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圖書館面向城市育兒“老漂族”服務的必要性和路徑探析

關鍵詞：公共圖書館；育兒“老漂族”；閱讀推廣中圖分類號：G252.17 文獻標識碼：A

AbstractThenumberof elderly migrantscontinues torise，withan increasing proportionof \"old migrants\"involved inchildeare.This study investigates this groupand identifiesseveral challenges theyface，including lowutilizationof public culturalservicefacilities，prominent intergenerationalconflicts，prolonged interetaddiction，andtheprevalenceof depresion linkedto intergenerationalchildcare.Inresponse，public libraries，guidedbytheprinciplesofequalacess to public culturalservices，theneed forhome-schol-communitycolaboration ineducation，andthespecificreadingneedsof theelderlycaregivers，should assume socialresponsibility.The paper suggests that public libraries canserve this group by focusing on four key areas： engagement， research， service provision， and empowerment.

Key Words public libraries; childcare“old migrants\"; reading promotion

1引言

有學者把流動老年人群定義為“老漂族”，“特指離開故土到子女所在的陌生城市生活的那些老年人”。國家衛生計生委流動人口司發布的《中國流動人口發展報告2023》顯示，“中國流動人口規模達2.47億，占總人口的 18% ，流動老人規模不斷增長，以低齡為主，占流動人口總量的 7.2% ，約1800萬”[2]。隨著生育政策的調整、育兒方式的精細化和養育成本的升高，城市雙職工家庭基本上都要靠父輩幫忙照顧兒童，短期內老年流動人口數量只會持續不斷地增長，而且“漂”的時間會更久。“老漂族”是城市中不容忽視的一個群體。

近些年，我國公共圖書館積極服務老年人讀者，相關的研究成果也很多。謝燕潔對知網檢索篩選出的99篇論文進行了綜述，指出“中國公共圖書館老年人服務主題可分為老年人群體研究、服務項目研究、服務制度研究、服務設施設備研究等方面”3。其中針對老年人群體的研究中，已有學者對空巢老人群體進行了研究，孫萌、袁曦臨、劉利提出針對空巢老人的社區圖書館服務設計框架4。但針對“老漂族”群體的研究還較少，筆者在知網以“老漂族”和“圖書館”為關鍵詞，檢索到兩篇文章。符藝提出了構建公共圖書館“老漂族”閱讀推廣的路徑[5；趙琨以北京市社區為例，對城市社區圖書館“漂族老人”

服務策略進行了研究。本文以到子女所在城市照顧孫輩的“老漂族”為研究對象（以下簡稱“育兒‘老漂族\"”），探析公共圖書館為他們服務的必要性和服務路徑。

2育兒“老漂族”的現實困境

2.1社會參與度低，公共文化服務設施利用率低

“老漂族”離開故鄉進入子女所在城市生活，背井離鄉的孤獨感時常裹挾著城鄉差異、地域差異、文化差異、社會交往、代際沖突、醫療保障等方面的現實困境。社區基礎設施薄弱，導致他們缺少搭建自身社會支持網絡的社區載體，社會參與度低。也缺乏融入圖書館、博物館、美術館、文化館等城市公共文化服務設施的渠道和意愿。《法治日報》2021年刊載的《“老漂族”生活現狀調查：到他鄉融入新生活不易》一文指出，“老年人受戶籍限制難以被納入流入地的醫療和服務體系，不能全面享受流人地的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需要“構建有利于老年人社會融入的制度和文化，提高社會對老年流動人口的包容性，降低他們異地生活的精神壓力”[7]。

2.2家長權威弱化，代際沖突凸顯

三代同堂可以有效整合家庭資源，同時解決養老和育兒問題，但可能加劇家庭成員間的沖突。老年人進入子女作為主人的小家庭，傳統的父輩權威感瓦解，家庭話語權被邊緣化，易產生寄居的不適應感。同時，兩代人容易因不同的生活習慣和育兒理念產生的代際沖突，在兒童的飲食起居、教育培訓、娛樂等各個方面存在摩擦。

2.3手機疏解情緒，問題迭出

通過電腦、手機等設備刷短視頻、玩游戲、追劇、看小說等，成為目前“老漂族”逃離情緒困境的通道。但長時間沉溺網絡，既容易引發心腦血管等疾病，又會因與子女孫輩缺乏事務性溝通外的交流而影響代際關系，甚至對兒童的成長產生負面影響。

2.4隔代育兒型抑郁頻發

愛爾蘭三一學院的研究人員發現，“每月照看孩子超過60個小時的（外）祖父母會出現更加明顯的抑郁癥狀”8，而國內老人照看兒童的時長普遍超過60小時/周。長期持續且高強度的照料負擔對身體和精神都是很大的考驗，逐步抵消了因陪伴兒童成長而產生的幸福感，且三代同堂下緊張的家庭關系也降低了其生活滿意度，隔代育兒型抑郁癥頻發。劉露、嚴銳等人于2020年采用隨機抽樣問卷對都勻市人口相對集中的5個社區的236名隔代育兒老年人進行調查，結果顯示抑郁癥狀陽性人數為69，占比 29.24%^[9]

3公共圖書館開展育兒“老漂族”服務的必要性

3.1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的基本要求

“公共文化服務指由政府主導、社會力量參與，以滿足公民基本文化需求為主要目的而提供的公共文化設施、文化產品、文化活動以及其他相關服務”[]，“實現公共文化服務的均等化是公民公正、平等、普遍享有文化權利的必然要求”。均等化包含城鄉均等、區域均等、群體均等，其中群體均等尤其重視保障特殊群體的基本文化權利。2017年后相繼出臺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為促進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提供了法律保障和實踐指引。公共圖書館作為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是人民群眾進行文化活動的主陣地，是社會主義文化事業發展的重要載體，必須尊重和保障全體民眾的讀者權利。公共圖書館應吸引育兒“老漂族”進人圖書館參加各類讀者活動，提升其信息鑒別能力，緩解其隔代育兒壓力；幫助他們更好地融入城市生活，使他們對自己“暫居”的城市產生歸屬感，在心理與情感上獲得滿足。

3.2家校社協同育人的現實需求

2023年1月，教育部等十三部門聯合印發的《關于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的意見》提到，“家長切實履行家庭教育主體責任，注重家庭建設，堅持以身作則、言傳身教，構建和諧和睦家庭關系”[2]。家庭教育的主體責任人是父母，但三代同堂的家居環境下，祖輩在家庭教育中也起著不容忽視的作用，其言行舉止會潛移默化影響兒童。

公共圖書館作為公共文化服務機構，承擔著家校社協同育人的社會責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指出，“圖書館等公共文化服務機構每年應當定期開展公益性家庭教育宣傳、家庭教育指導服務和實踐活動，開發家庭教育類公共文化服務產品”[13]。公共圖書館關注育兒“老漂族”群體，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踐行了“有效支持服務全面育人”的社會責任，為家庭教育的順利開展提供社會保障。公共圖書館可以與高校等教育機構合作開發隔代育幾課程，開展講座培訓、推薦相關書目，如幼兒繪本閱讀技巧、幼兒心理學、幼兒飲食健康、幼兒家庭用藥常識、幼兒行為習慣養成等方面內容，為家校社協同育人助力。

3.3滿足老年人的閱讀需求

田菲指出，“約六成以上的老年人最主要的閱讀目的是增長見識、開闊眼界，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和審美需求”[14]，“我國60—70周歲老年群體的圖書閱讀率約為46%，年圖書閱讀量為3.4本左右”[14]。育兒“老漂族”的閱讀需求不容忽視。一方面，隨著該群體生理機能的衰退、社會角色的改變、社會交往的減少，閱讀不僅是他們實現終身學習的基本途徑，也是實現精神慰藉、心理療愈的重要手段，更是維系社會交往、重塑自我身份認同的重要方式。另一方面，育兒“老漂族”希望提高自身的信息素養、育兒素養，學習更科學、更適合的育兒知識。因此，公共圖書館為育兒“老漂族”提供相應服務，可以有效滿足其自身的閱讀需求以及育兒的閱讀需求。

4公共圖書館育兒“老漂族”服務路徑

4.1接觸老漂族：主動吸引用戶，提高用戶黏性

國際圖書館協會與機構聯合會于2022年7月18日發布的新版《公共圖書館宣言》指出，“圖書館是社區的創造者，應主動接觸新用戶，以有效傾聽的方式支持能夠滿足當地需求并且有助于提高生活質量的服務設計”[15]。首先，圖書館應該主動深入新生兒、流動人口聚居的社區，向育兒“老漂族”宣傳圖書館的館藏資源、空間、活動、服務，為其提供便捷辦證服務，打破流動人口辦證的壁壘。其次，充分發揮信息發布中心的功能，打破老年人信息延時壁壘，及時匯總并向他們推送圖書館、博物館等文化場館的展覽、活動、講座等信息，并附上相關的出行指南、注意事項等，降低其出行畏難情緒。最后，借助傳統媒體和新媒體，保持廣泛的宣傳和推廣，提高用戶黏性。

4.2研究老漂族：了解需求，開展針對性的服務

公共圖書館的讀者活動如講座、培訓、電影賞析、手工制作、閱讀會等主要集中在周末進行。而對于部分育兒“老漂族”來說，孫輩上學后的工作日正好是他們的閑暇時間，因此，公共圖書館可以在工作日開展針對育兒“老漂族”的服務，吸引其人館，實現人力資源、場館空間、文獻資源的錯峰利用。

可以參考公共圖書館對少兒讀者群體的劃分，細分育兒“老漂族”群體，根據其需求開展服務。兒童的年齡發展階段分為嬰幼兒、學齡前期、學齡期、青春期，作為承擔照顧責任的育兒“老漂族”，在兒童不同年齡階段的潛在服務需求也有不同的側重點。例如，照顧嬰幼兒和學齡前兒童的育兒“老漂族”有低幼啟蒙教育、托育服務、育兒素養提升、三代同堂相處技巧等方面的需求；照顧學齡期兒童的育兒“老漂族”因有更多的空閑時間，有社會交往、休閑娛樂、健康咨詢、養老咨詢等方面的需求；照顧青春期兒童的育兒“老漂族”面對未成年人成長發育的特殊時期，有家庭教育指導、了解青春期心理特點等方面的需求。另外也可以根據籍貫、退休前工作性質、身體機能等對育兒“老漂族”進行劃分，開展服務，實現服務的精準投放。如基于他們的數字素養差異開展不同層次的手機培訓，初級課程教授安裝、下載、搜索等基本功能；高級課程教授社交軟件、圖片視頻編輯、網絡購物、在線支付、智慧出行、生活繳費、智慧就醫等。

4.3服務老漂族：加強各層級圖書館及社區聯動，打造多元服務品牌

（1）開發育兒“老漂族”研學旅行項目。2021年9月6日，中國圖書館學會制定印發的《中國圖書館學會“十四五”發展規劃綱要（2021—2025年）》提出，“鼓勵圖書館開展研學游、行走閱讀等活動”[]文旅融合背景下，公共圖書館在未成年人的研學旅行活動中作出了積極探索。筆者認為，應該將研學旅行模式推廣至老年人群體，特別是育兒“老漂族”，使他們能更好地利用圖書館并認識這座城市。針對育兒“老漂族”的研學旅行可以從“請進來”“走出去”兩個維度進行。一是將他們“請進來”。2022年8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十四五”文化發展規劃》指出，要“推動博物館、美術館、圖書館等成為旅游目的地，培育主客共享的美好生活新空間”7。圖書館不僅是文化空間，其建筑本身更是城市文化的一部分。公共圖書館可以邀請育兒“老漂族”進圖書館，欣賞圖書館的建筑設計和空間布局之美，了解圖書館的館藏分布，熟悉圖書館的各類文獻資源、掌握查詢借閱的方法；了解圖書館的各類新興空間，如創客空間、多媒體鑒賞中心、朗讀亭、錄音室、紀錄片中心等；了解圖書館的各類新興服務，如送書上門、法律咨詢、心理輔導、紀錄片拍攝等。二是請他們“走出去”。組織育兒“老漂族”走街串巷讀城市，以各類型圖書館串聯起周邊的旅游文化資源，讓他們了解城市的歷史文化、民俗、自然風光，使他們更好地融入自己目前所生活的城市，深圳市圖書館“穿城而過，走讀深圳一一跟隨南兆旭老師用腳步丈量城市”行走閱讀活動就是很好的形式，可以讓育兒“老漂族”在自然博物與歷史文化中感受城市發展的足跡，增強文化歸屬感。

（2）服務下沉社區，加強各方力量合作。單體公共圖書館的容納能力、接待能力、輻射能力有限，很多人會因為距離和時間的問題，無法到館參加活動。楊璐等人[1調研我國隔代撫育家庭老年人攜兒童外出活動的主體特征，發現超過 70% 的老年人攜兒童外出活動時間在30一60分鐘，公共圖書館物理距離會極大影響老年人參與活動的可能性。公共圖書館應加強與社區、養老機構、老年大學、公益組織等各種社會力量的合作，整合資源、擴大服務半徑、提升輻射能力。有條件的城市可以借鑒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服務活動進校園、館校合作等機制，探索出一條打通公共圖書館、社區、老年大學、老年活動中心等多方共同合作的路徑，從行政層面進行跨系統合作的頂層設計。總分館服務體系下的各中心館、市館、區館、分館，可以串聯起輻射范圍內的社區、老年大學、老年活動中心、養老機構，為育兒“老漂族”平等享受這些資源和服務搭建橋梁，幫助他們融入家門口的老年人文娛場所。

4.4賦能老漂族：積極老齡化，打造社區老年閱讀推廣人

《中華人民共和國老年人權益保障法》指出，“國家和社會應當重視、珍惜老年人的知識、技能和革命、建設經驗，發揮老年人的專長和作用”[20]。很多育兒“老漂族”是從工作崗位退休，擁有專業的知識技能、豐富的工作經驗、沉淀的人生閱歷、充足的空閑時間等。公共圖書館可以積極開發老年人力資源，組建老年人志愿服務隊伍，使他們從被服務者轉變為主動服務者。

打造社區閱讀推廣的中堅力量。一方面，育兒“老漂族”閱歷豐富，自身就是一本真人圖書館，在接受了基礎的閱讀推廣技巧培訓后，可以成為“故事爺爺”或者“故事奶奶”，講述自身經歷、傳播地域文化，成為社區閱讀推廣活動的中堅力量，助力書香家庭、書香社區的建設。另一方面，根據現存的方言代際傳承問題，教育部、國家語委積極推動構建健康和諧語言生活，支持家庭中方言與普通話的同步習得，而大多數育兒“老漂族”能熟練、自然使用方言，可以為兒童提供包括方言在內的良好語言示范和言語刺激2

（2）打造“社區祖輩合作互助育兒中心”。成立于1941年的新西蘭Play-centre是當地Early LearningService中最大的以家長為主導的幼教服務機構[22]。佛山市鄰里圖書館是“以社區公民家庭住宅內的可用空間為據點，以公共圖書館服務體系為平臺，圖書館與公民共同建設、免費開放、公眾共享的新式微型家庭公共圖書館”[23]，“實現了公共圖書館與公民家庭的融合和公共資源與私有財產的共享”[24]。借鑒新西蘭Play-centre和佛山市鄰里圖書館的理念，可以打造“社區祖輩合作互助育兒中心”，吸收優質的祖輩人力資源，利用小區廣場、游樂場、社區圖書室、社區活動中心等空閑空間，打造以祖輩為主導的公益性的社區托育服務場所，設計符合低幼兒童的各類早教活動，探索社區家庭托育的新路徑。育兒“老漂族”通過參加此類活動，也可以擴大交際圈，降低心理抑郁傾向。

（3）打造老年群體活動互助組。老年人可以成為老年群體活動的策劃者、組織者，可根據其學科背景、性格特長等成立互助組。例如，成立心理咨詢組，對有婆媳矛盾、代際矛盾，退休后心理有落差的群體提供心理咨詢；成立法律咨詢組，對有立遺囑需求、財產糾紛等的群體提供法律咨詢；成立藝術組，組織書法、繪畫、攝影、視頻創作、唱歌、舞蹈、花卉、體育運動等興趣小組；成立閱讀組，組織主題閱讀服務。我國圖書館已經有相關的嘗試，如深圳圖書館的“丹彩墨香，國韻學堂”書畫培訓班，寧波圖書館的“夕陽紅讀書會”中的系列講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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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鐘吉鴻，碩士，助理館員，研究方向為閱讀推廣、文獻資源建設。收稿日期：2024-09-12

編校：王曉琳鄭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