在中央機關以外的地方設立的一級組織機構,是指導一個省或幾個省的省級黨委或指導一個根據地若干個區黨委黨的工作的中央派出機構。全面抗戰時期,中華大地上出現過七大地方局:長江局、南方局、中原局、東南局、華中局、北方局、西北局。
第二次國共合作實現以后,中國共產黨為了繼續推進兩黨合作,鞏固和發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1937年12月,中央政治局決定由周恩來等人組成中共中央代表團,到武漢開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工作;同時決定在武漢成立中共中央長江局,領導南方各省黨的工作。12月23日,代表團與長江局舉行聯席會議,決定合并,王明任書記,周恩來任副書記。
武漢淪陷后,國統區的中心向重慶轉移。中國共產黨未雨綢繆,早已思考在新的形勢下如何進一步加強黨在南方地區的工作。1938年9月29日至11月6日,中共中央六屆六中全會召開,批判了王明的右傾投降主義,并撤銷了王明負責的長江局。全會正確地分析了抗日戰爭的形勢,規定了黨在抗戰新階段的任務,為實現黨對抗日戰爭的領導進行了全面的戰略規劃。關于地方局的規劃包括:
第一,長江局撤銷后在重慶設立南方局(周恩來為書記)、在河南確山縣竹溝鎮設立中原局(劉少奇為書記),皖南涇縣的東南分局改為東南局(項英為書記)。皖南事變發生后不久,中原局與東南局合并成立華中局(劉少奇任書記)。
第二,決定充實北方局,由朱德、彭德懷、楊尚昆組成北方局常務委員會,楊尚昆任書記。北方局歷史悠久,早在1930年8月由中共順直省委改組,1936年春重建(劉少奇為書記)。全面抗戰開始后,劉少奇、楊尚昆、彭德懷、鄧小平接力主持北方局工作,積極領導華北各地黨組織,支持和配合八路軍開展敵后游擊戰爭,建立抗日根據地。
此外,1941年5月13日,西北局(高崗為書記)成立于延安,領導西北地區黨的工作,成為在毛澤東、黨中央直接領導下具體承擔領導和貫徹執行陜甘寧邊區全面具體工作的助手。毛澤東說:“延安好比英國的倫敦。”他要求陜甘寧邊區在執行黨的政策中帶頭,自覺地承擔試驗、推廣、完善政策的任務,因為陜甘寧邊區的各項工作都會影響到全局。這使毛澤東和黨中央能夠抽出更多的精力考慮和領導全黨、全軍和全國的工作。
七大地方局存在的時間有長有短、所處的地理位置不一,內部組織機構、領導范圍有所不同,但都是中國共產黨在全面抗戰時期的工作重點之一,都在當時的條件下發揮了不同的作用,都為抗日戰爭的勝利作出了應有的貢獻。
南方局
其統一戰線工作具有全局性的地位
從1939年成立到1946年東遷南京,南方局在黨中央的領導下,領導整個南方國民黨統治區和部分淪陷區黨的組織和人民群眾堅持抗戰,爭取民主,維護國共合作抗戰大局,鞏固發展統一戰線,為抗戰和解放事業建立了不朽的歷史功勛。
長江局僅存續一年,卻為南方局奠定了雄厚的組織基礎
隨著抗戰形勢的發展,1937年12月9日至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決定由周恩來、王明、博古、葉劍英組成中共中央代表團,到武漢繼續同國民黨談判,專做上層統戰工作;由項英、周恩來、博古、董必武組織長江局,領導除上層統戰之外的南方各省的工作;將原中央蘇區分局改為中共中央東南分局,屬長江局分支。
12月23日下午,代表團與長江局舉行聯席會議,認為兩者成員大致相同,為工作集中和便利起見,決定合并。長江局設在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以下簡稱“八辦”)內,不對外公開,對外稱代表團,對內為長江局。由項英、博古、周恩來、葉劍英、王明、董必武、林伯渠組成,以王明為書記、周恩來為副書記。合并后,長江局將領導南方武裝斗爭的職責幾乎完全移交給東南分局,自己全力做推動國民黨當局抗戰的統戰工作。
當時從蘇聯回國沒多久的王明,以共產國際派來的“欽差大臣”自居。長江局成立的第三天,1937年12月25日,王明起草了《中國共產黨對時局的宣言》,宣稱全國軍隊歸蔣介石。這樣一個用中國共產黨名義發表的宣言竟沒有報中共中央批準。
1938年2月27日至3月1日,中央政治局會議在延安舉行。王明在會上作政治報告,提出“國民黨現在提出只要一個軍隊,我們也不能反對這個口號”等錯誤論斷。會議的最后一天,王明作結論后,毛澤東發言說:“王明同志在今天的形勢下不能再到武漢去。”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毛澤東的意思。會議以五票贊成、三票反對的投票結果通過決定,“王明同志同凱豐同志去武漢。王明同志留一個月即回來,凱豐同志留長江局工作”。豈料王明回武漢后,對“留一個月即回來”的決定置之不顧,留在武漢不走。他一到武漢,就在3月11日寫成一篇沒有報經中央同意的《三月政治局會議的總結》并公開發表。
1938年9月29日至11月6日,中國共產黨在延安舉行擴大的六屆六中全會。根據形勢的發展變化,全會撤銷長江局,設立南方局(周恩來為書記)和中原局(劉少奇為書記),將東南分局改為東南局(項英為書記);對北方局作了調整,以楊尚昆為書記。毛澤東在黨內的領導地位最終確立,他的軍事路線也得到全黨全軍的擁護。
周恩來在武漢工作了十個月,怎樣看待長江局的工作?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著的《周恩來傳》這樣寫道:
這時,正處在全國抗戰開始不久的關鍵時刻,中國共產黨從過去長期被封鎖和隔絕的狹小范圍里走出來,踏上領導全國人民抗日這個更加廣闊的舞臺。盡管在這一時期,長江局的工作多少受到過王明右傾錯誤的影響,受到一些損失,但它在這個關鍵時刻對中國南方各省黨組織的恢復和發展,對宣傳中國共產黨的抗日主張,領導人民群眾開展抗日救亡運動,對團結各階層人士和國民黨愛國將領,發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都起了重要的作用。新時期下國民黨統治區的工作,許多都是在武漢開端的。它的歷史功績,是不容忽視的。
長江局僅存續一年,卻創造性地完成了中共中央交托的任務,使黨從狹小的范圍走出來,開創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最輝煌的時期,也為后來的南方局進一步的發展奠定了雄厚的組織基礎。
南方局“開局”不利
1938年10月25日,周恩來離開武漢,經湖南、廣西,于12月中旬到達重慶,一面與國民黨會談協商,一面著手組建南方局。1939年1月16日,南方局在重慶“八辦”正式成立,由周恩來、博古、凱豐、吳克堅、葉劍英、董必武六人任常委,周恩來為書記。由于國統區實際上成為執行維護、鞏固和發展以國共合作為基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要陣地,南方局的統一戰線工作也就具有了全局性的地位。
南方局“開局”不利。1月21日至30日,國民黨五中全會召開,成為蔣介石政策發生重大變化的轉折點。其消極抗戰、積極反共的政策,自此一直繼續到抗戰結束。周恩來敏銳地察覺到這種變化。會議閉幕后不久,他及時地作出判斷并電告中共中央:國民黨在五中全會后,開始走“向下發展的道路”,重心由對外轉向對內,眼光由看前線和淪陷區轉向看共產黨的后方。
此時,擔任中共中央東南局書記和新四軍副軍長的項英,對國民黨的反共活動缺少警惕,而且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對許多重大問題處理不當。為此,中共中央書記處委托周恩來在1939年春到新四軍去一次。
周恩來離開重慶后的一段時期內,國內的政治局勢繼續惡化,國民黨頑固派制造的摩擦事件日益加劇。回到重慶后,周恩來立即與蔣介石交涉,隨后前往延安商討解決辦法。走之前,周恩來主持南方局會議,對國統區內黨的工作作了部署。隨后,南方局發出《關于組織問題的緊急通告》,要求各地黨組織從半公開的形式轉到秘密的形式,這為以后國民黨統治區內的黨組織全面轉入地下狀態做了初步的準備。
周恩來返延安途中,路過西安,會見了國民黨陜西省政府主席蔣鼎文,同他研究調解陜甘寧邊區周圍摩擦事件的具體辦法。這年7月,邊區形勢趨于緩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河北的局勢急劇惡化,緊接著湖南平江慘案的消息又傳來了。8月初,中共中央在延安召開政治局會議,周恩來在會上作了長篇報告,他開頭就說:一期抗戰結束了,擊破了敵人速戰速決的方針,奠定了長期抗戰的勝利始基,現在正由一期抗戰進入二期抗戰。在這個轉折時刻,存在的主要危險是什么?他明確指出:“中途妥協與內部分裂是目前的兩大主要危險。”周恩來提出了一系列具體辦法,其中,統一戰線的方法應當是:“一、在斗爭上,我們要不失立場,但不爭名位與形式;我們要堅持原則,但方法要機動靈活,以求達到成功;我們要爭取時機,但不要操之過急、咄咄逼人。二、在組織上,要不暴露,不威脅,不刺激,以求實際的發展,但不能走向死路,也不要自投陷阱。三、在工作上,要使競爭互助讓步相互為用,但競爭不應損人,克己互助不要舍己損人,讓步不能損害主力。四、在方式上,要講手續,重實際,勤報告,重信義,守時間,以擴大影響,便利工作。”
毛澤東對周恩來的報告作了充分肯定,并對南方局的工作給予很高評價。他說:這是廣大的地方工作與統戰工作,“工作做得好,各省工作有成績”。他從六個方面指出南方局取得的成績:一、發展了統一戰線;二、發展了黨的組織;三、推進了戰爭動員;四、發展了青年和婦女工作;五、開始了工農運動;六、幫助了八路軍、新四軍與邊區。并說:具體講,“這是在恩來領導下的成績”。他針對南方局工作中還存在的弱點提出,南方局工作的方針是:一、鞏固黨;二、深入群眾工作;三、向中層階級發展統一戰線。這是今后南方局的嚴重任務,要這樣去適應新的環境與黨的總任務。
政治局會議的最后一天,中共中央作出《關于鞏固黨的決定》,確定以整頓、緊縮、嚴密和鞏固黨的組織為今后一個時期的中心工作。此后,南方局向所屬各級黨組織貫徹了中共中央這個決定的精神。
毛澤東:“國民黨區域的黨,均由恩來全責管理,以統一黨的領導”
1940年3月26日,周恩來自蘇聯療傷后返回延安。很快,他再次踏上征途,前往重慶。當時國內的政治局勢日趨險惡,兩個突出的問題擺在共產黨面前:第一,國民黨企圖以突然襲擊來消滅大江南北的新四軍;第二,國民黨統治區內的共產黨組織接連遭受破壞。
回到重慶后,周恩來同國民黨當局進行正式談判,同時連續召開南方局會議,詳細聽取各省情況匯報,具體分析了各省工作中出現的新情況和存在的問題,并對國民黨統治區域內的黨的工作作了初步的部署。
7月16日,國民黨方面提出一個“提示案”,要求取消陜甘寧邊區,縮編八路軍和新四軍,并限制其防地。這實際上是拒絕了周恩來代表中國共產黨提出的各項要求。7月27日,周恩來坐飛機返回延安。
周恩來回到延安后,中共中央立刻舉行一系列會議,聽取他的報告并進行討論。7月30日和8月4日、7日、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連續聽取周恩來關于南方局工作和統一戰線工作的報告,并初步交換了意見。周恩來在報告中提出,我們的方針是:一、扶持進步團體;二、照顧小黨派利益;三、進行民主運動,要求各黨派的合法地位;四、要求政治改革。對新四軍問題,他說:新四軍工作中主要的缺點是沒有建立敵后根據地的觀念,不注意做群眾工作。
毛澤東在最后說:南方局的組織以鞏固為主,但在沒有黨組織或黨組織很少的地方,發展還是必要的。他同意南方局的方針細則,說:統一戰線有了很大發展,注意了中間勢力,過去許多干部沒有這種觀念,不了解中國的階級關系,現在才逐漸了解中間勢力問題是一個中心問題。他提出一個重要的意見:中央今后的注意力,第一是國民黨統治區域,第二是敵后城市,第三是我們戰區。毛澤東的這個意見,是抗日戰爭以來中國共產黨第一次把國民黨統治區域的工作放在如此重要的戰略地位。他強調“南方黨的工作是帶全國性的工作”,還指示:“國民黨區域的黨,均由恩來全責管理,以統一黨的領導。”
中共中央政治局的一系列會議,把國民黨統治區工作在中國共產黨工作全局中的重要戰略地位肯定了下來,對南方局在新環境下的工作起了重要的指導作用。
8月25日,周恩來經蘭州回到重慶。隨后,他同蔣介石、白崇禧等人談判,無果。
對國民黨統治區的黨的工作,周恩來回到重慶后立刻作出部署,加緊把整個黨的組織轉入地下。8月31日,周恩來在南方局會議上說:南方的黨組織仍以鞏固為主,沒有黨組織的地方要發展。黨的工作要打入社會,只有打入社會才能鞏固黨。九十月間,南方局將所屬的省委、特委的一些負責人陸續調來重慶,由周恩來、博古等分別同他們談話,研究如何徹底改變領導方式。
南方局在10月4日討論了內部的組織分工。根據周恩來的提議,南方局設立統一戰線工作委員會,董必武任書記,葉劍英任副書記,下分軍政、黨派、社會、青年、婦女五組;文化工作委員會,凱豐任書記,周恩來任副書記(凱豐11月回延安后,由周恩來直接負責),下設書店、社科、文化、文藝、宣傳、新聞等組;宣傳部,由凱豐任部長;組織部,由博古任部長;秘書處,由童小鵬任秘書;此外,還有國際問題研究室、華僑工作組等機構。
為了應付可能發生的突然事變,南方局還采取一個重要措施:在它的領導下設立兩個地域性的工作委員會,使地下黨的領導工作同南方局領導的公開合法活動分開。兩個工委的工作,都由周恩來直接領導。
10月16日,南方局致電中共中央,報告了對各省市地區的工作布置和人事安排。周恩來和南方局搶在皖南事變發生以前已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這就使皖南事變突然到來時,各級黨組織在精神上、組織上和工作上都已有所準備,大大減少了損失。
中共中央十分擔心南方局重要成員的安全,要求“最短期間離渝”,周恩來斷然說:我要堅持到最后
1940年10月19日,何應欽、白崇禧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正副參謀總長的名義發表了著名的“皓電”,即致電朱德、彭德懷、葉挺,將國民黨在7月間提出的“提示案”以最后通牒形式提出,限八路軍、新四軍在電到一個月內全部開到黃河以北。國民黨軍令部并向顧祝同發出圍攻新四軍的密令。
周恩來敏銳地作出判斷并電告毛澤東:“何、白十九日電是表示了國方決心。”周恩來認為,“皓電”的原則和辦法決不能同意,但必須給以回答,不能置之不理。他在11月1日致電中共中央時建議“用朱、彭、葉、項名義通電答復何、白”,表示皖南新四軍在有充分保障的條件下,可以移到江北;但要保證在移動中不許友軍襲擊。中共中央接受了周恩來的建議,在11月9日用朱德、彭德懷、葉挺、項英的名義對“皓電”作出公開答復,這便是“佳電”。電文一方面堅決駁斥“皓電”對八路軍、新四軍的造謠和攻擊,另一方面又采取緩和態度,申明為了顧全大局,決定將江南正規部隊“遵令北移”“對于江北部隊則暫時擬請免調”。這個合情合理的立場,在政治上贏得了廣大中間力量,包括不贊成國共分裂的國民黨人士的同情。
11月間,博古、凱豐奉召回延安,留在重慶堅持的主要是周恩來、董必武和葉劍英(董必武接替凱豐任宣傳部部長、孔原接替博古任組織部部長)。他們多次同黃炎培、沈鈞儒、章伯鈞、鄒韜奮、梁漱溟等集會商談時局,還訪問了國民黨一些元老派人士。國民黨政府司法院副院長覃振在周恩來向他作了說明后,表示愿意聯絡馮玉祥、于右任、孫科共同商討制止內戰的辦法。周恩來、葉劍英還同各國外交人員和記者進行廣泛接觸。那時,美國作家斯特朗從蘇聯回國,途經重慶,周恩來同她長談了幾個晚上,詳細地介紹國民黨兩年來制造反共摩擦事件的真相及八路軍、新四軍的歷史和現狀,并預言更大的反共事變將接踵而至。他還指示南方局,除組織口頭解釋外,還編印傳單、小冊子,秘密運到八路軍駐桂林辦事處和西安辦事處向社會各界廣泛散發。
這些工作使社會各界、特別是人數眾多的中間勢力了解了中共團結抗日的主張和事件發展的真相,對皖南事變發生后社會輿論的向背有重大影響。與此同時,周恩來繼續代表中共中央同國民黨談判新四軍北移問題。只要嚴重事件還沒有發生,他仍要盡最大的努力爭取使問題得到和平解決。
可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還是發生了。1941年1月4日,新四軍軍部和直屬部隊九千余人奉命北調。6日行經安徽涇縣茂林地區時,突然遭到國民黨軍隊七個師八萬多人的包圍襲擊。經過七晝夜血戰,終因彈盡糧絕,除兩千人突圍外,大部壯烈犧牲。軍長葉挺被扣。項英、袁國平、周子昆等遇難。
1月11日,受南方局領導的新華日報社舉行創刊三周年慶祝活動。正當周恩來講話的時候,南方局機要員送來中共中央的急電。周恩來一看完,立刻用沉痛的語調宣布新四軍局勢的嚴重。當晚,周恩來召開南方局緊急會議,研究事變發生后的局勢和斗爭的方針,組織力量,廣泛地向國民黨內主張團結抗戰的人士以及社會各方面揭露國民黨頑固派的反共罪行。周恩來還寫信給蔣介石,要蔣介石命令國民黨部隊立即撤圍,給北上的新四軍讓路。他在信中說:否則新四軍渡江無路,后退無援,只有突圍四出,散于民間,戰于敵后,以求生存。
在這些極端緊張的日子里,周恩來經常通宵達旦地工作,曾連續三晝夜沒有安枕。中共中央十分擔心周恩來和南方局其他重要成員的安全,來電要求“恩來、劍英、必武、穎超及辦事處、報館重要干部于最短期間離渝”。南方局在周恩來的房間里召開了一個人數不多的會議,討論中央這一指示。大家認為,周恩來在這種時刻難以離開。周恩來斷然說:我要堅持到最后。這個意見最后得到了中共中央同意。
在南方局的政治攻勢下,蔣介石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政策
1941年1月17日晚,國民黨中央通訊社發布了國民黨的軍事委員會的通令和發言人談話,反誣新四軍“叛變”,悍然宣布撤銷新四軍番號,聲稱要把葉挺交付軍法審判。為了準備應付國民黨頑固派的更大迫害,周恩來決定南方局、八路軍辦事處和新華日報社除保留少數人員外,分別實行分散隱蔽、轉移和撤退。
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中進行疏散,稍有不慎,就會發生意外。周恩來作了周密細致的部署。新華日報社疏散人員時,周恩來親自前去檢查。他拿著紅藍鉛筆和名冊,一個一個地仔細詢問,認真了解他們的經歷、特長和短處,疏散的去向,可利用的社會關系,到達落腳點的證明,遇到盤查時的答話等,并隨時提出他所發現的漏洞和改進意見。第二天清早,他又送去一封信,繼續補充了幾點他對疏散工作的意見。他關心每一個同志,如戈寶權疏散去香港時,他一定要戈寶權化裝后給他看過,覺得合適才放下心來。
需要撤退的人很多,周恩來常常是上半夜改稿子、寫文章,下半夜逐個審查準備撤退人員的名單和材料,找出漏洞,指出應該怎么做。第二天清早,送走了人,他又進城會客去了。由于計劃周密,轉移出去的人員都安全到達目的地,許多人又重新開辟了新的據點。
1月17日當晚,周恩來在紅巖召開南方局、八路軍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大會。對留下來堅守崗位的人員,周恩來對他們進行了嚴格的氣節教育和保密教育。
考慮到在辦事處遭到襲擊后保證南方局同中共中央的聯絡不致中斷,周恩來除交給川東特委一部電臺外,又派人到成都建立起秘密電臺。全面抗戰期間,在周恩來領導下,南方局先后在15個地區建立約60部電臺,在國民黨統治區和日本占領區的大城市中形成一條無形的戰線。
周恩來和南方局組織的反擊是有力的。從1月12日開始,周恩來、葉劍英一連數天,向蔣介石等人進行緊急交涉,要求制止圍攻新四軍;17日,周恩來在電話中怒斥何應欽為“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并在《新華日報》上發表親筆題詞和挽詩,揭露和抗議國民黨頑固派的罪行;周恩來、葉劍英還布置軍事組編印《新四軍皖南部隊被圍殲真相》傳單,散發出去,使皖南事變真相大白于天下;25日,周恩來將中央軍委關于解決皖南事變的12條辦法,交給張沖轉蔣介石,嚴正聲明:蔣如不實行這12條,就不恢復兩黨談判……越來越多的人看到,這次是國民黨把事情做到如此決絕的地步,因此破裂的責任完全在蔣介石方面。
2月14日,周恩來會晤美國總統羅斯福的代表居里,向其提供國民黨制造摩擦的材料,嚴正說明蔣介石如不改變反共政策,勢必導致中國內戰,使抗戰熄火,日本南進。中共的正義立場得到國內外的廣泛支持,國民黨當局因此陷入空前的孤立。
在南方局的政治攻勢下,蔣介石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政策。3月6日,他在第二屆國民參政會上被迫表示“以后再亦決無剿共的軍事”,并兩次約見周恩來表示緩和。南方局以政治進攻的手段縫合了國共合作中的裂痕,達到了以斗爭求團結、維系合作抗戰大局的目的。
西南各省的黨組織大體上完成了組織形式和領導方法的轉變
在度過皖南事變造成的那段困難時期以后,國共關系趨于相對穩定,但環境仍然十分復雜。國民黨到處搜捕已被特務發現的共產黨員,力圖消滅國民黨統治區內的共產黨組織。在這種嚴峻的局勢下,如何實現轉變,是放在國民黨統治區黨組織面前的一項十分迫切的任務。
1941年5月,中共中央接連發出《關于大后方黨組織工作的指示》和《關于隱蔽和撤退國民黨統治區黨的力量的指示》。這兩個指示強調:“要求國民黨統治地方的黨部堅決采取長期埋伏、蓄積力量,等待時機的工作方針,將黨的力量有計劃地隱蔽和撤退,把黨和群眾工作的中心放在利用所可利用的社會習慣、政府法令與合法組織(如保甲聯保等)的方面,去進行與群眾聯系的長期埋伏工作。”
南方局接到指示后,立刻召集會議進行研究、部署。在周恩來和南方局的領導下,國民黨統治區黨組織的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地實現了轉變,采取了許多從實際情況出發的具體方針和做法。很快,西南各省黨組織大體上完成了組織形式和領導方法的轉變,初步實現了隱蔽精干的要求,基本上站住了腳跟。更重要的是,這些處于隱蔽狀態的共產黨人采取靈活多樣的方式繼續戰斗,以沖破國民黨的高壓政策,努力在國民黨統治區打開一個嶄新的工作局面。
在重慶,許多人是通過周恩來認識和了解中國共產黨的。皖南事變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周恩來晚上經常在新華日報營業部二樓會見各方面人士,結交了許多朋友。在周恩來和南方局的領導下,中國共產黨在文化戰線上取得重大突破;國民黨統治區的統一戰線工作,特別是對民主黨派和地方實力派的工作取得了重要進展;對當權的國民黨,周恩來堅持要采取分析的態度,認為它的內部并不都是一樣的,除一部分頑固派外,也有不少主張抗戰和團結的進步分子,必須加以區別。周恩來曾對社會活動家夏衍說:“對過去不認識、不了解的人,第一件事就是要解除他們對共產黨的疑懼。只有把對方當作朋友,人家才會把你當作朋友。”
周恩來同許多國家的駐華使館和一些援華組織廣泛地建立聯系,在重慶的外交界和外國人士中贏得了廣泛的信任和友誼,在國際輿論界產生重大影響。他的這些活動,也為以后新中國的外交工作積累了初步的經驗。
重慶談判后,毛澤東感嘆:“我這次在重慶,就深深感到廣大的人民熱烈地支持我們,他們不滿意國民黨政府,把希望寄托在我們方面……”這段話,是對南方局開展卓有成效工作最好的總結
太平洋戰爭爆發后,國共關系出現了好轉的趨勢。1942年10月至1943年6月,國共兩黨在重慶舉行過一次馬拉松式的談判,代表毛澤東從延安來參加談判的是林彪,實際操作者是周恩來。其間,中央書記處于1943年4月5日決定,由毛澤東分管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的工作,以進一步加強對南方局工作的具體領導。
1943年6月4日,周恩來致電中共中央,報告南方局對國內形勢的估計:國民黨將利用共產國際解散之機(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5月22日發布《解散共產國際的決議》),加強政治攻勢,輔以軍事壓迫,強迫我交出軍隊和解放區政權,達到他們所謂政治解決之目的。并對今后的對策提出意見。三天后,周恩來、林彪見蔣介石,蔣介石表示允許二人回延安。這是皖南事變后一年半來蔣介石第一次答應周恩來回延安。
6月28日,周恩來同林彪、鄧穎超、孔原等一百多人乘卡車離開重慶。7月16日,周恩來抵達闊別三年的延安。周恩來走后,南方局的工作由董必武主持。沒多久,國民黨頑固派發動第三次反共高潮。當時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正在勝利發展,客觀形勢已不允許他們那樣做:英美蘇都反對中國發生內戰,中國共產黨又對它作了有力的揭露,并作好充分的應對準備;全國人民的同情在共產黨方面。這樣,這次反共高潮很快就草草結束。
9月,國民黨召開五屆十一中全會,蔣介石在會上說:中共問題“為一個政治問題,應用政治方法解決”。10月5日,毛澤東在《評國民黨十一中全會和三屆二次國民參政會》中提出:“在蔣先生和國民黨愿意的條件之下,我們愿意隨時恢復兩黨的談判。”同日,他致電留在重慶的董必武,說明對國民黨要采取緩和態度。15日,董必武出席三屆二次國民參政會駐會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國共兩黨關系又開始緩和了。
1944年6月至8月,隨著長沙、衡陽相繼失陷,日軍向廣西進攻,大片國土在短時期內淪喪,舉國上下為之震動,改組國民政府、成立各黨派聯合政府的呼聲日益高漲。這種狀況同周恩來一年多前離開重慶時相比發生了重大的變化,使國共關系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11月7日,美國總統特使、美國候任駐華大使赫爾利由林伯渠陪同,自重慶飛抵延安,與中共領導人就國共合作問題舉行了多次會談。毛澤東與赫爾利通過會談簽署了《五條協定草案》(留了給蔣介石簽字的空白位置),毛澤東說:“我們決定派周恩來和你同去(重慶),因為估計對于許多細節,蔣先生會有意見。”周恩來一到重慶,立刻同分別年余的重慶各界人士廣泛接觸。但是,蔣介石對在延安商定的協定草案遲遲不表示態度,周恩來預料他“決不會答復”。12月7日,周恩來和董必武飛返延安。
盡管這樣,中國共產黨仍然沒有把國共談判的大門完全關住。1945年1月24日,周恩來應赫爾利之邀飛抵重慶。但是這次談判仍然沒有結果。2月16日,周恩來返回延安。
不久,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延安開幕。周恩來在開幕典禮上發表演說,并在4月30日作了長篇發言,系統地闡述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和發展的過程,總結了統一戰線工作的經驗教訓,全面地發揮了毛澤東關于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思想,為馬克思列寧主義關于革命同盟軍思想的理論中增加了新的內容。對此,胡喬木曾高度評價南方局的統戰工作,認為“從一定意義上講,為新中國奠定了重要的政治基礎”。
南方局從建立到1946年東遷南京的7年多時間里,堅定地、創造性地貫徹執行中央的正確路線和方針政策,領導南方國民黨統治區和部分淪陷區黨的組織和人民群眾堅持抗戰,爭取民主,維護國共合作抗戰大局,鞏固發展統一戰線,為中華民族的獨立和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建立了不朽的歷史功勛。毛澤東參加完重慶談判回到延安后說:“我這次在重慶,就深深感到廣大的人民熱烈地支持我們,他們不滿意國民黨政府,把希望寄托在我們方面。我又看到許多外國人,其中也有美國人,對我們很同情……”這段話,是對南方局開展卓有成效工作最好的總結。
北方局
推動了華北地區抗日救亡運動的發展
全面抗戰期間,劉少奇、楊尚昆、彭德懷、鄧小平先后主持北方局。北方局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為建立華北乃至全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積累了寶貴的經驗,不僅推動了國共合作、聯合抗日目標的達成,而且為開創敵后抗日根據地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劉少奇主持北方局時,華北抗日根據地迅速地建立起來
1937年8月初,根據中央指示,劉少奇在太原重新組建了北方局新的領導機關。
劉少奇任北方局書記之初,華北地區的對日作戰是以國民黨軍的正規戰為主,但他已敏銳地意識到,游擊戰將在未來華北地區的抗戰中發揮重要作用,黨在抗戰中的作用也將主要體現于游擊戰中。隨著華北戰局的發展,太原失守前夕,劉少奇和在太原的周恩來經過研究,把華北劃分為九個開展游擊戰爭的省區:綏西、綏察邊、晉西北、晉南、冀察晉(以阜平五臺山為中心)、直南(指河北南部)、直中(指河北中部)、冀東(平津在內)、山東。在綏西和綏察邊,主要通過原來的地下黨組織及派出黨員去做工作;在山東、直南、直中等地,主要利用一些統戰關系,去進行動員民眾的工作;在晉西北,劉少奇指示120師賀龍部利用戰地動員委員會的形式發動群眾,組織群眾游擊隊,并把舊政權改造成民族統一戰線的抗日政權;在晉察冀三角地區,他派出山西省委組織部部長李葆華率相當數量的干部奔赴那里,成立晉察冀臨時省委,以八路軍政治部及戰地動員委員會的共同名義,動員同蒲路東和正太路北的各縣民眾,開展游擊戰爭。
10月16日,劉少奇發表了署名陶尚行的《關于抗日游擊戰爭中各種基本政策問題》的小冊子,文章系統分析和闡述了抗日游擊戰爭的必要性、前途、條件和各種政策,是中共黨內論述抗日游擊戰爭的最早著作。
11月15日,劉少奇在為北方局起草的《關于目前形勢與華北黨的任務的決定》中,根據太原失守后華北抗日戰爭的新形勢,進一步明確提出,“目前我黨在華北就是要進一步獨立自主地去領導游擊戰爭”,“在游擊戰爭中,我黨應以華北最大政黨的資格出來建立統一戰線的民主的抗日政權與新的抗日武裝部隊。在各根據地成立邊區政府、軍區司令部,改造與建立各縣、區、鄉政府”。劉少奇還比較早地提出要把八路軍擴大到擁有數十萬人槍的集團軍,在敵后獨立自主地建立中共領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權。正因為堅持了獨立自主的原則,所以華北抗日根據地迅速地建立了起來。
全面抗戰爆發后,閻錫山深知他的舊軍不能抵抗日軍。一天,他找到犧盟會(共產黨實際領導的山西地區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群眾團體)負責人薄一波,想請他先組織一個團的新軍試試。薄一波請示了北方局,劉少奇答復:“要去!不要說一個團,就是一個營、一個連也要去。你趕快回去,把犧盟會的日常工作委托給一個合適的人,除了重大問題你過問一下外,主要的精力就轉到組建新軍的工作中去。”此后,薄一波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組建新軍的工作上。1937年8月1日,山西青年抗日決死隊總隊在山西太原國民師范禮堂舉行成立大會。至1938年初,決死隊已發展到四個縱隊(相當于旅)3萬余人,成為一支馳騁華北戰場的抗日勁旅。山西新軍活動于晉東南、晉西南、晉西北地區,先后和八路軍其他部隊一起開辟了太行、太岳等抗日根據地。
在冀中,受黨中央、毛澤東的派遣,孟慶山從延安到達這一地區,開展游擊戰爭,組建河北游擊軍。1937年10月,根據北方局的指示精神,東北軍第53軍691團團長、中共秘密黨員呂正操拒絕國民黨政府南撤的命令,在中共地方黨組織的大力支持下,率全團官兵留在敵后,并在河北晉縣(今晉州市)小樵鎮改編部隊,691團改稱人民抗日自衛軍,隨后和河北游擊軍開始了創建冀中根據地的工作。
由于國民黨奉行片面抗戰的錯誤策略,無力抵擋日軍的進攻,1937年11月8日,太原失守。此后,劉少奇更加注重開展獨立自主的抗日游擊戰爭,加快創建領導華北各個敵后抗日根據地。1938年1月,敵后第一個抗日民主政權——晉察冀邊區臨時行政委員會在阜平成立。成為插在日軍占領區的一把尖刀和晉察冀邊區人民堅持敵后抗戰的堅強堡壘。
晉察冀邊區政權的成立,標志著以五臺山為中心的晉察冀抗日根據地正式形成,包括山西、河北、察哈爾、熱河、遼寧等五省之各一部,面積40萬平方公里,共108個縣,約2500萬人。邊區政府領導抗日戰爭,開展減租減息運動,還積極建立抗日民主政權,成為中國共產黨早期民主政權的雛形。中共中央和毛澤東譽之為“敵后模范的抗日根據地及統一戰線的模范區”。
冀東平原是連接東北和華北的咽喉地帶。日軍在占領東三省之后,把這個地區作為它進一步侵華的兵站基地和軍事跳板。劉少奇認為,在冀東成功地發動抗日游擊戰爭,就可以扼住敵人的咽喉,牽制和消耗敵人的兵力,配合全國抗戰。1937年9月底、10月初,劉少奇給河北省委負責人寫了一封指示信,要求不失時機地抓緊準備冀東抗日武裝起義。同時,他派人著手組織發動冀東抗日游擊戰爭。1938年3月中旬,劉少奇奉命從華北抗日前線回到延安,仍繼續指導北方局工作,提出加強與布置冀東工作。7月,河北灤縣(今灤州市)、遵化、豐潤、遷安等地發動了有20萬人參加的抗日武裝暴動,成為當時震動全國的大事件。對如何鞏固冀東暴動的勝利成果,劉少奇十分關注,與毛澤東等聯名發出指示,著重強調了暴動部隊必須以高度的革命精神去克服一切困難,創建抗日根據地。
到1938年10月,華北地區的晉察冀、晉綏、晉冀豫、晉西南和山東等敵后抗日根據地均已建立,并發展壯大。八路軍部隊人數也很快增至15.6萬人。這是全黨全軍共同努力的結果,也是同劉少奇卓有成效的工作分不開的。隨著中共六屆六中全會的召開,劉少奇又踏上新的征程。
楊尚昆回憶:“在太行時期,北方局是一個只有100多人的小單位,跟著八路軍總部行動”
劉少奇離開后,楊尚昆繼任北方局書記。據楊尚昆回憶:
中共六屆六中全會是從1938年9月29日召開的。我去出席會議時已是10月了。會上,毛主席肯定了華北的工作,認為華北已是游擊戰爭充分發展的地區。會議還確定了鞏固華北、發展華中的方針,決定少奇同志去華中工作。
臨汾失守后,八路軍總部已去太行,而北方局在呂梁山西麓的隰縣,偏處一隅,難以發揮領導華北地方黨的作用。11月9日,中央決定:“以朱德、彭德懷、楊尚昆、聶榮臻、關向應、彭真、程子華、郭洪濤為中央北方局委員,以朱德、彭德懷、楊尚昆為北方局常委,以楊尚昆為北方局書記。”這樣,北方局就同八路軍總部會合在一起了。會后,我去晉東南時,和鄧小平同志同行。我們經西安,先把少奇同志送到河南澠池,然后經垣曲去長治。這以后兩年,我一直戰斗在太行山上,直到1940年11月返回延安。
北方局到太行后,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對軍隊的事情我不管,只管華北各地的黨的工作。我們首先在1939年元旦創辦了《新華日報》華北版,作為北方局的機關報;不久又創辦北方局機關刊物《黨的生活》半月刊,我在這兩個報刊上曾發表過不少文章,用來指導各地區的工作。同時,根據工作需要,北方局相繼設立黨校、政權工作部、社會部、城市工作部、秘書處、調查研究室、華北財政委員會等。那時,北方局主要是對各地區進行政策指導,各地區的群眾工作、黨的建設、根據地建設以及發展游擊戰爭等工作由當地黨組織執行。
我剛剛到太行,正碰上晉冀豫區黨委召開擴大會議。晉冀豫區就是晉東南或太行,是八路軍總部和北方局等首腦機關所在地,是華北抗戰的指揮中心和神經中樞,地位十分重要。我參加了他們的會議,并在會上傳達六中全會精神,提出建設根據地、保衛根據地,準備粉碎敵人“掃蕩”的任務;部署了加強黨的建設的具體任務。為了完成上述任務,必須把政權工作、群眾運動、武裝建設和敵區工作引向深入。
正當我們積極部署加強敵后抗日斗爭的時候,國內政治形勢卻發生了逆轉,國共關系走向惡化,華北各地反共摩擦事件逐漸增多。閻錫山對政治氣候的變化非常敏感,很快就跟著向右轉。他認為“蔣先生腦筋中決無抗戰之意”。3月,他在秋林鎮召開軍政民高級干部會議,這是其開始公開反共、倒退和對日妥協的重要標志……
黨內許多同志對種種情況的出現并不理解,思想比較混亂。為了澄清認識,5月1日,我在《黨的生活》上發表一篇文章,題目是《統一戰線與摩擦問題》,分析形勢,指出:有些同志“對統一戰線的了解只看其統一,不看其對立;或者只看其對立,不看其統一,都是不對的。摩擦是一種斗爭,是統一戰線中階級斗爭的表現方式。進步是在斗爭與摩擦中發展與鞏固的……在堅持統戰、鞏固國共合作的前提下,不能一味讓步,必須正確地對付摩擦,說明我之正確主張與嚴正批評對方的錯誤”。同時,提出了“擴大自己力量,發展黨、嚴密黨與加強黨的教育的任務”。
經過我們的工作,多數同志對統一戰線和摩擦問題有了比較正確的認識,對可能到來的反共高潮有了一定思想準備。所以,當年底到1940年初國民黨發動的第一次反共高潮壓來時,我們是有所準備的。
1940年2月1日,黨中央發出爭取時局好轉的指示,毛主席在延安發表了講話。經過我們的有力反擊,蔣介石、閻錫山的反共逆流沒有達到他們預期的目的,反而吃了不小的虧,形勢朝著有利于我們的方向發展。華北的形勢好轉了,但是過去那種“特殊形式的統一戰線”已不存在,一切從事公開工作的干部都要改變過去采用的那一套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風。
由于抗日民主根據地內的頑固勢力已被排除,我們可以放手地建設根據地的民主政權,可以放手地對付敵人的“掃蕩”了。這時,華北抗戰已進入相持階段。新的斗爭形勢,要求我們把分散的根據地政權統一起來。1940年4月11日至26日,北方局在山西黎城129師的司令部召開了由冀南、太行、太岳3個根據地的黨、政、軍高級干部參加的會議,即黎城會議。出席會議的有劉伯承、鄧小平、聶榮臻、宋任窮、薄一波等。當時,朱總司令正準備去洛陽同衛立煌談判,行前特地擠時間從總部到黎城來了一次,那時會議已快結束,他問了些情況后就匆匆上路了。黎城會議由我主持,我在會上作了《目前政治形勢與統一戰線中的策略問題》的報告,主要是傳達3月10日毛主席在延安高級干部會議上的報告提綱的內容,并聯系山西的實際,提出建政、建軍、建黨三項任務,糾正在反逆流斗爭中出現的“左”的思想,堅持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黎城會議決定:在冀南、太行、太岳聯合辦事處的基礎上,進一步成立統一的抗日民主政權,即后來的晉冀魯豫邊區政府,同時決定以冀南銀行發行的貨幣為邊區統一流通的貨幣。這在根據地建設中起了積極的作用。
在太行時期,北方局是一個只有100多人的小單位,跟著八路軍總部行動。主要是靠軍隊,沒有軍隊就沒有辦法,站不住嘛!北方局平時開會就是朱、彭、楊3個人,其他委員分散在各根據地擔任領導職務,如果要他們參加,就得出動部隊接送,興師動眾,那是很困難的。后來朱老總也走了,百團大戰前,前方只剩下彭總和我兩個人。我回延安后,由彭總代理北方局書記。彭總回延安參加七大時,由小平同志代理書記。七大以后,北方局就沒有了,小平同志到了晉冀魯豫中央局。
彭德懷主持北方局的兩年,是全世界法西斯最猖獗的兩年
1940年11月,八路軍總部在百團大戰的第三階段——反“掃蕩”作戰中幾經轉移,從武鄉縣的磚壁村改駐于遼縣的武軍寺村。在這里,彭德懷又送走了一個親密的戰友——北方局書記楊尚昆于11月上旬奉中央指示返回延安,準備參加中共七大。自此,彭德懷實際上全面擔負起華北敵后黨軍政民的領導重任。
百團大戰后,是全世界法西斯最猖獗的兩年。日軍形容:“共軍乘其勢力的顯著增強,突然發動百團大戰,給了華北方面軍以極大打擊。因而促使方面軍特別是情報工作負責人作了深刻的反省……”日本華北方面軍一面請求增兵華北,一面把“掃蕩”升級為“剿共治安戰”,將此列為“方面軍空前未有的大事”。此外,國民黨乘八路軍根據地之危,于1940年11月停發了八路軍的薪餉和武器彈藥供應,1941年1月又制造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一度緩和的國共關系又處于破裂邊緣,加劇了八路軍在敵后所處的嚴峻形勢。
彭德懷對敵后抗日根據地的建設傾注了極大的心力。在百團大戰的緊張戰斗中,他在北方局高干會議上,就鞏固抗日根據地問題作過長篇報告。他根據中央的方針,總結根據地三年工作的經驗教訓,對如何堅持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建立“三三制”政權和加強財政經濟建設提出了一系列適合敵后條件的具體政策措施。
形勢的發展使彭德懷對毛澤東的游擊戰爭戰略有了更深刻的領悟,在敵后軍事建設上,從過去偏重于對主力軍的擴軍整訓,進而致力于加強地方武裝和群眾游擊武裝的建設。1941年2月22日,彭德懷向各戰略區發出關于軍區工作的指示,要求把八路軍的基干兵團與軍區組織系統分開,建立起軍區獨立的組織機構與系統,在軍區領導下加倍發展地方武裝和組織各種群眾性的抗日武裝隊伍,以便在任何情況下(即使主力轉移)保衛根據地。
3月28日,彭德懷在北方局干校發表關于《抗日根據地的武裝斗爭》的重要演說,根據毛澤東人民戰爭的思想、紅軍十年斗爭和八路軍三年抗戰的經驗,提出建立正規軍、地方軍、民兵三結合的武裝體制,對三者各自的性質、任務、作用和相互關系作了明確的規定,得到了毛澤東、朱德的贊同。11月7日,中共中央軍委發出《關于抗日根據地軍事建設的指示》,這一武裝體制,遂成為抗日戰爭以后解放戰爭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武裝體制的雛形。
百團大戰后的半年多內,敵后根據地軍事、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面的建設整頓工作,在彭德懷雷厲風行的領導下加速進行。敵人懷著深刻的恐懼在其情報中說:“共軍……埋頭于恢復戰斗力及重建根據地的工作。”
與此同時,敵人加緊制訂出一個以滅共為目標的“三年治安肅正計劃”。1945年,彭德懷在延安召開的華北工作座談會上,談到華北敵后的一段嚴酷斗爭時說:
這一套極其殘酷復雜的斗爭形式、方法,我們都是一直不熟悉的,這套辦法給我們造成的痛苦是很大的,也因此被動。華北根據地縮小,根據地人口1941年10月統計時只剩1300萬,為最低時期。根據地遭到了嚴重的損失、破壞,人民生活突然降低,敵特、K特(國民黨)大肆活動……真有活不下去的憤慨。
1941年是華北日軍十分得意的一年。這一年,八路軍也從各方面轉變了自己的戰略,尋找對付敵人的辦法。5月9日,毛澤東、朱德、王稼祥、葉劍英共同致電前方,提出:對敵寇實行蠶食最嚴重的冀南平原,可采取隱蔽自己、保存實力、保護民眾的方針。要中共黨組織、八路軍各部幫助群眾想出辦法來對付敵人,使民眾不吃虧。特別提出,在這些地區可以采取兩面派(明維持、暗抗日)的政策,避免尖銳對立、痛快拼命,引起敵人對群眾的殘酷鎮壓。針對敵人大量發展偽軍的情況,八路軍總部發布了對偽軍反正者不繳槍、不編散、幫助其擴大的三原則。為適應根據地日益被分割的局面,八路軍大力發展地方武裝和民兵,糾正過度編并地方武裝的偏向;大量制造適合民間生產和民兵使用的地雷、手榴彈。
在一段時間內,從總部到各師、軍區都開始注意研究敵人的新謀略,采取相應的對策,但彭德懷深感形勢不容樂觀。根據地的退縮還在加劇,而八路軍尚未形成一整套與之針鋒相對的斗爭方針和辦法。1942年的最初幾個月,華北抗日根據地繼續嚴重退縮,有的接敵區變成游擊區,游擊區變成敵占區,是在一種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發生的。經過深入的分析,根據地的退縮由敵人的蠶食造成者占十之七八。
1942年5月4日,由彭德懷授意、左權執筆,起草了北方局和華北軍分會共同簽署的、發向華北全黨全軍的《關于反對敵人蠶食政策的指示》。該指示抓住了敵人兵力不足的根本弱點,認為可以廣泛的游擊活動和政治進攻使敵人顧此失彼;目前在軍事上的敵強我弱仍未改變,但政治上的我優敵劣是確定了的,號召全黨全軍組織全面的力量,通過艱苦斗爭與各方面工作的密切結合,停止敵占區的擴大,粉碎敵人的蠶食陰謀。
北方局和華北軍分會關于反蠶食斗爭的指示是敵人蠶食政策的克星,對扭轉敵后根據地退縮局面起了重大的指導作用,被習慣地稱為“五四指示”。在晉西北,120師政委關向應仔細研究了這一指示后說:“華北軍分會反蠶食斗爭的指示,不啻是一劑起死回生的對癥藥。”
1942年這一新的斗爭形勢,129師師長劉伯承稱為“變敵進我退,為敵進我進”。八路軍總部迅即將這一口號推向全華北。“敵進我進!”“向敵后的敵后進軍!”成為突破敵后最艱難歲月的號角。“1942年秋,隱蔽根據地在華北敵后之敵后,如雨后春筍相繼出現,到1942年冬臻于相當普遍”。敵人的清鄉蠶食政策終于被打破。1942年底,敵人在華北連續5次、長達一年又三季的“治安強化”亦告結束。
1943年1月,鄧小平在太行分局高干會議的報告中,談到敵后困難時期的斗爭時說:“特別是中共北方局野戰軍政治部提出反蠶食斗爭之后,收效很大。所以1942年5月以前,根據地始終是退縮的,5月以后,則完全改觀。”
鄧小平39歲主持北方局,成為抗戰后期華北敵后黨、政、軍最高領導人之一
1943年8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致電北方局、太行分局等,決定在彭德懷到延安參加七大期間,由鄧小平任北方局代理書記。9月,彭德懷、劉伯承等人離開太行前線后,鄧小平從涉縣赤岸村129師師部搬到在左權縣麻田鎮的北方局機關和八路軍總部駐地。
10月6日,以北方局代理書記鄧小平、八路軍總部參謀長滕代遠、八路軍野戰政治部副主任張際春和北方局組織部部長劉錫五、宣傳部部長李大章為委員的新的北方局開始辦公。39歲的鄧小平開始全面主持中共中央北方局、八路軍總部和晉冀魯豫戰略區的工作,成為抗戰后期華北敵后黨、政、軍的最高領導人之一。
這時,華北敵后對敵斗爭雖然總的形勢正在逐步好轉,但敵強我弱的態勢還沒有根本改變,整個晉冀魯豫根據地的財政和軍需民食的供應仍非常困難。剛到北方局工作、擔任秘書處處長的陳鶴橋后來回憶:
我奉令調往北方局工作,到129師政治部轉換組織介紹信時,在師政治部食堂吃飯,吃的是稀飯,還有人拿飯勺給大家分飯吃。接著我到了左權縣麻田鎮八路軍總部和北方局,正遇到滕代遠參謀長和楊立三副參謀長,為了度荒親自找農民調查,采集了二十多種能吃的野菜、樹葉做樣品,叫各單位行政管理干部來認識,指示他們抓緊時間帶隊去多多采集,以這些野菜樹葉和糧食一起煮飯吃,借以度荒。
幾十年后,女兒毛毛問鄧小平:“你那時一個人在前方,也夠不容易的吧?”鄧小平回答說:“我沒干什么事,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吃苦。”
這年10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發出《關于減租、生產、擁政愛民及宣傳十大政策的指示》。十項政策包括對敵斗爭、精兵簡政、統一領導、擁政愛民、發展生產、整頓三風、審查干部、時事教育、“三三制”、減租減息。12月16日,鄧小平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并結合華北的實際,在北方局會議上提出,1944年全華北的工作方針是“克服困難,積蓄力量,準備反攻,迎接勝利。”鄧小平指出,具體應做好三項工作:一是強化對敵斗爭,廣泛開展群眾性的游擊戰爭。同時,要加強對偽軍偽組織的工作,加強對敵人的政治攻勢,加強敵占城市的工作。二是開展大生產運動和減租減息救災工作。三是完成整風審干,加強時事教育,在思想上組織上鞏固陣地。
按照鄧小平的設想,1944年,八路軍在華北共進行大小戰斗近2萬次,殲滅日偽軍15.5萬余人,攻克日偽據點2348處,收復縣城22座。到年底,華北八路軍發展到50萬余人,民兵達到172萬人,根據地人口達到6200萬。這些,為華北敵后抗日軍民1945年繼續進行局部反攻和展開全面大反攻創造了有利條件。
對于局勢的發展和1945年華北敵后抗戰的工作任務,鄧小平早有考慮。1944年9月25日,他在北方局會議上就曾說:明年局勢不管遲早總是一個反攻的局勢。所謂反攻,就是積蓄力量,即積蓄民力(經濟力),提高軍民的戰斗力,準備指導能力的問題。進入新年,他根據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的指示,主持北方局和八路軍前方總部制訂了華北八路軍1945年攻勢作戰計劃。1月,八路軍前方總部向華北各解放區的八路軍部隊發出組織春季攻勢的命令。
在攻勢作戰中,華北各抗日根據地面積迅速擴大,特別是處于平原的冀魯豫區發展很快。1944年12月,北方局冀魯豫分局代理書記宋任窮致電中共中央,提出冀魯豫區面積不斷擴大,軍隊也有了發展,為適應新的發展形勢,請求中央“派大員”到冀魯豫區來加強領導。1945年1月23日,中共中央致電北方局,指示“北方局必須親自負責到平原去工作至少半年至一年,協助分局完成這一偉大任務”。鄧小平收到指示后,決定親自帶人去冀魯豫指導工作。3月初,他率二十多人從麻田出發,穿越平漢鐵路,過衛河,到達冀魯豫分局駐地濮陽縣。
4月底,鄧小平和宋任窮等指揮冀魯豫軍區部隊攻克南樂縣城及日偽據點32處,收復衛河以東的大片土地,使冀魯豫根據地南北連成一片。5月中旬,鄧小平指揮冀魯豫軍區第28團南渡黃河,打開了水西地區的新局面。鄧小平在冀魯豫指導工作時,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延安召開。大會提出新形勢下黨的路線是:放手發動群眾,壯大人民力量,在黨的領導下,打敗日本侵略者,解放全中國,建立一個新民主主義的中國。鄧小平當選為中央委員。
1945年2月15日,毛澤東在中央黨校的講話中,特別贊揚鄧小平“照辯證法辦事”。6月10日,中共中央委員會委員選舉結果公布的當天,毛澤東致電鄧小平:“擬在最近舉行一中全會,你在七大當選為中委,望接電即趕回總部,待美國飛機去太行時,就便乘機回延開會。”
到8月大反攻開始前,晉冀魯豫根據地形勢的發展已一日千里。抗戰勝利前夕,八路軍總部根據劉伯承、鄧小平、滕代遠的命令和部署,迅速集結組織根據地部隊和地方武裝力量,向華北各主要交通線的日偽軍發起大規模的全面反攻作戰。至反攻結束,共殲滅日偽軍50000余人,收復59座縣城,攻克日偽據點數百處。8月20日,中共中央決定撤銷北方局,成立中央晉冀魯豫局,鄧小平任書記;129師太行、太岳軍區與冀魯豫軍區合并為晉冀魯豫軍區,劉伯承任司令員,鄧小平任政委。這一天,離鄧小平41歲生日還有兩天。
華中局
推動了華中地區黨和新四軍的工作
1941年4月下旬,為了統一領導大江南北的黨政軍民各項工作,中共中央決定將中原局和東南局合并,成立華中局。華中局全面負責領導華中地區共產黨和新四軍的工作,確保了華中地區的抗日斗爭能夠有效進行,為最終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陳丕顯回憶東南局“經過幾年的工作,各地的黨組織均有發展”
東南局的前身,是1938年1月6日在江西南昌成立的中共中央東南分局,隸屬長江局,受中共中央和長江局雙重領導。六屆六中全會后,東南分局改為東南局,項英任書記。從成立至1939年3月,東南分局在黨中央的正確領導下,從多方面開展工作,為新四軍的組建和動員部隊集中并開赴抗日前線;恢復和發展東南地區黨組織,加強黨的建設;建立和鞏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推動抗日救亡運動的開展作出了重要貢獻。曾任東南局青委書記、青年部長的陳丕顯多年后回憶:
我于1938年10月武漢失守前,經武漢、西安到延安參加全國青年救國代表大會,回來時東南分局機關已開始向皖南轉移了,于是我于1939年四五月間離開南昌。新四軍駐南昌辦事處主任黃道是最后走的,他前往皖南途中被國民黨借治病之機,害死于江西鉛山。
東南局撤到皖南后,設在新四軍軍部附近的村莊丁家山,離軍部2里地。
1940年春,東南局領導的地區包括浙江、福建兩省和江蘇、安徽、江西三省的一部分……當時東南局主要負責指導東南地區各省市黨的工作,也負責擴軍等工作。1940年5月25日,江西省委書記曾山在給中央的報告中說,擴軍工作正在戰區與敵后急進地執行,2、3、4月東南局分管地區軍隊數目為6800人。其中皖南在4月底已完成300名,蘇皖地區并蘇北已完成4224名。并決定今后還將擴大主力5000人(江陰以東在外)。同時,在可能的地方普遍建立地方武裝,擴大自衛隊、積極同敵偽和國民黨頑固派開展斗爭。
為了加強對黨員、干部的培養,東南局在皖南還辦過幾期黨校,一些負責同志親自上課,曾山同志就教過馬列主義課。經過幾年的工作,各地的黨組織均有發展。
我是1940年5月間根據東南局“向北發展”的方針,帶領東南局青年部到蘇南的,從此在陳毅直接領導下工作。同年夏天,陳毅、粟裕率領渡江部隊到了蘇北。陳毅拍電報要我迅速渡江到蘇北。隨后我就和中共蘇北特委一起,跟陳毅、粟裕部隊東進到達黃橋。那時葉飛、陶勇帶部隊先過江,像挺進縱隊一樣,起開路先鋒作用。東進黃橋以后,迅速建立了蘇北根據地。
我們在建立、發展蘇北根據地時,特別缺少干部。新四軍雖然派出不少干部,但軍隊有軍事任務,干部也不夠,很需要一批知識青年。于是除在當地吸收一批知識青年參加革命以外,上海黨組織輸送了數以千計的知識青年到蘇北。上海知識青年到蘇北,首先要經過蘇中地方,近水樓臺,我們就留下了一小部分。我們也派人去蘇州地區動員過知識青年參加革命,還把上海來的人派回去,想辦法再動員一批上海的知識青年來根據地。現在看來,如果東南分局在南昌時期膽子大一點兒,輸送更多的青年到敵后去就好了……
我們黨和新四軍按照中央關于“發展進步勢力,爭取中間勢力,孤立頑固勢力”的原則,積極發展新四軍和改編各種抗日武裝,建立我們的地方武裝,消滅頑固的反動武裝。按照中央“三三制”原則,迅速建立了縣、區、鄉抗日民主政權,公開地建立和發展了黨的組織,進一步開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召開了蘇北各界人民抗日救亡代表會議,并成立了蘇北參議會,在根據地內征公糧、收稅、辦教育等。在農村建立了農民抗日救國協會,迅速發動農民,開展減租減息運動。隨后,工抗會、青抗會、婦抗會等群眾團體也相繼建立起來,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抗日斗爭。
但為了顧全團結抗戰的大局,中央表示將皖南新四軍移至長江以北。為了迎接新四軍北移后的新形勢和有利于工作的開展,東南局1940年11月6日致電中央書記處,建議東南局移至蘇南,直接指揮蘇南、江南、浙西、蘇皖邊;在閩浙邊基本地區建立分局,領導閩浙贛及皖南之一部;建立蘇南、浙西之交通線,以便經浙西保持東南局與分局之聯絡及建立閩浙邊秘密電臺。
11月11日,東南局又致電中央書記處,建議將中原局擴大為華中局,領導華中(包括長江南北各淪陷區)游擊根據地工作,而在閩浙邊建立東南局或分局,領導國民黨后方地方黨(包括閩浙贛及皖南)……中央書記處于11月17日復電東南局并中原局,同意將中原局擴大為華中局的建議,由華中局領導華中及江南敵后武裝斗爭區域之一切黨政軍民工作;閩浙贛邊可建立中央局或分局,如能建立好電臺,可由中央直接領導,以便華中局能專力于領導戰爭區域的工作;同意饒漱石去閩浙贛和曾山去蘇南。12月7日,中央書記處又致電東南局,同意東南局移蘇南,在閩浙邊建立東南分局,誰去蘇南和閩浙邊,由東南局決定后電告中央。但是,這些計劃還未實施,1941年1月便發生了皖南事變,東南局的工作也就被迫結束了。
根據這個新的情況,中央書記處于1941年2月20日致電中原局書記劉少奇,內定在上海重新設立東南局,管理敵占區及東南國民黨區的工作(蘇南仍歸中原局領導)。3月20日,中央書記處又致電中原局,說經重新考慮后,決定饒漱石、曾山去蘇北,饒漱石為中原局副書記、曾山為中原局委員,上次致電中央關于在上海設立東南局的指示取消;東南國民黨區域秘密黨的工作由中原局管轄,劉英以中原局特派員的名義指揮東南國民黨區域中的工作。
1941年4月27日,中原局召開會議,認為華中局名義以前用過,而且東南地區離中原太遠,仍用華中局名義較好。根據中央指示,這時華中局由劉少奇、饒漱石、陳毅、曾山4人組成,以劉少奇為書記。中央很快復電同意。
皖南事變使新四軍軍部及所屬部隊蒙受了慘重損失,東南局也隨之不復存在。但是,原東南局所領導的各地黨組織,在國民黨反共頑固派所制造的一片白色恐怖中,仍繼續堅持著不屈不撓的斗爭。
劉少奇擔任中原局書記兩年多,迅速打開了華中敵后抗戰的新局面
六屆六中全會決定成立中原局,由劉少奇任書記,領導河南、湖北、安徽、江蘇長江以北地區黨的工作。任職期間,劉少奇創造性地執行中央的戰略決策,擔當起“發展華中”的重任。
華中地處黃河與長江之間,是連接華北與華南的樞紐,戰略地位十分重要。1938年11月23日,劉少奇同幾十名干部一起離開延安,于1939年1月下旬到達河南確山縣竹溝鎮。他根據中央指示組建了中原局領導機關,主持召開了中原局和鄂豫邊區黨委會議,部署安排了中原各地的工作。為了解決干部缺乏問題,他在竹溝舉辦各種類型的干部訓練班和黨員訓練班。他還寫出了《論共產黨員的修養》比較完整的講演稿,并多次給學員演講,使廣大學員的政治覺悟、思想認識和馬列主義理論水平都得到了很大提高。竹溝為中原各地先后培養了4000多名各類學員,被人們譽為中原抗戰的搖籃“小延安”。
劉少奇抵達鄂豫邊區后,面對險惡的生存環境,召開鄂豫邊黨政軍領導會議,貫徹黨的六屆六中全會精神,指出目前最緊迫的任務是獨立自主地發展我黨領導的抗日武裝和根據地。在組織上,中原局撤銷了河南、湖北兩省委,成立了鄂豫、鄂豫皖、鄂中、鄂西北四個區黨委。同時開始建立、恢復和發展縣以下黨的基層組織,發動武裝群眾。
1939年1月中旬,根據中原局命令,新四軍豫鄂獨立游擊大隊成立,李先念任司令員,全隊160余人。隨后,李先念率部積極在鄂中地區開展敵后游擊戰爭,發展抗日武裝。6月,中原局決定統一整編豫南和鄂中黨的武裝,成立新四軍豫鄂獨立游擊支隊,李先念任司令員,陳少敏任政委。支隊下轄5個團。11月,中原局決定撤銷鄂豫邊、鄂豫皖、鄂中三個區委,成立新的中共鄂豫邊區黨委。由鄭位三任書記,李先念為軍事部長。同時將邊區各地的武裝統一整編為新四軍豫鄂挺進支隊,李先念任司令員。后根據劉少奇建議,改稱挺進縱隊。到1940年底,鄂豫邊區面積1萬多平方公里,建立了9個縣的抗日民主政權,挺進縱隊擁有1萬余人槍,成為在中原地區我黨領導的一支重要抗日力量。
1939年10月底,劉少奇率領中原局機關和部分干部離開竹溝鎮,東進皖東。途中,劉少奇到豫皖蘇邊區的渦北新興集視察工作。在豫皖蘇邊區黨政軍聯席會議上,劉少奇傳達了黨中央關于發展華中敵后抗戰的基本方針,他滿懷信心地說,只要大家團結起來,就一定能戰勝困難。至1940年初,渦北新興集已成為豫皖蘇根據地的政治、軍事、經濟和文化中心,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2月,豫皖蘇邊區的新四軍游擊支隊正式改稱新四軍第六支隊,彭雪楓任司令員兼政委,轄9個團,共12000余人。7月,中原局將南下的八路軍第344旅(欠第687團)與新四軍第六支隊(欠第四總隊)合編,成立八路軍第四縱隊,兵力達1.7萬余人。以八路軍新2旅及687團、蘇魯豫支隊、隴海南進支隊與新四軍第六支隊第四總隊合編成立八路軍第五縱隊,兵力近2萬人。
1939年11月底,劉少奇到皖東后,先后主持召開三次中原局會議,貫徹黨中央“鞏固華北,發展華中”的戰略方針,扭轉了王明右傾思想在華中造成的被動局面,是華中工作打開新局面的重要轉折點。他指出華中黨的工作中存在的主要問題是給國民黨“抬轎子”,而不去努力發展自己的力量。他說:“打鬼子要有槍,有了槍還要有個家,這個家就是根據地,就是抗日民主政權。”針對有些同志怕人家說這是招兵買馬的思想,劉少奇堅定地說:“我看能招到兵買到馬就不錯,革命的兵為什么不招?革命的馬為什么不買?”他通俗透徹的闡釋,消除了皖東不少同志心中的種種疑慮,對皖東黨的思想、作風轉變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中原局和劉少奇的正確領導下,經過艱苦努力,1940年3月,定遠縣成立了抗日民主政府,這是華中敵后建立的第一個抗日民主政權。隨后,滁縣(今滁州市)、鳳陽、全椒、和縣、嘉山、來安、天長等地也建立了民主政權。新四軍第四、五支隊也由原來的7000人擴大到1萬余人。到1940年6月,皖東抗日根據地已經形成規模,根據地人口達到150余萬,成為挺進蘇北的鞏固陣地。
蘇北是聯結華北八路軍和南方新四軍的重要樞紐,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劉少奇在東進皖東時,就對華中各種政治力量和我黨我軍的戰略發展方向進行了科學的分析,作出向東發展、開辟蘇北的戰略決策。這一決策很快得到了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的肯定和支持。根據中原局指示,黃克誠率領八路軍第五縱隊迅速南下進入蘇北,南面的陳毅、粟裕指揮新四軍7000余人,取得了黃橋決戰的勝利。1940年10月,八路軍第五縱隊等部占領鹽城并與新四軍陳毅部勝利會師。
11月,劉少奇率中原局機關到達鹽城。同月,華中新四軍八路軍總指揮部成立,以葉挺為總指揮,陳毅為副總指揮、代理總指揮,胡服(劉少奇化名)為政委,統一指揮所有隴海線以南之新四軍與八路軍。接著,在劉少奇主持下,在海安召開蘇北臨時參議會,按照抗日民主政權“三三制”原則,成立了蘇北行政委員會及縣、區抗日政權,組建了地方抗日武裝,新四軍蘇北指揮部所屬部隊也得到擴大。蘇北抗戰新局面從此開創起來。
1941年1月初,正當蘇北抗日根據地迅速發展的時候,國民黨制造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劉少奇在反復權衡利弊后,向中央和毛澤東提出了“以在全國主要的實行政治上全面大反攻,但在軍事上除個別地區外,以暫時不實行反攻為妥”的建議,被中央和毛澤東所采納。這一建議使新四軍迅速化被動為主動,在遭受皖南事變的局部損失后,獲得了更大的發展。中共中央于1月下旬發布重建新四軍軍部的命令,身為中原局書記的劉少奇又兼任了新四軍政委的重任。
4月下旬,為了統一領導大江南北的黨政軍民各項工作,中共中央決定將中原局和東南局合并,成立華中局。劉少奇在擔任中原局書記兩年多時間里,迅速打開了華中敵后抗戰的新局面,為華中抗日根據地的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
毛澤東電令劉少奇“來延安指揮華中”
1941年5月20日,華中局正式成立,駐地在江蘇鹽城,劉少奇任書記。華中局共轄豫皖蘇邊區、皖東北區、淮海區、鹽阜區、蘇中區、皖東津浦路東區、皖東津浦路西區、江南區、鄂豫邊區等九個區黨委。新四軍軍部重建后,劉少奇下大氣力狠抓部隊整編工作。他針對皖南事變后一些人出現的悲觀失望情緒和部分八路軍指戰員不愿意改為新四軍番號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細致的思想工作。經過整編后,新四軍全軍共編為7個師,共計9萬余人,在中共中央的領導下,成為一支堅持華中敵后抗戰的強大力量。其轄區也大為擴大,北至隴海鐵路,南到皖南和蘇南,活動區域已遠遠超出原來中原局的管轄范圍。
1941年5月6日,劉少奇在鹽城主持召開華中局會議。會上,他作了關于華中形勢的報告。他指出華中地區敵、頑、我之間的三角斗爭,是一個相持的長期的斗爭,并提出了“發展易,鞏固難,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鞏固工作”的指導思想。他還提出鞏固華中工作的幾個重要方面:加強軍隊建設,開展群眾工作,實行統一領導和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等。他滿懷信心地指出:“人力財力物力加上馬克思主義就等于勝利。”
5月15日至19日,劉少奇召開華中局高級干部會議,總結皖南事變的經驗教訓,決定了華中地區軍隊的任務。他認為,從抗戰爆發以來,在長江局和東南局的錯誤指導下,華中地區沒有以武裝斗爭為中心,一味強調華中特殊,不敢向敵后發展。“坐等不發展,守兔守了三年沒有守到,結果守了個老虎來,把自己吃掉了。”會上確定了新四軍的行動范圍,在戰略方向上著重鞏固長江以北、隴海路以南、津浦路以東的基本根據地,大力經營蘇南和鄂豫邊區,堅持皖南,發展皖南、浙東,并伺機向浙西、浙南發展。
6月6日至7日,劉少奇還主持召開新四軍軍分會擴大會議,檢查總結新四軍成立以來的建軍工作。針對建軍工作中存在的種種問題,他在會上發言說:“如果不好好加強我們部隊的建設工作,那我們連現在都維持不下去。”因此,他提出“更進一步加強我們部隊的正規化,加強我們部隊黨化的程度”。上述兩次會議,統一了華中地方和部隊各級干部的思想,提高了執行黨中央正確路線的主動性和自覺性,為鞏固華中抗日根據地造成了有利的條件。新四軍也由重建時的9萬余人很快發展到13萬余人。
劉少奇一直非常重視黨的建設,他曾說:“要把工作做好,首先要我們黨員好。”在華中期間,他連續寫了一系列關于黨的思想建設和組織建設的文章。華中局成立后,為了進一步加強對黨員的教育培訓,劉少奇提議創辦華中局黨校,著重培訓華中部隊團以上和地方縣以上的干部,以提高廣大黨員干部的政治思想素質。他親自兼任校長,經常到黨校講課,主要講授黨史、形勢、戰略策略、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等課程。其所作《論黨內斗爭》和《論黨員在組織上和紀律上的修養》等報告在華中地區乃至全黨都產生了積極影響。
華中各抗日根據地的形成和鞏固,對江南的日偽軍構成極大的威脅。他們企圖迅速控制和偽化整個蘇北,于是加緊對新四軍和蘇北抗日根據地的“掃蕩”。為此,劉少奇領導各根據地軍民針鋒相對地開展了反“掃蕩”斗爭。新四軍主力部隊、地方部隊和民兵自衛隊三方互相依靠,緊密配合,與敵斗爭,使日偽軍陷于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被迫停止對蘇北的“掃蕩”。隨后,華中各根據地轉入深入持久的敵后斗爭。
1942年2月15日起,華中局在江蘇阜寧召開第一次擴大會議的正式會議。劉少奇在會上作《目前形勢、我黨我軍在華中三年工作的基本總結及今后任務》的報告。報告全面總結了華中三年來的工作,指出:“在開辟與發展華中敵后工作的任務上,基本上是完成了”;“我軍在華中敵后已相當的最后的站穩了我們的腳跟”。3月5日,他在會議總結時指出:這次會議將成為華中今后工作的一個轉折點,把華中根據地的工作推向一個新的階段。劉少奇在會上還宣布,中共中央決定要他回延安,并決定他走后饒漱石代理華中局書記和新四軍政委,陳毅代理新四軍軍分會書記。
從1936年初受命以中央代表的身份領導北方局的工作開始,劉少奇的思想水平、領導能力、工作成績,在黨內不斷地受到肯定和贊揚。黨內對劉少奇的思想水平和領導能力形成較為一致的看法,是在1941年9月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會上,中央書記處書記兼中組部部長陳云的發言具有代表性。他說:“過去十年白區工作中的主觀主義,在劉少奇、劉曉同志到白區工作后才開始改變。現在檢查起來,劉少奇同志是代表了過去十年來的白區工作的正確路線。”會后不久,毛澤東即多次致電劉少奇,表示希望他返回延安參加中共七大,七大后即在延安休養身體,并指揮華中。其中10月11日的電文說:“你來延安指揮華中,似對華中工作不會有大損失,而你的身體得到休養,則有大益。”1942年1月13日,中央再發電報通知,決定劉少奇回延安參加七大。
1945年9月,華東局成立后,華中局撤銷。華中局自1941年劉少奇主持以來,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全面負責抗日民主政權、財政經濟、文化教育等方面的工作,有力地推動了華中地區的抗日斗爭。陳毅元帥評價:“少奇在華中的工作雖然只有三年時間,但這三年,是不平凡的三年,是腥風血雨的三年,幾乎日日夜夜都在戰斗,以他的雄韜偉略,為發展華中根據地和新四軍作出了杰出貢獻。”
西北局
毛澤東、黨中央的助手
作為建設模范抗日民主根據地的組織和實施者,西北局是執行黨中央各項方針政策的模范,對邊區的政治、經濟、文化建設作出了重大貢獻,使曾經民貧地瘠的邊區成為欣欣向榮的抗日民主根據地,成為抗日救國、民主建國的光輝旗幟。
1941年5月13日,中共中央決定將中共中央西北工作委員會與中共陜甘寧邊區中央局合并成立中共中央西北局(高崗任書記、謝覺哉任副書記)。從此,西北局成為在毛澤東、黨中央直接領導下具體承擔領導和貫徹執行陜甘寧邊區全面具體工作的助手。
毛澤東說:“延安好比英國的倫敦。”他要求陜甘寧邊區在執行黨的政策中帶頭,自覺地承擔試驗、推廣、完善政策的任務,因為陜甘寧邊區的各項工作都會影響到全局。這使毛澤東和黨中央能夠抽出更多的精力考慮和領導全黨、全軍和全國的工作。
皖南事變后,國民政府對陜甘寧邊區實行軍事包圍和經濟封鎖,中國共產黨一方面繼續堅持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另一方面自力更生搞根據地建設。曾任西北局常委的馬文瑞回憶:
西北局有一個得天獨厚的條件,就是靠近中央,經常能獲得中央的指導和幫助。
黨中央和毛主席十分重視西北局和陜甘寧邊區政府的統一戰線工作,這主要指加強抗日民主政權建設和鞏固擴大民族統一戰線。毛主席重視邊區政權建設,親自擬定了陜甘寧邊區施政綱領。為了把邊區建設成民主模范根據地,還制定了“三三制”政策。
習仲勛同志和我都參加了邊區參議會,這是一種新型的民主制。共產黨員應與黨外人士實行真誠合作,重要事情必須同黨外人士商量。按毛主席的話來說,邊區是民主抗日根據地,要“提高自己,幫助別人,作一個樣子給全國看,成為全國的一個樣板”,由此來“推動全國民主化”。
陜甘寧邊區原來經濟比較落后。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戰事連年,加上自然災害,耕地只有843萬畝,僅占可耕地面積的五分之一多點兒。1937年,糧食產量只有110多萬擔。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實現后,在我黨的領導下,陜甘寧邊區進入了一個相對穩定發展的時期。為了調動廣大人民群眾的革命積極性和抗戰的需要,西北局根據黨中央的指示,適時提出了“減租減息”的口號。到1943年后,減租減息運動在邊區各地普遍逐步深入,促使邊區農村階級結構發生了新變化……
邊區當年只有150萬人口,要負責保障幾萬軍隊、機關干部和廣大學生的生活需要,要鞏固中央所在的根據地,因而黨的建設任務是偉大而艱巨的。遵照毛主席的教導,我們提出:首先,黨的建設要著重思想上、政治上的建設,把思想教育和思想領導放在首位。黨的建設必須服從黨的總路線,在當時要為奪取抗日戰爭的徹底勝利服務,要堅持“抗戰、團結和民主”的總方針,要鞏固和擴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要堅決把邊區建設成模范的抗日民主根據地。其次,把大力培養千百萬干部,滿足邊區及全國的需要當作黨建的另一重要任務。為此,我們狠抓了干部教育,努力辦好陜甘寧邊區黨校(后改為中央西北局黨校),習仲勛同志和我都先后任過校長。西北黨校和它的前身邊區黨校從1937年到1945年為西北培養了干部4200多人,邊區的7所中學中都設有地方干部班,先后共有53個,到1945年累計調出3000多人充實了邊區干部隊伍,這是邊區工作取得成績的一項保證。再次,我們努力加強和發揮基層黨組織的戰斗堡壘作用。由于采取了支部建在基層的方針,黨員在減租減息、發展生產、征糧擴兵、維護社會秩序和治安保衛等方面的工作中,都起到了模范帶頭作用,保證了這些任務的勝利完成。
中央有多重視西北局?一方面,中央討論西北的工作問題時,西北局的常委能夠參加,中央委派任弼時分管西北局工作,西北局一些重要會議他都出席。西北局制定一些重要文件可以得到中央的及時指導和幫助。有時西北局對中央的指示提出某些變通辦法,能及時得到中央的認可。另一方面,西北局在中央決策過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曾在西北局任組織部干事的何載回憶說:“中央在抗戰時期許多大的方針政策都是在西北產生的,或者是毛主席參考了西北局的材料,有些材料就是西北局提供的。”《毛澤東選集》第三卷收錄的皖南事變以后的文章中,不少是針對陜甘寧邊區,是給西北局布置工作任務的文章和講話。
延安整風期間,1942年10月19日至1943年1月14日,在中共中央直接領導下召開了中共西北局高級干部會議。這是黨的一次十分重要會議,是陜甘寧邊區歷史上最成功的一次會議,它全面總結了陜甘寧邊區黨的歷史經驗和教訓,糾正了當時黨內的思想偏向,統一了西北黨的領導,增強了黨的團結,明確了今后的任務,從而大大地推動了陜甘寧邊區的整風運動和各項整改工作的開展,成為邊區各項工作轉變的關鍵;對當時全國的整風運動也起到了促進和示范作用,為黨的七大成功召開做了重要的思想理論和組織的鋪墊,對徹底打敗日本帝國主義及后來的全國解放都是一個有力的推動。
1945年10月,西北局改組后,彭德懷、習仲勛分任正副書記。
(責編/陳小婷 責校/劉靜怡 來源/《生死關頭:中國共產黨的道路抉擇》,金沖及著,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6年8月第1版;《周恩來傳》,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著,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1月第1版;《楊尚昆回憶錄》,楊尚昆著,中央文獻出版社2001年9月第1版;《彭德懷全傳》,彭德懷傳記組著,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09年4月第1版;《鄧小平傳》,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著,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8月第1版;《中共中央東南局》,本書編輯組編著,中共黨史出版社2006年8月第1版;《全面抗戰時期劉少奇擔任三個中央局書記始末》,水新營/文,《黨史博采》2018年第11期;《在西北局的日子里》,石杰、司志浩主編,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年5月第1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