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胎自其于復旦大學開設的通識課程,金壽福的《古埃及文明》一書,以宏闊的視角,俯瞰著這一古老文明的方方面面。不同于常見以線性時間串聯起來的古埃及史通俗讀物,《古埃及文明》的每一章都是一獨立專題,述及古埃及先民在官吏制度、日常生活、經濟、外交、神話、風俗、文學、藝術、建筑與醫學上取得的諸多成就。得益于金壽福在國際埃及學一線所接受的學術訓練,及他在埃及當地親身參與考古所取得的一手史料,《古埃及文明》寫得舉重若輕,并為中國讀者厘清了那些繚繞于這千年文明之上的迷思。
此種迷思已然在流行文化中生出錯落的根系。它們中有些徑直來自“歷史之父”希羅多德的史學巨著《歷史》。在他筆下,胡夫金字塔被描繪成一項勞民傷財,只為滿足法老迷信心理的重大工程。《歷史》這樣描繪:10萬奴隸在皮鞭驅使下夜以繼日地工作了20年,才終于建成這一舉世無雙的金字塔,繁重的工程導致國庫空虛,法老甚至不惜讓其妻女賣身,換取建造金字塔的石塊。如此描繪也見諸幾乎所有好萊塢的埃及題材電影,在他們的鏡頭里,法老往往畫著標志性的藍色眼線,顯得陰狠殘暴。
然而,《古埃及文明》援引最新研究,指出上述說法,只能被看作是希羅多德透過其史學想象力編織出來的寓言。這一寓言中,蘊含著東方主義的最初酵母。透過對法老專制統治的想象,希羅多德為他所身處的希臘世界繪制出所謂“文明”的風向標。
事實上,胡夫并非因耽于營造奇觀而耗盡民力的暴君。透過對金字塔旁建筑工人駐地的遺址的系統發掘,美國考古學家萊納發現,在古埃及,負責建造金字塔的,乃是一群擁有專業技術的熟練建筑工人,而非被強行征招的民夫或奴隸。他推算,這群建筑工人的總體數量不會超過五千人。遺址中出土的魚骨和谷物,亦顯示這些工人擁有充足的膳食供應。至于胡夫金字塔傳說中的20年工期,早在19世紀就已被證偽。德國學者萊普修斯在考察胡夫父親的紅色金字塔時,發現了兩塊標記有時間的石頭。其中一塊位于金字塔底部,另一塊位于中部。它們所標記的時間,相隔僅一年。因此,他推測,建造紅色金字塔的工期約為三年,而比紅色金字塔稍大的胡夫金字塔,工期應在六年以內。
《古埃及文明》致力于為我們清晰呈現出這個早熟文明的輝煌歷程。故而,其穿插在書中的引文,大多出自一手文獻,如《亡靈書》、古埃及人的書信和各類說教文。透過這些文本,一個生活在五千年前的埃及先民的日常被描繪出來。我們會發現,他們和我們這些現代人一樣,流連于市井生活,懂得互相幫助,懂得管理家資,希望作為“一個精打細算的人,并受人稱頌”。

蘇軾一生“如鴻風飛,流落四維”,仕途幾經浮沉,一代文壇盟主的影響力卻未見消減;與禪門僧人、方外道士過從甚密,兼采佛道之修養;壯浪縱恣于儒釋道三家思想,其心靈世界博大宏豐。本書以十一個主題串聯蘇軾的生命歷程,并將蘇軾置于歷史與文化的洪流中,上下觀照,在作品與文獻中捭闔出入,并作精妙講解,一部披沙揀金的“蘇軾新傳”粲然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