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態的連接：數字化時代高校融媒體立德樹人的邏輯理路與實踐創新

習近平在2024年的全國教育大會上強調，要堅持不懈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鑄魂育人，實施新時代立德樹人工程。1］高校融媒體是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重要載體，在形塑主流價值、守好意識形態主陣地、提升高校德育與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高校融媒體結合新媒體技術與傳統教育手段，呈現出信息化、網絡化、數字化、智能化等特征，突出滲透性要素與實體要素的互動融合，實現教育要素的創新性配置，為數字化時代高校信息傳播與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新樣態。

校園媒體從中國高等教育創辦之時就是立德樹人的重要力量。數字化時代，由于傳播環境的變化、資本邏輯的侵蝕、傳播主體的結構性變化，校園媒體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被弱化。融媒語境下，高校校園媒體不僅要緊跟媒體技術的創新發展，更要將人的存在方式和發展需求作為核心關切，構建科學的、解釋力強且富有價值關懷的校園媒體發展新范式。

一、高校融媒體面臨的范式轉換

高校融媒體利用數字技術、計算機網絡技術等，實現了信息的即時傳播、互動傳播和個性化傳播，傳播方式從單一的線性傳播轉變為多元化的網絡傳播，內容生產從“一次生產、多次利用”轉變為“一次采集、多種生成、多元傳播”，用戶的沉浸式體驗與互動反饋機制不斷完善。

媒體融合背景下，高校融媒體傳播表現出動態性與多變性等特點，這與英國社會學者齊格蒙特·鮑曼提出的液態社會特征相契合。鮑曼提出“流動的現代性社會”[2]，從人的存在方式和生活樣態的宏觀視角出發，指出現代社會從堅固、明確、沉重的固體狀態轉變為流動、輕盈、多變的液體狀態，強調社會的流動性、變化性和不確定性。荷蘭新聞學者馬克·德爾茲基于鮑曼的液態現代性理論，提出了液態新聞的概念。他認為在互聯網時代，新聞業反映了“流動的現代生活”變動不居、去中心化的基本特征，強調新聞業的快速變化、多樣性和流動性。在技術快速發展的融媒體時代，高校融媒體呈現出“液態”的連接特性，主要體現在其附著的價值觀念能夠靈活適應互聯網空間中多重話語的交疊與碰撞，像液體一樣流動并滲透到青年大學生的思想中。在充滿不確定性的環境中，高校融媒體以“液態”的靈活性和適應性融入思想政治教育，成為凝聚和引領青年思想的重要紐帶

本研究從本體論、認識論、方法論層面分析了高校融媒體立德樹人的邏輯理路與實踐創新。在本體論層面，高校融媒體作為立德樹人的創新驅動力，其核心在于堅持基于立德樹人的價值邏輯，并錨定高校立德樹人的根本內核。這一過程涉及到對現有教育模式、傳播手段和思想教育方式的深刻變革，以適應新時代媒體環境的變化和高等教育的發展需求。在認識論層面，要將基于智慧思政的技術邏輯納入觀照視野，深刻理解數字化、全媒體時代的特點和要求，結合新媒體新技術賦能高校媒體融合發展的規律，不斷優化和創新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和方法，以服務高校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在方法論層面，要重塑數字化時代高校融媒體的傳播邏輯。在內容生產方面，要通過體驗式和沉浸式的創新內容與形式以及“媒體 + 智慧服務”的功能拓展，實現大學生關系網絡和社會網絡的雙重嵌人，推進個人價值與共享價值的融合。在傳播渠道方面，要挖掘縫隙空間以推動全方位育人，重構思想政治教育圈層并實現破圈傳播，同時整合思想政治教育液態空間中內外渠道的價值流量，提升高校立德樹人內容傳播的影響力和引導力。

二、價值本位：基于立德樹人的育人邏輯

立德樹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務，是高校的立身之本，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價值取向。“德”是構成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內容，立德樹人本質上是意識形態安全的重要屏障。[3]數字化時代，高校融媒體為立德樹人提供了新方式，通過信息的快速傳播、強效聚合，助力培育具備良好私德、公德和大德的新時代人才。

（一）價值基點：立德樹人推動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馬克思主義構成了一套關于人的哲學與思想體系，其核心理念和理論架構始終聚焦于推動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這一根本價值追求。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未來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4]，他們把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看作共產主義社會的本質特征，突出強調人類全面解放作為最終追求的重要性。“全面發展的個人…不是自然的產物，而是歷史的產物。要使這種個性成為可能，能力的發展就要達到一定的程度和全面性，這正是以建立在交換價值基礎上的生產為前提的，這種生產才在產生出個人同自己和同別人的普遍異化的同時，也產生出個人關系和個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5]馬克思主義主張個體的利益、愿望和理想應融入社會和集體的大環境中考量。從馬克思主義的視角出發，人類的生活需求可被分為基本的生存需求、追求享樂的需求和自我實現與發展的需求，這三個層次相互關聯，層層遞進。生存是最根本的需求，但它鼓勵人們在滿足基本生存需求的基礎上追求更高層次的目標，并將個人發展視作更高的目標和價值所在。馬克思主義對于個體與人性的認識為高校立德樹人提供了哲學基礎。

從功能層面上，高校的使命和本質在于立德樹人。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大學是立德樹人、培養人才的地方，是青年人學習知識、增長才干、放飛夢想的地方。”[6]將立德樹人理念融人高校融媒體，是基于對高等教育內在規律的深刻認識。首先，立德樹人體現了教育的核心本質。高校融媒體應通過信息傳播、知識傳授和智慧啟迪等多種途徑來培育人才。第二，培育人的德性是教育的首要任務，需要運用新媒體新技術為高校德育工作注人新的活力。第三，要從道德發展與人的全面發展之間的辯證關系出發，借助高校融媒體，促進學生的德性成長和全面發展。

從內涵層面上，立德樹人植根于中華傳統文化，成熟于歷代中國共產黨的教育思想。7]立德樹人是中華民族優秀的文化傳統之一。《左傳》記載“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將有德立德、實現道德理想看作是人生的最高境界。進人新時代，立德樹人被賦予了新的時代內涵和全新理解。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上指出，要“堅持把立德樹人作為根本任務”[8]。其中，“德”包含個人倫理、家庭倫理、國家倫理以及宇宙倫理在內的一系列道德規范體系和道德教育理論，以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立德樹人中的“人”，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主力軍，是走在時代前列的奮進者、開拓者、奉獻者，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建設者和接班人；立德樹人中的“立”和“樹”，是要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和黨的教育方針的指引下深化教育體制改革，將新媒體新技術融入立德樹人教育機制。

（二）價值生成：實現教育主體客體化與教育客體主體化

馬克思在《評阿·瓦格納的“政治經濟學教科書”》中指出：“‘價值’這個普遍的概念是從人們對待滿足他們需要的外界物的關系中產生的”[9]價值并非內在于客體本身固有的存在與屬性，而是源自于客體與主體間的互動關系。“價值的實現就是客體作用于主體對主體產生的實際的效應，即對主體生存、發展、完善產生的一定的實際效應，產生積極的或消極的作用和影響。通常指客體作用于主體對主體產生的積極效應。”[10]這個過程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主體向客體的轉化，即信息傳播的價值主體通過創造產生新聞輿論等具有價值的客體；第二階段是客體向主體的內化，即通過新聞輿論等對青年學生的引導，使其能夠吸收并體現新聞輿論的精神力量和價值準則，進而推動其自身的成長進步。在這一系列轉化與內化的過程中，多個關鍵因素共同影響著新聞信息引導價值的實現，包括融媒體作品的質量、青年大學生的知識水平以及媒體與大學生主體之間的互動質量等。價值的實現是一個雙向互動的過程，既包含主體客體化，也包含客體主體化。在這個過程中，主體會根據自己的需求、目標和意志來改造客體，這體現了主體的本質和能力。同時，客體的固有屬性和規律也會對主體產生影響，這些影響被主體內化為自身的精神力量，進而轉化為其實際能力。這種相互影響不僅推動了主體的自我改進，還促進了主體的自我改造、內在充實與發展完善。

高校融媒體是青年學生與自身內部溝通、與外部社會聯系的一種獨特中介系統。傳播主客體關系連接觸達的后端是價值層，傳播關系導流的最終目的是關系價值的實現。11]關系價值包含個人價值和共享價值兩個向度。其中個人價值指用戶個人在思想政治教育內容生產過程中所實現的創造和貢獻；共享價值指思想政治教育參與方通過發揮各自的優勢和所長，共同參與的價值創造。價值實現基于個人價值與共享價值的共融。

融媒體語境下，作為個體用戶的大學生和媒介平臺的關系轉換使得個人價值得以凸顯，形成用戶和媒體協同創新的局面。一方面，高校融媒體應當重視對個人關系數據的挖掘和應用，以此完成關系的轉換。比如借助微信、微博、抖音等軟件的社交功能，將用戶的社交關系轉換成一系列關系數據；深入挖掘和分析用戶搜索、播放、點贊的愛好習慣和行為，預測用戶偏好，決定如何制作內容產品，實現從關系數據到稀缺數據的轉換。另一方面，青年大學生與高校融媒體之間可以建構新的價值關系使個人價值得以實現，形成一種協同創新的新型傳播格局。

高校融媒體建設是共享價值的創造。共享價值的實現不只依靠信息的物理連接，還要滿足物質需求和精神交往。為解決思想政治內容面臨的傳播困境，要在物質需求層面，建設一支理論功底扎實、傳播業務精湛的優秀團隊，打造一批能夠贏得廣泛認同的新媒體矩陣平臺；在精神交往層面，要借助融媒體平臺，構建一個有助于學生形成理性認知、增強情感認同并培養信仰自覺的空間。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關系價值的重要指向。一方面，構建個人價值有助于青年大學生發揮主體性，積極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并從內心深處對核心價值觀產生真正的價值認同。這種認同將進一步轉化為他們的道德準則，為他們提供行動上的指引，并成為他們精神上的強大支撐。另一方面，共享價值的生成使得高校教育工作者與受教育者成為資源共享、情感共鳴的交互主體，實現兩者對核心價值觀的思想統一和視域融合。12]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僅為個人提供了道德和行為準則，也為社會關系的發展提供了價值引領。它通過影響個人價值的建立和共享價值的生成，促進了社會的和諧與進步。

（三）價值旨歸：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

從媒介一體化的角度來看，高校融媒體影響青年學生“私德”的樹立，即個人習慣、作風、品行表現出來的德性。媒介一體化“包括媒介及其所有要素方方面面的結合、匯聚、融合，既包括載體和介質形態的融合，還包括功能、手段、組織關系等方面的融合”[13]。隨著社交媒體的發展，新媒體平臺成為青年學生獲取信息的新陣地，由此形成了不同群體的圈層，構建起高效的交流社群，實現整合媒體間的信息資源共享。在此過程中，青年大學生會無意識地根據媒介提供的社會框架和認知邏輯進行價值判斷，從而內化成自身媒介表達和社會參與的個人范式，形成特定的價值取向。青年的價值取向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未來整個社會的價值取向。高校在借助融媒體推動立德樹人的過程中通過及時的教育管理磋商，為學生解決思想問題，并指明正確的方向，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扣好青年學生人生的第一粒紐扣。

從社會交往的角度來看，高校融媒體影響社會公民“公德”的培育，即在社會風氣影響下形成的素質教養。媒介素養是在社會交往中的一種有知的狀態與能力[14]，它在培養青年學生形成批判性思維的媒介認知過程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高校學生的媒介素養狀況是未來公民媒介素養的重要反映，思想政治教育亦是一種社會互動。高校融媒體通過全方位、多層次的信息傳播使青年大學生的社會性得到延伸和發展，這個過程中也可能會產生對傳統道德質疑等問題。在立德樹人過程中，通過對網絡媒體的特征與內涵進行研究和分析，可以梳理影響輿論導向的主要因素，在高校融媒體中融入思想政治教育元素，創建和諧健康的網絡環境。

從民族偉大復興的角度來看，高校融媒體影響中華民族“大德”的構建，即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的構建。當前“東升西降”趨勢與“西強東弱”格局并存的歷史背景要求中華民族承擔更多國際責任和義務，而青年大學生是踐行時代使命與責任擔當的主體，需要有更寬廣的國際視野和更長遠的發展眼光。高校融媒體作為高校信息傳播的重要載體和連接世界的重要手段，一方面能夠在青年學生中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以此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另一方面也能夠引導青年學生將自身置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國際視野中，釋放新時代青年人的青春激情與創造力。

三、技術賦能：基于智慧思政的模式創新

麥克盧漢在討論媒體向人體擴展時突出強調“媒介的人化”，他非常關注媒介與社會、媒介與人之間的重要關系，認為新的媒介將會創造新時代、新環境，從而消除人的異化、實現人的延伸。15]保羅·萊文森認為，新的媒體促進了媒介對人體的支持，使其更好地滿足人性化社會的需要。

在人工智能、大數據等網絡信息技術重構媒體格局的背景下，信息多節點、快速流動，“智慧思政”應運而生。智慧思政帶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機理的再造，即遵循技術發展的底層邏輯，將思政工作和信息技術進行深度融合，創新開放、共享、互動式的智慧教育形式，以更好地實現立德樹人根本目標。

（一）技術變量：技術推進校園媒體傳播格局的演進

在全球迎來數字化浪潮的今天，思想政治教育話語權建構融入數字技術已經成為必然趨勢，并呈現出泛主體化、具象化和精準化的特征。6]一方面，數字化時代思想政治教育話語主體空前廣泛；另一方面，具象化的數字技術增強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沉浸式體驗。精準化的數字技術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科學依據。高校融媒體聚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解決的主要問題是青年思想政治教育問題，因此有必要通過技術賦能，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水平提升提供全新的技術支持，創新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守好高校意識形態的主陣地。

媒體融合背景下，信息的生產與傳播呈現出“液態”的特征，個體在信息網絡中相互介人、滲透。這種新形態要求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要能夠適應快速變化的信息環境，更加注重與傳播對象的互動和信息的動態更新，從而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實效性和針對性。

從技術推進媒體發展的角度來看，高校校園媒體建設大致經歷了四個階段的發展模式（圖1）。第一階段為紙質媒體時代的單軌演進模式，報紙、刊物在高校的普及度較高，以1917年北京大學創辦的《北京大學日刊》和1916年北洋大學創辦的《北洋大學季刊》為代表。新中國成立后，校報在校園媒體建設中仍占主導地位。報紙在傳統單軌演進階段一直是高校傳播主流思想輿論的喉舌。第二階段是紙質媒體和廣播電視等視聽媒體雙軌并進的傳統媒體時代。20世紀七八十年代，電子信息技術發展迅速，電視開始在中國普及，各大高校在創辦校報的同時，也紛紛建立校園電視臺。第三階段為融合探索推進階段。1994年，中國接入了國際互聯網，文字、圖像、音頻和視頻等多種信息形式在網絡中匯流。同期，以北京大學為代表的高等院校開始創建校園新聞網，繼承傳統媒體表現形式的同時，也展現出全新的傳播方式和特點，體現出校園媒體開始嘗試并探索融合發展的可能性。第四階段是全面融合階段。5G實景、AR互動、AIGC與大數據等新興技術的出現為高校媒體發展提供了新的物質條件。高校融媒體融合了報紙、廣播、電視、網絡、移動端等各種媒體形式，通過數字化技術實現信息的快速傳播和共享，產生了一批形態多樣、手段先進、具有競爭力的校園媒體。

媒介技術的變革在推進高校全媒體傳播矩陣格局構建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高校融媒體要借助技術優勢，建立資源集約、結構合理、差異發展、協同高效的全媒體傳播矩陣，拓展融媒體傳播新載體。17]不少高校充分利用新媒體新技術，在主流媒體搭建的新媒體內容平臺、商業機構搭建的新媒體內容聚合平臺以及自媒體平臺進行布局。如暨南大學在構建新型教育媒體矩陣方面不僅積極推動大學校報、新聞網、廣播臺等傳統媒體的融合發展，還相繼開通了官方微信視頻號、抖音號、快手號、B站等新興短視頻媒體平臺賬號，同時運營幾大官方國際新媒體平臺（Facebook，Instagram等），實現境內外社交媒體平臺全方位布局。

（二）技術契機：耦合信息技術打造思想政治教育新模式

高校融媒體通過內容生產要素配置與傳播方式的創新，實時關注學校全網動態，圍繞立德樹人主題，以大學生喜聞樂見的形式精準開展思想政治教育。從技術聚合維度看，“思想政治教育 + 互聯網”的簡單相加狀態已經逐漸轉變為“思想政治教育的互聯網 + ”的深度融合狀態。18]當前的新型信息技術，如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大數據以及云計算等正在廣泛地“介入”思想政治教育過程，并通過數字賦能為思想政治教育實踐帶來了更多的可能性。從平臺重構維度看，對資源進行整合、調整和分發，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有了更加廣闊的信息接收與傳播的途徑。從功能拓展維度看，個體交往格局的形成深刻改變了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的載體形式，思想政治教育存在與發展的客觀環境得以擴展和延伸。

在媒體深度融合的時代背景下，思想政治教育的現代化轉型具象表現為媒介化發展。

首先，高校融媒體是公眾立場確立和開展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場所，承載著價值引領功能。作為一個輿論場域，各類媒體信息廣泛傳播，為不同思想與文化的交融博弈提供了一個多元、開放、包容的空間。青年大學生群體心智尚未成熟，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尚未完善，正處于人生的“拔節孕穗期”，容易受到外界不良思潮和不良觀點的影響。[19]因此，要通過技術手段提升高校融媒體的傳播力、引導力、影響力和公信力，營造良好的公眾輿論氛圍，幫助大學生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

第二，高校融媒體是一個成體系的綜合服務平臺，承載了思想政治教育的輔助教學功能。思想政治教育的價值傳播，是一個利用各種傳播載體傳播符合社會主義價值要求的文化產品的過程，其實質就是爭奪和利用各種傳播載體的過程[20]，以實現學生思想政治觀點的形成、道德規范的養成以及心理心智的健全的目的。高校融媒體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一個新的平臺，教師可以通過新媒體打破傳統教育模式，通過不同的途徑、不同舒適度的互動拓展思想政治教育空間；與此同時，在媒介一體化的幫助下，學生可以在圖像、聲音和互動的背景下感知教育信息，從而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相關性和有效性；在這個過程中，各種媒介形式相互補充，提高媒體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吸引力、參與度和說服力。

第三，高校融媒體作為高校社區的信息樞紐，不僅承載著思想政治教育的反饋與調控功能，更因其“在地性”的獨特優勢，能夠充分利用學校本土化信息營造出強烈的“地方感”[21]，這是其他媒體所無法替代的。高校融媒體積極傳播正面、本土化的信息，構建了一個師生信息交互的空間。在這個空間里，學生能夠參與到融合傳播的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切實增強自身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主體性，提升其學習的主動性，并能及時反饋他們的利益訴求。在融媒語境中，思想政治教育者采用平等、共存、雙贏的交流模式與受教育者進行溝通，確保教育內容能夠深入學生內心，助推其內化從而取得教育實效。

數字化時代，算法、人工智能、AIGC等信息技術重塑著高校融合傳播的生態。利用數字化技術，創新算法推薦和內容引導相結合的推送方式，為學生提供價值觀正確的優質內容，實現多元內容產品的精準分發，提升信息傳播的精準度是高校融媒體建設的重要目標。

但從當前的實踐來看，當下高校融媒體的建設更多是注重校園媒體的外在形態改變和表面的技術創新，并未將學生的注意力導向校園的內在文化理念和文化思維，造成了“只現技術不見文化”的“孤寂”［22]面對這種困境，高校應該促進文化理念和算法調節的雙向融合：算法推送的應用要符合校園文化的建設與發展實際，結合學校自身特色，明確建設方向是高校融媒體建設的關鍵。在這個過程中，不僅為學生構建別具一格的硬件環境，更要促使學生理解校園文化的深刻內涵。另外，文化的價值內核可以通過算法分發的新型形態進行呈現，以實現主流價值觀的廣域聯接。

四、傳播邏輯：基于社會嵌入的關系重構

匈牙利學者卡爾·波蘭尼在《大轉型：我們時代的政治經濟起源》一書中最早提到“嵌人”一詞，美國社會學家馬克·格蘭諾維特在此基礎上將“嵌入性”這一概念進行系統化、理論化，并提出“社會嵌人”的概念。格蘭諾維特認為，社會嵌入包括關系嵌入和結構嵌入兩種類型，二者是不可分裂的。媒介組織在社會網絡中需要實現雙重嵌人：既要嵌入用戶個人關系網絡中，與其形成各種各樣的鏈接；又要嵌入其自身所在的社會網絡中，受社會環境的影響和制約。關系成為了詮釋社會嵌人程度的結構性因素。[23]

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馬克思提出“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24]。在現代社會中，個體呈現出原子化特征，同時個體的社會地位、社會關系網絡以及社會化過程對其行為的影響更加顯著。由于人際關系的靈活性和不穩定性，社會嵌人的程度和方式也在不斷變化。傳統的社會規范和價值觀念可能不再適用，個體需要尋找新的參照系來指導自己的行為。社會嵌入成為個體與社會環境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重要方式。

（一）關系向度：對縫隙空間的社會化改造

媒體融合背景下，融媒體平臺成為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空間連接處形成的有待填充的縫隙空間。思想政治教育的空間生產與社會嵌人體現為對縫隙空間的社會化改造，強調對流動著的人脈圈子的聚合與構建［25］在關系化、圈子化的媒體語境下，虛擬空間與現實空間的對接方式更加靈活。推動高校優質教育內容在兩類空間之間的有效流動，依賴于教育圈層中私域流量和公域流量的整合。

在傳統校園的空間布局中，思想政治教育最具有代表性的空間是以教室為代表的學習空間，講臺是教師發揮話語權和解釋權的一個權力空間和范圍。26]而在媒體融合背景下，融媒體平臺成為青年學生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接口，空間的媒介化趨勢漸顯，并呈現出移動化和社交化的特點。以微信、微博、抖音、快手等為代表的社交媒體拓展了大學生獲取高校信息的渠道，同時特色教育資源庫、移動學習平臺等也成為高校融媒體的重要補充，有待開發和激活其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因此，高校融媒體的縫隙空間生產過程就是在一切可能利用的媒介化地理碎片中尋求合適位置傳達思想政治教育內容，其傳播介質更具軟性、流動的特征。

社會化語境下的各種微文本形態成為空間縫隙里最常見的填充物[27]，其與用戶之間的有效互動促進了思想政治教育內容的跨空間傳播。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內容生產者不斷開發短小精悍、易于傳播的微文本形態，并且通過超鏈接、引用和網站名稱提及的方式實現各平臺的流動，碎片化的信息擠入用戶日常生活的各個縫隙，原本抽象的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在縫隙空間的生產中獲得了生動的闡釋。另一方面，用戶在各種閑暇之時接受信息流，通過轉發行為實現思想政治教育信息的再傳播，在此過程中發掘屬于自己的理解和意義，進而完成核心價值觀話語的再生產與認同。

融媒體空間中，虛擬與現實的對接方式更加靈活，具體表現在將教育的虛擬空間壓縮到個人現實空間當中。比如，傳統臥室是一個絕對隱私的實體空間，在人們入睡前不自覺瀏覽社會化媒體內容的儀式之下，高校融媒體借助在虛擬教育空間中發布的大量“去教育化”表征資料以及更加生動的音頻、視頻資料進駐臥室空間，實現在個人隱私空間中完成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不僅如此，除隱私空間外，人們日常生活的各種空間被不斷挪用和招募，通過各樣的終端實現與思想政治教育虛擬空間隨時隨地的接人。

隨著虛擬空間與現實空間的融合互通，思想政治教育圈層被重新塑造。教育主體呈現出大眾化、零散化的趨勢，但也并不是從原有的秩序中完全脫離，而是私域與公域之間的主客體相互滲透，[28]共同構成了一種弱邊界、高融合的“共生關系”。在私域層面，高質量、強話題的思想政治教育內容因內容生產者以及師生用戶的“轉發”行為累積較高的閱讀量和評論數，擴大了優質內容的曝光量，實現“圈地”過程，完成思想政治教育內容的價值共創；在公域層面，高校融媒體在高校內部圈層和公共外部圈層之間整合配置權力，協調社會關系，實現“破圈”傳播，通過社會用戶的個性化分享以及社群交流提高教育平臺的活躍度和思想政治內容的影響力。

（二）關系產品：作為連接器的關系性介體

譚天認為“關系產品”是指連接用戶需求及各種社會資源、金融資本的任何東西，包括各種互聯網應用、數據處理等有形的物品和無形的服務、組織、觀念，以及它們的組合。［29]高校融媒體也是一種關系產品，其存在的本質在于提供內容產品和服務產品，從而解決人、物、環境這三個變量之間的關系。

一方面，高校融媒體通過沉浸式、體驗式的內容產品，借助豐富的圖文、視頻、動畫等豐富形式，嵌入青年個人的社會關系和生活圈，促進不同主體、不同思想觀念之間的溝通與理解。比如各大高校在考研季、畢業季等特殊時間節點推出的全媒體創意策劃，憑借基于趣緣的談資、段子、圖片和視頻連接到師生群體，為學校師生提供有趣的內容產品和即時的交流平臺，提高用戶的沉浸體驗。同時這些內容產品對于學生群體而言都是“與我有關，對我有用”的信息，促使學生通過轉發、點贊和評論加強彼此間的關系，從而提高高校融媒體在個人社會關系和生活圈中的嵌入程度，而這種強關系也挾帶著大量的信息流、資源流和價值流。

另一方面，高校融媒體從滿足用戶需求入手，為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產生更好的互動關系提供智慧服務產品，促使用戶消費習慣和生活方式發生轉換。例如，高校將教育服務產品整合到官方微信公眾號等新媒體平臺中，讓老師能夠查看課程表，實現與學生的教學交互；同時，學生也能夠通過平臺服務直接查詢課程表，選擇課程。此外，學生和老師們還可以通過生活服務產品進行生活繳費和食堂訂餐，使得關系經濟在高校融媒體平臺融合建設中得以實現。

關系連接分為“強連接”與“弱連接”。“強連接”維系著群體、組織內部的關系，引發用戶的自覺行為；而“弱連接”在群體、組織之間建立聯系紐帶、接駁關系。相比“強連接”，格蘭諾維特更強調“弱連接”的力量。他從四個維度來測量關系的強弱：一是互動的瀕率，二是感情力量，三是親密程度，四是互惠交換。［30]高校融媒體可以通過構建真實的社交場景，與用戶建立更深層次的連接，實現關系轉換。

從本體論維度來看，立德樹人回答了高校融媒體“是什么”的問題。高校融媒體的底層邏輯是借助媒介深度融合手段完成新時代高校的根本使命，實現個人“私德”、社會“公德”與世界“大德”的構建。從認識論維度來看，高校融媒體要充分利用技術活性，重新聚合大數據和算法等技術要素，建設全媒體傳播格局，全面激活媒體平臺與青年學生的深度連接，聚力實現學生的注意力重新分配，以此擴大立德樹人的輻射范圍。從方法論維度來看，要遵循思想政治教育內容的生產邏輯和傳播邏輯。在內容生產層面，通過體驗式和沉浸式的內容與形式創新以及“媒體 + 智慧服務”的功能拓展，實現用戶關系網絡和社會網絡的雙重嵌人與個人價值和共享價值的共融。從傳播邏輯層面，要挖掘縫隙空間以推動全方位育人，重塑思想政治教育圈層以實現破圈傳播，同時，整合思想政治教育液態空間中內外渠道的價值流量，以提升高校立德樹人內容傳播的影響力和引導力。

高校融媒體是高校信息傳播的網絡新單元和思想政治的智慧新平臺，肩負著立德樹人、鞏固校園思想文化陣地的重要使命。液態的連接是在數字化時代高校融媒體建設的重要特征。通過靈活性與適應性、多元化與整合性、用戶黏性與互動性以及創新性與前瞻性的有機結合，在以數字技術和媒體融合為發展方向的融媒體時代，高校融媒體可以更好地適應數字化時代的發展需求，為高校的立德樹人工作提供更有力的支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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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陳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