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隊禮物”

春日的一個午后，我站在連隊的公示欄前，查看選改軍士公示名單——有我的名字！欣喜之余，我想著要趕緊給外婆打個電話，告訴她這個喜訊。

這時，班長轉交給我一個包裹，是從四川老家寄來的。還沒打開包裹，我就猜到一定是外婆寄來的香豆腐。

小時候，父母外出打工，我在外婆家生活。外婆每天干完農活后，都會做好飯坐在院子里等我放學。

聽到我喊“外婆，我回來了”，外婆就會走出院子接我，邊笑邊提醒：“跑慢點，別摔了。”可早已饑腸轆轆的我哪管得了那些，聞著飯香就往前沖，還真有腳下一絆摔倒的時候。

每當這時，外婆就會跑過來，問我受傷沒有。我哭哭啼啼說：“痛！”其實摔得并不痛，我只是害怕弄臟了衣服要挨罵。可外婆并不在乎這些，她只關心我有沒有受傷。

記得我上初中時，一次因為期末考試沒考好，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外婆看我情緒低落，就問：“今天怎么了？馬上放暑假了，可以去城里找你爸媽了，還不高興？”

我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外婆，只是小聲說了句“我不想去”，就跑回房間，把自己關起來。外婆也沒有多問，照常去廚房忙碌。

幾天后，父母打來電話，問外婆：“小奎怎么還沒來？”我害怕去城里，他們會問我的成績，便躲開了。

外婆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說：“今年小奎不去城里了，太遠，路上不安全。”

得知不用去城里見父母，我頓時高興起來，外婆只是在一旁看著我笑。吃飯時，外婆給我夾了一個大雞腿，對我說：“考試沒考好吧？咱爭取下次考好，去城里好好玩一個假期。”第二天一大早，外婆叫醒我：“快起床，陪我上街買點豆腐，今天做你最喜歡的香豆腐。”

把豆腐買回家，外婆便教我做香豆腐，她一邊耐心講解步驟，一邊教我上手，還告訴我該放哪些調料。

那是我第一次和外婆做香豆腐，那股濃郁的香氣讓我至今難忘。

隨著慢慢長大，我和外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上大學時，我一年也就回一兩次老家。

大學畢業前，我動了參軍入伍的念頭，可心中也有顧慮——既舍不得外婆，又擔心自己不能適應部隊。

記得那個假期，我回到老家，面對外婆數次欲言又止。外婆看出我的反常，搬來一把竹椅挨著我坐下，用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摸著我的手說：“小奎，心里有事就說吧。從你一進門，我就看出你不對頭。”

“外婆，我想報名參軍……”

我的話音未落，外婆眼角的皺紋頓時舒展開來：“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怎么還愁眉苦臉呢？”

聽我說完顧慮后，外婆說：“傻孩子，沒試過怎么知道不行？外婆這把老骨頭還硬朗得很呢，盼著你穿上軍裝呢，那得多威武！”

外婆接著叮囑我：“記住啊，到了部隊好好干！”

2023年3月，我如愿穿上軍裝，來到了軍營。每當訓練場上汗水浸透作訓服，每當夜深人靜思念涌上心頭，外婆的話總在耳畔回響。

今年，當面臨進退走留時，我給外婆打電話征求意見。外婆的聲音依舊那么響亮：“小奎，忘了當初外婆怎么跟你說的？外婆還等著看你的軍功章呢！”

…………

回到宿舍打開包裹，果然是外婆做的香豆腐。原來，她早早就為我準備了這份“留隊禮物”。

外婆做的香豆腐，還是那么香，香得讓人陶醉……

（作者單位：西部戰區陸軍某旅）

編輯/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