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農村金融科技對農戶增收的影響研究

摘要：以可行能力為切入點研究金融科技推進鄉村振興發展的路徑，實證金融科技對農戶的可行能力具體影響，研究發現金融科技與可行能力存在顯著正相關性；在具體的可行能力構成中，除應用場景僅對金融科技三個指標中的覆蓋廣度指標存在顯著正相關性，其余部分對各指標均存在顯著正相關性，影響程度遞減排序為覆蓋廣度、使用深度、數字化水平。結合模型結果和河北省農業金融科技發展現狀及現存問題，提出政策建議為，應在重視金融科技發展的基礎上重點發展覆蓋廣度，并加強金融科技應用場景的開發，以實現鄉村振興。

關鍵詞：可行能力；金融科技創新；鄉村振興

一、引言

在2021年我國如期完成了脫貧攻堅戰略任務，實現了全面脫貧。后續國務院于2023年發布鄉村振興相關意見，提出要警惕規模性返貧情況的出現，繼續鞏固現有成果，通過提高脫貧人群的內生發展動力以防止返貧。導致貧困的關鍵是農戶的能力缺失，即可行能力中部分能力缺失，導致其無法選擇符合預期的生活，被迫承擔風險而缺乏足夠的經濟能力應對。因此，實現鄉村振興戰略需提升農戶的可行能力。

Sen提出的可行能力理論認為人能夠自由地組建本人主觀上愿意實現的不同的功能性活動合集（功能性活動指涵蓋馬斯洛需求理論的各類需求的活動）。該理論中自由是人發展的核心目標，當發展影響到人自由的實現時，人的可行能力就會因自由的損失而降低。Sen將人的生活動因總結為福利和能動性，這二者中均囊括成就和實現成就的自由，對其進行排列組合產生四種定義，而評價人的可行能力即評價實現這四種組合的自由，這些自由能夠幫助人提高可行性能力。

金融科技指金融與互聯網科技進行有機結合，借此打造出更為智能化、信息化的金融業態。金融科技能夠解決資金缺失地區貧困者難以獲取資金的問題，同時，也為相應地區的要素分配注入活力，從而提高貧困人群的可行能力，規避返貧情況的發生。基于此，本文從可行能力視角出發，研究金融科技推動鄉村振興發展的具體實現路徑，為完成全面振興、實現共同富裕提供理論參考。

二、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的提出

（一）可行能力的相關研究

可行能力由Sen提出，用該理論衡量特定個體的發展狀況，通過對衣食住行、教育和就業等必要活動的資源需求構建清單，用以評價該個體的發展水平和充足情況，具體指標為政治機會、個人財產、環境機遇、活動公平情況以及風險保障情況。可行度量方面：國外學者Martha Nussbaum（2016）對指標進一步完善，提高情感在清單中的重要性；在此基礎上DFID構建了SLA框架（可持續生計），提高個體政治自由和自身保障指標的權重。實證方面：Justino（2012）及諸多學者側重于從個人收入、消費情況等方面測算特定人群的可行能力；Angelini（2012）通過Tsui指數量化歐洲地區的收入和教育等方面的水平差距；Yao（2017）通過分析新西蘭的特定人群數據，將針對個體的收入達到基礎的生存和生活得體面的差距測算出范圍；Tash（2017）通過伊朗的宏觀數據測算出其福利水平和政府支出、文化程度有較強的正相關性，與失業率、基尼系數呈較強的負相關性。國內的相關研究較晚，且偏向于功能性，主要針對低收入人群進行研究，例如楊國勇（2019）、胡清華（2019）等對農戶進行研究。針對宏觀福利發展水平的研究，如江求川（2015）量化收入、教育和衛生方面的福利差距；王曦璟（2018）提出要重視單一維度不平等，通過賦權將單/多維度不平等框架融合。

（二）金融科技對可行能力影響的相關研究

金融穩定理事會對金融科技一詞的界定是通過互聯網金融來推動金融業創新。Wilson（2016）認為金融業通過結合金融科技進行發展相比較過去單一的加大勞動和資本投入而言更高效。張勛等（2019）提出落后區域的收入水平受金融科技影響更顯著。劉志洋（2021）提出金融發展的關鍵在于風險管理，而金融科技對于金融行業的著力點也體現在風險管理方面。蔣瑞琛等（2022）針對農村的普惠金融發展情況研究時，提出農村由于金融意識落后、信用難以保障以及缺乏融資需求等問題抑制了金融科技的發展。在金融科技對可行能力的影響方面，尹志超（2020）提出金融科技主要通過提高收入、減少財富差距來緩解貧困情況；湯武等（2020）提出移動支付和類似于花唄、白條的諸多小額貸款產品能便捷農戶的生產和生活；羅俊（2021）認為金融科技能夠提高低收入人群的各種可行能力以避免其返貧。

（三）研究假設

通過金融科技所衍生的線上應用場景例如支付寶的花唄、京東的白條和金條等業務為相對貧困人群提供了短期、高效率的小額貸款。相對貧困地區的金融機構網點較少，金融科技所提供的線上平臺已經較為成熟，能夠將傳統金融線下開展的業務轉為線上運行，更便捷、高效地為農戶提供金融支持。綜上所述，本文提出研究假設1～4。

H1：金融科技能顯著提升農戶的可行能力；

H2：金融科技通過提高農戶核心資產以提高其可行能力；

H3：金融科技通過提高農戶收入以提高其可行能力；

H4：金融科技通過開拓更多應用場景以提高農戶的可行能力。

三、模型分析

（一）變量選取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農戶的可行能力，通過對重點研究區域發放調查問卷，將問卷結果賦值并進行標準化處理，再通過主成分分析法提取關鍵因子作為本文的可行能力指標。

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為金融科技指數，北大曾發布普惠金融指數以反映我國的金融科技發展情況，該指數涵蓋三個一級指標以及33個二級指標，本文選取總指數以及三個一級指標作為核心解釋變量。

本文的控制變量為主流平臺信用情況和上網情況，信用情況通過農戶所使用支付寶的芝麻分以及微信錢包支付分等常用平臺的用戶所屬等級賦值，上網情況通過農戶對消費類以及金融類app的使用情況進行賦值。控制變量所使用的數據同樣來源于問卷。

（二）模型介紹

金融科技指數數據以市為對象列舉，而相對貧困人群數據為個體數據，因此本文通過相對貧困人群的所在市確立數據的對應關系，選擇以下計量經濟學模型進行分析：

Scoreij=β0+β1FTj+β2Yij+zj+eij

其中Score為可行能力值，FT為金融科技指數，Y為控制變量，z為城市的隨機效應，e為個體誤差數據，β1為固定效應系數，β2為控制變量系數，i為個體，j為所在市。

（三）描述性分析

被解釋變量可行能力的均值為負，說明就調查對象整體而言的可行能力明顯存在不足；金融科技以及一級指標對比來看，各個指標之間差距不大，其中數字化水平較低；信用情況均值高于2，說明問卷對象整體信用水平適中；上網情況均值為2.77，說明調查對象網絡普及率較高，使用網絡較為頻繁。

（四）模型結果

1. 主要結果

表2為模型結果，由于本文著力點在于金融科技對可行能力影響，故對控制變量的模型結果省略展示。由表2可知，金融科技的相關指標均為結果為正且均為“***”水平（通過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對可行能力呈顯著積極影響，本文的假設H1金融科技能顯著提升農戶的可行能力成立。從具體的模型結果來看，以覆蓋廣度指標的邊際系數最大，為0.073，即增加1單位覆蓋廣度會導致農戶的可行能力增加0.073單位；金融科技的邊際系數次之，為0.052，即增加1單位金融科技指數會導致農戶的可行能力增加0.052單位；使用深度的邊際系數次之，為0.045，即增加1單位金融使用深度會導致農戶的可行能力增加0.045單位；數字化水平的邊際系數為0.033，即增加1單位數字化水平會導致農戶的可行能力增加0.033單位。覆蓋廣度的邊際系數最大而數字化水平的邊際系數最小，對于提升可行能力而言，優先發展覆蓋廣度，其次是使用深度和數字化水平。

2. 具體影響機制

表3為對核心資產的模型結果，其金融科技的相關指標均為結果為正且均為“***”水平（通過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對核心資產呈顯著積極影響，本文的假設H2金融科技通過提高農戶核心資產以提高其可行能力成立。核心資產的結果與可行能力的結果相似，以覆蓋廣度指標的邊際系數最大，數字化水平的邊際系數最小，說明對于增加農戶的核心資產而言，優先發展覆蓋廣度，其次是使用深度和數字化水平。

表4為對收入情況的模型結果，其金融科技的相關指標均為結果為正且均為“***”水平（通過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對收入情況呈顯著積極影響，本文的假設H3金融科技通過提高農戶收入水平以提高其可行能力成立。從收入水平的模型結果與前文結果相似，以覆蓋廣度指標的邊際系數最大，數字化水平的邊際系數最小，說明對于增加農戶的年收入而言，優先發展覆蓋廣度，其次是使用深度和數字化水平。

表5為對應用場景使用情況的模型結果，其金融科技的相關指標均為正，其中覆蓋廣度為“***”水平（通過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金融科技和使用深度為“*”水平（通過10%水平的顯著性檢驗），其余指標不存在顯著影響，本文的假設H4金融科技通過開拓更多應用場景以提高其可行能力成立。對于開拓更多應用場景而言，優先發展覆蓋廣度，其次是使用深度。

3. 穩健性分析

為保證模型結果穩健，對金融科技指數進行滯后一期處理，其模型結果如表6所示。

在對金融科技指數進行滯后一期的處理下，模型結果中金融科技的相關指標均為結果為正且均為“***”水平（通過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對可行能力呈顯著積極影響，與未滯后的模型結果一致，證明本文原假設穩健。其余變量經相同處理后結果均一致，說明其余假設穩健，對其余變量模型結果不再作展示。

四、河北省發展農村金融科技的重要性與現存問題

（一）金融科技的重要性

1. 優化金融資源配置，助力鄉村振興發展

利用“互聯網+”的科技創新優勢，農村金融機構能夠高效獲取農戶、合作社等主體的金融需求，在此基礎上與保險機構推出個性化的金融產品。金融服務的營銷精細化不僅高效率滿足地方企業的融資需求，也為縣域的基建項目、生態改善、機械化農業發展等領域引入資金，從而助力鄉村振興發展。

2. 改善農民信息不對稱現狀，提高金融服務效率

由于農村居民信用體系尚不完善以及農民金融知識水平相對較低，基層金融機構難以全面掌握當地農戶的基本信息；而急于獲取融資的農戶也對金融機構的各類產品、服務缺乏了解，這一信息不對稱情況使得農村金融服務效率不佳、供需匹配缺口較大。然而金融科技的應用，通過精細化營銷和大數據信息共享，彌補了農戶與機構之間的信息差距，構建了雙方之間的信息流通渠道，有效提高了農村金融服務的效率。在政府扶持、技術進步和充足資金扶持下，農村的實體經濟發展空間巨大，有利于提高農村收入，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實現共同富裕。

（二）河北省農村金融科技發展現存問題

1. 金融科技基礎設施落后

金融科技創新的核心意義在于將科技手段融入金融產品，以此提高產品質量和優化金融風險管理。科技與金融的融合過程實際就是金融服務基礎設施的優化與升級。然而，在推動鄉村振興的道路上，金融科技面臨的主要挑戰之一是農村的基礎設施落后。農村的信息基礎設施發展較為落后，光纖和5G覆蓋不全面，導致金融科技服務難以在農村地區擴展。而這也意味著農村地區的融合基建落后，融合基建要求將信息基建與傳統行業相結合。在融合基建中，農村金融信用體系的建設未能滿足預設要求，基層農村金融機構受人力和資金條件有限、個體信息收集和獲取難度較高等因素影響，所擁有的信用數據無法高效使用，金融科技助力農村經濟增長的作用難以發揮。

2. 金融機構科技創新能力不足

我國農村金融機構對金融科技的應用水平較低。近年來，河北省的部分金融機構如信用社省聯社、農發行、唐山銀行等均已開始金融科技創新，但大多數地方商業銀行尚未加入。這主要是因為對金融科技的理解不夠深入，許多基層農村金融機構認為其僅限于后臺支持，過分強調技術特性，缺少全面的金融科技產品設計和擴展策略，對金融科技的財力、物力、人力投入不足，導致科技創新能力不足。

3. 農戶金融知識水平較低

要充分利用和推進金融科技，用戶必須具備一定的文化水平、金融理解和科技常識。與城市居民相比，鄉村居民普遍教育程度較低。加之年輕人在大城市務工的趨勢，鄉村地區正面臨人口老齡化和年輕化并存的雙重挑戰。農戶的金融知識水平不足體現在相關知識的欠缺、電子設備的掌握度不高及對金融科技產品特別是創新產品的不信任等多個方面，而創新產品的復雜條款也提高了農戶的理解難度。諸多因素導致金融科技在鄉村的普及效果不佳。

4. 農戶金融科技發展理念和意識較差

近年來，河北省金融機構致力于研發農村金融科技新產品。然而金融機構重視利潤和農戶對金融科技認識不足等因素導致省內農村金融科技內在動力不足。盡管河北省出臺大量金融科技發展政策，但在農村金融科技領域的相關政策仍存在不足。另外，金融科技創新對信息技術人才資源有較高要求，而河北省金融科技相關人員占第三產業從事數量比例較低，技術人才的短缺影響著河北省金融科技創新發展。

五、結語

本文使用2022年北大普惠數據以及農戶相關問卷數據，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后構建多層線性模型并進行穩健性檢驗，結合河北省農村金融科技現狀和現存問題，得出結論如下：

第一，金融科技指數以及其三個一級指標覆蓋廣度、使用深度和數字化程度均對可行能力存在顯著的積極作用，其中覆蓋廣度指標對可行能力提升而言更為重要。

第二，對于可行能力的各個部分而言，提升金融科技的覆蓋廣度更有利于提升，同時也需重視其他指標的發展。而對于應用場景而言數字化水平指標對其影響不顯著，應重視覆蓋廣度和使用深度。

結合以上結論，本文提出政策建議如下：

第一，重視金融科技發展。對于鄉村而言其基礎設施落后，對互聯網設備的購買能力較差，缺乏現在金融機構網點，更應重視金融科技的應用，優化移動端的應用的體積、操作難度等，降低其對移動端設備的性能要求；同時分派專業人員對農戶進行金融應用相關知識普及和設備使用技能培訓，幫助農戶獲得金融支持。

第二，重視金融科技的廣度發展。在金融科技的三個一級指標中覆蓋廣度最有利于農戶的可行能力提升，而覆蓋廣度由每萬人擁有支付寶賬號數量、支付寶綁卡用戶比和單個支付寶平均綁卡數三個指標構成，因此提升覆蓋廣度實際就是普及支付寶的應用、普及移動支付和便攜支付相關應用。應通過積極建設服務點、派遣專業人員下鄉等形式擴大金融科技的覆蓋廣度，從而促進農戶提升可行能力。

第三，加強金融科技應用場景開發。金融科技的規模性和低成本性使其在扶貧過程中擁有天然優勢，金融科技的應用場景目前較為廣泛，但主要的場景均為服務城市地區而生，對農村地區難以匹配其硬件設備和居民情況，因此農村更需要一站式、綜合式的線上平臺。通過針對農村開發的應用場景的構建，為其提供定制化的小額貸，使得農戶能夠被精準定位，獲取到符合自身需求的金融資源，從而主動尋求金融支持，提升可行能力，實現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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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河北省社科聯2024年度社會發展研究課題“可行能力視域下接續推進脫貧地區鄉村振興發展的金融科技支持路徑探究”（編號：202402109）。

（作者單位：河北金融學院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