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叫原始森林的杉樹林
有狂熱不能掠走的清蔭。水聲中
樹干筆直,與石階一起出離荒涼
我一個人在其中,像豆莢飽滿
舍不得叫它林場。這么叫的人
上山多少次,都停留在落葉的邊緣
它封閉,它全面敞開,接受
我們各色各樣的賦形,間或
有一根倒著,也像是一支筆
從年輕的記憶里掉出
就連裝飾著五星的門柱,沒有了牌子
也像一棵古樹成了有祖先的雕塑
櫟樹下
看了會《哲學簡史》
就聽到一顆心落進了夢里:
對著空山,一個木匠
在刨、鑿,乃至火熏……
遠方的園林城堡中
何曾有如此靈魂的震撼!
我朝剛走過的姑娘
喊了一聲,我有滿山的嫁妝
難怪杜甫的“天寒日暮”
都可以在山谷里,這里恰好
是制造夢境的產房
櫟木高高在上,更沉重的潮濕
一定在下面,它們坐等一片片
葉子,如喜鵲飛進了空蕩
——山的時間里
未使用的我無窮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