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甚好。幕阜山與洞庭湖張開唇舌
樓宇似一顆皓齒
多少王朝脫口而出
千百年芬芳不絕,句句機鋒
亦有血淚。滔天洪水蕩滌舊時的浮華
江山崩裂,檣櫓摧折,漁歌破碎
長江于岳陽睜開淚眼,舜帝和子民
深陷鳤魚的腹淵
湘妃身上的隱疹經年不愈
一次次死于雷火又一次次重生
如范文正公在無法拆解的卜卦中沉浮
生命是一個死循環
出于徐州,沒于徐州
此處甚好。詩賦依然活著
廊拱撐起先輩的榮光,衡陽雁斷
飛檐在白云的宣紙上筆走龍蛇,而眾生
是一串寓意不明的文字
十月登臨秦嶺
方知何為分界線
南風于山腳下裹足不前
江南的樓榭
正是你儂我儂
北方的紅葉
已向往事揮手作別
太白山頂的白雪
鋪開一本無字書
我凜冽的家世一覽無余
品讀父親的白發以及那
雜草叢生的簡歷
六角形的文字刺痛我的臉
父親翻越過無數溝壑
弓起的腰身不低于拔仙臺
他對過往諱莫如深
我的心間平添巨大的留白
父親因常年負重
得到一個外號:駝子
那個名字刺穿我整個童年
父親的身板算不上偉岸
背上堆積的鹽巴
卻早已厚過眼前皚皚的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