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漢學視閥下的《金瓶梅》譯介與傳播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2097-2881（2025）08-0117-04

《金瓶梅》作為中國古代小說發(fā)展史上被譽為“四大奇書”之一的經典作品，不僅以深刻的社會描寫和復雜的人物塑造聞名，還在文學結構和敘事技巧上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意義，堪稱中國古典文學中的里程碑之作，深深影響了后世的文學創(chuàng)作與批評。長期以來，由于資料匱乏、交流不暢等多方面原因，《金瓶梅》德語譯本雖早在19世紀70年代就已問世，卻未能立刻引發(fā)國內外學者的關注，甚至在傳播過程中導致“歐洲最早的《金瓶梅》譯本”“第一個《金瓶梅》德譯本”等關鍵問題出現(xiàn)了誤判和誤傳，直到21世紀初期，這些謬誤才隨著重要文獻資料的重見天日以及中德學術交流的加強得以糾正。現(xiàn)有資料表明，《金瓶梅》共有三個較為完整的德語譯本，呈現(xiàn)出譯語日趨優(yōu)美、影響力逐步擴大的態(tài)勢。然而，當前學界唯獨缺失《金瓶梅》在德語世界的譯介與傳播的系統(tǒng)研究，盡管《金瓶梅》作為“四大奇書”之一在德國漢學界偶有提及，但在德國的影響力和知名度卻遠低于中國古代四大名著。本文旨在整合總結國內外現(xiàn)有文獻資料，梳理《金瓶梅》在德國的譯介過程與研究進展。

一、《金瓶梅》在德國的譯介

《金瓶梅》作為中國古代文學的代表作之一，其在德國的譯介過程展現(xiàn)了文化交流的復雜性和豐富性。自19世紀以來，《金瓶梅》先后通過加布倫茲父子、祁拔兄弟、弗朗茨·庫恩等學者的努力被翻譯成德語，形成了三個具有深遠歷史意義的譯本。三版德語譯本《金瓶梅》各具特色的闡釋和改編為德國乃至歐洲的讀者提供了從不同角度了解中國古典文學的契機，促使我們重新審視中西方文學與文化互動的深層次聯(lián)系。

1.加布倫茲父子譯本

漢斯·康農·馮·德·格奧爾格·加布倫茲（Hans Conon von der Gabelentz，1807—1874），中文名賈柏蓮，19世紀杰出的政治家、語言學家、滿學家。1862年，從在中國經商的女婿那里，加布倫茲得到了共計48冊的滿文版《金瓶梅》，對其產生了極大興趣，立即帶領同樣精通滿文的兩個兒子投入了譯介工作之中。1869年，加布倫茲父子翻譯的首部《金瓶梅》德譯本（GinPing-Mei）問世，該譯本以康熙四十七年的一百回《金瓶梅》滿文本為底本，從第一回“西門慶熱結十兄弟，武二郎冷遇親哥嫂”和卷首的三首詩開始，以第一百回“韓愛姐路遇二搗鬼，普靜師幻度孝哥兒”作結，由父親康農·加布倫茲主譯，兒子喬治·加布倫茲（HansGorgCononvonderGabelentz，1840—1893）和阿爾伯特·加布倫茲（AlbertvonderGabelentz，1834—1892）負責第十三至十六回的翻譯。由于譯稿完成后未能出版，該譯本缺少序跋和后記[]

值得一提的是，在加布倫茨父子完成翻譯后，由于兩個兒子曾在19世紀將部分譯作選段發(fā)表于當時的刊物，如喬治將翻譯的《金瓶梅》第一百回節(jié)選內容收入其《滿文書籍》（Mandschu-Bucher）一文，刊載于《東方學會雜志》（ZeitschriftderDeutschenMorgenl?ndischenGesellschaft）1862年第16期，喬治所譯《金瓶梅》第十三回節(jié)選內容刊載于《東方與美洲雜志》（RevueOrientaleetAmericaine）1879年第3期。此類節(jié)選內容的發(fā)表導致歐洲漢學界將加布倫茲父子譯本誤認為由兒子喬治的所譯，因此將1912年由法國漢學家喬治·蘇利埃·德·莫朗（George Soulie deMorant，1878—1955）的法文節(jié)譯本《金蓮》視作歐洲最早的《金瓶梅》譯本，使得加布倫茲父子的貢獻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直到1998年，對加布倫茲父子曾譯《金瓶梅》之事有所耳聞的德國漢學家嵇穆（MartinGrimm，1956—2011）在圖林根國家資料館附近建筑中發(fā)現(xiàn)塵封已久的加氏完整手稿，該譯本才重見天日，并于2005至2013年經編輯整理，由柏林圖書館出版發(fā)行[1]。

加布倫茲父子譯本的重見天日，將《金瓶梅》全譯本在歐洲出現(xiàn)的時間推前了半個多世紀，這一發(fā)現(xiàn)不僅糾正了學界關于《金瓶梅》譯介和傳播過程中的諸多錯誤，也使得我們重新審視了其在西方傳播的真實歷史進程。作為目前已知的最早《金瓶梅》海外全譯本，加布倫茲的翻譯在中國古典小說的翻譯和傳播史上占據著不可忽視的地位，同時在中外文學和文化交流的歷史中也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為研究中西文化互動提供了寶貴的文獻依據和新的視角。

2.祁拔兄弟譯本

20世紀二三十年代，論及《金瓶梅》在德語世界的傳播情況，除了德國人漢斯·德魯爾施貝格爾（HansRudelsberger，1906—1984）在其編譯的德文版《中國小說選譯》（ChinesischeNovellenausdemUrtextuibertragen）第二卷中收錄過題為《西門之艷遇》（DieLiebesabenteuerdesHis-Men）的第十三回譯文，以及奧地利漢學家埃爾文·馮·察赫（ErwinvonZach，1892—1982）于1932年至1933年在《德國衛(wèi)報》（DeutscheWacht）刊載的幾首《金瓶梅》詩歌外，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祁拔兄弟的《金瓶梅》德語全譯本。

德國人奧托·祁拔（OttoKibat，1880—1956）曾因軍職和貿易在中國青島、長沙、漢口等地居住十八年之久，并在此期間學會了中文。他被《金瓶梅》這部發(fā)生在山東、宛如自己“故鄉(xiāng)的小說”所吸引，立志將其譯成德文。其兄阿爾圖爾·祁拔（ArthurKibat，1876—1960）在大學期間修讀語言，后為支持弟弟，在德國自學中文[2。二人以《第一奇書》張竹坡評本為底本合譯的德文全譯本《金瓶梅》（DjinPingMeh，SchlehenbliiteningoldenerVase，einSittenromanausderMing-Zeit）由德國哥達的恩格哈德-賴赫出版社（Gotha，EngelhardReyher verlag）于1928年和1932年分別出版第一卷和第二卷，內容至原書第二十三回。第三卷曾計劃出版，然而由于納粹的文化專制未能刊行。直到1946年，祁拔兄弟終于完成了對《金瓶梅》全書的翻譯與注釋工作。兩人去世后，這份譯稿由瑞士的天平出版社接手，并于1967年出版了第一卷，1983年出版了最后一卷。該譯本共分為六卷，長達3155頁，前五卷為小說正文，共計一百回，包含了所有詩詞，做到了一字不漏的完整翻譯，第六卷則是譯者撰寫的序言與注釋。這些注釋不僅幫助讀者深人理解書中涉及的中國文化傳統(tǒng)與風俗習慣，還展現(xiàn)了譯者幾十年來辛勤的工作歷程與他們嚴謹的學術態(tài)度[3]。

祁拔兄弟的譯本是《金瓶梅》漢文本的第一個海外譯本，二人在忠實原文、力求盡善盡美的同時注明了人物表、回目與刪節(jié)情況，并留下大量記載翻譯過程的書面資料和便于德語讀者理解的注釋，為后世的《金瓶梅》海外傳播研究留下了珍貴的一手資料。

3.庫恩譯本

德國漢學家弗朗茨·庫恩（FranzKuhn，1884—1961）于1928年至1930年翻譯《金瓶梅》。他與祁拔兄弟一樣，選擇《第一奇書》張竹坡評本為底本開展《金瓶梅》的德譯工作。庫恩所譯《金瓶梅：西門與其六妻妾奇情史》（KinPingMeh；oder，dieAbenteuerlicheGeschichtevonHisMenundseinensechsFrauen）全書共49章，于1930年由萊比錫島嶼出版社（Leipzig，lnselVerlag）出版。島嶼出版社社長基彭貝格（AntonKirpenberger）出于商業(yè)利益和規(guī)避審查的考慮，以主流意識形態(tài)代言人的姿態(tài)干預庫恩對《金瓶梅》的翻譯策略和情節(jié)刪改，他為吸引讀者眼球，不顧庫恩的反對，將《金瓶梅》譯本的副標題改成“西門與其六妻妾奇情史”。這是庫恩與委托方萊比錫島嶼出版社合作翻譯的第一部長篇小說，除了為避免審查而不得不刪去的色情描寫外，對人物形象并未進行太大的改造。庫恩譯本甫一出版便暢銷一時，后于1954年、1955年、1961年、1970年經法蘭克福島嶼出版社、塔姆施塔特、慕尼黑、漢堡、蘇黎世等多家出版社相繼再版4。然而由于出版社的篇幅限制，庫恩刪去了所有與西門慶和六個女人無關的內容故事，導致該譯本在德國被歸類為淫穢色情小說，給德國讀者留下了錯誤的印象，并間接導致該譯本在納粹統(tǒng)治后期被禁。1944年5月，庫恩譯本始得解禁

庫恩譯本語言明白曉暢，文學色彩濃厚，著名漢學家的身份為其譯作在歐洲贏得了較高的認可度與影響力，《金瓶梅》的英、法、瑞典、芬蘭、匈牙利文節(jié)譯本，多半據庫恩德譯本轉譯出版，如埃杰頓（ClementEgerton，1897—1960）于1939年出版的首個英文譯本《金瓶梅，西門和他六個妻子的冒險故事》（ChinP'ingMei：TheAdventurousHistoryofHsiMenandHisSixWives），即為庫恩轉譯本。1940年，庫恩譯本的荷蘭文轉譯本問世，1946年有了比利時文轉譯本，1948年有了捷克文轉譯本，1949年有了法文轉譯本，1950年有了瑞典文轉譯本，1955年有了意大利文轉譯本。庫恩的譯本獲得了西方漢學界的普遍贊譽，法國學界贊揚庫恩的譯本使法國讀者讀到了“一部偉大的中國古典小說”，而意大利學界將其與薄伽丘的《十日談》相媲美[4。轉譯本數量之多、漢學界評價之高，足以證明庫恩的《金瓶梅》德譯本有著歷久彌新的生命力。

二、《金瓶梅》在德國的評價與闡釋

《金瓶梅》和《紅樓夢》并列為在西方讀者與學者中影響最深遠的兩部中國古典小說。通過審視德國學者撰寫的中國文學史，不僅可以理解《金瓶梅》在德國及整個西方逐步成為經典的過程，還能夠探究它在西方漢學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同時也能反映出19世紀以來德國漢學界在撰寫中國文學史及推動“世界文學”構建方面所做的努力。

《金瓶梅》的德國書寫，始于德國漢學家顧路柏（WihelmGrube，1855—1908）。他是上文提及的《金瓶梅》首部德譯本譯者之一、著名漢學家喬治·加布倫茲的學生。1902年，他編撰的《中國文學史》（GeschichtederChinesischenLiteratur）由萊比錫出版社出版。在該書第十章“戲曲與小說”中，顧路柏對《金瓶梅》進行了介紹，包括《金瓶梅》標題的趣味性、關于其作者的傳聞以及滿文版譯者的身份，并指出《金瓶梅》現(xiàn)有加布倫茲父子從滿文本翻譯的德語譯本，然而對于其具體內容，他幾乎只字未提，僅以概括性的語言點明《金瓶梅》的性質：“這本書以無情和無恥的現(xiàn)實主義手法描繪了一個道德淪喪的社會，即使是我們現(xiàn)代自然主義運動中最激進的代表也難免臉紅心跳這本書因其內容或多或少有些淫穢而被列為禁書，但也正因為如此，這本書才在每個人的手中。沒有人愿意擁有它，但每個人都擁有它；沒有人愿意讀過它，但每個人都知道它。”5同時他認為，《金瓶梅》滿文譯本的出現(xiàn)恰能證明這部小說的傳播和受歡迎程度，因為“只有中國文學中最杰出的作品才能獲得這樣的待遇”。顧路柏亦對《金瓶梅》的文學意義和研究價值給予高度評價，認為其作者“不僅在觀察和描寫方面顯示出非凡的天賦，而且在刻畫人物形象方面也有中國其他小說難以企及的造詣”，《金瓶梅》還是一部道德和歷史文獻，為中國文化研究者所不能忽視。

1990年，德國漢學家約恩·布羅梅爾赫斯特（JornBrommelhorster）所著《中國小說在西方 一關于明代小說<金瓶梅>的翻譯評論》（ChinesischeRomanliteraturimWesten：eineUbersetzungskritikdesmingzeitlichenRomansJinpingmei）由德國布洛克邁爾出版社（Bochum，BrockmeyerVerlag）出版。1994年，德國漢學家畢魯直（LutzBieg，1943—2009）發(fā)表題為《外國作品引進史上的一個里程碑——羅伊的〈金瓶梅〉新譯》（EinMeilensteininderRezeptionsgeschichte：DieNeueChinP'ingMei-UbersetzungvonD.T.Roy）的文章，刊載于《遠東》（OriensExtremus）雜志1994年第37期。畢魯直在文中再次回顧了《金瓶梅》在德語世界的譯介與傳播歷程，指出“羅伊英譯本為這部可能是西方最著名、也可以說是最‘聲名狼藉’的中國古代文學小說的傳播”貢獻了力量，對于《金瓶梅》的精細結構研究是至關重要且十分必要的。新譯本中詳盡的注釋內容為對中國古典文學感興趣的全球讀者提供了參考。

2002年，德國漢學家顧彬（WolfgangKubin）主編的十卷本《中國文學史》（GeschichtederchinesischenLiteratur）出版，其第二卷名為《中國皇朝末期的長篇小說》（DerchinesischeRomanderausgehendenKaiserzeit）將明清長篇小說按題材類型分類，由德國漢學家司馬濤（ThomasZimmer）撰寫。書中第五章以《小說〈金瓶梅>及其續(xù)書一—西門慶和他的六個妻妾》為題，專論《金瓶梅》。司馬濤就《金瓶梅》的版本流變、作者身份、《金瓶梅》與《水滸傳》的區(qū)別與聯(lián)系等問題進行論述，加以細致的文本與人物性格分析。然而作者有意將《金瓶梅》與其他艷情小說如《肉蒲團》《癡婆子傳》等進行聯(lián)系比較，認為《金瓶梅》可被視作一部“儒家自我修養(yǎng)理想的反面教材”供讀者品評，書中西門慶的六個妻妾，暗喻佛家思想中的“六根”，而西門慶不知不覺走向死亡的過程，是對皇朝衰敗之路的映射，他認為“小說中某些人物所表現(xiàn)出的過于旺盛的精力和性能力預示事情終究會物極必反，這種對滿足人間欲望的追求已經步入歧途，不可避免地要走向毀滅”[回。

1977年，庫恩的《金瓶梅》譯本由德國島嶼出版社再版。庫恩認為，自馬可·波羅以來，再沒有哪部中國的文學作品像《金瓶梅》一樣，為西方讀者提供如此精彩而隱秘的視角，來觀察中國人的生存狀況、私人生活和精神狀態(tài)，展現(xiàn)出中國社會從帝王將相到販夫走卒的宏闊壯麗的橫切面。在文章的最后，庫恩明確指出，自己的譯本“不是為少數專家，而是為廣大受過教育的讀者服務的”，表達了他對于《金瓶梅》文學藝術和社會研究價值的高度認同，以及通過翻譯打開中德文化交流之窗的努力。

作為一部飽受爭議的作品，《金瓶梅》中的色情描寫與長期以來的“淫書”標簽使得它在德國的譯介與傳播之路注定不是一帆風順的。祁拔兄弟的《金瓶梅》翻譯工作進展至第三卷時，就曾因納粹的文化專制而被迫中斷，書版遭到毀壞，直到1945年二戰(zhàn)結束之后，二人的翻譯工作才宣告完成。然而由于該譯本忠實原文，未對色情片段進行酌情刪減，此譯本的出版工作陷入長達二十年的停滯。直到德國漢學界為其正名之后，被當作淫穢小說的《金瓶梅》才受到大眾的重新審視，在德國書店中被歸為世界名著的類別。

三、結語

《金瓶梅》在德國的譯介和傳播可追溯至19世紀末，其接受歷程可謂漫長而曲折。從最初的誤解和偏見，到逐漸深入的學術研究，這部古典小說的影響在德國文學和文化界逐步顯現(xiàn)。隨著對中國文化的理解不斷深化，德國學者和讀者們逐漸認識到《金瓶梅》在文學與思想上的重要性。曾經被視作色情文學的這部作品，如今正被重新審視和解讀。研究者們開始關注其中蘊含的道德倫理價值和思想內涵，探討其對中國社會歷史、文化觀念的深刻影響。通過對《金瓶梅》的深入分析，德國學界不僅揭示了其藝術價值，還進一步促進了東西方文化的交流與對話。這一轉變表明，文學作品的價值和意義常常超越其表面的內容，反映了不同文化背景下人類對道德、社會和思想的共同探討。《金瓶梅》的故事不僅跨越了國界與時空的界限，也在不同文化中激發(fā)了新的理解和討論，展現(xiàn)出不朽的生命力。德國學者們對這部作品的持續(xù)研究和重新解讀，無疑將為我們更全面地理解中國古典文學和文化提供新的視角和啟示。

參考文獻

[1] 苗懷明，宋楠.國外首部《金瓶梅》全譯本的發(fā)現(xiàn)與探析Ⅲ.上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6）.

[2] 李士勛.關于《金瓶梅》德文全譯本——譯者祁拔兄弟及其它Ⅲ].徐州師范學院學報，1992（1）.

[3] 張蕊青.《金瓶梅》德文全譯本譯者介紹.明清小說研究，1992（1）.

[4] 李士勛.弗蘭茨·庫恩的《金瓶梅》德譯本譯后記[N/OL].(2010-03-23）[2024-06-21].https：//www.sohu.com/a/497936967_121044982.

[5] GRUBE W.Geschichte der Chinesischen Literatur[M].Leipzig：Insel Verlag，1902.

[6] 司馬濤.中國皇朝末期的長篇小說[M].葛放，顧士淵，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

（責任編輯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