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認知戰研究的知識圖景與未來進路

【內容提要】認知戰業已成為國家戰略博弈的新手段。對中文核心期刊認知戰相關文獻進行LDA主題建模與文本分析發現，當前研究聚焦于理論與戰略演化、作戰場域與手段、技術工具與風險、中美大國博弈、認知安全體系構建、情報攻防及應用、國際輿論引導七大主題集群，從不同學科角度均取得了一定進展，但在本土理論體系建構、實證范式拓展、底層技術解析、學科交叉融合與國際協同治理等方面尚有探索空間，未來應重點著力以形成“基礎理論一技術解析一應用驗證一風險治理”的全鏈條研究閉環，服務我國認知安全戰略。

一、研究緣起與方法

認知戰是指通過信息傳播、心理操控和認知干預等手段，影響目標群體的認知、情感和行為，進而實現戰略目標的非物理性對抗形式。①其核心在于爭奪認知域主導權，具有隱蔽性、滲透性和持久性等特點。②作為信息時代的新型作戰形式，認知戰的重要性不僅體現在軍事領域，更關乎國家意識形態安全、社會穩定和國際話語權的爭奪，業已成為國家戰略關注的新焦點，國內外學界對認知戰的關注度也日益攀升。

國外與認知戰相關的研究最早可追溯至2014年，研究范疇廣泛，涉及心理學、傳播學、軍事學等多個學科。自2017年美空軍前參謀長大衛·古德芬正式提出認知戰概念后，相關研究發文量呈現快速上升趨勢，美西方學界和軍方逐漸將認知戰視為國家戰略競爭的重要領域。中國對認知戰的研究起步較晚，2017年以來相關成果逐漸顯現，2021年烏克蘭危機后形成一波研究“小高潮”，不同學科領域的研究者從不同角度就這一問題展開研究，取得了一定進展。在此背景下，需要對現有成果進行系統梳理，描摹知識圖景，為建構中國本土認知戰理論和自主知識體系打下基礎。

本研究依托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以“認知戰”“輿論戰”“信息戰”“認知安全”為主題詞，檢索2020年1月1日至2024年12月31日5年間的CSSCI及北大核心期刊論文，經過人工篩選得到147篇文獻作為研究樣本。通過LDA（LatentDirichletAllocation）主題提取法和文本分析方法，系統挖掘我國認知戰研究的熱點主題，全面描摹國內認知戰研究的知識譜系，揭示當前相關本土理論建構的薄弱環節與實踐應對的能力缺口，探究未來我國認知戰研究的可能路徑，服務我國認知安全戰略。

二、我國認知戰研究的熱點主題

（一）理論與戰略演化研究

我國學界主要從歷史溯源、現實基礎、戰略特征三方面，對認知戰的理論與戰略演化進行了梳理。在歷史溯源方面，系統梳理認知戰從古代謀略手段到現代綜合性戰爭形態的的演變軌跡，從“心理戰”“意識形態對抗”“信息戰”到“認知戰”的內涵演化以及現實基礎；③在現實基礎方面，概括認知戰生發的條件包括全球網絡延伸、信息技術升級、現實矛盾助推等；在戰略特征方面，研究多圍繞對俄烏沖突、中美貿易戰等不同典型案例的分析展開，或基于思辨探討，提煉總結認知戰所具有的全時化、全球化、全民化、智能化、隱秘性、系統性等特征。

（二）作戰場域與手段研究

隨著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認知戰的作戰場域與手段日益復雜化和多樣化。學界以平臺、敘事、主體等為切入點展開相關研究。在平臺層面，基于對社交媒體發展特征的探析，歸納推理平臺在認知戰應用中的風險挑戰，提升對社交媒體認知戰的感知預判水平；在敘事層面，以“敘事策略”為分析框架，指出日本的敘事策略具有對抗性，通過話語對抗、溝通和認同塑造，實現其戰略目標；④同時，諸多研究都關注到虛假信息已成為現代認知戰的主要手段，其傳播方式和影響范圍不斷擴大，對國際輿論造成重大影響。在主體層面，關注國家官方機構、非政府組織、智庫機構、媒體等多元主體在認知戰中的行動軌跡，深入剖析其各自的角色定位、影響機制以及聯合互動的賦能路徑。

（三）技術工具與風險研究

在數字技術革命持續深化的背景下，人工智能、大數據及虛擬現實等技術的迭代演進，正引發認知對抗范式的結構性變革。當前國內學界對技術驅動型認知戰的研究呈現出多維度的學理建構，主要遵循“技術形態-作用機制-體系效能”的范式展開系統性探究。在技術形態層面，關注算法、深度偽造、社交機器人、元宇宙等不同技術類型對認知戰邊界的重塑；在作用機制層面，審視技術對國家認知域安全帶來的重大挑戰，如信息繭房、虛假信息傳播和意識形態滲透等。如有研究通過行為實驗，發現ChatGPT等大語言模型能夠通過選擇性呈現信息、偽造事實等方式，塑造和扭轉用戶認知與思維模式，對認知域國家安全構成重大威脅；在體系效能層面，有研究通過分析北約認知戰的技術構架，發現北約“房屋模型”包括底層的認知神經科學等三種知識支柱、中層的態勢感知等四個增效因素以及頂層的戰略目標。⑥

（四）中美大國博弈研究

當前國內圍繞中美認知博弈的研究呈現雙軌并進態勢：其一，聚焦美國認知戰戰略體系建構，重點剖析其理論范式迭代、數字技術賦能的協同行動網絡及多域融合機制；其二，側重解構美國對華認知干預策略圖譜，通過揭示其認知域攻防機理，為建構中國特色的認知防御體系提供理論鏡鑒。在美國認知戰戰略體系構建研究層面，基于國家安全視角，發現美國認知安全戰略從無意識轉向有意識，戰術實踐反哺理論發展，最終形成體系化的認知安全戰略；同時通過聯合盟友，在戰略基礎等層面進行系統性布局，在理論、機構、技術、財政等方面采取一系列措施，提升認知戰作戰能力。在美國對華認知戰研究層面，發現美國對華輿論戰主要圍繞涉疆、涉臺、涉海、新冠疫情、中國發展威脅論、科技競爭、亞太秩序等方面展開；③或基于“框架理論”“心理戰”等不同視角，揭示美對華認知戰的操作手法，提出我國的應對策略。

（五）認知安全體系構建研究

面對非對稱認知威脅加劇與認知空間主權博弈升級的雙重挑戰，亟需通過體系化建設實現理論建構、態勢感知與策略創新的協同聯動。國內學界從理論框架、區域國別、實踐策略等多視角對認知安全體系構建議題展開探討。在理論框架研究層面，聚焦認知域作戰的學理基礎和范式創新，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認知安全理論框架。如基于“總體國家安全觀”“認知安全”等不同視角，全面剖析認知安全的風險規律和博弈態勢，構建多維度的認知安全保障體系建設框架；在區域國別研究層面，注重認知安全態勢的動態評估。如通過分析俄羅斯國家安全戰略文件，揭示俄羅斯信息安全話語的演變特點及未來發展趨勢；基于“扎根理論和解釋結構模型”“物理一事理-人理”等不同方法論，構建西方認知戰戰略體系的理論模型并提取防御指標；在實踐策略層面，力圖構建多模態認知攻防矩陣。既有研究基于“傳播政治經濟學”“社會文化批判”“民間外交”等不同視角，剖析新質生產力、虛假信息戰誤傷效應、人工智能軍事應用誘發認知戰風險的邏輯要素，并提出針對性應對策略。

（六）情報攻防及應用研究

情報工作是認知戰的基礎，通過搜集、分析和傳遞信息，為認知戰提供決策依據。自前關于情報攻防及應用的研究主要圍繞發展動因、應用案例及形勢預判展開。在發展動因層面，有研究結合對烏克蘭危機等案例的分析，總結美西方在國際博弈和對抗沖突中將情報披露武器化的動因，并提出情報披露武器化已成為美西方實施戰略博弈、管控危機和戰爭、掌控態勢的重要手段；在應用案例層面，有研究基于烏克蘭危機等案例的分析，對美西方、俄羅斯、烏克蘭的不同情報攻防手段展開分析，并闡釋其作用機理；在形勢預判層面，有研究從混合戰爭的多主體、多領域、多手段特征出發，提出情報工作應樹立總體國家安全觀和大情報觀，在情報理念、情報生產力、情報共同體構建等方面進行提升，以應對復雜多變的情報需求和挑戰。②

（七）國際輿論引導研究

認知戰與國際輿論引導具有緊密聯系。既有研究圍繞認知戰中的國際輿論引導策略及相應法規展開分析。在策略層面，有研究基于南海仲裁案的案例分析，探討在國際輿論戰中如何通過法律話語應對復雜的輿論博弈，分析法律話語在國際傳播中的作用及其戰略價值。有研究基于舒德森“故事模式”理論，探究美式新聞生產的“故事模式”在烏克蘭危機中的作用機制，提出應對方法；在法規層面，有研究通過系統分析元宇宙的特征及其對輿論安全帶來的新挑戰，提出構建元宇宙輿論安全治理法律機制的系統性建議。

三、我國認知戰研究的未來進路

（一）探索中國本土理論創新

認知戰作為現代戰爭的新形態，相應理論建構已成為國家安全戰略研究的重要議題。我國認知戰理論研究起步較晚，面對美西方在理論和實踐層面的雙重霸權，亟待建構適用于中國戰略實施需要的本土理論體系。一是以中國本土思想智慧源流為理論建構基礎。中國傳統文化和革命實踐中積淀了豐富的認知對抗智慧，如《孫子兵法》等兵家典籍中記載的戰略思想，以及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紙彈攻勢”等思想宣傳等。應充分挖掘提煉思想精髓，推動歷史智慧的現代轉化，為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認知戰思想體系奠定基礎；二是以服務國家總體安全觀為理論建構目標。總體國家安全觀是新時代國家安全的頂層設計，強調統籌傳統安全與非傳統安全，涵蓋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社會等多個領域的安全需求。認知戰作為新興的跨領域作戰方式，涉及信息、心理、輿論等多個維度，影響范圍廣泛且復雜，與總體國家觀中強調的政治安全、社會安全、文化安全等密切相關。換言之，認知戰的核心訴求即從認知層面著力維護總體國家安全。因此，相關理論建構也須在國家總體安全框架指導下，結合本土實踐和需求展開；三是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理論建構旨歸。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認知戰理論體系構建提供了宏觀的思想指引，要求在國際輿論場域中，以維護和平、促進發展為價值追求，推動構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國際認知秩序。從這一理念出發，中國本土認知戰理論體系構建應彰顯中國智慧與大國擔當，為全球安全治理貢獻中國方案。

（二）充實實證研究成果積累

我國現有認知戰研究大多以邏輯思辨、理論推演為主，實證研究尚顯薄弱。實證研究能夠通過具體案例、數據統計和實驗分析等方法，驗證理論推演的正確性，提升研究的科學性、全面性和可信度。同時，幫助精準把握對手的策略和技術手段，評估自身能力，明確未來建設方向，推動戰略技術的優化和創新。實現研究范式轉型的突破，一是構建融合多源數據的智能平臺，推動實證研究數據共享。如可借鑒歐盟聯合現有分布式科研數據基礎設施“開放科學云”（European Open Science Cloud，EOSC），通過綜合考量數據安全、隱私、知識產權等不同要素在數據生命周期不同階段的作用范圍，提升科研數據共享效率。？通過建立“蜂巢式”數據共享機制，融合區塊鏈技術推動軍方、學界和企業之間數據的流通與利用，推動形成從“網絡數據采集”到“認知干預實施”的完整閉環研究系統；二是開展依托數字孿生的戰場仿真實驗，提升認知戰攻防的精準性和預見性。數字孿生是一種集成多物理、多尺度、多學科屬性，具有實時同步、高保真映射特性，能夠實現物理與信息世界交互融合的技術手段。仿真推演依據部分真實環境信息通過計算機建模技術仿真出完整客觀條件和環境，推演現實事件或系統的變化過程和發展趨勢以得出可能結果。數字孿生可通過構建高精度虛擬環境模擬不同信息干預策略對目標人群的影響，仿真實驗則能夠實時地監測干預效果，并通過機器學習算法不斷調整認知戰實踐策略，增強對認知戰規律的理解；三是發展基于腦機接口的神經認知測量研究，探索人類大腦認知行為和思維模式的神經機制，破解認知“黑箱”。腦機接口（braincomputerinterface，BCi）是指“在大腦與外部設備之間創建信息通道，實現兩者之間直接信息交互的新興交叉技術”，@通過腦電圖（EEG）、功能近紅外光譜（fNIRS）等技術直接獲取大腦活動數據，可以有效改善人機協同作戰能力，核心內容包括戰場態勢感知、信息處理與決策、戰場反應與指揮控制等關鍵軍事功能，進而提升整體作戰能力。如可借鑒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在2018年布局啟動的“下一代非侵入性神經技術”計劃，開發新一代高分辨率非侵入式雙向腦機接口，同時寫入和讀取多個腦位點的信息，提高士兵與武器裝備的高水平交互能力。②如上，突破既有研究范式的束縛，推動認知戰研究向實證化與精細化方向發展，為未來軍事戰略技術的優化與創新提供科學支撐與實踐指導。

（三）解析底層技術機理

認知戰作為一種新型作戰樣式，是多種技術體系協同作用的復合型戰場空間。通過系統梳理認知戰的關鍵技術譜系，剖析其技術特征與作戰效能，有利于清晰了解認知戰中的技術應用概況。一方面，現有技術研究聚焦于人工智能、元宇宙、算法等顯性技術領域產出了一些研究成果，但對神經科學、生物技術及納米技術等前沿技術方向尚未形成系統性研究突破，未來可以繼續深化拓展不同技術手段在認知戰中的研究應用；另一方面，我國現有研究多停留在認知戰宏觀戰術層面展開分析，對技術鏈路展開精細解構的研究較少。通過解析底層技術機理，可以精準識別敵對勢力操縱信息生態的關鍵節點，為構建自主可控的認知防御體系理論支撐，同時推動人工智能、腦科學等前沿技術的安全可控發展，在維護意識形態安全、提升社會治理能力以及應對未來智能化混合戰爭威脅中具有重要戰略價值。如在宏觀層面，探究技術生態對社會的系統性風險，探究認知戰技術手段如何影響國際輿論、塑造國際形象。在中觀層面，探究不同社會文化背景對群體認知的影響，探究技術組合的綜合性效應。在微觀層面，拆解社交機器人的運作機制及集群運作網絡，分析虛假信息生成技術的語義特征、生成效率與檢測難點。通過深入技術黑箱的內核，把握認知操縱的本質規律，推動前沿技術的可控發展，維護國家意識形態安全與戰略利益。

（四）學科交叉聯合攻關

目前我國學界對認知戰的研究呈現散點式發展特征，軍事學、傳播學、計算機科學等學科雖各有進展，但各自為戰。碎片化的研究格局難以適應認知戰快速演進的現實需求，亟需構建跨學科協同創新體系。從理論層面來看，學科交叉聯合攻關，能夠打破認知戰研究的學科壁壘，整合多學科理論與方法，構建更為系統、科學的認知戰理論體系，深化對認知戰本質、規律及作用機制的理解，推動認知戰學科體系的完善與創新；從實踐層面看，有助于突破單一學科的研究局限，形成多維度的認知戰策略與技術解決方案，提升認知戰的精準性、有效性和適應性，增強我國在認知戰領域的戰略競爭力。

建構跨學科協同的體系化研究路徑，一是推動認知戰理論體系的跨學科整合創新。可借鑒北約認知戰“房屋模型”的跨學科協同體系構造，將基于情報學、軍事學、政治學、傳播學等學科生成的認知戰作戰理論進行系統集成，形成有機統一的理論框架，為認知戰研究奠定堅實的跨學科理論基礎；二是推動認知戰人才培養模式的創新變革。在“新文科”與“新工科”交叉領域，重構人才培養體系。如設立“認知科學與戰略傳播”等交叉學科試點專業，設計包含傳播學基礎、人工智能技術、軍事應用等復合課程的人才培養方案。通過重點培養具備多學科思維能力的復合型人才，滿足認知戰研究對人才多樣化的需求；三是搭建認知戰跨學科研究共同體。以此為平臺，匯聚多領域專家學者，打破學科壁壘，促進資源整合與共享，推動團隊交流與合作，從而提升整體研究效能。同時，開展跨學科聯合項目，鼓勵不同學科背景的研究人員共同攻關，解決認知戰研究中的復雜問題。如此，通過跨學科協同，實現理論假設的快速迭代驗證，可確保研究成果能夠及時轉化為實際應用能力，為國家安全戰略提供智力支持和能力保障。

（五）推動國際協同治理

目前我國學界對認知戰的國際倫理與法規研究尚不充分。作為國家戰略競爭的新領域，認知戰的風險已逐步顯現，國際社會應協力制定治理規則和監管機制，有效防范認知戰的濫用，避免違背人道主義的危害發生。我國也應積極參與國際建制，打破美西方的話語霸權，為構建公平、透明的國際認知秩序貢獻中國智慧，提升我國在全球認知治理中的話語權和影響力。

具體可從兩方面著力：一是構建分層治理體系。在國際層面，堅守人本主義理念，保障民眾網絡信息安全和隱私權益，如微軟總裁布拉德·史密斯曾在美國2017年召開的RSA網絡安全大會上呼呼制定《數字日內瓦公約》，保障網民和企業不受政府在網絡空間中行動的傷害，這一理念值得關注，可借鑒《特定常規武器公約》經驗，遵循國際人道法規律，針對認知操控技術，提出認知戰技術武器分級管控條例。同時，積極參與國際學術交流，推動構建客觀、公正、包容的認知戰國際話語體系，提升我國在認知戰領域的話語權。加強與國際社會的技術合作，共同研發應對認知戰的技術手段，構建全球認知防御網絡。如2018年以來，美國聯合歐洲國家、日本、澳大利亞等盟友相繼提出“藍點網絡（BlueDotNetwork）”“重建美好世界（BuildBackBetterWorld）”等系列計劃，試圖促進區域分工、優勢互補，提升數據空間的認知戰算力水平。這一動向提示我們，應加強國際交流與合作，特別是凝聚“全球南方”智慧，共同應對認知戰帶來的跨國挑戰。在國內層面，《網絡安全法》提出“網絡空間主權”概念，通過六大安全保障機制全方位保障網絡安全，明確了國家在網絡空間維護主權與安全的決心。未來可研究設立認知安全倫理委員會，推動構建認知安全領域“技術評估-倫理審查-法律追責”的全鏈條機制，發展可解釋人工智能，不斷完善認知戰算法的透明化標準，規范算法應用生態，完善技術倫理指南，針對腦機接口等顛覆性技術，研究制定關于神經認知干預方面的倫理準則；二是強化公眾認知教育。開展全民數字素養提升工程，建立公眾認知戰防御體系。隨著認知戰向全民化、社會化方向發展，其影響力和滲透力不斷增強，對公眾的認知能力、信息素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通過強化公眾認知教育，提升公眾對虛假信息、認知操縱的識別能力，增強社會韌性與抵御能力，維護國家文化安全與社會穩定。總的來說，只有實現技術創新與倫理約束的動態平衡，才能在新時代認知博弈中掌握戰略主動權，為全球認知安全治理提供中國方案。這需要學術界、產業界和政策制定者協同努力，共同應對認知域安全這一人類文明新挑戰。

隨著認知域在國際戰略競爭中的地位日益凸顯，認知戰已成為國內外學界關注的重點領域。我國認知戰研究雖已有一定積累，但仍處于起步階段，在理論創新、實證研究、學科交叉、底層技術和倫理法規等方向均有廣闊探索空間，應充分挖掘與整合本土思想資源，面向跨學科協同的自主知識體系建設，建構“基礎理論-技術解析-應用驗證-風險治理”的全鏈條研究閉環，更好地服務我國認知安全戰略。

王祎系華僑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丁文超系華僑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

「注釋」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 （題目略）（24BGJ055）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① 謝耘耕、張秀麗：《論認知戰的歷時回溯、內涵演化與現實基礎》，《新媒體與社會》2024年第2期，第101-112頁。

② 嚴展宇、劉文龍：《認知域國際競爭：問題緣起、行動維度與安全邏輯》，《東北亞論壇》2024年第4期，第57-76頁。

③ 同①。

④ 唐家林、費建華：《敘事策略視域下日本的認知域戰力構建研究》，《情報雜志》2024年第3期，第32-38頁。

⑤ 曾慶鳴、毛維準：《認知武器化與人工智能認知戰——一項機器學習與行為實驗研究》，《國際安全研究》2024年第5期，第49-80頁。

⑥ 張亮、宗益祥：《北約認知戰的技術構架及其哲學反思》，《現代出版》2024年第5期，第10-20頁。

⑦ 李艷、崔文龍、桂暢旎：《美國認知安全戰略：建構脈絡、演進特點與影響評估》，《國家安全研究》2024年第5期，第87-106頁。

⑧ 張景全、鞏浩宇、周帝言：《美國同盟體系認知戰戰略及其實踐》，《現代國際關系》2023年第4期，第59-78頁。

⑨ 林斯嫻：《拜登時期美國對華輿論態勢評析》，《現代國際關系》2023年第1期，第116-132頁。

① 楊振楠、韓娜、李相龍：《俄羅斯信息安全話語演變研究——基于俄羅斯國家安全戰略分析（1997-2021）》，《情報雜志》2023年第8期，第20-28頁。

① 汪明敏：《美西方情報披露武器化的動因探析》，《情報雜志》2024年第7期，第28-33頁。

? 周京艷、李楠欣、張惠娜等：《混合戰爭背景下的情報工作展望》，《情報理論與實踐》2020年第10期，第22-24頁。

?聶書江、姚澤金：《博弈視角下國際輿論戰中的法律話語——以“南海仲裁案”為例》，《新聞與傳播研究》2023年第4期，第65-83頁。

? 段鵬：《聲量競賽與情緒制造：美式新聞生產的“故事模式”——以俄烏沖突為例》，《西安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年第1期，第140-147頁。

? 李晟：《國家安全視角下社交機器人的法律規制》，《中外法學》2022年第2期，第425-444頁。

? 楊明杰、裴長洪、程同順等：《總體國家安全觀十周年回顧與展望》，《國際經濟評論》2024年第5期，第9-38頁。

? 錢錦琳、夏義堃、紀昌秀：《數據空間視域下科研數據共享的思維鏈推理與行為策略研究》，《圖書與情報》2024年第2期，第45-54頁。

? 陶飛、劉蔚然、劉檢華等：《數字孿生及其應用探索》，《計算機集成制造系統》2018年第1期，第1-18頁。

?蔣林浩、張艷鹿、楊光：《基于數字孿生與仿真推演的工程教育深度學習模式構建研究》，《中國電化教育》2024年第8期，第118-124頁。

?《我國編制首部腦機接口研究倫理指引》，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部網站，https：//www.most.gov.cn/kjbgz/202402/t20240202189582.html，2024年2月6日。

韓雨、葛悅濤：《2020人工智能領域科技發展綜述》，《飛航導彈》2021年第4期，第1-6頁。

高越：《美國腦機接口技術研究及應用進展》，《信息通信技術與政策》2020年第12期，第75-80頁。

同⑥。

魯傳穎：《“數字日內瓦公約”，球在美國手上》，環球網，https：//m.huanqiu.com/article/9CaKrnK0Dze，2017年2月20日。

②5 同8。

②6 《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新華網，http：//www.qstheory.cn/2019-09/09/c_1124977535.htm，2019年9月9日。

責編：霍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