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都凝固了。我應該
騎著炊煙,向上飛升,看一看
人世間那些莊嚴的露珠
真的有人一夜白了頭,也有人
一生下來,就被命運送上輕舟。
“孤獨的滋味早嘗夠,萍蹤浪跡
幾度秋”—我聽見琴在嘆息,
琴的弦在嘆息,就連擦弦的松香也在嘆息。
它們如此細小,
潮水涌來,就這么掩蓋了。
后來我在小徑上漫步,
整個秋天向我道別時,野菊花
也在唱這首歌。湖水,碼頭,
廢棄的鳥巢,重建的屋頂
都在唱這首歌。“失去你我好像風箏斷線
隨風走,失去你
我好像離巢孤雁落荒丘。”
整個秋天都加入到這個合唱團中:
怎舍兩分手,即將要分離,
或者已分開一領唱的佳人啊,
仿佛都是另一個我。仿佛我
正經歷著生離死別,我即將歸于塵二
——原載《江南詩》2024年第4期
這首詩是陳巨飛聽友人演唱經典黃梅戲《海灘別》時,心中情感的激蕩與強烈的共鳴。詩人的個體感受與戲劇詞曲像藤蔓般纏繞在一起,當曲調轉至哀婉處,“我聽見琴在嘆息”。這是技藝上的成功,但想象之妙同樣讓人叫絕。一曲已畢,心潮的澎湃仍未平息,“后來我在小徑上漫步,/整個秋天向我道別時,野菊花//都在唱這首歌”,甚至“整個秋天都加人到這個合唱團中”,詩的最后,詩人與戲中的佳人合二為一,“正經歷著生離死別,我即將歸于塵土”,以高亢與哀傷作為結尾,讓整首詩進發出極強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