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賦能鄉村治理

數字鄉村治理是建設數字中國的重要內容。我國在推進數字鄉村治理的實踐中，面臨軟實力不足、硬設施缺失及數字人才欠缺等方面的現實困境。基于此，為有效推動數字鄉村治理目標和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實現，本文提出從轉變治理理念、改進技術、加強數字基礎設施以及打造數字人才隊伍等方面協同推進的應對策略，以期實現數字技術高效賦能鄉村治理。

隨著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的廣泛應用，數字鄉村治理已成為現代農業農村發展的重要趨勢和鄉村振興戰略的關鍵組成部分，數字治理模式為傳統鄉村治理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變革、機遇與挑戰。2019年由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指出，立足新時代國情農情，要將數字鄉村作為數字中國建設的重要方面，加快信息化發展，整體帶動和提升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中央網信辦等十部門印發的《數字鄉村發展行動計劃（2022—2025年）》中提出，到2025年，數字鄉村發展取得重要進展。總的來看，我國數字鄉村建設仍處于探索階段。探究數字鄉村治理的發展現狀，分析現存困境并提出應對策略，對于數字鄉村治理實踐具有重要理論借鑒意義。

數字鄉村治理：現實困境

軟實力建構任重道遠

1.數字鄉村治理理念難以深入鄉土社會從鄉村主體來看，在小農經濟模式的影響下，村民未對數字鄉村治理形成足夠認知，村民辦事仍停留在傳統治理觀念中，鄉村治理參與度低、積極性弱。加之部分村干部存在數字治理在鄉村行不通、不可行的錯誤認知，此類消極態度使其在數字鄉村治理工作中敷衍塞責，數字鄉村治理多停留在技術應用層面的簡單模仿。

2.數字鄉村治理實施中人本理念不足

數字鄉村治理離不開信息和數據的采集。在信息采集方式上，存在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張力、權力意識與民本意識沖突等問題。具體來說，基層工作人員采集村民信息時往往機械地遵循指示，未能充分考慮村民需求和感受，這導致服務供給與村民需求脫節。此外，大多數鄉村尚未建立起完善的數字治理機制，鄉村內部存在數字鴻溝，數字技術普及程度參差不齊，部分數字素養較低的村民在不知不覺中可能面臨數字侵權的風險。

硬設施建設挑戰重重

1.鄉村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不足

實現高質量的數字鄉村治理離不開配套的數字基礎設施。盡管政府在推動信息化建設方面做出了各方面努力，但鄉村地區的數字基礎設施仍相對滯后，城鄉之間數字基礎設施協同性不足。就鄉村本身而言，鄉村信息化水平不高，村民在生產生活中未充分利用信息技術，政府采集的數據信息質量亦難以得到保證，導致具體政策難以落實和執行。在協同性方面，城鄉在互聯網基礎設施和通信服務上存在硬件差距，“數字鴻溝”仍存在；同時，數字鄉村治理涉及內容多，尚未形成功能融合、共建共享的數字城鄉治理工作格局。

2.數字治理技術規范性有待提升

一是數字鄉村治理的核心要素是數據，數據整合是實現數字共享與開發的基礎，數據的共享與開發是實現數字治理的前提。當前，我國各地區數字標準不統一，數據整合缺乏統一規范。二是在數字鄉村治理過程中，隱含著算法歧視及算法偏見。數字治理代碼設計以效益為導向，這可能會導致在處理鄉村治理數據信息時產生帶有歧視性的決策結果。加之，技術本身的復雜性及技術公司的排他性商業政策，使得用戶難以洞察算法的目標和結構，從而導致公平性不足。三是在數據收集和傳播階段，數字泛濫現象嚴重，數據的真實性存疑。同時，大數據技術根據其內在的算法邏輯能推算個人偏好甚至監測個人信息，這使得公眾面臨信息技術監控的壓力，并引發了對隱私泄露、數據追蹤等問題的擔憂。四是數字邊界的界定尚不明確，現行法律法規在平衡數字鄉村治理與公民隱私權保護方面存在不足。

專業人才不足添制約

1.組織管理層專業人才不足

從“量”的方面看，鄉村在薪酬待遇和職業發展機會方面均不及城市，導致大量數字治理人才流向城市，使得基層工作人員負擔較重。加之，鄉村地區的發展相對滯后，人才引進政策不健全，人才培育體系不完善，難以吸引并留住高素質的數字信息技術人才，不能滿足數字鄉村建設持續推進的需要。從“質”的方面看，目前我國的村干部隊伍老齡化問題日益凸顯，多數村干部學歷層次偏低，互聯網辦公熟練度低，數字技術和信息化管理的專業知識不足。

2.技術開發層專業人才不足

數字中國建設對高端復合型數字人才的需求日益增加，高端復合型數字人才需要具備跨學科的知識結構和創新能力，能夠應對復雜多變的數字化挑戰。從人才結構來看，我國現有數字人才多為技術應用型，技術開發型人才不足，數字化管理人才、應用人才和開發人才三者的比例失衡，“中等技術陷阱”亟待跨越。從人才地域分布來著，數字人才的地域分布呈不均衡態勢，中西部欠發達地區鄉村的數字人才較少，不利于數據要素在全市場流通，數字中國建設的實際需求難以滿足。

3.直接受益層數字素養不足

村民作為直接受益群體，其數字素養水平直接影響數字鄉村治理。在主觀意愿方面，部分村民主動利用數字技術參與鄉村治理的意識不強，信息傳遞多依賴人際傳播和傳統媒體，缺乏對數字治理方式的信任感；還有部分村民過度依賴數字技術，數據安全意識淡薄。在客觀能力方面，盡管農村網絡基礎設施建設已經投入了大量資源，但村民的操作應用能力不足，導致數字資源利用率偏低。

數字鄉村治理：應對策略

強化理念建設，提升鄉村治理軟實力

1.推動數字治理理念普及，促進數字治理與鄉土社會的有機嵌入

實現數字鄉村治理理念在鄉村的有機嵌入，要堅持黨建引領，全領域系統化推進黨支部“標準 + 示范”建設。在鄉村開展“數字下鄉”活動，宣傳數字鄉村治理優勢及應用案例，引導村民逐步適應數字化鄉村治理方式。治理主體以增強數字鄉村治理手段的適應性、治理舉措的匹配度為導向，革新治理思維，立足鄉村具體實踐，推動數字治理理念與鄉村規章制度及村規民約的結合。加強對基層工作者的思想引導，提升其對數字治理的認識和信心。

2.強化人本理念，堅持以人為本

人本理念是數字鄉村治理現代化的重要標志與內在要求。數字鄉村治理建設需優化信息對稱機制，構建雙向透明的信息交流平臺。政府主動公開政務信息并設立反饋機制，鼓勵村民參與政策討論與決策過程。在數據收集階段，融合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建立基于村民需求的信息采集機制，確保數據采集前進行充分的調研與溝通，了解村民的真實需求與意愿。在村民權益方面，需完善數據保護法律法規，明確采集范圍、目的與方式，保障村民信息安全與隱私權，體現人文價值理性的關懷。此外，要確保數字治理工具的運用符合鄉村治理的實際情況與社會倫理要求，加強技術與制度的協同適配。

加大投入創新，克服硬設施建設難關

1.普及鄉村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提升城鄉數字治理協同性

加大鄉村數字基礎設施投資力度，推動新一代信息技術在鄉村的部署與應用，縮小城鄉在數字技術接入層面的差距。逐步實施鄉村信息化普及計劃，通過政府補貼、企業合作等方式，降低村民使用互聯網的成本，拓寬信息獲取渠道。加強市級層面的統籌規劃與協同治理，形成協同推進的工作機制；加強通信互聯和數據共享平臺建設，實現跨部門、區域的數據融合，優化城鄉數字資源配置。

2.增強共享開放與雙向互動，提升數字效益性、公平性與安全性

一是在全國或區域范圍內制定統一數據標準與規范，探索建立數據共享激勵機制和監管機制，確保數據共享及其過程中的安全性與合規性。同時，增強數據透明度，提升公眾對數據使用的信任。二是在算法設計與決策過程中，強化公平性考量，確保算法邏輯的中立性。建立算法審查與評估機制，對算法決策進行定期審查，及時調整算法邏輯，保障治理決策的公正性；加強公眾對算法決策的參與和監督，通過適當公開算法邏輯、意圖及結果等方式，提升算法的透明度，增強公眾對數字鄉村治理的信任與支持。三是在數據安全上，對數據采集、錄入、分析等各環節進行質量控制，強化數據加密與訪問控制技術。四是針對數字邊界模糊問題，推動數字治理法治化進程，明確數字治理的邊界與規則，加強數字治理的司法與行政監督，確保數字治理活動的合法性與合規性。

堅持引育并舉，破解專業人才短缺難題

1.組織管理層：堅持人才引進策略和人才培育戰略雙重并進

人才引進需實施定向培養與招聘，通過與高等教育機構合作等方式，定向培養專業人才，針對農村籍學生進行優先錄取和就業引導，增加本地人才供給，減輕基層工作者的負擔。在留住人才方面：一是要發揮村黨支部書記“數字關鍵人”的作用，將其打造成為數治融合者，構建起活躍的數字生態系統；二是建立與數字鄉村建設成效掛鉤的績效考核體系，提高村干部及數字信息技術人才的薪酬待遇，探索多元化激勵方式，吸引并留住人才；三是構建鄉村數字治理人才職業發展路徑，注重人才培育與提升。通過提供專業技能培訓、國際交流等機會，增強人才的職業歸屬感和成就感，從而減少人才流失。

2.技術人才層：強化技術開發能力，優化人才協同機制

數字中國建設離不開數字技術人才的助力。我國現階段數字技術的實踐情況要求加快構建跨學科教育體系，培養具備綜合知識結構和創新能力的高端復合型數字人才，尤其是技術開發型人才，推動產學研用深度融合，加強基礎科學研究，提升技術轉化水平。面對數字人才分布不均衡問題，需要實施區域人才發展戰略，加大中西部欠發達地區鄉村的政策扶持和資金投入，吸引和留住數字人才；同時，推動全國性數字人才共享平臺建設，完善人才流動機制，加強對流動人才的鼓勵和支持保障，鼓勵東部地區和發達地區的數字人才到中西部欠發達地區鄉村工作，優化人才資源配置。通過數字人才培育與流動機制，為數字中國建設的持續健康發展提供堅實的人才保障。

3.直接受益層：提升村民數字素養，增強治理有效性

構建多層次、多維度的數字素養教育體系，將數字技能教育納入鄉村基礎教育與成人教育體系之中，采取靈活多樣的教學方式普及數字基礎知識、網絡安全意識、數據保護法規等內容，提升村民對數字技術的認知與信任。以應用場景為導向，設計實施符合鄉村需求的數字應用場景，如電子政務、智慧農業、遠程醫療等，使村民在日常生產生活中切實感受到數字技術帶來的便利與價值，增強村民主動學習和應用數字技術的動力。在培訓主體選擇上，充分利用思想前衛的關鍵群體，實施多輪漸進式培訓策略，提升數字鄉村治理有效性。加強對村民數字信息批判性思維能力的培養，定期開展網絡安全教育活動，提高村民的網絡安全意識和自我保護能力，避免過度依賴或盲目信任數字信息，為數字鄉村治理的順利實施奠定堅實的基礎。

數字鄉村治理作為新時代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正逐步展現出其在提升鄉村治理效能、促進鄉村經濟發展以及改善鄉村居民生活等方面的巨大潛力。當前，我國數字鄉村治理在發展過程中仍面臨諸多現實困境，如數字治理理念缺失、人本理念不足、鄉村數字基礎設施不完備、數字技術規范性有待提升以及各領域數字人才不足等。為有效解決上述問題，在數字鄉村治理實踐中，應堅持黨建引領，以鄉村各群體的實際數字需求為導向，推動共治共享數字治理理念的實現；以創新為導向，普及鄉村數字基礎設施，規范技術發展，引育并舉培養數字治理人才。同時，在鄉村治理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完善數字治理相關法律法規建設，改進監管方式，打造更加公平高效、開放協調和安全有效的可持續性數字鄉村治理。在數字化時代背景下，我國要實現高質量的數字鄉村治理，需以善治為追求，在文化軟實力、硬實力設施以及人才培育方面下功夫，改進現有數字鄉村治理模式，實現鄉村治理體系的“數字化”升級。

（作者單位：南昌大學公共政策與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