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比格涅夫·赫貝特詩選

兩滴淚

森林在燃燒——

而他們

將手臂繞在脖子上

像玫瑰花束

人們跑向避難所——

他說妻子的頭發

里面能躲藏

蓋著一條毛毯

他們低語沒羞沒臊的話

戀人的絮語

當情況非常糟糕

他們跳入彼此的眼睛

將它們緊閉

那么緊他們沒感到火焰

正逼近睫毛

到最后他們勇敢

到最后他們忠誠

到最后他們相似

像兩滴淚

停在臉的邊緣

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很喜歡法朗士的書

抽上等馬其頓香煙

在芳香的藍色煙霧中

品味細薄嘴唇間的微笑

在那些久遠的時候

當他拿著書傾斜坐著

我說：父親是辛巴達

和我們在一起有時讓他受苦

所以他離開了，坐著地毯

乘著四面的風，在地圖上

我們焦慮地追趕他

而他迷路了，最后他回來

移除氣味，穿上拖鞋

再一次鑰匙在口袋里的沙沙聲

日子像水滴，沉重的水滴

時間流逝，但什么都沒變

有一次節日，窗紗被摘下

他穿過窗玻璃離開，再也沒回來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悲傷中閉上眼睛

是否并未回頭望我們一眼

有一次在外國的插圖里

我看見他的照片

他是一座島上的總督

那里有棕櫚樹和自由主義

弦

群鳥將影子

留在巢中

那么留下燈

樂器和書

讓我們去爬山

那里空氣在生長

那顆缺席的星

我指給你看

草皮之下深處

有柔嫩的根

云的泉水

純凈涌動

風貼上嘴唇

為了讓我們歌唱

我們皺起眉頭

一句話不說

云朵帶光輪

恰如圣徒

我們用黑色的

卵石代替眼睛

離別后的傷疤

美好記憶會治愈

或許光芒會落下

沿著彎曲的脊背

真的，真的，我告訴你們

鴻溝是巨大的

在我們和

光之間

遺囑

我將留給四元素

我暫時占有的一切

給火——思想

讓火焰旺盛

給土，我深愛的土

我的肉身，不育的種子

給氣，詞語和手

以及思念，這是多余之物

剩下的留給

一滴水

讓它循環

在天地之間

讓它成為透明的雨

霜的蕨類，雪的花瓣

讓它永遠無法到達天空

朝向我的土地的淚谷

忠誠地返回，以純凈的露水

耐心地瓦解堅硬的土壤

不久我將留給四元素

我暫時占有的一切

——我將不會回到平靜之源

猶豫的勝利女神

勝利女神最美的瞬間

是她猶豫之時

右手美麗如號令

揚在空中

但雙翅在顫抖

因為她看到

孤獨的青年

走在戰車的

長長的轍印上

走在灰色風景中的灰色道路上

只有巖石和稀疏的刺柏叢

那青年不久將死去

他命運的天平

正急速傾斜

墜向地面

勝利女神非常渴望

走過去

親吻他的額頭

但她害怕

從不知曉

愛撫之甜蜜的他

遇見她之后

可能會像其他人一樣逃跑

在這戰爭時期

勝利女神就猶豫了

最后她決定

站成雕塑家

教給她的姿勢

為那沖動的時刻深感羞愧

她非常清楚

明天黎明

人們將找到這個男孩

他胸膛開裂

雙眼緊閉

酸澀的祖國的銀幣

在麻木的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