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應鏈數字化何以賦能供應鏈韌性與安全

摘"要：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是推動產業高質量發展、加快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關鍵任務。本文從供應鏈吸收能力、恢復能力、穩定能力與安全發展能力四個維度系統闡釋了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內涵，并以供應鏈創新與試點工作為外生沖擊構建準自然實驗，實證檢驗了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研究發現，供應鏈數字化能夠顯著賦能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機制檢驗發現，其作用機制主要通過技術協同效應、信息流動效應與競爭力構筑效應三條路徑實現。異質性分析表明，供應鏈數字化的賦能效果在媒體關注度更高、處于供應鏈下游位置以及外部環境不確定性較低的企業中更為顯著。進一步分析發現，供應鏈數字化能夠同時賦能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兩個維度，但對供應鏈韌性的賦能作用存在一定的滯后性。

關鍵詞：供應鏈；數字化；信息流動；韌性；供應鏈安全

中圖分類號：F274；F49；F832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148X（2025）02-0010-10

收稿日期：2024-08-30

作者簡介：王淑瑤（1995—），女，山西臨汾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產業經濟與供應鏈；湯吉軍（1971—），男，遼寧鳳城人，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產業經濟；劉達（1993—），男，河南鄭州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數據要素與企業經濟。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鄉村振興背景下城鄉收入差距的空間異質性研究”，項目編號：20BJL146；遼寧省教育廳重點攻關項目“沉淀成本視角下加快遼寧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研究”，項目編號：JYTZD2023063。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將“著力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上升至國家戰略層面，凸顯了供應鏈安全對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性［1］。當前，全球產業分工加速重構、國際地緣政治動蕩不安、世界百年變局加速演進等多重因素疊加，導致我國供應鏈體系面臨“堵鏈”“斷鏈”“脫鉤”等風險陡增［2］，嚴重威脅經濟高質量發展。與此同時，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深入推進，為供應鏈數字化轉型提供了重要契機。通過現代數字技術的深度應用，供應鏈正從傳統模式向數字化方向轉型升級，這不僅有助于節點企業重塑業務管理模式和價值創造邏輯，還能促進供應鏈縱向延伸和橫向互動，推動產業高質量發展和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

供應鏈數字化是指將數據分析、物聯網（IoT）、區塊鏈、人工智能（AI）等數字技術應用于供應鏈管理的各個環節，以實現效率提升、透明度增強和靈活性優化。具體而言，供應鏈數字化能夠實現以下功能：一是通過實時監控和可視化數據，幫助企業及時識別并應對潛在風險；二是利用預測模型和算法優化庫存布局和物流路徑；三是通過數據加密和安全措施，保護供應鏈數據安全。這些功能不僅提升了供應鏈的效率和可控性，還增強了企業應對突發事件和復雜環境的能力，從而顯著提升供應鏈的韌性和安全性。

為推進供應鏈數字化進程，商務部等八部門于2018年4月聯合印發《關于開展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的通知》，在全國范圍內開展為期兩年的試點工作。該試點項目篩選確立了55座城市和266家企業作為試點對象，要求試點城市通過出臺支持政策、優化營運環境和創新治理模式來推進供應鏈創新，試點企業則需通過應用現代數字技術推動產業鏈供應鏈轉型升級。基于此，本文將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工作視為準自然實驗，作為供應鏈數字化的外生沖擊，實證探究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賦能效果。

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首先，從供應鏈韌性與安全視角拓展了供應鏈數字化的價值創造領域，為相關研究提供了新視角；其次，創新性地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解構為吸收能力、恢復能力、穩定能力和發展能力四個維度，構建了綜合測度指標體系，突破了現有研究的局限；最后，通過搭建理論分析框架并進行實證檢驗，揭示了供應鏈數字化通過技術協同效應、信息流動效應和競爭力構筑效應賦能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作用機制。此外，本文還從微觀企業（媒體關注度）、中觀行業（行業位置）和宏觀地區（環境不確定性）三個層面探究了供應鏈數字化賦能效果的異質性，為提升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提供了精準的政策指向。

二、文獻綜述

供應鏈數字化作為現代供應鏈管理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價值創造能力已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焦點。現有研究主要從風險承擔、績效提升和綠色創新等維度探討了供應鏈數字化的經濟后果，為本文研究提供了重要理論基礎。在風險承擔效應方面，張樹山等（2021）［3］通過將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政策視為準自然實驗，實證研究發現供應鏈數字化能夠通過信息效應、融資效應和學習效應顯著提升企業風險承擔能力，從而維護供應鏈安全與穩定。這一研究為理解供應鏈數字化的風險管理功能提供了重要啟示。在績效提升效應方面，Balakrishnan和Raranathan（2021）［4］通過對新興市場汽車企業的案例研究，證實了數字技術應用能夠提升信息透明度、預測能力和響應速度，從而顯著改善供應鏈績效。這一發現凸顯了供應鏈數字化在提升運營效率方面的價值。在綠色創新效應方面，劉海建等（2023）［5］同樣基于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政策，利用微觀企業面板數據證實了供應鏈數字化對綠色創新的促進作用，并揭示了綠色供應鏈集成和外部治理效力在其中發揮的中介作用。這一研究拓展了供應鏈數字化的環境效益研究維度。

隨著產業鏈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問題上升為國家戰略，相關研究日益受到學界重視。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內涵特征與提升路徑的理論探討［6-7］，實證研究相對匱乏。少數實證研究主要從數字化轉型、數字化協同和智慧物流等角度展開。例如，陶鋒等（2023）［8］發現數字化轉型通過優化供需匹配、穩定合作關系和提高供應質量來增強供應鏈韌性；趙霞等（2023）［9］指出數字化協同通過提升合作伙伴間的信任與承諾水平，增強信息共享和風險預警能力，從而提升供應鏈韌性；張樹山等（2023）［10］則證實了智慧物流通過拓展市場布局、降低交易成本和提升效率來賦能供應鏈韌性。

然而，現有研究仍存在以下局限：首先，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綜合性研究不足；其次，缺乏從供應鏈數字化角度對兩者進行系統性探討；最后，現有研究多聚焦單一維度，缺乏多維度的綜合分析。鑒于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有機統一是提升我國供應鏈體系自主可控能力的關鍵，開展綜合性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特別是在當前“斷鏈”“脫鉤”風險加劇的背景下，研究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影響不僅具有實踐指導意義，更關乎國家安全和國民經濟平穩發展，具有重要戰略價值。

基于此，本文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解構為兩個維度四個層次：供應鏈韌性維度下的吸收能力和恢復能力，以及供應鏈安全維度下的穩定能力和發展能力。通過構建這一綜合框架，本文旨在從供應鏈韌性與安全視角拓展供應鏈數字化的價值創造領域，并為供應鏈數字化賦能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提供新的經驗證據。

三、理論分析

（一）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內涵

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是保障供應鏈穩定運行的核心概念，其內涵需要從理論和實踐層面進行科學界定。首先，“韌性”概念源于物理學，指材料在受力變形后的恢復能力，后被廣泛應用于生態學、心理學和經濟學等領域。基于此，本文將供應鏈韌性定義為供應鏈系統在面臨內外環境沖擊時，通過吸收沖擊能量防止斷鏈，并在斷鏈發生后迅速調整恢復至原有狀態甚至實現鏈條升級的能力。這一能力可分解為兩個維度：供應鏈吸收能力和供應鏈恢復能力。供應鏈吸收能力是指在沖擊初期，通過經營策略吸收部分沖擊能量，防止系統崩潰的事中適應能力；供應鏈恢復能力則是指在斷鏈發生后，系統恢復到正常運行狀態甚至實現升級的事后調節能力。其次，供應鏈安全是指供應鏈在遭受沖擊時維持穩定運行，并在補鏈后增強風險防控能力的狀態。這一概念可解構為供應鏈穩定能力和供應鏈安全發展能力。供應鏈穩定能力是指在沖擊過程中，通過采取有效措施最小化惡性后果的事中抵抗能力；供應鏈安全發展能力則是指在補鏈完成后，通過增強風險意識維持供應鏈持續運轉的事后預防能力。

綜上所述，本文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界定為供應鏈在遭受內外環境沖擊時通過吸收沖擊能量防止斷鏈維持鏈條穩定，在斷鏈發生后迅速調整恢復甚至化險為機升級鏈條，以及在補鏈后增強風險意識維持供應鏈不間斷運轉安全發展的能力。供應鏈吸收能力、供應鏈恢復能力，供應鏈穩定能力、供應鏈安全發展能力四個維度共同解釋了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對沖擊能量的吸收屬性、抵抗斷鏈的穩定屬性、斷鏈后恢復至均衡狀態的恢復屬性以及保護企業、行業、地區甚至國家供應鏈體系安全運轉的安全發展屬性。供應鏈韌性與供應鏈安全各有側重又聯系密切，供應鏈韌性是達到較高水平供應鏈安全的保障，供應鏈安全是實現供應鏈韌性進一步拔高的前提條件，兩者并非孤立存在，而是“一體兩面”的關系［6］。因此，供應鏈韌性與供應鏈安全不應被分裂片面地去理解，而應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視為一個整體來把握。

（二）供應鏈數字化賦能供應鏈韌性與安全

傳統供應鏈面臨高不確定性和低信息透明度的雙重挑戰，企業難以及時獲取準確的流通信息和供需波動數據，導致供應鏈暴露于風險之中，嚴重威脅其韌性與安全水平。供應鏈數字化為解決這一困境提供了新的解決方案。從資源基礎理論的角度來看，數字化平臺通過促進各方協作，重構供應鏈，幫助企業有效整合和協調資源，實現技術協同。同時，通過集成業務流程和集中管理系統，數字化平臺顯著提升了供應鏈的協同效率。從交易成本理論的角度來看，數字技術賦能的供應鏈通過自動化流程和數據共享，降低了信息不對稱和溝通成本。這不僅提高了信息透明度，還減少了交易中的摩擦和成本。從動態能力理論的角度來看，供應鏈數字化利用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技術，能夠預測需求波動和供應鏈中斷等問題，從而提升供應鏈的靈活性和穩定性。這種技術驅動的預測能力使企業能夠更快速地響應市場變化和潛在風險。綜上所述，供應鏈數字化通過技術協同效應、信息流動效應和競爭力構筑效應，全面賦能供應鏈的韌性與安全。這不僅增強了供應鏈的抗風險能力，還提升了其在復雜市場環境中的競爭力。

1.技術協同效應

供應鏈上下游企業間的技術協同是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的關鍵保障。供應鏈數字化具有天然的溢出特性，能夠促進企業間的協同創新，降低交易成本與摩擦，通過緊密合作與資源整合實現技術協同。因此，供應鏈數字化通過技術協同效應顯著提升了供應鏈的韌性與安全性。具體可從協同過程和協同結果兩個視角進行分析：

（1）協同過程視角。供應鏈數字化的天然溢出特性幫助節點企業縮小自身與合作伙伴之間的數字鴻溝，實現供應鏈全部節點企業數字化技術革新升級，促進技術協同度的提升，進而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具體來說，供應鏈數字化的天然溢出特性包括企業有動機提供技術溢出源與伙伴企業有動機主動跟隨引進新技術雙向動機。首先，供應鏈數字化幫助企業為自身賦能增效的過程需要交易對方也應用數字技術，否則數字鴻溝會增加交易成本，降低各節點企業經營效率。因此，企業有動機主動為伙伴企業提供技術溢出源［11］。其次，供應鏈數字化的數字技術應用和數據要素開發利用過程助推企業打破“數字孤島”［12］，為自身發揮賦能增效的同時，也會為伙伴企業起到標桿示范作用，激發伙伴企業學習動機。綜合雙向動機的疊加，企業之間技術協同度不斷提升，在提高供應鏈響應速度、運營效率與靈活性的同時，實現供應鏈高效運作，進而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

（2）協同結果視角。供應鏈數字化驅動的技術協同將激發技術碰撞升級，特別反映為供應鏈創新能力的進階提升，進而為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提供了厚實基礎。供應鏈數字化通過技術協同過程（技術溢出）實現了供應鏈全部節點企業技術革新數字化，為節點企業聯合研發推出更優質的新產品、新技術創造了條件。在產品生產過程中，產品從原材料、中間投入品再到最終產成品的過程也是供應鏈關聯主體的協同創新過程［13］，供應鏈上下游企業之間的技術逐級對接、相互兼容，在持續的關聯互動中推動技術創新升級。企業技術協同合作通過在關鍵領域集中優勢資源，在核心技術取得突破，助推企業加速趕超，搶占行業發展制高點［14］。這些都為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提升搭建起更優質的創新網絡支撐，當供應鏈遭受外部沖擊時，上下游企業由于掌握核心技術控制關鍵資源，使其所在的供應鏈具有更強的自主可控能力與抗沖擊能力。

2.信息流動效應

供需企業匹配與企業供需平衡是保障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基礎。供應鏈數字化可以實現信息采集速度的提升與傳播范圍的擴張，加速信息流轉，進而優化供需企業匹配度并維持企業供需平衡度。因此，供應鏈數字化可以通過信息流動效應優化供需企業匹配與保障企業供需平衡，進而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具體來看，供需關系包含供需企業匹配（主體要素：節點企業）與企業供需平衡（結構要素：產品流動）兩個層次：

（1）主體要素層次。供需企業匹配指供應鏈系統內上下游節點企業之間業務交易關系匹配。傳統的供需企業匹配過程涉及多種成本，包括挑選商業伙伴的搜尋成本、簽訂契約的協商費用，以及當貿易伙伴出現機會主義行為時的訴訟成本等。供應鏈數字化帶來的信息高速流轉幫助節點企業突破購銷伙伴挑選時的信息不對稱，使企業高效地篩選合作伙伴，大幅增加供需企業匹配效率和質量，提升供應鏈穩定能力與安全發展能力。在供應鏈遭受外部干擾時，供應鏈數字化的信息流動效應還可以幫助節點企業靈活高效地做出反應，并根據市場信號迅速重新匹配最優質的合作伙伴，在有效降低轉換成本的同時，大幅提升供應鏈運行效率與恢復能力。

（2）結構要素層次。企業供需平衡指供應鏈系統內上下游企業之間產品的供需平衡。在傳統供應鏈模式下，節點企業往往基于自身需求進行預測和訂貨，但囿于信息不對稱與信息失真，時常會出現供應鏈“長鞭效應”，即需求信息從最終客戶端向原始供應商傳遞過程中，下游企業需求信息的微小變動將會沿著供應鏈逐級放大的現象。供應鏈“長鞭效應”會導致供需波動偏差的同步放大，或造成需求放大-產能過剩-庫存堆積-資源浪費的惡性循環，以及缺貨、交貨時間延遲，運營成本上升和現金流緊張等一系列問題，甚至會引發供應鏈陷入中斷的風險［15］。供應鏈數字化可以幫助企業依托數據挖掘、算法跟蹤等數字技術更精準地捕捉市場需求變化，幫助上游企業制定更加科學的生產、庫存決策，增強供給精準對接需求的能力，實現供應鏈上下游企業產品流動的供需平衡，提升供應鏈穩定性與安全性。

3.競爭力構筑效應

供應鏈網絡主要由上下游節點企業構成，因此節點企業競爭力的塑造是保障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提升的關鍵。供應鏈數字化作為企業塑造并維持長期競爭優勢的重要來源，可以憑借數字技術的賦能效應幫助節點企業向市場提供更優質的產品和服務，進而提升企業競爭力。具體來看，企業競爭力包含內部基礎競爭力與外部聯結競爭力兩個方面：

（1）內部基礎競爭力。內部基礎競爭力幫助節點企業為客戶提供更加優質的產品和服務，主要體現為產品“物美”“價廉”以及產品的多元化、個性化。當前，終端需求變化對生產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使企業傳統標準化、規模化的剛性生產系統難以應對。供應鏈數字化借助數字技術賦能企業研發、生產和管理的全線流程，徹底顛覆和重塑企業的生產模式。同時，供應鏈數字化幫助企業借助數字技術精準獲取顧客個性化需求，生產端利用數字化精準匹配消費需求。供應鏈數字化提高了節點企業產品的不可替代性和差異化競爭能力的同時，為供應鏈抵御需求沖擊提供了重要保障。

（2）外部聯結競爭力。外部聯結競爭力幫助節點企業更加高效地為客戶提供產品和服務，主要體現在產品生產環節與產品銷售環節。在產品生產環節，供應鏈數字化幫助企業依托數字技術與合作伙伴建立實時動態交流，不僅實現了即時監督，還有效降低了傳統生產模式下囿于信息不對稱產生的監管成本與溝通成本，進而降低交易的不確定性。在應對外部風險沖擊時，供應鏈參與者通過建立戰略聯盟，可以更好地滿足客戶需求，提高市場響應速度，使供應鏈呈現出較強的協同調度能力與沖擊抵抗能力。在產品銷售環節，供應鏈數字化幫助企業拓寬產品觸達終端目標客戶的渠道，優化供需匹配，最大程度避免不同地區產品供需失衡導致供應鏈中斷風險。

四、研究設計

（一）模型設定

為探究供應鏈數字化是否能夠賦能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本文設定如下模型：

STSi，t=α+β1Policyit×Postit+β2Xit+μt+Vi+εi，t"（1）

其中，STS代表企業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i與t分別表示企業及年份；Policy代表試點政策虛擬變量，Post為政策實施時間虛擬變量，β1為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凈影響；X為可能會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產生影響的控制變量；μ和V分別代表年份固定效應和企業固定效應；ε代表殘差值。

（二）變量定義與測度

1.解釋變量

供應鏈數字化（Policy×Post）。其中，policy為政策沖擊虛擬變量，對具有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資格的企業取值為1，屬于處理組。否則為0，屬于對照組；Post為政策時間虛擬變量，2018年及之后取值為1，否則為0；Policy×Post為政策分組與政策實施的交互項。此外，對2020年被取消資格的8家試點企業進行相應剔除。

2.被解釋變量

供應鏈韌性與安全（STS）。目前學界關于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測度多集中于韌性一側，鮮有文獻對供應鏈韌性與供應鏈安全進行綜合測度。但供應鏈韌性與供應鏈安全屬于“一體兩面”，應該被視為整體來把握。基于前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內涵及現有研究，本文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劃分為供應鏈韌性與供應鏈安全兩個維度，具體來看：

首先，供應鏈韌性包含供應鏈吸收能力與供應鏈恢復能力。供應鏈吸收能力作為抵御沖擊的第一道防線，強調企業通過調整自身日常經營策略，憑借相對較低的努力水平吸收沖擊。一般情況下，供應鏈吸收能力大小直接依賴于企業庫存調整情況。本文參照陶鋒等（2023）［8］的做法，用對數化企業存貨前后兩期變化絕對值來衡量企業庫存調整度，以此代表供應鏈對沖擊能量的吸收屬性。數值越大，表明企業庫存調整幅度越大，供應鏈系統在承受外部擾動時憑借企業庫存調整戰略吸收沖擊將負面影響最小化的能力越強。供應鏈恢復能力指供應鏈遭受沖擊發生偏離之后的回彈能力。因此，偏離程度的大小可以較好體現供應鏈恢復能力。本文參考張樹山和谷城（2023）［16］的做法，采用供應鏈受到沖擊后，企業生產量與需求量在短期內受到影響造成供需失衡偏離度（Mat）代表供應鏈恢復至沖擊前正常運行狀態的恢復屬性。具體公式如下：

Matit=Var（Proit）Var（Demit）（2）

其中，Pro與Dem分別表示企業產量與需求量（以銷售成本衡量）。Proit=Demit+Invit-Invit－1，Inv為企業年末庫存凈值。數值越大，表明供需偏離度越大，供應鏈偏離軌跡后恢復能力越弱。

其次，供應鏈安全包含供應鏈穩定能力與供應鏈安全發展能力，供應鏈穩定與否直接體現在供應鏈供需關系的持續性，本文參考杜勇和黃丹華（2023）［17］的做法，以連續年份內企業年末前五大客戶名單中穩定客戶數量占比來衡量供應鏈關系持久性，以此代表供應鏈本身抵抗斷鏈的穩定屬性。數值越大，表明客戶-供應商供需關系持續性越久，供應鏈抵抗沖擊、維持鏈條穩定運行的能力越強。供應鏈安全發展能力強調企業在正常運行過程中為維持供應鏈穩定運轉所具有的預先風險意識，而供應鏈是否能夠安全發展直接依賴于企業之間資金占用。資金占用越嚴重，企業應收賬款壓力越大，就越不利于企業維持日常穩定運行。因此，保持相對較低的資金占用、提高風險防控意識是企業實現回籠資金、安全運行以提升供應鏈安全發展能力的關鍵。本文用對數化企業應收賬款占主營收入的比重來衡量供應鏈企業資金占用情況，以此代表供應鏈維持供應鏈不間斷運轉安全發展屬性。數值越小，表明企業之間資金占用越小，供應鏈安全發展能力越強。

最后，運用熵權法對供應鏈吸收能力、供應鏈恢復能力與供應鏈穩定能力、供應鏈安全發展能力兩個維度四個層次進行綜合測算得到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指數。

3.控制變量

為準確剝離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影響，本文參考已有文獻［10］的做法，將企業財務特征、治理特征及成長因素等納入控制變量。具體包括企業資產規模（SIZE）、現金流（CASH）、資產負債率（LEV）、董事會規模（BOARD）、獨立董事占比（InDPE）、股權集中度（TOP1）、兩職合一（BOTH）。

（三）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2—2022年A股企業為研究樣本，企業級微觀層面數據均取自Wind、CSMAR及CnRDS數據庫，地級市層面數據均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對研究樣本作如下篩選：（1）剔除ST、PT、財務狀況異常無法正常經營的樣本；（2）剔除金融業企業；（3）剔除數據異常的樣本。

五、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

供應鏈數字化一方面借助數字技術緩解了上下游企業之間由于信息不對稱所造成的額外成本以及供應鏈效率低下等問題，提升了供應鏈吸收能力與穩定能力；另一方面憑借數據要素的決策支持能力與要素融合能力提升了供應鏈恢復能力與安全發展能力。表1匯報了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影響的基準回歸結果。其中，表1列（1）不做任何控制，列（2）僅控制了企業固定效應、年份固定效應，結果顯示，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證明供應鏈數字化作為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的實現路徑是有效的。列（3）和列（4）分別在列（1）和列（2）基礎上加入各控制變量，結果顯示，供應鏈數字化回歸系數依舊顯著為正，證明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促進效應具有穩定性，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本文所選控制變量的有效性。

（二）穩健性檢驗

1.平行趨勢檢驗

平行趨勢假設是雙重差分模型成立的前提。實驗樣本需要在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政策實施前沒有顯著差異，實施后呈現差異性變化以證明政策實施的有效性。此處將平行趨勢檢驗模型設定為：

STS=θ+γ1FDEAitn+γ2Xit+μt+Vi+εi，t+1（3）

其中，FDEAitn是樣本所處年份與真實的政策實施時間的時間距離變量，n代表時間距離，當n取1至4時代表政策開放后的第1至第4年，當n取-1至-4時代表政策開放前的第1至第4年，n取0代表政策實施當年。其余變量與模型（1）中的含義相同。為避免FDEAitn變量間的多重共線性，同時考慮到樣本時序區間與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政策實施時間點的問題，現將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實施前一年作為基期。本文重點關注系數γ1，其反映政策實施第n年處理組與對照組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差異。平行檢驗結果表明限于篇幅，平行趨勢檢驗結果未展示，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供應鏈應用與創新試點工作實施之前，置信區間包含0，處理組與對照組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不存在顯著性差異，說明平行趨勢假設通過。同時，結果還顯示供應鏈應用與創新試點工作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提升作用具有長期時間動態效應，且該效應隨著時間的推移呈遞增趨勢。

2.安慰劑檢驗

為避免回歸結果受其他不可觀測的遺漏變量影響，本文進行安慰劑檢驗。對樣本內試點企業進行重復500次的隨機抽樣回歸，得到500個回歸系數所對應的P值。結果表明限于篇幅，安慰劑檢驗結果未展示，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絕大多數回歸結果不顯著，基準回歸中系數估計值處于虛假回歸系數分布的高尾位置，屬于小概率事件，排除了其他不可觀測遺漏變量對回歸的影響。

3.其他穩健性檢驗

（1）更換供應鏈數字化測度方法。由于供應鏈系統由鏈內眾多上下游節點企業構成，供應鏈數字化直接依賴于各節點企業數字化轉型，故本文參照吳非等（2021）［18］的方法測算節點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數（Digit）作為供應鏈數字化的代理變量重新回歸，保證研究結果不受指標選取偏差的影響。（2）排除其他政策影響考慮到2016年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的設立可能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造成積極的影響，導致本文結論產生重大偏誤，故在此納入大數據綜合試驗區政策虛擬變量（data）重新對基準回歸模型進行評估。（3）剔除國家經濟支柱行業。考慮到如交通運輸、能源等類國家支柱行業本身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已處于較高水平，其進一步提升難度可能高于其他行業，這類樣本的加入會使得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賦能效果有所折扣。為緩解這一影響，在此剔除了國家經濟支柱行業重新回歸。（4）排除干擾因素。為避免樣本選擇偏差干擾因素產生結果偏誤，本文分別剔除了2015年股災年份及2020年疫情年份，以期準確識別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干凈影響。綜合來看限于篇幅，其他穩健性檢驗結果未展示，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無論以何種方式重新檢驗，本文結論穩健。

（三）機制檢驗

1.技術協同效應

前文提出供應鏈數字化通過天然溢出特性幫助節點企業緊密合作加強業務銜接與經驗溝通實現資源整合技術協同，通過技術碰撞促使節點企業實現技術創新升級，綜合雙重視角，供應鏈數字化可以通過技術協同效應實現供應鏈高效運作并增強企業抗打擊能力，從而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供應鏈數字化最顯化的外在表現是企業推進數字化轉型實踐，因此，本文對供應鏈節點企業之間數字化轉型差額絕對值取自然對數表示技術協同度（TC）。數值越大，表明供應鏈企業之間數字鴻溝越大，技術協同度反而越低。表2列（1）和列（2）匯報了技術協同中介效應檢驗結果，結果顯示，Policy×Post估計系數顯著為負，說明供應鏈數字化可以顯著降低供應鏈企業之間數字鴻溝，提升供應鏈上下游企業之間的技術協同度。同時TC估計系數也為負表明供應鏈企業之間數字鴻溝越小，技術協同度越高時，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提升效果越明顯，即技術協同效應顯著提升了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供應鏈數字化通過推動節點企業之間技術協同來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機制得到實證支持。

2.信息流動效應

前文提出供應鏈數字化通過信息在鏈內高速流轉傳播幫助節點企業以更低成本和更高效率在更大范圍內搜尋最合適的業務合作伙伴，優化供需主體要素（節點企業）匹配。通過數據挖掘與算法跟蹤更精準抓取市場需求，并利用海量交易信息實時向上級層層傳遞避免信息失真弱化“長鞭效應”，維持企業供需平衡度優化結構要素（產品庫存）匹配。綜合雙層次要素供需匹配優化，供應鏈數字化可以通過信息流動效應幫助供應鏈抵抗外部沖擊并迅速從沖擊中恢復，進而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由于信息流動效應本質是指企業外部信息受眾可以有效獲取企業信息。因此，本文參照徐壽福和姚禹同（2021）［19］的做法構建綜合透明度指標衡量信息流動（IF）。數值越大，表明企業信息透明度越高，外部信息使用者越可以有效獲取企業信息，信息流動效應越強。表2列（3）和列（4）匯報了信息流動效應檢驗結果，結果顯示，Policy×Post與IF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供應鏈數字化對信息在供應鏈之間流轉有著顯著的促進作用，同時信息流動效應也顯著提升了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意味著供應鏈數字化能通過推動信息在供應鏈系統內傳遞流轉來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信息流動效應中介機制成立。

3.競爭力構筑效應

前文提出供應鏈數字化通過實現產品“物美”與“價廉”雙重躍升，推動產品多元化提升企業內部基礎競爭力，進而為客戶提供更加優質的產品和服務。通過優化并穩定合作伙伴及拓寬產品銷售渠道提升外部聯結競爭力，進而更加高效地為顧客提供產品和服務。綜合兩方面競爭力攀升助推企業塑造并維持競爭優勢，幫助供應鏈抵御外部需求沖擊，最終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提升經濟效益并在行業中具有較好經營表現獲取較高市場份額作為企業最終目的，是企業競爭力情況的最好體現。對此，本文使用單個企業對所在行業主營業務收入占比計算得到的企業市場份額度量企業競爭力（CB）。數值越大，表明企業越能夠比其他企業更有效地向市場提供更優質的產品和服務，競爭力越強。表2列（5）和列（6）匯報了競爭力構筑效應檢驗結果，結果顯示，Policy×Post與CB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供應鏈數字化對企業競爭力構筑有著顯著的促進作用，同時企業競爭力構筑效應也顯著提升了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意味著供應鏈數字化能通過推動企業競爭力構筑來提升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競爭力構筑效應中介機制成立。

六、進一步分析

（一）異質性分析

1.微觀層面：媒體關注度

在信息爆炸的數字經濟時代，新聞媒體主體已實現多元化發展。與傳統媒體電視、報紙雜志等主體相比，以微博、抖音等為代表的新媒體借助數字技術以其龐大的用戶群體與高效的傳播方式為企業帶來更直接的實際影響，強化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的促進作用。具體來看，供應鏈數字化幫助企業吸引媒體關注，增加媒體對其報道數量。對于媒體關注度高的企業而言，一方面，媒體媒介對其相關的正面新聞報道會向外界傳播積極信號，通過正面曝光效應幫助企業樹立較好的聲譽與形象，客觀提升企業所在供應鏈的恢復能力，同時也會通過聲譽激勵效應激勵企業主動提升自身行為規范力度；另一方面，媒體媒介對其相關的負面新聞報道會對企業產生外界監督壓力，督促其被動降低在供應鏈業務交易中的機會主義與道德風險行為概率，綜合主動與被動雙層動機，媒體關注度可以促進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提升作用。

本文對受到媒體關注度不同的各企業進行異質性檢驗。具體參考徐瑋和李明珠（2023）［20］的做法，采用網絡新聞內容中出現該企業的新聞總數（包含正面、中性及負面新聞）衡量企業受到的媒體關注度（MA）。之后，將受到媒體關注度中位數以上的企業定義為1，表示媒體關注度較高組，否則為0，表示媒體關注度較低組。結果顯示限于篇幅，媒體關注度異質性檢驗結果未展示，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供應鏈數字化對受到媒體關注度較高企業的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提升能力強于媒體關注度較低組，該結論與前文分析一致。

2.中觀層面：行業上游度

供應鏈上游通常指靠近生產者，從原材料供應商到制造商的環節。供應鏈下游則指靠近消費者，從制造商到最終客戶的環節。與市場競爭較小的上游企業不同，下游企業直接面向終端消費者進行銷售，需要關注的問題覆蓋市場需求、產品品質和售后服務等各個方面，致使其面臨的市場競爭程度更激烈，外部經營環境更惡劣，供應鏈中斷風險更大。而供應鏈數字化既可以通過信息流動效應為供應鏈下游提供優質的潛在伙伴擴大業務交易網絡，又可以借助算法跟蹤技術更精準抓取客戶需求，并根據顧客個性化需求進行產品定制與包裝，還可以通過為客戶提供產品維修、退換貨等售后服務提升供應鏈安全發展能力。對比供應鏈上游，供應鏈下游可以綜合更強的供應鏈數字化信息流動效應與競爭力構筑效應提升自身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

對此，本文對所處供應鏈位置不同的各企業進行異質性檢驗。借鑒Antràs等（2012）［21］提出的行業上游度指數，參照王永進和劉燦雷（2016）［22］的做法，使用世界投入產出WIOD數據庫中2014年中國投入產出數據測算各行業在供應鏈中的相對位置，之后與企業進行匹配來表示企業的供應鏈上游度指數（SU）。將處于供應鏈上游度指數中位數以上的企業定義為1，表示供應鏈上游組，否則為0，表示供應鏈下游組。結果顯示限于篇幅，行業上游度異質性檢驗結果未展示，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上游企業的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提升效果弱于供應鏈下游組，該結論與前文分析一致。

3.宏觀層面：環境不確定性

作為當下經濟的重要特征，環境不確定性是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提出的主要原因。較高的不確定性勢必會削弱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同時也會弱化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促進作用。具體來看，環境不確定性會直接影響企業日常經營，環境不確定性較高不僅意味著無法為企業帶來良好的市場秩序、治理水平等外部經營環境優勢支撐，以此有效保障上下游企業開展正常業務合作的安全性。同時還意味著供應鏈數字化信息流動效應的減弱，對信息不對稱問題緩解作用的削減，增加了供應鏈企業協同難度，減弱了供應鏈抗打擊能力。此外，更意味著企業內部管理層精準預測公司特有信息能力的削弱，使得優質投資項目難以被識別，降低企業對新產品及新型數字技術的研發投入規模，弱化企業競爭力的同時限制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賦能作用的發揮。

對此，本文對面臨環境不確定性水平不同的企業進行異質性檢驗。采用劉婧等（2019）［23］的方法，使用經過行業調整后的剔除行業及公司本身穩定成長所造成的公司業績波動來衡量企業外部環境不確定性（EU）。將處于不確定性得分中位數以上的企業定義為1，劃入環境不確定性較高組，否則為0，劃入環境不確定性較低組。結果顯示限于篇幅，環境不確定性異質性檢驗結果未展示，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環境不確定性對供應鏈數字化向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賦能效果有負向影響，供應鏈數字化對環境不確定性較高企業的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提升能力弱于環境不確定性較低組，該結論與前文分析一致。

（二）拓展分析

前文提到，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內涵屬性包含供應鏈韌性與供應鏈安全兩個維度，供應鏈韌性強調受到沖擊斷鏈后系統迅速調整、回彈恢復的能力。供應鏈安全則強調系統在遭受沖擊時穩定運行的能力。兩個維度側重點的不同可能會導致供應鏈數字化對其賦能效果的差異。對此，本文采用熵權法分別對供應鏈韌性（RES）與供應鏈安全（SEC）兩個維度綜合指數進行測算，之后重新回歸來考察供應鏈數字化對兩個維度賦能作用的差異性。結果顯示"限于篇幅，拓展分析結果未展示，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供應鏈數字化對兩個維度影響效果確實存在差異性，供應鏈數字化可以顯著賦能于供應鏈安全，但對供應鏈韌性的促進作用并不明顯。究其原因可能為供應鏈在遭受外部沖擊偏離原始運行軌跡乃至斷鏈發生后，調整回彈至平穩狀態甚至化危為機實現供應鏈升級的整個過程往往存在一定延滯性。基于上述考慮，本文對供應鏈韌性綜合測度指數做前置一期（LRES）處理后重新進行回歸。Policy×Post系數顯著為正，說明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前置一期具有明顯正向賦能作用。綜上，供應鏈數字化可以分別提升供應鏈韌性與供應鏈安全兩個維度，但對供應鏈韌性的提升作用具有一定滯后性。

七、結論和政策建議

本文以供應鏈創新與試點工作為外生沖擊構建準自然實驗，實證檢驗了供應鏈數字化對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主要結論如下：（1）供應鏈數字化能夠顯著賦能供應鏈韌性與安全。（2）機制檢驗發現，供應鏈數字化能夠賦能供應鏈韌性與安全的作用機制主要通過技術協同效應、信息流動效應和競爭力構筑效應三條路徑實現。（3）異質性分析表明，供應鏈數字化的賦能效果在媒體關注度更高、處于供應鏈下游位置以及外部環境不確定性較低的企業中更為顯著。（4）拓展分析進一步揭示，供應鏈數字化能夠同時賦能供應鏈韌性與安全兩個維度，但對供應鏈韌性的賦能作用存在一定的滯后性。

基于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大力推進供應鏈數字化建設。政府應出臺宏觀政策與專項規劃，評選優秀數字化供應鏈企業，建立示范企業庫。地方政府應搭建數字化交流平臺，增加數字基礎設施投入，為企業提供安全可靠的數字化環境。企業應抓住數字化機遇，加強數字人才培養與投資，發揮數字化在穩鏈固鏈中的作用。

第二，優化數字化賦能的傳導路徑。政府應引導企業建立長期合作關系，鼓勵技術創新與應用。企業應建立信息共享平臺，實時監控供應鏈風險，緩解“長鞭效應”。同時，加大研發投入，打造協同平臺，推出更具競爭力的產品與服務。

第三，內外兼顧提升賦能效果。企業應通過媒體曝光與跨界合作提升影響力。政府應加強對下游企業的關注與引導，實施差異化政策扶持。地方政府應增強政策連貫性，營造穩定的外部環境，為供應鏈數字化提供有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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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Supply"Chain"Digitization"Can"Empower"Supply"Chain"Resilience"and"Security

WANG"Shuyao1，TANG"Jijun1，"LIU"Da2

（1.School"of"Economics，"Liaoning"University，"Shenyang"110036，China;

2.School"of"Economics"and"Management，"Northeast"Normal"University，"Changchun"130024，China）

Abstract：To"promote"the"high-quality"development"of"industry"and"accelerate"the"construction"of"modernized"industrial"system，"it"is"necessary"to"focus"on"improving"the"supply"chain"resilience"and"security"level."This"paper"tries"to"elaborate"the"connotation"of"supply"chain"resilience"and"security"from"four"levels"of"supply"chain"absorption"capacity，"supply"chain"resilience"capacity，"supply"chain"stability"capacity"and"supply"chain"security"development"capacity，"and"on"the"basis"of"this，"we"use"supply"chain"innovation"and"pilot"construction"of"quasi-natural"experiments"to"empirically"test"the"enabling"effect"of"supply"chain"digitization"on"supply"chain"resilience"and"security."The"study"finds"that"supply"chain"digitization"can"enhance"the"level"of"supply"chain"resilience"and"security，"and"the"enhancement"effect"is"mainly"realized"through"the"three"transmission"mechanisms"of"technological"synergy"effect，"information"flow"effect"and"competitiveness"construction"effect;"the"heterogeneity"analysis"shows"that"supply"chain"digitization"shows"stronger"enabling"effect"in"enterprises"with"higher"media"attention，"in"the"lower"reaches"of"the"supply"chain"and"with"less"uncertainty"in"the"external"environment;"and"the"extended"analysis"finds"that"Supply"chain"digitization"can"simultaneously"empower"both"supply"chain"resilience"and"supply"chain"security"dimensions，"but"the"empowering"effect"on"supply"chain"resilience"has"a"lag."

Key"words：supply"chain;"digitization;"information"flow;"resilience;"supply"chain"security"

（責任編輯：趙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