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夏未歇,蟬鳴不止。梅雨后的一個清晨,老天爺好不容易綻開了一張笑臉,孫子嚷嚷著讓我?guī)堄魏瓮妗?/p>
雨后的龍游湖泛著粼粼的波光,岸邊的綠化樹掛著晶瑩的露珠。走不多遠,耳畔忽然傳來清脆悠長的蟬鳴,“知了、知了……”那歌聲時高時低,時長時短,忽近忽遠,忽斷忽續(xù),此唱彼和,時而高亢激越,時而低沉婉轉(zhuǎn)。循聲望去,只見一棵棵高大的樹木蓊蓊郁郁,卻看不見一只鳴蟬,只有那聲聲入耳的歌聲一浪高過一浪。孫子好奇地問我:“爺爺,你在看什么呀?”“蟬,唱歌的蟬。”我回答。“就是那個‘意欲捕鳴蟬’的蟬嗎?”我點點頭。孫子也學(xué)著我仰視前面的大樹,目光極力搜尋著“歌聲振林樾”的小小精靈。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頭來問我:“你不是說你小時候經(jīng)常捉蟬玩嗎?你是怎么捉的呀?”
我拉過孫子的手在一塊大石塊上坐下來,慢慢給他講我兒時捉蟬的故事。
盛夏時節(jié),驕陽似火,午后的蟬鳴穿過樹葉,透過窗子,傳進耳朵里,挑逗我那顆頑皮的童心。我一骨碌從竹榻上翻起,和小伙伴強子做了一個捕蟬工具——在一根長竹竿頂端綁了一個圓圓的鐵環(huán),鐵環(huán)里蒙上網(wǎng)。聽到蟬在哪棵樹上叫,我們就悄悄地來到樹下,仰著頭在樹杈間搜尋,發(fā)現(xiàn)蟬便舉起竹竿,慢慢靠近。蟬覺察到了危險,馬上停止叫聲,沒等我的竹竿箍住它,就如驚弓之鳥般飛走了。我有些沮喪,強子說:“別灰心,看我的。”走不多遠,又看見了一只蟬在樹上歡叫。我們不再說話,動作也是輕輕的,頭上的蟬“知了、知了”叫得更歡了。強子舉著竹竿一點點逼近,趁它還在得意地歌唱時,快速用鐵環(huán)罩住它。蟬想飛也飛不走,乖乖地成了我們的俘虜。一個下午,我們逮了幾十只蟬。
看孫子聽得津津有味,我告訴他,蟬各不相同,有的體型較大,黑乎乎的,叫起來聲音響亮,但比較遲鈍,易捉;有的全身微綠,體型小小的,靈敏度較高,最難捉;還有灰褐色的小蟬,叫聲細而尖,也不易捕到。“蟬叫個不停,咋不累啊?”孫子好奇地問。我講解道:“蟬不是用嘴叫的,雄蟬的腹肌部像蒙上了一層鼓膜的大鼓,鼓膜受到震動而發(fā)出聲音;而雌蟬沒有鼓膜,不能發(fā)聲,所以它是‘啞巴蟬’。”
“那你們捉了蟬是怎么玩的?”孫子打破砂鍋問到底。我說,捉回家的蟬兒,被一根細線綁在腿上,它想飛,但被長線牽著,就像孫悟空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看著蟬飛過來撲過去,胡亂地在空中轉(zhuǎn)著圈,我們開心地拍起了巴掌。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明白,兒時捕蟬是一種過錯。那些振翅鳴唱的生靈,本應(yīng)在夏日枝頭高聲歌唱。孫子似懂非懂,點點頭。
離開龍游湖時,已近正午,樹上的蟬扇動輕薄的羽翼還在拼命地鼓噪。“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孫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唱著最近學(xué)會的這首歌。是啊,“高蟬多遠韻,茂樹有余音。”蟬鳴是夏天最清亮的笛音,透亮,悠遠,成為童年永不褪色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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