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遺尿癥的中醫研究進展

【中圖分類號】R256.5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8517（2025）09-0094-05

DOI：10.3969/j. issn.1007-8517.2025.09. zgmzmjyyzz202509018

ProgressofChineseMedicineResearchonPediatricEnuresis

WANG Jing1 WU Xinchen1XU Lijin1XU Hongzhi1WANG Menglin’SHI Xiaodong2*YIN Weipingl 1.Yunnan University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Kunming 6505OO，China；2.The Thir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Yunna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Kunming 65o599，China

Abstract：Pdiatricenuresisasacommonclinicalconditio，itsonsetandavarietyoffactorsrelatedtotheclinicals thelower elementofcold，kidneyqiisnotsolidandcausebladderisnotabouttocausepediatriceuresis，generationsofdoctorsbelievethat pediatricenuresisismailyresponsiblefortemainmechanismoftetriplejiaogasificationufavorable，bladdercostraintsoutofor der，buthechildren’sbody“easyto weak andeasy toreal，easytocoldandeasytoheat”，theonsetofthediseaseis ofteneasyto occurcoldandheatTransformation，andenuresiscourseofingeringdificulttocure，theonditioniscomplex，ofenafectingother organs，resultingindsfunctionofthefiveviscera，imbalanceofyinandyang，qi，blodandfudoperationisnotnoal，airfor enuresis.Inthispaper，wetakethe“fiveorgansasawhole”asanentrypoint，andtake“kidney”asthecentertoexploretheetiologyandpathogeesisofpediatricenuresis，anddescribeteChinesemedicinereseachofpediatricuresisfromtheperspectiveofthe five organs，in order to provide references for clinical treatment.

KeyWords：Pediatric Enuresis；Kidneyand Bladder；TheFive-organView；Review

小兒遺尿癥是指5歲以上小兒不能從睡眠中醒來而反復發生無意識的排尿行為且癥狀至少持續3個月，是兒科常見疾病。本病發病機制復雜，現代醫學認為與膀胱功能障礙、中樞神經系統發育異常及遺傳、內分泌等因素相關1]。治療藥物選擇較為局限，去氨加壓素和遺尿警報器是目前一線的治療方法，還有抗膽堿藥物及三環類抗抑郁藥物[2]。中醫治療小兒遺尿癥副作用小，具有治療周期短、療效佳等優點，還可明顯提高療效，降低復發率[3]。小兒遺尿癥屬中醫學“遺溺”“遺尿”“失禁”范疇，臨床多見下元虛寒、腎氣不固而致膀胱不約。歷代醫家認為小兒遺尿主要病機責之三焦氣化不利、膀胱約束失司，然小兒體質“易虛易實、易寒易熱”，發病常易發生寒熱虛實等轉化，且遺尿病程纏綿難愈，病情復雜，常波及到其他臟腑，致使五臟功能失調，陰陽失衡，氣血津液運行失，發為他證。故本病除腎與膀胱直接相關外，亦與脾、肺、三焦、心、肝膽等臟腑密切相關。正如《素問·玉機真臟論》言：“五臟相通，移皆有次。”本文以“五臟一體觀”為切入點，以“腎”為中心探求引起小兒遺尿癥的病因病機，從五臟角度分述小兒遺尿癥的中醫研究進展，以期為臨床治療提供參考。

1五臟一體觀思想內涵

五臟一體觀思想源于中醫理論體系中的整體觀念原則，是中醫學整體觀的體現。《侶山堂類辯》言：“五臟之氣，皆相貫通。”肝、心、脾、肺、腎五臟雖各成一獨立系統，但其相互間的聯系密不可分。《金匱要略》指出：“夫治未病者，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景岳全書》云：“凡五臟之氣必相互灌溉，故各五臟之中，必各兼五氣。”闡述了五臟生理病理傳變過程，同時指出五臟之間密切關聯、相互影響，各臟腑生理功能及特性并非獨立，而是通過臟腑間的相互關系調節人體氣血陰陽運行，反映了疾病的病理變化，并基于此進行辨證論治，形成臟腑辨證理論。五臟作為一個整體，一臟受病則必然影響他臟，腎為先天之本，在維持小兒生長發育及機體運行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素問·上古天真論》載：“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小兒遺尿發生與腎、膀胱密切相關，故在探討其證治過程中，應將腎置于首位。

2下元虛寒為小兒遺尿之根

《黃帝內經·逆調論》云：“腎者水臟，主津液。”腎主水液代謝，司開闔，開竅于二陰，與膀胱相表里，為主水之臟，二者共同調節人體水液的代謝，為“水之下源”。《張氏醫通》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腎與膀胱之氣虛寒，不能制約，入睡遺尿。大多醫家都認識到小兒遺尿主要病機是膀胱失約，下元虛寒、腎氣不固是導致膀胱失約的主要病因，且尤以下元虛寒居多。腎氣通過其推動作用調節人體水液代謝，將肺肅降之濁液進一步儲存于膀胱；膀胱藏津液，賴腎陽溫煦，腎同膀胱，相互表里，下元腎和膀胱之氣和充實，津液清濁自分，水液固攝制約有度。但孩童稚陰稚陽、腎氣未滿，或因后天失養，或因環境變化失護，或因疾病失治誤治，種種緣由而致下元虛寒，腎氣虧虛、腎陽不足，以致氣化無能，水液閉藏失司而見遺尿。研究4還發現，遺尿可見于早產、胎怯患兒，小兒一身之陽根于腎陽，腎精虧虛，氣陽不足，則機體功能失于溫煦推動，誘生疾病。

3涉及他臟，分而辨之

3.1腎病及肺，肺氣無權，膀胱失約肺位上焦，主行水，為水之上源，腎為下焦，主水液代謝；二者金水相生、上下相應，一臟失常則波及另一臟的生理功能。腎陽為諸陽之根，向上以助肺陽，共同溫暖肺陰、肺津，推動津液輸布。肺通調水道，宣發以輸布津液，宣氣行水；肺氣肅降，水液下輸膀胱，經膀胱氣化后排出尿液[5]。《血證論》云：“小便雖出于膀胱，而實則肺為水之上源。”遺尿日久，腎虛及肺，肺為嬌臟，小兒更甚。肺不足則易為外邪痰濁所傷，肺氣虛則治節無權，宣降失司，氣化不利，膀胱失約，而發遺尿。《金匱要略》載：“肺痿吐涎沫而不咳者，其人不渴，必遺尿，小便數以上虛不能制下故也。”或氣機失調，肺腦閉塞，督脈不通，膀胱與腦傳導經氣不暢，排尿不循常規，夜間遺尿[6；失于肅降則肺氣郁滯，氣不達下，母病及子，腎開闔失司，發為遺尿。《雜病源流犀燭·遺溺》曰：“緣肺主氣，以下降生水，輸于膀胱，肺不能為氣化之主，故溺不禁也。”

3.2腎病及心，心腎失交，頻作遺溺《格致余論》言：“心為火居上，腎為水居下；水能升而火能降，一升一降，無有窮已，故生意存焉。”心腎相互作用制約，以維持生命活動。心腎交通，水火相濟，心火下濟溫煦腎水，腎水制約心火傳送有度，表里相合，水液清濁分明，則尿液約束于膀胱，小兒夜間方能及時自然清醒，主動起床排尿[7]。《活幼心書》云：“遺溺者，乃心腎傳送失度，小腸膀胱關鍵不能約束。”小兒心常有余，為“純陽”之體，易從陽化熱，“氣有余，便是火”，若腎病及心，造成腎陰虧虛，陰精不能上承，君火獨亢于上，不能下通于腎，則水火不濟，膀胱開闔失司，則排泄失序。故若心火旺盛，在上則擾神亂心見夢繞紛紜，欲醒難成，腎水孤獨在下，失去了心火的溫煦，出現水寒，尿液自遺；又如腎陰虧虛在下，心火無制，陽不入陰，水火相離，尿自下遺；或兩臟氣虛失攝，氣虛則固攝失常，水液失去固攝，導致遺尿。

3.3腎病及脾，脾運失司，水液失常 《素問·太陰陽明論》云：“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時長四藏。”脾居中州，運化水谷而濡養臟腑形體四肢百骸；脾主運化水濕，水液的上騰下達，均有賴于脾氣的轉輸；脾氣固攝全身水道濁液，使之不流于水道之外。《醫學心悟》載：“脾胃虛弱，倉稟不固，腸滑而遺者。”因此，脾虛運化無力，水液下達上騰功能失常；脾虛則氣生無源，氣衰則固攝無權，濁液不約而流出水道，遺尿發生[8]。《脈經》載：“跌陽脈虛則遺溺，實則失氣。”寸口脈屬肺，人迎、趺陽脈屬胃經，脾胃升清降濁，為水飲上達下輸之樞機。若小兒先天不足，腎病及脾，加之后天失于調養，腎陽虛衰不能溫養脾陽，或脾陽久虛不能充養腎陽，最終導致脾腎陽氣俱虛。況且小兒脾本常虛，腎主水，脾為水之制，脾虛津液轉輸功能失常，清陽聚積中焦不能上達，濁陰下陷，水濕不化，直趨下焦而令自遺[9]。

3.4腎病及肝，肝經濕熱，火熱內迫腎主封藏，肝主疏泄，肝氣疏泄可使腎開闔有度，腎氣封藏則可制約肝氣疏泄太過，藏泄有節從而保證肝腎發揮正常生理功能。《靈樞·經脈》云：“膀胱足太陽之脈…是主筋所生病者。”肝疏泄條達氣機，通利三焦，輔通水道，肝經繞陰，布脅肋，至少腹。肝氣條達，疏泄有度，助肺、脾、腎三臟，使得水液的輸布、代謝及排泄功能正常運行。肝藏之氣血濡養筋脈，通過筋而與膀胱有所聯系。膀胱氣化津液，儲存濁液最后排出體外。若腎失開闔，則肝疏泄功能異常，以至濕熱之邪流于肝經，亦或是傷于食飲，濕熱積滯脾胃，經脈循行傳導至肝，肝失疏泄，迫注膀胱則生遺尿[10]。《醫學心悟》曰：“火性急速，逼迫而遺。”樞機失暢，濕熱郁結化火，火熱內迫，則擾襲肺脾腎，津液之輸布、水濕之運化、水道之通調功能失司，遺溺發生。《靈樞》載：“是肝所生病者遺尿、閉癃。”可見肝與遺尿的出現亦相關聯。

4 五臟分治

前賢多遵“遺溺則補之，癃閉則瀉之”法則，遺尿常以溫補下元，固澀止遺為治則。然遺尿病位雖主責之于腎與膀胱，而五臟陰陽氣血相關，生理病理相互聯系，病情遷延日久，必然損傷各臟，導致病癥遷延難愈。故在小兒遺尿治療過程中，不當拘泥于溫補下元，固澀止遺，也要注重腎與其他四臟之間聯系，通過腎與其他四臟共同調節達到機體陰陽平衡協調，則遺溺不生。

4.1育本培元，補腎固精歷代名醫治療小兒遺尿最常使用“縮泉丸”為基礎組合方，溫化腎氣、縮尿止遺，充分顧護腎陽[1]。現代研究[12]發現，縮泉丸產生療效主要是通過維持β3－AR受體與M3受體的平衡、調節盆神經異常放電、調控離子通道的穩定這幾個方面實現的。趙盈[13]用自擬止遺縮泉方聯合醋酸去氨加壓素治療47例夜間遺尿患兒，總有效率為 89.4% ，單純口服醋酸去氨加壓素治療有效率僅為 64.4% ，說明其暖腎固精、通利三焦、縮泉止遺功效顯著。賈六金教授治療小兒遺尿癥以腎虛不固、下元虛寒、膀胱失約的基本病機，法以補腎固本、縮尿止遺為要，運用自擬固本止遺湯（熟地黃、山藥、山萸肉、桑蝶蛸、菟絲子、補骨脂、烏藥、益智仁、麻黃、白果、甘草）治療該病，療效顯著[14]。李戰[15]用補腎益氣組方治療66例小兒遺尿癥，總有效率為95.45% ，高于口服醋酸去氨加壓素治療的對照組，組方為黨參、黃芪、白術、菟絲子、覆盆子、桑螺蛸、烏藥、益智仁、甘草等，諸藥合用補氣溫腎，收斂固攝。

4.2金水相生，宣上溫下于作洋教授治療遺尿癥主張“治腎勿忘調肺，治肺莫失補腎”，強調“肺腎同治，虛實兼顧”[16]。以麻黃、杏仁、炒紫蘇子、前胡、柴胡等藥，調理氣機；兼有肺熱者，選麻杏石甘湯、瀉白散等加減，或配伍黃芩、蘆根、淡竹葉等清瀉肺熱；兼有肺氣虛者常選補肺湯、補中益氣湯等加減補益肺氣。理肺不忘補腎，常選桑蝶蛸、烏藥、補骨脂、菟絲子等溫補肝腎、疏通膀胱。杭東輝[17強調肺脾氣虛，氣虛及腎，上虛不能制下，下虛不能承上，致使無權約束水道，則發為遺尿。自擬益氣活血方（生黃芪、黨參、炒白術、茯苓、益智仁、桑驃蛸、烏藥、升麻、當歸、川芎、莪術、生甘草）治療30 例遺尿癥伴隱性脊柱裂患兒，治愈率 36.67% ，總有效率（204號 86.67% ，明顯優于采用去氨加壓素治療的對照組，療效顯著，且有效避免了單純西藥治療可能引起的不良反應。刁娟娟教授提出肺脾腎虛型在兒童原發性單癥狀性夜遺尿癥中占有一定比例，肺、脾、腎、三焦之氣虛不固、氣化失常、膀胱不約而致遺尿，在鞏堤丸的基礎上擬定三焦止遺方（熟地黃、鹿角霜、炒白術、山藥、制遠志、菟絲子、生麻黃、黨參、益智仁、補骨脂、五味子、茯苓）治療68例遺尿患兒，有效率 77.94% ，高于使用縮泉丸、補中益氣丸治療的對照組[8。此方于宣上溫下，使得三焦通利，共調膀胱氣化開合，水液代謝有司，膀胱可約，遺尿自止。張啟平教授認為外邪犯肺，反復發作，致肺陰耗傷，繼而損及腎陰，成肺腎陰虛之證[19]。肺陰虧虛，失于肅降，布散失常，金水不足，腎水不生，腎失“開闔”，膀胱不約而致尿頻、遺尿，常用北沙參、熟地黃、玉竹、麥冬、桑葉清熱潤肺，益智仁、火麻仁、五味子、山藥、山茱萸縮泉益腎。蔡珊[2使用宣通止遺散（益智仁、桑蝶蛸、黃芪、防風、紫蘇子、烏藥、覆盆子、升麻、石菖蒲、山藥、炙甘草）肺腎雙調，用縮尿止遺法治療小兒遺尿癥40例，有效率為 89.5% ，高于使用醋酸去氨加壓素片口服治療的對照組，且復發率低，且安全性高。李培教授論治小兒遺尿推崇理肺補腎，上通下調，源清則流必自潔也[21]，其認為小兒遺尿雖病位在下焦腎，然其源位在上焦肺，故常用麻杏石甘湯化裁辨治小兒遺尿以宣肺制水，加用溫煦腎陽的桑蝶蛸、芡實、覆盆子。

4.3交通南北，寧心止遺馬文紅教授強調心腎不交所致遺尿，病性為上實下虛，病位在心腎與膀胱[22]。在治療上應重視清瀉心火，加以溫煦腎水，使得水火既濟，膀胱乃能約，則遺尿愈。以導赤散合縮泉丸為基礎方進行加味治療（生地黃、川木通、淡竹葉、車前子、生甘草、山藥、烏藥、益智仁、石菖蒲、遠志、黃連）。張海芳23用自擬清心止遺方（桑蝶蛸、益智仁、龍骨、龜甲、石菖蒲、茯神、遠志、蓮子心、黃連、淡竹葉、生地黃）治療小兒遺尿癥心腎不交型30例，總有效率為 83.4% ，效果顯著高于口服鹽酸甲氯芬酯膠囊的對照組。王曉燕治療心腎不交型遺尿以清心溫腎、安神止溺為法，方選交泰丸合導赤散加減（黃連、肉桂、生地黃、通草、淡竹葉、茯神、甘草等）[24]。趙朝庭[25]治療27例心腎不交型遺尿給給予針刺（選取百會、中皖、關元、大陵、太溪和臍穴坎位和離位），總有效率 96.30% ，且療效更持久。韓雪教授認為，心腎不交導致的遺尿癥，方選桑蝶蛸散加減，意在補腎澀精、寧心安神的同時促進心腎相交[26]

4.4先后同補，水氣共調王雨蒙[27]選擇芪益縮泉飲（黃芪，黨參，炒益智仁，分心木，桑蝶蛸，補骨脂，生白術，生麻黃，柴胡，石菖蒲，茯苓等）治療脾腎兩虛證遺尿患兒45人，有效率為93.02% ，療效顯著高于僅用縮泉膠囊治療脾腎兩虛遺尿患兒。秦艷虹教授認為小兒遺尿癥的病機為脾腎兩虛、膀胱失約[28]。故治宜溫補脾腎、固攝止遺、先后天同治，以其自擬經驗方止遺散（補骨脂、山藥、烏藥、益智仁、遠志、淫羊藿、酒炙肉芨蓉、菟絲子、白術、茯苓、桔梗、淡豆豉、石菖蒲、姜半夏、膽南星）配合艾灸、叫醒療法內外結合治療脾腎兩虛型小兒遺尿癥，臨床療效顯著。梁艷2用健脾固腎方隔藥灸，加用鹽酸甲氯芬酯膠囊口服治療45例小兒遺尿癥（脾腎兩虛型）患兒，總有效率為 95.6% ，療效優于僅用鹽酸甲氯芬酯膠囊口服治療。羅思武[30]用四君子湯合縮泉丸加減聯合針刺四縫穴，治療30例脾腎兩虛型遺尿患兒，總有效率為 96.70% ，療效高于僅服用四君子湯合縮泉丸加減，意在加強后天之本，健脾和胃、固腎縮尿，以發揮培土制水之效。田真[31]對43例脾腎兩虛的遺尿患兒在常規予去氨加壓素片干預基礎上給予益氣固腎湯內服，其總有效率與僅用去氨加壓素片干預組比較顯著提高，表明益氣固腎湯有補腎健脾、助陽化氣、縮尿止遺的作用。

4.5疏肝益腎，清熱固澀尚莉麗教授在臨床診療中發現，下元虛寒為遺尿常見病因，但肝熱腎虛者小兒遺尿亦不在少數，診治中注重“肝腎同源”理論，方用龍膽瀉肝湯合縮泉丸，可起清瀉肝火、溫補腎陽之功[32]。王素梅教授認為因小兒“肝常有余”的生理特性，則外感六淫之邪、內傷情志或飲食，易從熱化，繼而邪引深入體內、化火生風，導致肝失疏泄、肝經郁熱、濕熱循經下移至膀胱，熱迫膀胱，以致睡中遺尿[33]。臨床上以清瀉肝膽實火、清利肝經濕熱為主，補腎固澀、縮尿止遺為輔，方選龍膽瀉肝湯加減。常克教授以黃芩滑石湯加減（黃芩、滑石、茯苓、白豆蔻）治療下焦濕熱型小兒遺尿，其認為治療此證型遺尿應先清下焦濕熱，后補脾腎，或清補兼施，同時體現“通陽不在溫而在利小便”的溫病思想[34]。王平教授提出若平素患兒性急，易生氣啼哭，可加入疏肝理氣、清瀉肝火之品，如夏枯草、柴胡、郁金等；若尿少色黃，舌紅苔黃膩，脈滑數，加清利濕熱之品如黃柏、蒼術等[35]。肝氣舒展、濕熱除盡，則元氣輸布正常，遺尿自清。王付教授認為實證遺尿當責肝膽與濕熱，同時也要關注腎氣，肝氣郁結，疏泄失常，氣機阻滯，則氣血不暢，肝為腎之子，故而母臟腎氣化失司，膀胱開闔失度，可以使用柴胡疏肝散化裁[36]。其次須注重佐用桑蝶蛸、益智仁、補骨脂、五味子、訶子等補腎益精，固澀縮尿之品，以增強療效。

5結語

小兒遺尿癥病機關鍵在于下焦腎與膀胱，治療以補腎固脖為主；但因小兒病理“發病容易、傳變迅速”特點，導致病性“易虛易實、易寒易熱”。雖遺尿發病責之于腎，但其遷延四臟，導致病程遷延，病情復雜，致使五臟功能失調，陰陽失衡，氣血津液運行失常等。中醫治療小兒遺尿癥從“五臟一體觀”出發，把握小兒五臟生理病理及五臟間的相互聯系，將本病以腎為樞紐，將“益腎”“溫腎”貫穿始終，兼顧他臟，從整體層面上對疾病進行調節，明辨主次、辨證施治、隨癥加減用藥，適當配合外治法，臨床可獲良效。同時因遺尿癥患兒常伴有焦慮緊張情緒、自卑社交障礙等心理問題，對其生活質量和身心發展造成嚴重的影響，故在治療的同時可輔以疏肝、調肝之法，緩解患兒心理壓力，協同治療，身心同治。隨著社會環境的改變，小兒疾病發生發展亦隨之而變，因此在今后的臨床工作中還應深入研究中醫理論，在天人相應整體觀念思想指導下，充分發揮中醫藥治療優勢，以期提高臨床療效，改善患者生活質量，減少疾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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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8-21編輯：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