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軍國主義忒猖狂,
把戰(zhàn)火燒到了咱們中華大地上。
中國軍民奮勇來抵抗,
誓要把小鬼子打得夾著尾巴回東洋。
1938年,鬼子聯(lián)隊進犯到了廬山,
領頭的老鬼子名叫飯冢國五郎。
進廬山,他們把一座寺廟來占領,
老飯冢下令把寺里的和尚全殺光了。
(白)老家伙太狠毒了!
這個老鬼子連日作戰(zhàn)脫了相,
模樣別提多骯臟。
你看他,渾身曬得黑又亮,
血絲滿眼露兇光。
胡子拉碴打了卷兒,
捋直了,哪根兒也有一拃長。
老飯冢脫了人相沒人樣,
好像個成了精的屎殼郎。
咱單說9月3號這一天,
驕陽似火烤得慌。
老飯冢坐在戰(zhàn)場上正休息,
這時候,來了個日本戰(zhàn)地記者要采訪。
這記者一看他邋里邋遢這個樣,
打心眼兒里喜得慌。
心里話,“日本軍隊全都應該這形象,
這個人,必須得攝影報道來宣揚。”
他想到這里不怠慢,
就跟飯冢來商量。
“聯(lián)隊長,你擺幾個指揮戰(zhàn)斗的造型好不好?
我要拍成紀錄片送到東京去播放。”
老飯冢一聽很高興,
他把嘴一咧笑臉揚。
(白)“喲、西!嗦死耐!阿里阿哆!”
你看他,倉啷啷,從腰里抽出指揮刀,
欻!揮手指向正前方。
(白)“吐絲給給!呀及給給!”
他嗷嗷叫著連聲嚷,
那動靜,就跟狼嚎一個樣。
他又是蹦,又是跳,
張牙舞爪發(fā)癲狂。
怎么那么巧,地上有一個圓石頭,
一不留神他踩上了。
石頭一滾他一晃,
哧溜溜溜,咣當當!
他仰面摔倒像砸夯。
有兩個小鬼子剛要上前把他攙,
老飯冢不住地擺手來阻擋。
(白)“不要過來!看我的!”
老飯冢,真不瓤,
他練過二年把式行。
“噌”一聲,鯉魚打挺蹦起來了,
雙腳落地很穩(wěn)當。
戰(zhàn)地記者太驚訝了,
挑起拇指來贊揚。
(白)“聯(lián)隊長厲害!你的大大的厲害!太牛了!太酷了!”
老飯冢一聽夸他酷,
恣得腦瓜兒直晃蕩。
(白)“沒什么!小意思!這個動作叫‘鯉魚打挺’。知道了嗎?‘鯉魚打挺’!對我來說,小菜一碟兒!”
聽這話,戰(zhàn)地記者更敬佩了,
走上前,他又跟飯冢來商量。
“聯(lián)隊長,剛才你演得非常好,
‘鯉魚打挺’實在棒。
咱日本列島的電影明星們,
也不如你的演技強。
只不過這個地方太低洼了,
顯不出你高大威猛有力量。
請你到那邊的高坡上去擺造型,
我一定拍得你勇猛雄壯又剛強。”
老飯冢聞聽更高興了,
(白)“喲、西!喲、西!開路開路的!”
轉眼間,他們到了高坡上。
老飯冢,發(fā)了飚,
“哧”一聲扒成了光脊梁。
只見他,胸前都是腱子肉,
護胸毛,扎里挓挲二寸長。
戰(zhàn)地記者瞅了老半天,
琢磨著還得給他化化妝。
一伸手,從鬼子兵頭上摘下一個破鋼盔,
“唄兒”一聲,就扣到飯冢腦袋上了。
(白)“嗯,這樣就更酷了!”
他扣完鋼盔說“開始!”
老飯冢接著就齜牙咧嘴嚎開了喪。
(白)“吐絲給給!呀及給給!”
有幾個小鬼子在旁邊跟著跑龍?zhí)祝?/p>
也鬼哭狼嚎的亂嚷嚷。
(白)“呀及給給!”
您看吧,高坡上面演開戲了,
群魔亂舞瞎逛蕩。
老飯冢得意忘形正耍酷,
沒想到破鋼盔給他惹了血饑荒。
(白)怎么回事呀?
破鋼盔被風吹日曬那漆脫落了,
露出來鋼坯子在太陽底下直反光。
這一反光不要緊,
讓對面陣地給看上了。
對面是中國軍隊106師在鎮(zhèn)守,
有個哨兵正站崗。
這個哨兵名叫王二楞,
背著三八大蓋槍。
猛抬頭,見對面有一個亮東西,
好像是一個燈泡在搖晃。
(白)“什么玩意兒呀?”
仔細一看,“是鬼子啊!
哎?他又蹦又跳為哪樁?
看那個樣子啊,是在演戲,
這個狗東西!打著仗,他還恣得唱二黃(來)?”
(白)鬼子會唱二黃嗎!
王二楞越看越生氣,
把槍一端就瞄上了。
“小鬼子,別恣了!
我這就送你去見五姥娘!”
說這話,他把扳機猛一摳,
“砰”!一顆子彈出了膛。
瞄得準,打得妙,
“啁”!把飯冢的腦袋鉆出了瓤。
老飯冢蹦著蹦著不蹦了,
噗通通!摔倒在地見了閻王。
戰(zhàn)地記者一看飯冢倒在地,
他沖著旁邊的鬼子兵們直嚷嚷:
“喂!聯(lián)隊長又要練‘鯉魚打挺’了,
你們趕緊閃一旁。
我要給聯(lián)隊長來個大特寫,
請不要把我的鏡頭來遮擋。”
(白)“聯(lián)隊長!‘鯉魚打挺’!快快的!現在倒計時,10、9、8、7、6、5、4、3、2、1、0、-1、-2、-3……-6……-258……””
戰(zhàn)地記者等了老半天,
見飯冢還是紋絲不動躺地上。
(白)“怎么回事?”
這時候,有一個軍曹跑過去,
低頭一看,當時嚇得臉焦黃:
(白)“喂!全部臥倒!小心冷槍!都爬過來!聯(lián)隊長‘鯉魚打挺’挺不了了!”
(白)“為什么?”
(白)“因為他的人已經挺了!”
(白)“啊!”
戰(zhàn)地記者爬過去,
心里別提多慌慌。
鼻子一酸好難過,
自言自語直嘟囔。
“聯(lián)隊長,聯(lián)隊長,
你的鯉魚打挺實在棒。
你威猛,你很酷,
你在我心中有形象。
你天不怕,地不怕,
可沒想到,你怕槍子兒穿胸膛。”
(白)嗐!
這就是鬼子耍“酷”一小段兒,
侵略者多行不義自取滅亡。
讀了山東快書新作《鬼子耍“酷”》,(以下簡稱:《酷》段),我想從作品、選材、創(chuàng)作手法談幾點看法。
我拿到一個山東快書作品后有個習慣,一定要看著詞、打著板唱兩遍,用身心感受一下再做評論。《酷》段一搭口,就能感受到作者一是會演二是會寫。會演,主要體現在唱詞如口語般順暢。我相信,作者是在邊說邊演中把文字記錄下來的,這才讓唱詞有這種順溜的效果。
會寫,表現在唱詞在場景描寫、形象塑造和相關動作上,總是有利于演員表演的。如要就“只不過這個地方太低洼了,顯不出你高大威猛有力量。請你到那邊的高坡上去擺造型。”的情節(jié)展開時,作者是這么寫的。
“他又是蹦,又是跳,張牙舞爪發(fā)癲狂。怎么那么巧,地上有一個圓石頭,一不留神他踩上了。石頭一滾他一晃,哧溜溜溜,咣當當!他仰面摔倒像砸夯。有兩個小鬼子剛要上前把他攙,老飯冢不住地擺手來阻擋。”“一伸手,從鬼子兵頭上摘下一個破鋼盔,‘唄兒’一聲,就扣到飯冢腦袋上了。”
這些唱詞有高有低、有動有靜、有單獨比劃、有人物間的互動,不但為表演者提供了第三人稱引領觀眾的動作描繪,還為演員跳進角色做典型化表演做足了直觀提示。這些文字看似簡單,卻像書法家軟軟的筆鋒能寫出蒼勁,很見功力。
山東快書創(chuàng)作在選材上是有特殊要求的。就像做衣服選布料,如絲綢等薄爽的料子做件旗袍可以,如非選一塊呢子大衣的布料做旗袍顯然不行,服裝特色決定了選料方向,藝術創(chuàng)作同理,所以山東快書要充滿喜感。
《酷》段在選材上有史可查:“抗戰(zhàn)時期日軍軍官,飯冢國五郎在廬山秀峰寺西部的高地,接受隨軍記者的采訪時被狙殺。”作者選取這個傲慢、自負、炫耀性格的侵略者軍官在高坡拍照被狙殺作為素材,非常符合山東快書選材的“喜感”原則。
同時,我還認為“選材對路,結構為王”,借此想從《酷》段的故事結構上,提一點修改建議。如果把《酷》段寫成“真事兒,假故事”,作品將會提高一大步。從創(chuàng)作的角度出發(fā),作者的眼里應該有兩種“真實”,一是“生活中的真實”,二是“藝術上的真實”。前者是生活中的真實事件,后者是根據前者的事件虛構出的故事。藝人們在長期的實踐經驗中總結出:“真像不是藝,不像不是戲,似像似不像,是藝皆是戲”的創(chuàng)作原理,很值得品味。
所以我認為《酷》段的結構可以在原有“真事”上,按照山東快書的藝術特色重新設計“書膽”。或者可以把故事講成:小鬼子殺了百姓,殺和尚,可他防范意識還很強,狙擊手氣得牙根直癢癢,他抓了個日軍戰(zhàn)地記者,繳獲了證件和照相設備。我方偵查員化裝成日軍戰(zhàn)地記者,或者把炸藥綁在日軍記者身上,由偵查員挾持著。偵查員涉險引誘飯冢國五郎高坡擺拍,狙擊手將其狙殺。故事主線跟隨著“書膽”偵查員移步觀景,蠱惑鬼子、嬉笑怒罵、設計包袱、一槍爆頭,最終彰顯正義必將戰(zhàn)勝邪惡這一歷史規(guī)律。
藝術結構有其原理,研究創(chuàng)作雖難窮盡其理,但求窮盡其理的精神支撐作品。知無不言,謹此與作者共勉!
(點評人:曲藝作者王連成)
(責任編輯/馬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