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你收到好友A 的微信:“ 今天同學聚會,聽說B又跳槽了,現在年薪百萬。”接著,聚會照片中西裝革履的金融精英映入眼簾。
這條消息像一根細針,精準刺破了職場精英人士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線。
當某職場社交平臺上開始流行“ 職級工資對照表”,且該平臺年度報告顯示90 后用戶日均查看他人薪資次數達到7.8 次,我們不得不承認,收入比較已經成為當代年輕人隱秘的社交儀式。
如果你注意觀察,就會發現:在上海陸家嘴的星巴克咖啡店里,金融從業者超過半數佩戴著名表;在北京西二旗的程序員聚會里,總有人會“ 順口”提及公司新發期權;就連大學班級群里,紅包金額都成了暗流涌動的實力展演……
這種焦慮具有病毒般的傳染擴散性。某互聯網公司人力資源總監向我透露,每當有員工曬出百萬年終獎,次日必定收到數封辭職信。
此時,心理學中的“ 相對剝奪理論”顯靈—— 人們并非因絕對貧困而痛苦,而是因相對位置產生剝奪感。
《社會心理學雜志》研究顯示,知道同事工資比自己高5% 的群體,其工作滿意度下降程度相當于實際收入減少25% 。可見同輩比較真的是敏感且慘烈。

我見證過最戲劇性的對比發生在2019 年。
當時,我接到一個咨詢案:27 歲的程序員小鐘拒絕了某互聯網公司45 萬元年薪的工作,選擇自由職業,被同學群嘲“ 不懂行情”。3 年后,當“996”的同學們陸續因健康問題退出職場,小鐘的獨立游戲卻在某游戲平臺賣出20 萬份。
這個案例揭示著殘酷的真相:我們總在比較顯性收入,卻自動過濾了背后的隱性成本。
我經常在醫院做交叉學科交流,在某三甲醫院心內科,一名主治醫師向我展示的數據觸目驚心:35 歲以下猝死案例中,78% 來自高薪高壓行業。
當我們羨慕投行人的百萬年薪時,往往忽略了他們年均3000 小時的工作時長;當大家眼紅網紅直播帶貨的高收入時,選擇性忘記了他們晝夜顛倒的生物鐘。就像金融圈那個著名的比喻:你以為在賺時薪,其實是在賣命。
美國斯坦福大學“ 人生項目”追蹤研究顯示,那些在35歲前確立個性化成功標準的人,中年幸福指數普遍高于隨波逐流者。
日本“ 經營之神”稻盛和夫曾提出的“ 人生方程式”(人生成就= 思維方式× 熱情× 能力)或許更值得借鑒:當我們將單一的收入維度轉化為包含成長曲線、能力圖譜、幸福指數的復合模型,焦慮自然消解于更遼闊的評估體系中。
確實,收入只是我們各項能力維度中的其中一項。收入和幸福感并不能完全畫等號,甚至在統計學中只是中等程度的相關水平。我們的抱負水平、溝通技巧、情緒調節能力等都在動態評估著我們的綜合勝任力。過分執著于單一維度的得失,很難獲得幸福感。
我的來訪者小李是一個自由職業者。在經歷了幾次同輩比較帶來的焦慮后,他開始反思自己的心態。他意識到自己過于關注他人的收入,而忽略了自己生活中的幸福。
小李雖然目前收入不高,但工作自由度高、閑暇時間較多,有時間通過努力提升能力,爭取更好的機會。
比如,他看到朋友在金融行業獲得成功,自己也開始學習金融知識,嘗試將自己的自由職業與金融領域相結合,開拓出新的業務方向。同時,他還能利用業余時間充分滿足自己的興趣愛好,這可是打卡上班族艷羨無比卻無法企及的。
前一陣,我參加了一個腕表收藏展,有一枚特殊的腕表非常打動我:它沒有秒針。
這或許是一種隱喻:我們的人生不應該被切割成分秒必爭的競賽。當我們停止用他人的薪資丈量自己的生命時,那些曾被焦慮占據的心理空間,終將生長出屬于自己的時區。
畢竟,在終極意義上,每個人都在進行一場非對稱競爭,比較的幻象終將消散,唯有找到內在節奏的人,才能走出這場永無贏家的困局。
(摘自《環球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