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質生產力賦能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現實挑戰與紓困之道

新質生產力是創新起主導作用，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生產力發展路徑，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質態。在新技術深化應用的驅動下，新質生產力通過培育新產業、催生新業態、構建新模式等方式，可以大力賦能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要“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體制機制”，這對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體制機制提出了現實要求。當前，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的影響下，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面臨著新的機遇和挑戰，必須從多層面找準問題、靶向發力、精準施策，以實現文化產業的繁榮發展。

一、新質生產力賦能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現實挑戰

發展新質生產力涉及生產力要素的方方面面。考察新質生產力賦能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主要制約因素，需要從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乃至思想認知等多個層面進行剖析。

1.文化產業高素質勞動者供給不足。勞動者在生產力發展中發揮著主導作用，新型勞動者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關鍵主體。在文化與科技深度融合的時代，文化領域高素質勞動者的匱乏成為制約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瓶頸。一是高素質勞動者的供給標準與產業需求匹配不夠。作為文化產業勞動者的主要供給方，高校輸出的文化人才與市場需求之間還存在差距，人才培養標準與產業急需的人才標準不相匹配，課堂傳授知識與產業生產實踐、市場實際情況之間呈現脫節現象。二是文化產業勞動者的職業培訓和人才梯隊發展遲滯。由于在培育對象、培育任務和培育目標上缺乏戰略設計，文化產業勞動者的文化底蘊、專業技能和創新能力長效培訓機制缺乏，難以形成能快速適應市場變化、及時掌握技術升級的文化產業人才梯隊。

2.勞動資料數字化升級與文化產業適配性不強。勞動資料的數字化升級是生產力發展的必然趨勢，深刻影響了傳統文化載體的形態和傳播方式，但在實踐中常因與文化產業適配性不足而陷入技術先進而文化滯后的矛盾中。一是科技工具與傳統文化的兼容性較低。新質生產力驅動下的勞動資料以數字化使用為核心，但傳統文化的存在方式和展現形式卻制約了數字化優勢的發揮。例如，由于某些技術工具難以精準適配傳統工藝的要求，使得非遺技藝的數字化轉型難以實現標準化生產，引發“技術主導”與“文化內核”的“水土不服”。二是數字平臺與文化創意生產的協同性不足。數字平臺作為新型勞動資料，加速了文化產業生產規模化，但其算法推薦機制可能擠壓創意主體的自主性。例如，數據驅動下的文化產品生產過程容易被流量誤導，是以品質為核心而精心創作還是以流量為目的而追求噱頭，兩種創作方向考驗著創作者的價值取向。

3.勞動對象的虛實融合效率不高。隨著虛擬現實、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技術的深化應用，勞動對象正經歷從實體向“實體+虛擬”融合的方向轉變，盡管這種融合極大拓展了勞動對象的范圍和邊界，但也暴露出融合效率較低的問題。一是虛實融合的協同機制尚未健全。新質生產力使得數據、虛擬場景等成為新的勞動對象，但在文化產業領域，虛實融合過程中顯示出文化信息的碎片化傾向，文化資源的整合缺乏系統機制，難以形成完整的產業鏈條。虛擬文化產品的開發多數集中在技術層面，與實體文化空間的聯動不足，尚未完全打通虛實融合的價值鏈。二是知識產權問題制約了虛實融合的拓展空間。由于知識產權主體不明確、客體范圍模糊、歸屬問題復雜，導致大量文化勞動對象局限在實體形式和現實空間中，難以通過數字化創作拓寬傳播空間，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文化勞動對象的虛實融合效率。

4.對新質生產力在文化產業領域的規劃布局有待深化。當前，社會各界對新質生產力的探討方興未艾，但局部呈現出的認知淺表化現象不容忽視。一是在產業規劃層面，部分地區沒有將新質生產力的培育與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融入產業整體布局。在定位上仍陷入傳統思維定式，將文化產業局限于傳統的影視、出版、演出等領域，對新興文化業態如數字文化、創意設計、沉浸式體驗等缺乏足夠認知。二是在發展中側重于傳統的文化產業，如簡單的手工藝品制作、文創產品的量化生產等，對于文化與新型智能技術的內容創作產業、文化大數據產業等新興文化業態缺乏合理的規劃與布局，導致文化產業發展缺乏前瞻性與創新性，錯失了產業發展先機。三是從市場主體層面出發，部分企業和文化從業者對新質生產力帶來的發展機遇把握不足。例如，一些文化企業還在沿用舊的生產方式進行文化產品的生產，對前沿科技在文化保護與創新上的優勢認識不足，在文化產品的創新、生產、銷售過程中沒有利用好前沿科技手段來提升自身競爭力，難以實現“1+1＞2”的協同效果，限制了新業態的培育成長。

二、新質生產力賦能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實踐指向

文化產業的發展進程實質上就是文化創意與前沿科技不斷融合的過程，新質生產力所具有的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恰恰與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相呼應。因此，必須從人才培養、融合創新、結構優化和戰略布局等方面多措并舉，充分發揮新質生產力優勢，提升高質量文化供給水平。

1.加快高素質人才培養，打造復合型人才隊伍。人才是新質生產力培育和發展的根基，更是推進文化產業創新迭代的主要動力，必須夯實文化產業人才根基，著力培養高素質復合型文化人才。一要加強高校人文學科與理工科交叉融合，創設交叉專業或課程體系，培養既懂文化又懂技術、既懂管理又懂市場的復合型人才。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根據科技發展新趨勢，優化高等學校學科設置、人才培養模式，為發展新質生產力、推動高質量發展培養急需人才。”2025年4月，教育部發布《普通高等學校專業目錄（2025）》，新增智能試聽工程、數字戲劇、智能影像藝術、虛擬空間藝術等專業，顯示出文化產業復合型人才培養的發展趨勢。二要圍繞新質生產力形成促進文化產業人才集聚的體制機制，形成職業培訓體系和人才接續成長機制。文化產業的相關主體應承擔起人才接續培養的責任，盡快把高校輸送的人才資源轉化為產業發展急需的人力資源，積極提升完善職業培訓體系，促進人才隊伍從知識理論型向應用實踐型轉化。三要制定更具吸引力的人才制度，構建人盡其才、才盡其用的文化發展新格局。對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健全要素參與收入分配機制，激發勞動、知識、技術、管理、資本和數據等生產要素活力，更好體現知識、技術、人才的市場價值，營造鼓勵創新、寬容失敗的良好氛圍。”因此，要鼓勵各類文化人才大膽創新，激發人才創造性與積極性。

2.推動文化產業與前沿科技深度融合，提升高質量文化供給。持續推動文化產業與前沿科技深度融合，是新質生產力賦能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一是政府要加大出臺稅收優惠、財政補貼等優惠政策，鼓勵文化企業加大科研投入，扶持采用前沿科技進行文化創作與傳播的企業。2025年1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推動文化高質量發展的若干經濟政策》提出，要建立健全與文化強國建設和國家財力相適應的財政投入機制，完善多元化投入機制，完善財政資金使用管理方式，強化財政資金在優化文化服務和文化產品供給中的引導作用。這一要求旨在通過財政主導、社會資本參與的多元資金投入機制，保障科技研發與文化成果轉化。二是探索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有效機制。在主體協同層面，推動政產學研用一體化，建立企業主導的產學研聯合體，依托文化科技創新平臺，促進跨界合作與技術擴散；在技術應用層面，聚焦共性技術攻關，強化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技術對文化IP開發、版權保護、沉浸式體驗等場景的賦能，并建立文化大數據體系，提升數字化效能。

3.促進文化產業結構優化，培育新型文化業態。產業結構決定產業要素的組合配置，影響產業整體效能，必須以培育新型文化業態為方向，著力調整優化文化產業結構。一是推動文化產業結構數字化轉型。要積極鼓勵傳統文化企業運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提升文化產品創新效率與質量，突破傳統業態的時空限制，拓展文化產業發展空間，以結構之優鑄就發展之質。二是深化文化產業與其他產業的跨界融合，開拓文化新場景新業態。通過“文化+”戰略，推動文化產業與旅游、教育、制造業等領域的深度融合，打破傳統行業壁壘，形成多維度協同效應。例如，“文化+旅游”催生了沉浸式文旅項目，打造了文旅發展新亮點；“文化+制造業”衍生出工業設計、文化裝備等新領域，提升了傳統產業的附加值。在業態層面，數字出版、網絡直播、虛擬導游等創新模式，既滿足了消費者個性化需求，又拓展了文化傳播的邊界。

4.強化頂層設計，確保文化產業發展行穩致遠。科學戰略布局是驅動文化產業邁向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密鑰。一是精準洞察時代脈搏，科學把握我國目前在文化數字化進程中所處的戰略方位，加強頂層設計，為發展文化新質生產力謀篇布局，堅決破除影響和制約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體制機制弊端，完善與新質生產力相適應的生產關系，塑造發展新動能新優勢。二是進一步加大國家和地方發展規劃中對文化創新的支持力度，在文化教育、文化遺產、文化傳播等領域培育建設各級實驗室和創新中心，在國家和地方各類研究項目中增加文化創新研究專項，圍繞產業重點需求加強關鍵技術研發和系統集成。三是加強國際文化交流，引導文化產業積極參與國際競爭，加快培育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文化出口企業，塑造我國文化產業比較優勢，擴大我國文化產品的國際影響力。

本文系天津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反對西方國家污名化的經驗研究”（TJDJ22-002）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甄文東系天津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天津理工大學基地研究員，天津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張佳源系天津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李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