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悄然來臨。先是幾滴雨試探著輕敲窗欞,轉(zhuǎn)瞬便淅淅瀝瀝地灑落。
老張頭蹲在屋檐下,將滿是老繭的手伸向雨中,念叨著“谷雨前后,種瓜點豆”,雨水帶著泥土芬芳,從他指縫間淌下。隔壁王家媳婦忙著晾曬腌了一冬的咸菜,“谷雨曬菜,不招蟲害”,鄉(xiāng)野智慧樸實又實用。
城里景象迥異。李小姐撐著油紙傘,在老街獨行,為的是賞那被雨水洗亮的青石板。路邊梧桐抽出嫩芽,雨滴掛在葉尖搖搖欲墜,她憶起兒時母親教的“好雨知時節(jié),當春乃發(fā)生”,此刻站在雨中,恍然大悟。
茶館內(nèi)熱氣騰騰。幾個老人圍坐,茶香與水汽交融。老板一邊沏茶,一邊說“谷雨茶最養(yǎng)人”。新茶在熱水中舒展,仿若重生的精靈。窗外雨聲漸密,屋內(nèi)談笑漸歡,有人聊起雨中插秧,有人回憶谷雨相親,往昔舊事在雨的潤澤下鮮活起來。
小孩子們不理會節(jié)氣,光著腳丫在雨里奔跑,專踩水坑,水花四濺,笑聲響亮。有孩子蹲在墻角看螞蟻搬家,學著大人念叨“螞蟻搬家蛇過道,明日必有大雨到”,卻不知谷雨本就多雨。
花店里,老板娘整理新到的芍藥。“谷雨三朝看牡丹”,牡丹未開,芍藥卻已含苞待放。一位年輕人徘徊許久,紅著臉買了束花,要送心上人。老板娘包花時添了幾枝滿天星,當作谷雨禮物。
雨稍停,太陽露頭,空氣清新,山巒輪廓清晰。老張頭趕忙下地,要趕在下次雨前播下豆種。李小姐收起傘,站在橋上看水中倒影。茶館老人走到門口伸懶腰,孩子們追逐彩虹。花店里的花香隨微風飄散。
谷雨,不如立春惹眼,不及清明莊重,卻自有韻味。它以細雨滋養(yǎng)萬物,用溫暖孕育生機,人們在雨中勞作、生活、相愛,與節(jié)氣達成默契。
暮色降臨時,雨又悄至,帶來絲絲涼意,提醒春天將逝,可沒人傷感,因為都知道,這場與谷雨的浪漫約定,明年還會再來。“明朝知谷雨,無策禁花風”,古人之言誠然,我們留不住春天,卻能在谷雨潤澤中,種下明年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