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相關性及其影響因素研究

關鍵詞：長征國家文化公園；文物保護單位；研學教育基地；空間相關性；紅色研學

中圖分類號：F592；G1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1398（2025）03-0089-12

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是長征國家文化公園的核心資源，是中國工農紅軍長征沿途留下的遺址遺跡，這些文物見證了光輝的革命歷史，也承載了建設新時代社會主義的革命精神與紅色血脈。①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須弘揚以偉大建黨精神為源頭的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用好紅色資源，深人開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宣傳教育。隨著紅色旅游的興起，中小學生通過研學旅行成為共享長征國家文化公園的核心客群，②通過在長征相關研學教育基地開展校外沉浸式思政體驗，中小學生能更深層次地感悟和學習中國共產黨人不怕艱難、不怕犧牲、不畏強敵，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英勇精神。③《長城、大運河、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方案》亦指出，“在長征沿線以‘重走長征路’為特色發展深度體驗游和紅色研學旅行”，體現了“教育為本、

收稿日期：2024-06-23

傳承紅色血脈、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等多種核心要義。①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內文物保護單位星羅棋布，為研學旅行提供了豐富的資源與場所，提升了研學的參與性與獨特性，②但長征國家文化公園作為一個“線性工程”，跨度廣、涉及省份多，資源開發面臨著質量參差不齊、缺乏統籌規劃及行政區劃阻隔等困境，如何識別區域內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格局特征，揭示其空間相關性與影響因素，協調區域內不同類型資源的發展，優化整體空間格局，這對于面向核心客群的中小學生講好長征故事、宣傳長征精神、走好新時代長征路具有重要意義。

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具有點多、線長、面廣等特點，已有研究重點關注了長征紅色文化遺產的特點及價值，③紅色旅游景區的空間分布特征與影響因素④、演化及形成機制③、關注度的空間網絡結構、旅游流網絡結構 ⑦ 和長征紅色民歌非遺的活化利用③，形成了較為豐富的研究成果，但已有研究多以單一的資源為對象，缺乏對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內不同類型資源之間的相關性研究。紅色研學是依靠教育基地將革命遺址、紅色故事、紀念館等資源融入實踐教育體系中開展的旅游活動，是賡續中國共產黨精神譜系的重要方式。③紅色研學的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內涵及價值、課程開發與設計、影響因素及對策等內容上，紅色研學基地空間分布的研究還比較少，僅從宏觀尺度的全國范圍、中觀尺度的長江流域@開展，缺乏對長征線性尺度的關注。綜上所述，已有研究關注文物保護單位或研學教育基地的單一變量，基于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雙變量的空間相關性及其影響因素研究有待進一步探討。

因此，文章聚焦長征國家文化公園核心客群的中小學生，以長征沿線省級以上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雙變量為研究樣本，運用GIS、GeoDa空間統計分析、SPSS等軟件探索兩個變量的空間相關性及影響因素，厘清兩者在地理空間上的分布，進一步探尋影響其空間相關性的因素，以期為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在當代發揮更廣泛的功能作用提供量化參考，促進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內不同類型資源的空間科學協調發展、統籌規劃、整體保護和價值挖掘。

一、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與數據來源

長征是人類歷史上一次偉大的壯舉，歷經時間長、途經地區廣，涉及福建、河南、江西、廣東、湖南、湖北、重慶、四川、云南、貴州、廣西、甘肅、青海、寧夏、陜西等15個省（區、市），其沿線留存的遺跡遺址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革命文物是黨艱辛而輝煌奮斗歷程的見證，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一定要用心用情用力保護好、管理好、運用好”。為確保研究對象甄選的科學性，長征相關文物保護單位主要從全國各省（區、市）文化和旅游廳公布的不可移動革命文物名錄中篩選，原則如下：（1）時間范圍：1934年7月—1936年12月，即從長征準備階段到會寧會師階段；（2）空間范圍：長征途經的15個省（區、市）；（3）內容范圍：主要包括長征時期紅一、紅二、紅四、紅六以及紅二十五方面軍相關的重要機構會議、重要人物故居舊居與活動地、重要事件發生地與戰斗遺址、重要影響的烈士事跡發生地與墓地等，共整理出長征沿線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91個、省級文物保護單位360個，具體數據見表1。研學教育基地是中小學生開展課外實踐教育的空間場所，主要從教育部與各省（區、市）教育廳、文化和旅游廳公布的研學基地中篩選，原則如下：（1）空間范圍：長征途經的15個省（區、市）；（2）內容范圍：開展與長征相關的紅色實踐基地，共整理出長征相關研學教育國家級基地74個和省級87個，以上數據截至2024年1月1日。

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的經緯度由百度地圖坐標拾取器查取獲得，導人GIS10.8中，建立長征相關地理信息數據庫，空間矢量行政地圖則來源于國家基礎地理信息數據中心，同時利用空間連接計算各省（區、市）層面的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數量，在GeoDa軟件中創建空間權重矩陣，進行空間相關分析（見圖1）。GDP、旅游收入、教育支出費用、公路里程、城鎮化率、年末人口數等數據則來源于全國各省（區、市）2023年統計年鑒與各市統計公報。

（二）研究方法

1．最鄰近指數。最鄰近指數可以用來表征點要素在地理空間上的鄰近程度，①利用該方法分別分析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結構，從而判斷空間分布類型，公式如下：

其中， R_e 表示最鄰近指數，若 R_egt;1 ，則表示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呈現均勻分布；

若 R_e=1 ，則呈現隨機分布；若 R_elt;1 ，則呈現集聚分布。 表示實際最鄰近距離的平均值， 表示理想最鄰近距離， n 表示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的總數，A代表長征途經的15個省（區、市）總面積。

2.核密度分析。核密度分析用于計算每個輸出柵格像元周圍的點要素的密度，可以直觀地反映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聚集與分散特征， ① 公式如下：

其中， K（x） 為核密度強度， n 為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總數， h 為帶寬參數， f（x） 為核函數， x-x_i 為點到樣本點 x_i 的距離。

3.空間自相關分析。空間自相關是指一些變量在同一個分布區內觀測數據之間潛在相互關聯，包括有全局自相關和局部自相關兩種， ② 一般通過Moran'sI、 、Joint Cont、Geary等指數表明空間顯著性水平。本文采用的度量指標為Moran’sI（局部莫蘭指數），利用局部自相關分析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兩者之間基于省級、市級、縣級的空間格局相關性，并用LISA圖和 Moran散點圖反映兩者之間的顯著性水平，按局部空間自相關的類型將省級、市級、縣級單元格分為高—高、低—低、高—低、低—高四種類型。高—高類表明該單元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數量都高，且周圍鄰近單元的分布數量也高，代表高值的空間聚集特征，低—低類則反之。高一低類或者低一高類代表局部空間分異，公式如下：

其中， I_ab 為布局雙變量空間自相關莫蘭指數，為正值時表現為高值或者低值聚集，為負值時表現為高低類或者低高類分異空間形態； X_ia 為單元 i 文物保護單位數量值， X_jb 為單元 j 研學教育

基地數量的值； 、 分別為文物保護單位、研學教育基地的數量值； σ_a 、 σ_b 分別為 a 、 b 的方差； W_ij 為空間單元的權重矩陣。

4．多項Logit 回歸分析。基于GeoDa軟件將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相關性分為四個類別區域，為進一步探討影響兩者空間相關性的影響因素，選取多項Logit 回歸模型分析，所構模型如下 D ：

Logit（P₁/P₂）=β₀+β₁X₁

其中， P₁ 為市級層面的低一高類、高一低類、高一高類區域， P₂ 則是作為參照的低一低類區域， Logit（P₁/P₂） 為任意兩種類型區域之間概率比值的自然對數， β₁ 為參數向量， X₁ 是模型中影響兩者空間相關的變量因素，為GDP、旅游收人、教育支出費用、公路里程、城鎮化率、年末人口數。

結果與分析

（一）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分布

1.空間分布類型。應用最鄰近指數分析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分布類型（見表2），文物保護單位的最鄰近指數均小于1（即 R_elt;1 ）， P 值為零，代表在 1% 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分布類型為集聚型。再細分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和省級文物保護單位時，發現空間分布類型均屬于集聚型，并且最鄰近指數十分接近，表明集聚程度上基本一致。從研學教育基地的最鄰近指數看， R_elt;1 ，代表空間分布類型也屬于集聚型，其最鄰近指數比文物保護單位略大，說明其空間集聚程度沒有文物保護單位明顯，且省級研學教育基地比國家級研學教育基地分散。

2.空間密度特征。運用ArcGis10.8軟件中的核密度進行分析（見圖2a），文物保護單位空間分布密度在部分區域呈現較為集聚的狀態，形成了三大主核心聚集區和四大次聚集區。主核心聚集區分別為黔北（遵義仁懷、銅仁沿河）、黔東南（黎平）與湘西（懷化、張家界、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交界之處；陜北（延安吳起鎮）地區；閩西（龍巖長汀、三明寧化）與贛南（贛州瑞金、于都、興國）邊界地區，以此三大核心區向外輻射延展，形成了密度值由中心向外圍梯度遞減的“核心—邊緣”結構。此類區域地勢復雜，山水眾多，如貴州大婁山、烏江、赤水河，四川大雪山、大渡河、小金川，湖南雪峰山、瀟水，云南玉龍雪山、金沙江等。其中三大主核心聚集區中分布密度最高、最廣的是貴州，其核密度值最大區間為 8.337～13.985 個 'km² ，該地區多為山地、高原、丘陵，文物保護單位最密集的區域分布于大婁山與武陵山兩側，中間更有烏江、芙蓉江等河流穿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常視為兵家重要陣地，也是長征中停留時間最長、活動范圍最廣、發生偉大轉折與重要事件最多的區域，發生了遵義會議、黎平會議、猴場會議、突破烏江、四渡赤水等重大事件。其余四大次聚集區則分別為川北（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廣元、巴中）地區，川中（雅安、甘孜藏族自治州）地區，滇北（楚雄彝族自治州、昭通、曲靖）與川南（涼山彝族自治州）交界之處，豫南（南陽、信陽）與鄂東邊界地區，核密度值區間為 4.718～8.336 個 ?km² ，這些聚集區多分布于省際交界之處，多為山地、高原，為紅軍長征途中躲避敵人提供了重要地形地勢屏障，這些地區之間空間地域關系較為緊密，沿線留下了珍貴而繁多的革命文物。

同時，對研學教育基地進行核密度分析（見圖2b），與文物保護單位的空間分布相比，研學教育基地出現較多主核與副核，部分與文物保護單位空間分布重合，核心密度區往北部、西部偏移，主要分布在長征15個省（區、市）的中部地區，形成了四大主核心聚集區和多個次聚集區，主核心聚集區分別為黔西北（遵義）地區、川東地區、川中（成都、綿陽、德陽）地區、閩西贛南省際交界地區，核密度值最大區間為 1.739～2.805 個 /km² ，這些區域以文物保護單位為依托打造了多處有特色的教育研學基地，并以此開展豐富研學教育活動；其余次聚集區分布較為分散，尤以各省會城市為主，如湖南長沙、廣西南寧、貴州貴陽、陜西西安等，核密度值為1.057～1.738 個 /km² ，因省會城市有一定經濟基礎、完備的基礎配套設施與良好的政策支持，從而更有能力打造高質量高水平研學教育基地。

（二）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相關性

空間尺度是地理要素分布特征的關鍵屬性，隨著空間尺度的變化，地理要素分布的類型、格局形態也隨之變化①，從省級、市級、縣級層面對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相關性進行分析。利用GeoDa軟件，基于局部雙變量空間自相關模型，分析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關聯關系（見表3），不管是省級、市級還是縣級，兩者之間的莫蘭指數值均在【-1，1」之間，且都 gt;0 ，為正值，通過 1% 顯著性水平下檢驗，說明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存在空間自相關和空間集聚性。其中，省級層面的莫蘭指數最高，為0.549，進一步說明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在省級層面相關性最強。結合GeoDa軟件得出LISA聚類圖（見圖3左側），高—高類區域代表文物保護單位數量值高，且研學教育基地數量值高；低—低類區域代表文物保護單位數量值低且研學教育數量值低；低—高類區域代表文物保護單位數量值低，但研學教育基地數量值高；高—低類區域則代表文物保護單位數量值高，但研學教育基地數量值低。圖3右側是結合LISA聚類圖的省、市、縣層面Moran散點圖，主要用于分析區域自身與周邊地區空間的差異程度與不穩定性，第一、三象限代表高—高類、低—低類區域，為空間熱點與盲點區；第二、四象限代表低一高類、高一低類區域，為空間異質區。

首先，從長征沿線15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層面分析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空間自相關，從圖3a左側可以直觀地看出，高—高類省份是四川與貴州。其中四川有14個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72個省級文物保護單位、40個研學教育基地；貴州則有12個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107個省級文物保護單位、19個研學教育基地，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數量所占比例在15個省（區、市）中均位列前三，該區域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早期，工人、學生、農民運動就比較活躍，建立了眾多革命根據地和中央蘇區，為紅軍長征提供了一定保障。2020年7月中宣部、國家文物局公布各個方面軍長征片區，四川分別在紅一、紅四方面軍路線中有25、40個縣級長征分片區，占總片區的 21.33% 和 68.97% ；貴州分別在紅一、紅二方面軍路線中有34、21個縣級長征分片區，占總片區的 28.64% 、 23.82% ，且據現行政區統計，紅軍在貴州的停留時間占長征總時長的三分之一，途經61個縣區，占全省88個縣區的三分之二。兩大省份為紅軍長征途中的主要戰場，以紅一方面軍、紅四方面軍為主展開的一系列轉移與戰斗，如著名的飛奪瀘定橋、四渡赤水、強渡烏江等。此外，還留存了大量遺址遺跡、紅軍標語、紅軍烈士墓等，相關部門也積極活化利用這些文物保護單位，形成了高一高類空間分布形態。低—低類省份為青海、寧夏、湖北、廣東，這些省份地理空間跨度大。再分析Moran散點圖（見圖3a右側），研究對象主要分布在第一、三象限，表明在省級層面空間差異較少，兩者分布較為穩定。

其次，進一步從市級層面分析兩者空間相關性，高一高類有23個，占所有顯著市的22.55% ，大體位于省級層面高—高類的四川省和貴州省，如遵義、銅仁、黔東南、阿壩、雅安、涼山，另外湖南懷化、張家界，福建三明、龍巖，江西贛州市也為高—高類，此類區域為長征主要停留地，保留了大量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也建成了數量較多的研學教育基地，并以此類區域為核心向外輻射，形成了片狀、帶狀的高一高類聚集區；高—低類有9個，占比 14.71% ，如四川眉山、貴州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福建南平等，基本為省域之間交界處，這些區域省級文物保護單位較多，但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較少，地區發展較緩慢，研學教育基地建設有一定阻礙；低—高類分布較少，主要在沿海福建一帶；低—低類有55個，占比 53.92% ，與省級層面一致，呈現出低一低類多于高一高類的聚集形態，這些區域為長征的外圍發生地帶。再分析Moran 散點圖（見圖3b右側），研究對象同樣集中在第一、三象限，高—高類與低—低類在空間更容易聚集，空間分布較穩定。

最后，具體細化到縣級層面分析（見圖3c左側），高—高類有86個，占所有顯著縣區域的30.72% ，分布仍然以貴州、四川、湖南、江西、陜西居多，高一高類縣區域是長征途中主要戰場地與重要經停地，如黎平、習水、阿壩州、萬源、桑植、通道、瑞金、會寧等，留下了紅二、六軍團長征出發地舊址、通道會議舊址恭城書院、瑞金革命遺址、萬源保衛戰遺址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文物所在地政府以此類資源為依托，打造了紅二方面軍長征出發地紀念館和紀念碑、通道轉兵紀念館、瑞金中央革命根據地紀念館、萬源保衛戰戰史陳列館等研學教育基地;高—低類有133個，占比 47.50% ，這些地區文物保護單位數量值高，主要依附在高一高類縣區域周圍，并以此為核心，向外圍擴散，如金沙、隆回、錦屏、江口、松桃等，這些區域地處縣城、鄉鎮、農村等偏遠地區，交通可達性較差，在一定程度上為文物保護單位的留存塑造了天然的屏障，但研學教育基地數量值也較低；低—高類有61個，占比 21.79% ，總體分布較為分散，處于高一高類、高—低類縣區域外圍，此類區域文物保護單位數量值雖較低，但研學教育基地數量值較高，主要分布在重慶的城口、巫山和豐都，長沙的岳麓，福州的晉安，貴州的修文，成都的錦江和郫都，以及各省會城市的城郊結合部，這類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高，研學教育基地建設的需求較大。從圖3c右側中可以看出，研究對象基本分布在Moran散點圖的第一象限，說明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存在顯著的空間自相關，有著高值的聚集性，進一步驗證了文物保護單位對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熱點分布具有一定吸引作用。就散點圖而言，縣級層面研究對象分布較散，向第二與第四象限聚集延伸，說明空間異質形態比省級與市級更明顯，出現不均衡分布。

三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空間聚類的影響因素分析

（一）影響因素的指標選取

文物保護單位是以具有歷史、科學、藝術價值的文物為基礎而設立的保護單位，其發展受自然與人文綜合因素的影響。在已有研究中，海拔、坡度、坡向、年降水量、河網密度①等自然因素受到普遍關注，而GDP水平、旅游收人、歷史文化②、文化事業經費、公路里程③等人文因素則被認為是影響文物保護單位空間特征的形成主因。在對影響研學教育基地空間分布的因素中，學者們側重從經濟發展水平、旅游產業規模④、教育發展水平5等人文因素進行探析。由此可見，區域的GDP水平、旅游收人、教育支出費用、公路里程、城鎮化率、年末人口數指標是共同影響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分布的關鍵因素。其中，GDP是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經濟狀況和發展水平的重要指標，是影響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空間相關性的基礎要素。GDP高的地區可以為文物保護單位的建設提供資金支持，對文物進行修繕保護，⑥也可積極引導政府及相關部門建設研學基礎設施、服務體系。③旅游收入是地方重要的經濟來源，旅游業的擴張促進了地方要素消費與需求，間接支持了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發展。旅游收人的增加支持文物保護單位開發建設，同時刺激研學教育基地的需求與消費，有助于提高地區旅游知名度與市場競爭力。①教育支出費用是各級政府在財政預算中的單獨列項，為地方文化教育事業提供保障，文物保護單位的申報、審批、保護修繕同樣來自于政府政策的支持，政府行政力量的介入是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發展重要依托，教育的發展對研學旅行產生了更大需求，從而推動了研學教育基地的建設與空間優化。②公路里程是反映公路建設發展規模的重要指標，影響著地區經濟發展和文化保護傳播，能改善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所需要素流的運輸效率。交通的日益完善有利于拉近消費者與文物保護單位的距離，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進一步激發對研學教育、體驗的感知需求。③城鎮化率是衡量一個地區城市人口占總比的重要指標，城鎮化水平提高能為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提供更加完備的軟硬性條件。同時，城鎮高速化建設，將重心轉移至現代化科技、產業建設，一貫追求短期效益，④也可能導致對文物保護單位的投人的忽略，從而加速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在社會空間上的割裂。年末人口數是一定時期統計一定范圍內人口數量的總和，體現了一個地區人口流動與生產生活情況。人口的增長對文物保護單位的保護造成一定壓力，踩踏、涂鴉損害文物，人口密集區伴隨著的大氣污染、水污染、噪聲污染等，不利于文物保護單位地上地下的保護，③但人口增加會提升旅游發展的商業價值，增大對研學教育基地的需求。

（二）影響因素分析

考慮到顯著區域類型的全面性，選擇在市級層面進行影響因素分析，利用多項Logit回歸模型來分析影響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市級層面空間相關性的關鍵因素，結果見表5。選取以文物保護單位數量低一研學教育基地數量低為參照，所得 p 值小于0.05，說明拒絕原定假設，表明本次構建模型時，放入的自變量有效，模型構建有意義。

結果表明，相對于低—低類區域來說，低一高類區域中，只有GDP變量在 10% 的水平下顯著，且與低—高類區域顯著正相關，回歸系數為2.559，旅游收入、教育支出費用、公路里程、城鎮化率、年末人口數等變量與低一高類區域的分布不具有相關性。當位于相同低數量值文物保護單位區域時，GDP越高，研學教育基地數量也越多，因區域經濟發展水平是衡量一個地區整體綜合發展的關鍵指標，經濟實力較強勁的地區，現代服務業發展較快，各種設施設備完善，資金充足，對于紅色思想教育活動支持力度大，可以為研學教育基地的建設提供良好的物質基礎。優勢比（OR值）為12.927，意味著GDP增加一個單位時，由低—低類發展為低—高類區域的變化幅度為12.927倍。

在高一低類區域中，旅游收人、教育支出費用、公路里程、年末人口數四項變量分別在1% 、 10% 、 10% 、 5% 的水平下顯著，GDP、城鎮化率等變量與高一低類區域的分布相關性不明顯，其中公路里程、旅游收人、教育支出費用、年末人口數與高—低類區域均顯著負相關，回歸系數分別為-1.399、-5.614、-5.490、-5.039，表明位于相同低數量值的研學教育基地區域時，旅游收入越高、教育支出費用越高、公路里程越長、年末人口數越多，則文物保護單位的數量越少。歷時兩年多的長征，總體是以農村與縣區為主要戰略陣地，其途經地區大抵地形復雜、交通不便，需求要素流動率稍弱、與外界聯系較少，環境相對隔離，導致部分文物保護單位遠離城鎮繁華地帶，尤其高一低類區域分布在高—高類區域外圍，難以形成較強的核心競爭力，只能依附于高一高類區域或成為冷門景點；游客數量少、旅游收人低，其教育支出費用與年末人口數較城鎮地區來說占比較小，導致整體教育發展也相對緩慢，但公路里程也為高—低類區域的發展提供了機會，許多紅色遺址遺跡保留了原來的風貌，例如貴州六盤山、四川夾金山、湖南老山界等至今仍完好保留著紅軍標語群、居住舊址群、狙擊戰舊址群等。

在高一高類區域中，僅有年末人口數變量在 1% 的水平下顯著，GDP、旅游收人、教育支出費用、公路里程、城鎮化率等變量與高一高類區域的分布不具有相關性。年末人口數與高—高類區域顯著負相關，回歸系數為－1.721，說明年末人口數較多的地區，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相關性會相對低一些，因人口較為聚集的區域一般經濟較為發達，其發展趨于城鎮化、城市化，可以為研學教育基地的發展提供一定經濟、設施基礎，而高數量值的文物保護單位則大都留存于地勢險要的農村地區。如高—高類區域的貴州銅仁，截至2023年年末，人口數僅330 萬人左右，名次排在貴州省市級人口數的后列，但紅軍長征途中六次經過銅仁，發生了木黃會師、錢壯飛轉移情報、一·一九石阡會議等革命事件，留存有黔東特區革命委員會舊址、黔東革命根據地、紅二紅六軍團總指揮部舊址等多處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四結論與討論

（一）研究結論

以與長征相關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為樣本，分析兩者的空間相關性及影響因素，得出以下結論：（1）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分布類型均為集聚型，文物保護單位形成三大主核心聚集區，主要由紅軍長征在相關區域停留時長所決定；研學教育基地形成四大主核心聚集區，主要由長征文物資源豐富度和地方經濟發展水平所決定。（2）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集中分布地區的重疊度較高，且在省級層面空間相關性最強。高一高類區域集中在四川、貴州的紅軍長征主戰場；高—低類區域分布在省際邊界地區，較為分散；低—高類區域數量較少，主要分布在經濟水平較高地區；低—低類區域地理空間跨度大，呈零散分布。（3）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空間相關性主要受人文因素影響，不同區域影響因素不同。低一高類區域與GDP呈顯著正相關；而高—低類區域與旅游收入、教育支出費用、公路里程、年末人口數呈顯著負相關；高一高類區域與年末人口數呈顯著負相關。

（二）管理啟示

分析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與相關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相關性及其影響因素，對于促進區域內不同類型資源之間相互協調發展、共建共治共享長征國家文化公園有著重要意義。（1）從整體利用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內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的視角來看，針對核心客群的中小學生，應根據其需求特點，結合數字化科技手段、非物質文化傳承、文化環境營造等多重手段大力創新相關紅色研學產品，積極開發紅色旅游精品路線，讓中小學生在長征國家文化公園的宏大場景中通過身體力行的研學旅行深刻感受長征精神的豐富內涵。（2）從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內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不同分布區域來看，高一高類區域集中了長征主要事件發生地，也建設了高水平的教育基地，對于這一類區域，是利用長征國家文化公園的核心節點，需要發揮輻射作用帶動周圍高—低類區域發展，還需要與低一高類區域和低—低類區域開展合作，大力發展“紅古綠特”旅游產品，把長征沿線的傳統文化資源、美麗鄉村資源、特色地方資源等裹挾進來，以建設高質量研學教育示范基地，豐富長征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基因內涵與空間層次，促進文化多樣化傳承、傳習與傳播滿足人民美好文化需求。（3）從影響長征相關文物保護單位和研學教育基地的影響因素來看，在經濟水平較高的區域可開發精品研學基地旅行路線，著力打造主題集中、資源共享、高效互通的研學教育基地聚集群，以大帶小、以點帶面，強化各研學教育基地之間要素的高效流通；旅游收人、教育支出費用、公路里程與高一低類區域呈顯著負相關，強調對零星分布的資源予以協同發展，應打破“行政壁壘”加強跨區域政府間的合作交流，并在長征國家文化公園空間邊界厘定中，綜合考慮交通干線網絡分布的均衡性以連接不同類型空間區域，提高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可進入性。

（三）研究不足與未來研究方向

本文從宏觀層面整合了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研學教育基地資源情況，探討了長征沿線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空間關聯性，利用科學統計軟件對影響因素進行分析，基于空間關聯準確判別各類典型區域及影響因素，拓展了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內不同類型資源共建共商共享的空間性視角，研究結果為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多種資源的有效保護與協同發展提供了科學啟示，從而為進一步弘揚革命文化、傳承長征精神、培育愛國主義情懷，最終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理論指導。但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囿于數據限制，在研究對象上限定了長征這一特殊時期的紅色革命文物與研學基地，未來可以從不同時期來分析革命期間留存的紅色文物與研學基地的空間分布，選擇更長時間序列樣本數據研究時空演化特征；同時，未來可進一步增加不同尺度文物保護單位、研究教育基地內部結構、文化特質等微觀影響因子樣本量，加人QAP、QCA等多種分析方法進一步論證，判斷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的具體導向關聯，進而能準確、合理、切合實際地實現文物保護單位與研學教育基地內嵌式上升發展。

Abstract：Heritage conservationunitsand education bases for study touralong theLong March areimportantcarriers for patrioticeducation，andtheidentificationoftheirspatialcorelationandinfluencing factorsisof practical significancein guiding thecoordinateddevelopmentofresourcesintheLongMarchNationalCulturalPark．Thearticletakestheheritage conservationunitsand studyeducationbases relatedtotheLong March astheresearchobjects，and explorestheir spatial correlation and influencing factorsbyusing thenearest-neighbour index，kernel densityanalysis，spatialautocorelation， regression analysis and other methods.Research has found that：（1）the spatialdistribution types of heritage conservation units and education bases for studytour along theLong Marchare clustered，distributed inacontinuous piece，with anoverallspatialdistributiondensityof“core-edge”；（2）fromtheperspectiveofspatialcorelationbetweenthetwo，the quantitativeandspatialcorelationbetweenthetwoissignificant，andthehigh-highcategoryareasareconcentratedand mainlydistributedinthe mainbatlefieldsandimportantstopping places oftheLong March;thehigh-lowcategoryareas are dispersedandatachedtotheperipheryof theigh-highcategoryareas；thelow-highcategoryareasaredispersedanddistributed insmallquantities；andthelow-lowcategoryareas areconcentratedand distributedinawiderangeof areas，belonging tothe peripheral zonesof the Long March；（3）GDP，tourism revenue，education expenditure，road mileage，and year-endpopulation influencethespatialclusteringof thetwotodiferentdegres.Basedontheaboveresults，thecoordinateddevelopmentcountermeasuresforhigh-qualityconstructionoftheLong March National CulturalPark are proposedaccording to local conditions.

Keywords：Long March National CulturalPark；heritage conservationunits；educationbaseforstudytour;spatialcorrelation；red study tours

【責任編輯：陳雷林舒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