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開始的世界經濟大蕭條已經過去差不多100年了。今天,在我們反復申明社會發展處在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情況下,大時間尺度地回顧和分析一下過往歷史和還沒有完全忘記的事件非常有必要。這對大機構是如此,對小平臺及個人也具有現實意義,因為作為(尤其是中小)企業以及欲創辦企業的主體,在衡量和預判自己認為是有價值,甚至是今后持續(多年)會有價值的事業來說,一件事的啟動時機和發展方式及推進的節奏之選擇都不應是盲目的。經濟發展有周期、相似事件會重現,這些均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這就是歷史規律。對于其背后原因的看法和認識,總會有不同,這是可以理解的,也是一種必然。
現實中,所有人都會對事物、現象和規律的認識問題追求盡可能客觀的解釋。但做解釋和分析的畢竟是人,潛在地去接受和了解這些解釋和分析的也是人,這樣一來,其中的主觀因素就無法完全消除,這恰恰反映了人自身具有的局限性。有很多情形,人們會以為我們的理解和認識已經到位了,但事實上卻離真實性差別巨大。首先,普遍來看,在人的生命持續過程中,能保持頭腦清醒的階段頂多六七十年,一般來說會大大低于這個時間,于是乎對于近百年發生的事件,只能靠間接的方式去了解,這和對只有親身(甚至深度)經歷過的事件所能取得的認識和感受是不可能一樣的。其次,社會在時間軸上向前演化發展的過程中,展現出的特征總體上是進步的,這反倒容易讓當今的人們以居高臨下的心態去看待歷史,會自恃優越感地以為,時代不同了,我們不會有閃失。然而,從過去到現在,人們在類似的事件中出現一而再、再而三地屢犯大錯的現象卻是無法否認的。真是應了那句話,人類最應吸取歷史教訓的是,以往從沒有認認真真地吸取過歷史的教訓。
當然,上述這句話未免有夸大其詞之嫌。不過,敬畏歷史、敬畏“大人物”是不會錯的。我們知道,從以牛頓為代表的科技革命的閃亮登場到以愛因斯坦為代表的智慧升華的發展,時間跨度在300年以上。然而,由于我們正面臨著處在社會已經感受到的積累在增加、速度在加快的現實局面,下一次能載入史冊的創新輝煌之代表人物的出現或許不會再用上200年了。盡管當前由于深度學習技術取得的突破和有效發展而引發的世界范圍的人工智能熱,的確是激動人心的,但這并不意味著,人工智能的發展狀態已經進入了可以比肩或超越牛頓“水平”或愛因斯坦“水平”的程度,當前的社會還沒有產生出可以和牛頓、愛因斯坦媲美的科學家。或許人類再也不會擁有牛頓和愛因斯坦這種具有超大影響力的個體科學家了。那么,我們有什么理由不敬畏歷史呢?反過來,如果人類總會遇到下一個牛頓和愛因斯坦,那么在他們出現之前,我們又有什么資格不更加注重從過去的知識中挖掘寶藏呢?人工智能的發展肯定存在更加豐富多彩的選擇。當前的一個超級好處是,用好現有的人工智能工具可以幫助人類在溫故知新的道路上發現更多的精彩。這一點,對于科學和技術創新以及對于社會和經濟發展的深刻理解和認識來說,給人類增添了能飛得更高、飛得更遠的翅膀。
回到本文開始的關于1929年的話題。如果簡單地考察一下附近的時間段,我們會了解到,1918年爆發了被稱為“西班牙流感”的波及全世界的疫情,兩年多的時間,感染了上億人,死亡人數幾千萬。這個數字比第一次世界大戰造成的傷亡人數都多。如果說這次疫情有什么“貢獻”的話,它客觀上加速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結束。由于當時的科技水平還處于比較落后的狀態,直到這次疫情結束十多年后的1933年,人們才對造成那次大流感的病毒有了明確的認識,1997年這個認識被基因序列分析技術進一步給予了證實。而爆發于1914年至1918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其起因很復雜,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即涉事國之間存在著包括貿易在內的根本利益分歧。
好眼熟的場景,貿易戰、經濟競爭、疫情和地區戰爭,都重現了,盡管規模和先后順序有所不同。面對這種似曾相識的畫面,我們怎么能對可能出現的影響更大的經濟低迷不做謹慎的應對準備?事實上,近兩年人們已經普遍感受到了經濟變化的下行壓力。按說,決定經濟發展的因素很多,整體表現上有上升階段,就會有回調階段。起起伏伏而不是一帆風順,這本是極為正常的事。不過人們還是希望在這兩個方向的變化上,其幅度都不宜過大,都應處于合理的區間內。其實在十多年前的2008年前后,世界已經恰當地渡過了一次影響面很大的“危機”。至少對包括中國在內的一些大國來說,那次應對使我們得到了歷練。
那次歷練能否有助于我們對未來發生的事物做到合理處置和有效應對?這個還真不好說。有過一種說法,一個人不能同時蹚過同一條河。因為河水在流動,當前時刻的河和下一時刻的河已經不完全一樣了。這種過分的議論多少會產生有些令人不屑的感覺,但也道出了,凡事特別是對于表現很接近的事物總應保持冷靜分析仔細判斷的道理來。
其實,未來一切皆有可能。為此,我們提出重視“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樣一種科學的思維方式。這種方式最早體現在清朝學者戴震(1724—1777年)倡導的治學精神和奉行的實事求是的治學態度里。后由胡適先生挖掘并加以概括和明確提出,成為被現代人普遍接受和認可的行事理念。對于企業家和欲成為企業家的人來說,這種理念同樣是有價值的。
實事求是地講,未來到底如何,看不準是沒什么可丟人的。但當前處于充滿著高度的不確定性卻是無可爭辯的。可以說,不確定性每增加一分,決策的謹慎程度和留有后手的準備程度就要相應地增加一些。
大膽假設,就是對所有的可能性都要想到,特別是對于經過分析認定為會產生重大影響的可能性要仔細研判。進行仔細研判的本身體現的就是小心求證,其結果是要產出可行的多個應對方案。當然,小企業平臺要想做到這種成本高昂的研判是不現實的。但可以做的是決策速度慢半拍,看看子彈多飛一會兒的情況后再行拍板。
現實中,人們在看待事物的過程中往往會被“情緒漂移”的效力所“左右”,這種情況同樣需要得到重視。說得具體一些,當下熱播的一部動畫影片,其獲得成功是值得肯定的,但說這部產品有多么好,就是另一回事了。在被大部分雷同的其他產品充斥的環境下,出現了不同形式和敘事方式的產品,其成功的很大因素就是吃了“情緒漂移”的紅利。審美疲勞使得人們會離開已經受夠了的產品(類),這種情緒漂移同樣會發生在現在風頭正勁的后續產品上,如果其后續工作不能上新的臺階,或者出現了其他跟隨而上的類似產品,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在國際競爭異常明顯和激烈的當下,行穩致遠更需要大膽假設和小心求證,對此必須高度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