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駛在通往滇西北的盤山公路上,車窗外悠揚的牧歌代替了城市嘈雜的喧囂聲,稀薄的空氣裹挾著草甸的芬芳。極目望去,遠處的雪山如銀冠般鑲嵌在蒼穹之下,五彩的經幡迎風舞動,似乎在歡迎每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這里是香格里拉,是無數人“心中的日月”。
依山而建、香火繚繞的噶丹·松贊林寺俯瞰著整座獨克宗古城,極致的光照讓本就明麗的色彩加上了一層濾鏡,金頂紅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日光城”名副其實。走進寺廟,耳邊便響起此起彼伏的誦經聲,我沿著長梯一路向上,每一步都在感受著藏文化的脈絡。殿內的酥油燈在幽暗的燈光下搖曳,墻上的壁畫訴說著千百年來的歷史,一個個動人的神話傳說和民間故事躍然紙上,無聲地演繹著藏族歷史與文明的樂章。從噶丹·松贊林寺出來,便是拉姆央措湖,湖名與藏傳佛教的護法神白登拉姆有關,而如今,拉姆央措湖靜靜地環繞著寺廟,或許也是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守護著這片圣地。
等到夜幕降臨之時,被稱為“月光城”的獨克宗古城會給每位旅人帶來驚喜。廣場上,居民們圍在一起,跳著獨具特色的藏式舞蹈,臉上洋溢著自豪與喜悅的神情。在如此自由而歡快的氛圍下,就算是不擅長跳舞的人,也會不自覺地跟著人群走上幾圈或是跟著節奏擺動幾下,這里的每個人都是舞臺上的主角。店鋪里,琳瑯滿目的藏飾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每一件都展現出手藝人的匠心獨運。我漫步在蜿蜒的青石板路上,古老的建筑群錯落有致,一磚一柱都在訴說著茶馬古道的故事,沿街飄散著酥油茶和青稞酒的香味,牦牛肉火鍋更是吸引著無數過往的行人駐足品嘗。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龜山公園上的轉經筒,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一座金色的巨塔。據老喇嘛說,經筒轉動三圈便能祈福平安與順遂。于是,我們和眾多信徒一起形成一股合力,直到沉重的經筒緩緩轉動,發出渾厚低沉的嗡鳴聲。此刻,光影中流動的,不只是筒壁上繁雜神秘的紋路,也是一個個閃著光的愿望與期盼。
普達措公園像極了童話里的世界,屬都湖平靜得沒有一絲褶皺,倒映著周圍的群山,一排排松杉林如同士兵,守護著這片世外桃源之地。這里的海拔最高處有4670米,最低點也有2347米,但一切生物仍以昂揚的姿態生長著,成群結隊的牛羊,湖邊棲息的水鳥,還有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我躺在草甸上,聆聽著生命最動人的樂章,云霞變幻莫測,時而如藏族姑娘的裙擺,時而似奔騰的駿馬。遠處雪山巍峨,近處翠色欲滴,天地展現出最純粹的模樣,所有的煩惱與憂愁都隨風而去。
大自然用兩種筆觸書寫香格里拉的神奇,普達措的靜與虎跳峽的動共同雕刻出一幅精美絕倫的畫卷。當踏入虎跳峽的那一刻,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水聲,那是金沙江在峽谷中奔騰呼嘯,如同千軍萬馬奔騰而過,氣勢磅礴,震撼人心。巨大的石塊被水流沖刷得圓潤光滑,展現著千年的滄桑與變遷。我佇立于觀景臺之上,目睹波濤洶涌的流水,內心不由涌起一股敬畏之心,好像每一滴水都蘊含著無窮的力量。此刻,普達措的湖面仍泛起粼粼波光,而虎跳峽的濤聲依舊在山谷間回蕩,靜與動不再是割裂的,而是如同呼吸般交織共存。或許生命本就是如此,在寧靜中孕育力量,在奔涌中保持本真。
返程時,耳機里循環著藏族民歌,窗外的云杉林和草甸逐漸淡出視野,這些天來的所見之景如同電影膠片般在我的腦海中放映,忽然眼前又跳出了一抹抹亮色—那是經幡正在為我送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