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月的雨總是來得猝不及防。我抱著書包沖進街角咖啡店時,紫藍色的花瓣正撲簌簌落在玻璃窗上。老板娘笑著遞來紙巾:“藍花楹開得最盛時,昆明人就該換薄衫了。”這句一代代傳下來的老話,讓我想起生物課上學的“指示植物”一原來那些深藏在教材里的知識,早就在祖輩的皺紋里生根發芽。
12歲那年,我在翠湖西岸撿到一枚藍花楹蒴果。地理老 師教我們用經緯 度定位,我卻蹲在落滿花瓣的草坪上,用放大鏡觀察這個月牙狀的果實,它讓我想起鄭和寶船的槍桿。600多年前從滇池之濱走出的航海家駛向海洋的船隊,是否也載著云南花木的種子?后來我在圖書館查到,藍花楹來自南美洲,19世紀末才在昆明扎根。這抹來自異鄉的紫藍,竟比我們家族在昆明的歷史還要長久。

去年春天,我參加了校外的“城市花匠”項目。每周六跟著園林處的師傅修剪花枝時,總聽他用昆明話念叨:“修枝要留三芽眼,就像做人要留余地。”聽多了,竟也記到心里了。最有趣的是,物理課上學的杠桿原理,在花剪開合間變得具體可感;歷史老師說的“口述史搶救”,也在我們給古樹名木掛上二維碼樹牌時,忽然化作手機掃出的樹木信息和養護記錄,在它們身上得到了實踐。
最難忘是去年冬至那天在昆明國際花卉拍賣交易中心。凌晨4點,我和爸爸穿梭在亞洲最大的鮮切花交易中心,電子大屏上的數據如星河閃爍,“云南花卉出口額占全國第一”的表述,在這里具化為捆扎玫瑰的膠帶聲響。看到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的鮮切花訂單編碼,我忽然懂得語文老師說的“驛路梨花處處開”,原來這里隱藏著現代版的“鮮花絲路”。
上個月去郊外寫生,在宜良縣花卉培育基地遇見種花的老阿婆。她教我用山泉水調和植物顏料,說這是老一輩畫工繪畫技藝精湛的秘訣之一。化學課學的酸堿中和原理,在蘸滿青花瓷藍顏料的筆尖得到了驗證。阿婆指著漫山遍野的繡球花說:“從前我們只種糧食,現在土地開出‘經濟花’,這是精準扶貧給的顏料盒啊。”
傍晚回家路過金馬坊,賣緬桂花的白族奶奶硬要塞給我兩串花苞。“要考試了吧?戴這個提神。”她布滿裂痕的手,讓我想起生物書上的植物導管一那些把養分從紅土地輸向花朵的脈絡,不正是千萬雙這樣的手,托起了春城的“花”樣年華?
此刻窗外的藍花楹開始第二輪盛放,年復一年下著紫色的“雪”。看著飄進咖啡杯的花瓣,回憶起曾經的“花”樣生活,我想我們要感謝祖輩,是他們用茶馬古道馱來了花種,當花種遇上新時代的雨露,便在新世紀的枝頭綻放。
云南大學附屬中學
指導老師任子芬
推薦語
作者通過個人經歷表達了對自然和家鄉文化的熱愛,以及對新時代的贊美。文章每個段落都結合了具體的場景和學科知識,體現了作者對生活的細致觀察和深刻思考。結構清晰,開頭通過“我”雨天沖進咖啡店引出藍花楹,結尾再次點題,首尾呼應。中間按時間順序展開,從12歲的回憶到近期的經歷,每個故事都獨立但緊扣主題,展現了作者在不同階段對“‘花’樣生活”的理解。多處運用了生動的描寫和比喻,如“年復一年下著紫色的‘雪\"”,增強了文章的畫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