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金融對企業ESG治理效應的研究

摘"要：文章以2015—2022年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為樣本，探究綠色金融對企業ESG治理效應的影響及其機理。利用熵值法測算各上市公司所在地級市綠色金融數據，并采用固定效應模型與中介效應模型，研究發現綠色金融能夠有效促進企業ESG治理，機制檢驗表明，綠色金融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促進企業綠色創新提升企業的ESG表現。異質性分析表明，綠色金融對企業ESG表現的提升效應在重污染行業和高科技企業更為顯著。文章從合理使用綠色金融政策工具、優化綠色金融監管框架和企業ESG評估體系、加大政府綠色創新補貼力度、強化ESG理念四個維度提出建議，以實現企業綠色低碳轉型，助推中國制造業高質量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綠色金融；ESG治理；綠色創新；融資約束

中圖分類號：F83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6432（2025）"14-0026-05

DOI：10."13939/j."cnki."zgsc."2025."14."007

1"引言

綠色金融兼具市場型環境規制的特征和金融部門的資源配置功能，現有研究從微觀和宏觀角度分別驗證了其對企業綠色創新（李戎和劉璐茜，2021；Hong等，2021）[1-2]、企業績效（連莉莉，2015）[3]、產業結構生態化（高錦杰和張偉偉，2021；TMA"B等，2021；斯麗娟和姚小強，2022）[4-6]等的顯著影響，發現綠色金融能夠有效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Zhou等，2020；史代敏和施曉燕，2022；于波和范從來，2022）[7-9]。ESG涵蓋經濟與社會效益、適應綠色和低碳目標，是企業可持續發展的行動指南和資本市場綠色化的重要實踐工具。

2"理論分析與假設提出

企業進行ESG治理的主要困境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ESG建設要求企業在環保技術、社會責任項目和管理體系上進行投資并在決策中考慮環境、社會責任和治理因素，這些投入會增加企業的運營成本，在短期內給企業帶來“負效應”；二是在ESG實踐中，由于資源和技術約束、相關數據統計口徑不一、核算困難等問題，大量企業披露ESG信息和提升ESG表現的能力不足，ESG治理的“正效應”無法充分發揮"（胡潔等，2023）[10]。而綠色金融政策以優化金融資源配置為核心，通過降低信貸成本、發行綠色債券等政策和工具促進資金更多地流向綠色項目（高錦杰和張偉偉，2021），鼓勵企業進行綠色經濟結構轉型。一方面，綠色金融通過為企業的環保和可持續發展項目提供資金支持降低了企業的融資成本，促進企業提升了內部資源的配置和使用效率，從而緩解了企業因展開ESG治理活動產生的短期成本與盈利壓力；另一方面，綠色信貸、綠色發展基金等綠色金融政策和工具明確指出會重點關注資金獲得方實際生產經營活動對環境造成的影響（斯麗娟和曹昊煜，2022）[11]。由于資本市場具有信息不對稱性，企業必須主動提供環境信息，通過ESG信息披露、主動承擔環境責任等方式向投資者和金融機構傳遞信號，從而獲得在融資活動中的優勢地位。綜上所述，文章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綠色金融能夠促進企業ESG治理。

綠色金融政策和產品以實現可持續發展為目標，通過資金投向引導，將有限的資源優先分配到綠色項目和環保企業。金融機構對致力于降低碳排量、改善環境狀況和提升能效的企業與項目實施了更為寬松、靈活的金融融資政策，降低了綠色企業和項目的貸款難度和融資成本，向市場傳達出促進信貸結構向低碳行業傾斜的信息。企業為了獲得政策紅利，會主動加大自身在社會責任和治理上的投入，在生產經營決策中充分考慮項目對環境造成的影響，并主動披露ESG表現以滿足資本市場的需求。綜上所述，文章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綠色金融通過緩解融資約束促進企業ESG治理。

綠色金融對高能耗、高污染、產能過剩的企業實行高利率懲罰，嚴格限制其貸款規模；環境違規風險導致“兩高一?！逼髽I融資難度加大，其債務償還風險更高（寧金輝等，2021）[12]。合法性、合規性同時要求企業通過生產技術創新等方式減少生產經營活動造成的負外部性，長期來看，即要求企業通過綠色技術創新實現生產綠色轉型。創新往往需要大量資金、人力等資源的長期投入并且伴隨著較高的研發風險，綠色金融為企業創新提供了資金基礎和政策便利，減輕了企業進行研發創新投入和環保技術投資的顧慮，使企業形成競爭優勢，也能更好地履行環境和社會責任。綜上所述，文章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3：綠色金融通過推動企業綠色創新促進企業ESG治理。

3"研究設計

3."1"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文章選取2015—2022年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從華證ESG評價數據庫中獲得企業ESG綜合得分，從CNRDS數據庫中獲得企業綠色創新數據，從Wind和CSMAR數據庫中獲得企業財務數據和公司治理數據。在數據處理中，剔除ST、*ST公司以及ESG數據和控制變量缺失的樣本，對主要變量進行上下1%的縮尾處理。

3."2"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企業ESG表現。目前認可度較高的第三方評級數據（商道融綠、華證、Wind等）中，華證體系指標設計最貼近國內市場。文章選取華證ESG綜合得分作為被解釋變量，得分越高的企業ESG表現越好。

（2）解釋變量：綠色金融（GF）。文章借鑒Zhou等（2020）的研究，選取信貸、投資、保險、債券等7個指標，如表1所示，采用熵值法測算各地級市綠色金融數據，以上市公司所在地級市綠色金融數據作為衡量綠色金融發展水平的指標。

（3）中介變量：融資約束（KZ）和企業綠色創新（GP）。文章選取KZ指數作為融資約束的代理指標。以上市企業（本身）當年獨立及聯合申請的綠色發明和綠色實用新型數量進行對數化處理后的值作為企業綠色創新能力GP的代理變量。

（4）控制變量：文章選取6個企業特征和城市特征作為控制變量，具體說明見表2。

3."3"模型設計

為了驗證文章所提出的假設，文章構建模型（1）～（5）如下：

ESGit=α0+α1GFit+∑αmControlsit+∑Year+∑Industry+εit（1）

KZit=β0+β1GFit+∑βmControlsit+∑Year+∑Industry+εit（2）

ESGit=γ0+γ1GFit+γ2KZit+∑γmControlsit+∑Year+∑Industry+εit（3）

GPit=λ0+λ1GFit+∑λmControlsit+∑Year+∑Industry+εit（4）

ESGit=η0+η1GFit+η2GPit+∑ηmControlsit+∑Year+∑Industry+εit（5）

其中，i表示企業，t表示年度，Controls表示控制變量，∑Year和∑Industry為年度和行業控制變量，εit為隨機誤差項。其中，模型（1）檢驗綠色金融發展水平對企業ESG治理效應的直接效應。根據溫忠麟和葉寶娟（2014）[13]對中介效應的研究，構建模型（2）～（5）以逐步回歸法分別對融資約束水平和企業綠色創新能力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

3."4"實證結果

3."4."1"描述性統計

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3所示。A股制造業企業ESG平均值和中位數分別是72."915和73."171，標準差為5."196，說明樣本公司總體ESG得分處于中等水平。綠色金融指標的平均值為0."424，說明總體發展水平較好。融資約束指標KZ的均值為1."384，說明大多數企業都存在融資約束的問題。綠色創新能力指標GP的均值為0."510，標準差為0."916，最小值和最大值差距較大，說明不同企業的創新能力存在較大差距。

3."4."2"回歸分析

（1）基準回歸。為檢驗綠色金融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效應，文章對模型（1）～（5）進行了估計，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模型（1）中企業綠色金融發展水平GF對企業ESG表現的回歸系數為1."5195，在1%的置信水平上具有顯著性，說明綠色金融發展水平的提升有助于增強企業ESG治理的效果，假設1得到驗證。

（2）機制檢驗。模型（2）的檢驗結果表明企業綠色金融發展水平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對企業融資約束KZ產生負效應，即綠色金融的發展可以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同時在模型（3）的檢驗結果中，中介變量融資約束KZ的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即融資約束會對企業的ESG治理效果產生不利影響，且綠色金融GF的回歸系數仍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融資約束在綠色金融與企業ESG表現之間存在部分中介效應。模型（4）、（5）的檢驗結果表明綠色金融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對企業綠色創新能力GP產生正向影響，將綠色金融變量加入基準回歸模型后仍然成立，并且此時綠色金融對企業ESG治理的正向直接影響效應顯著，說明企業綠色創新能力在綠色金融與企業ESG表現之間存在部分中介效應。假設H2和H3成立。

3."5"穩健性檢驗

（1）控制內生性。由于綠色金融對企業融資約束、綠色創新水平及ESG表現的影響存在時滯效應，由此導致的雙向因果關系可能導致內生性問題，因此文章對核心解釋變量綠色金融采取滯后一期處理，再次對模型（1）～（5）進行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所得結論與前文一致。

（2）替換指標。為了減少變量測量誤差所帶來的不利影響，采用WW指數替代前文中的KZ指數，使用上市公司（集團）當年申請的綠色專利數量TGP來替代前文的GP，再次對模型（2）～（5）進行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所得結論與前文一致。

（3）中介效應穩健性檢驗。文章采取Bootstrap方法進行了1000次自抽樣，再次對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結果見表"6。由于融資約束及綠色創新能力的直接效應區間和間接效應區間都不包含0，說明其在綠色金融與ESG治理關系中的部分中介效應成立，假設H2和H3再次得到驗證。

3."6"異質性分析

為了進一步研究綠色金融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效應中行業因素的影響，文章分別以是否為重污染行業以及是否為高科技企業為依據，對樣本進行分組回歸?；貧w結果如表"7所示，綠色金融的發展對企業ESG治理的促進效應在重污染行業和高科技行業中更為顯著。對重污染企業而言，進行綠色技術創新以降低生產成本將使其在市場上獲得更大的競爭優勢；對高科技企業而言，其本身具有較強的研發能力，綠色金融的引入為這些企業提供了研發新技術的動力。同時，高科技企業更快的技術吸收和應用能力可能會使綠色金融的投入產生更大的乘數效應，從而促進企業ESG表現的提升。

4"結論與建議

在“雙碳”目標的政策背景之下，推動企業綠色金融以及ESG協同發展至關重要。研究得出核心結論如下：①綠色金融發展水平對企業ESG表現有正向促進作用。②機制分析結果表明，綠色金融通過緩解融資約束、推動企業綠色創新進而促進企業ESG治理，在滯后一期核心解釋變量以及替換中介變量指標之后，此結論仍成立。③進一步進行異質性分析發現，綠色金融發展對企業ESG治理的促進效應在重污染行業和高科技行業中更為顯著。

基于上述結論，文章提出以下政策建議：①合理使用綠色金融政策工具完善綠色金融體系建設，如完善綠色信貸政策等，增加企業的融資渠道、緩解融資約束，進而帶動資本市場整體ESG表現提升，促進綠色化轉型和產業結構升級。②優化綠色金融監管框架與企業ESG評估體系，使得外部利益相關者能夠獲得企業系統且透明的ESG評級，這不僅有利于投資者保護自身利益，通過更有效的風險管理實現長期可持續的回報，而且可以倒逼企業提高對ESG治理的重視程度，引導企業綠色轉型。③加大政府對綠色創新的補貼力度，助力企業研發綠色技術，尤其是對重污染行業和高科技行業，激勵其通過綠色先進技術創造競爭優勢。④強化ESG理念，鼓勵企業在生產經營活動中堅持可持續發展，主動承擔環境和社會責任，主動披露ESG等非財務信息，以獲取更多的綠色金融資源，從而發揮金融助力社會經濟綠色轉型的積極作用。

參考文獻：

[1]李戎，"劉璐茜.""綠色金融與企業綠色創新[J].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1，74（6）：126-140.

[2]HONG"M，LI"Z"H，DRAKEFORD"B."Do"the"green"credit"guidelines"affect"corporate"green"technology"innovation？Empirical"research"from"China[J]."International"journal"of"environmental"research"and"public"health，2021，18（4）.

[3]連莉莉."綠色信貸影響企業債務融資成本嗎？——基于綠色企業與“兩高”企業的對比研究[J].金融經濟學研究，2015，30（5）：83-93.

[4]高錦杰，"張偉偉."綠色金融對我國產業結構生態化的影響研究——基于系統GMM模型的實證檢驗[J].經濟縱橫，2021（2）：105-115.

[5]MUGANYI"T，YAN"L"N，SUN"H"P."Green"finance，fintech"and"environmental"protection：evidence"from"China[J].Environmental"science"and"ecotechnology，2021，7.

[6]斯麗娟，"姚小強."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與區域產業結構生態化——來自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的準自然實驗[J].學習與探索，2022（4）：129-138.

[7]ZHOU"X"G，TANG"X"M，ZHANG"R."Impact"of"green"finance"on"economic"development"and"environmental"quality：a"study"based"on"provincial"panel"data"from"China[J].Environmental"science"and"pollution"research"international，2020，27（prepublish）.

[8]史代敏，"施曉燕.""綠色金融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機理、特征與實證研究[J].統計研究，2022，39（1）：31-48.

[9]于波，"范從來."綠色金融、技術創新與經濟高質量發展[J].南京社會科學，2022（9）：31-43.

[10]胡潔，"韓一鳴，"鐘詠."企業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企業ESG表現——來自中國上市公司的證據[J].產業經濟評論，2023（1）：105-123.

[11]斯麗娟，"曹昊煜."綠色信貸政策能夠改善企業環境社會責任嗎——基于外部約束和內部關注的視角[J].中國工業經濟，2022（4）：137-155.

[12]寧金輝，"苑澤明，"王曉祺."綠色信貸政策與企業過度投資[J].金融論壇，2021，26（6）：7-16.

[13]溫忠麟，"葉寶娟."中介效應分析：方法和模型發展[J].心理科學進展，2014，22（5）：731-745.

[基金項目]本文系江蘇省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綠色金融對企業ESG治理效應研究——基于制造業的經驗依據”（項目編號：202310295179Y）的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安靜怡（2002—），女，漢族，河南洛陽人，本科，研究方向：環境會計、公司治理；董路超（2002—），女，漢族，江蘇泗陽人，本科，研究方向：稅務、供應鏈關系；王曉薇（2002—），女，漢族，甘肅天水人，本科，研究方向：低碳經濟、綠色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