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移動文物普查的信息組織管理探究

摘要：文章為推動建立國家不可移動文物總目錄的目標提供新的工具和方法，探討將元數據引入文物普查的信息組織管理，以提升普查數據的規范性與可持續性。通過梳理國內外不可移動文化遺產調查的信息組織管理，總結國內已有的不可移動文物元數據成果，提出以統一的元數據規范和提升我國普查體系的科學性與開放性，為提升文物普查信息組織的精細化與智能化水平提供理論支撐，助力文物保護的信息化轉型與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不可移動文物普查；文化遺產調查；文物元數據

不可移動文物是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囊括歷史文化、自然地理、藝術人文、政治社會和建筑技術等多維度信息。相對于可移動文物來說，不可移動文物展現出更多社會背景、人文環境等的關聯性，其信息組織管理具有一定的特殊性。

為更好地保護和管理文化遺產，國家文物局于2023年啟動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旨在“全面掌握我國不可移動文物資源情況，進一步加強文物工作”，提出“建立國家不可移動文物資源總目錄，建立全國不可移動文物資源大數據庫”的目標，呼應國家對數據建設的重視。筆者以文物普查中的信息組織為題，比較國內外相關做法，以標準化為基礎，梳理普查中需完善之處，提出以元數據體系提升信息管理科學性的思路。

一、我國不可移動文物普查信息組織管理

文物普查是國家級規模的調查，是建立名錄體系、指導保護工作的前提。我國文物普查制度經歷了逐步探索與技術發展的過程。

新中國成立后，開展過三次全國文物普查。第一次文物普查始于1956年，調查內容涵蓋革命遺址、古文化遺址、古墓葬、古建筑、碑碣、古生物與人類化石等，重點核查文物分布、保存狀況及破壞風險，建立保護單位名錄，推動登記建檔。由于客觀條件限制，僅覆蓋24個省區市。該次普查主要通過兩種方式進行，一是通過群眾路線走訪調查，二是以專區或縣為普查單位填寫文物調查登記表、測量、攝影、拓片等。[1—2]在該次普查的基礎上，1961年國務院頒布《文物保護管理暫行條例》，首次確立文物保護單位制度，并公布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自此，文物普查與我國文保單位制度結合，奠定后續文物普查中經由調查、認定進一步評估為文物保護單位的工作路線。

1981—1985年，第二次全國文物普查開展，目的是掌握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文物狀況，沿用“一普”工作方式，調查范圍擴至全國，共調查登記不可移動文物40余萬處，公布第3—6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錄。[3]該次普查雖存在不足之處，但“還算比較全面地對全國文物摸了一次底”。[4]

2007年開展的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對象擴展為地上、地下、水下的不可移動文物，該次普查方式相較于前兩次，更加科學化、系統化，使用GPS信息采集、計算機信息錄入等現代科技手段。該次普查的重要成果是編制以省為單位的不可移動文物名錄，有766722處文物基礎信息與數據被記錄在冊。[5]但也有學者指出，“三普”仍存在一些信息組織管理方面的不足之處，包括：數據采集標準與調查指標混淆，導致信息填寫不規范、質量參差不齊；術語體系不完善，普查對象稱謂混亂，部分文物命名存在重名、名稱不統一；《登記表》指標設置不科學，難以適配所有類型文物；各地對填表標準理解不一，執行口徑不統一等問題。[6—9]這些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文物行業信息管理指導原則的一致性有待完善，亟須通過術語標準化、命名規范化加以改進。

2023年啟動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普查的對象同“三普”。在目導向方面，“摸清家底”是文物治理的前提；在調查范圍方面，在三普基礎上，增加“認定”與“公布”為核心任務，文物分類更細化；在技術手段方面，建立數字化生態體系：統一平臺、移動端采集、北斗定位、遙感地圖、全流程數據審核機制，建設不可移動文物資源數據庫，實現與國土空間規劃系統共享，推動“一張圖”治理模式；在標準體系方面，制定文物的認定標準、命名規則，分類、年代和計量標準，更強調標準化和規范化。

與“三普”相比，“四普”不僅在于數量清查，更著力于構建標準化、可持續、法定化的文物信息管理體系，為數字化治理進一步奠定基礎。

二、國外的文物普查信息組織管理

英、法、美等國的文化遺產記錄開展較早，有相應的技術指導文件，也建立起完整的遺產信息管理體系。

1.英國

2005年，英國政府開始進行各類遺產類型名錄的整合，推出在線登記系統，便于管理，并開放工作訪問。以英格蘭地區為例，其遺產信息管理機構為英國歷史遺產委員會，建立的國家遺產名錄NHLE（National Heritage List for England），區分其主要的文化遺產類型——建筑、古跡、沉船、公園與花園、戰場等。

2011年，國家遺產名錄NHLE作為在線的可檢索數據庫發布，允許基于文本關鍵詞檢索和地圖搜索文化遺產，并公開登錄標準，使公眾可以了解和評估各類遺產類型的具體準則。每一項遺產均有三項主題——概述、官方列表條目、評論與照片，其公開字段包括類別、等級、編號、名稱、位置、指定原因、歷史、詳情、法律等。

2.法國

法國文化部負責文化遺產的保護、管理和普查工作，1978年完成全面的文化遺產普查，并極其重視資源的開放。調查過程中，遺產數據須符合國家規范。

2019年，法國文化部推出POP遺產平臺，提供法國文化遺產相關服務并面向公眾開放，發布法國所有類型文化遺產的相關信息。該平臺整合多個數據庫資源，其中，梅里美數據庫是建筑遺產數據庫，涵蓋宗教、家庭、農業等類型建筑。梅里美數據庫公開的數據字段主要包括名稱、位置、歷史沿革、保護與認定、法律地位、參考文獻等，該數據庫支持輸入遺產的名稱、地址等關鍵詞進行檢索，也可以分類篩選。用戶還能通過法國文化部的數據開放平臺，下載已登錄的受保護建筑物名錄。

3.美國

《國家史跡名錄》NRHP（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由美國聯邦政府于1966年設立，用于記錄值得保護的建筑財產，類別包括建筑物、場所、區域、構筑物和物件。遺產所有者或團體在申請登記、變更或刪除史跡時，須提交表格，經州級歷史保護辦公室評估。以注冊登記表為例，須填寫資產名稱、位置、認證情況、分類、功能、描述、重要性聲明、參考文獻、地理數據和制表人員等信息。

每處資產摘錄基礎信息的結構化元數據，字段有標題、信息系統ID、資源格式、地點、類別、資產ID等。數據庫中還保留資產原始登記表，數據的公開性與可讀性較強，便于對照與更新。

通過上述案例發現，各國雖在不可移動文物分類與保護上有所差異，但普遍建立文化遺產名錄與可檢索數據庫，支持檢索與地圖展示，重視分類與數據標準，并鼓勵公眾參與和數據開放。

三、國內不可移動文物普查的信息組織管理議題

不可移動文物普查作為登記性工作，須系統整理樣本信息，規范記錄文物的基本狀況與保存狀態，建立標準化檔案及名錄。

1.登記與采集缺乏規范性和延續性

有學者指出，普查記錄中普遍存在遺產不重視記錄測繪、建筑遺產信息缺失的問題，甚至部分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也未做到完整、科學地記錄。[10]針對上述問題，學者提出優化普查信息表設計，降低記錄難度，是改善該類問題的重點。

2.普查表格字段的演變

對比“一普”“三普”的登記表，字段設置更趨合理、信息更為細化。“三普”調查表在形式上更符合正式文件格式，方便普查工作的記錄。雖調查內容有多數重合，但具體內容和精度都有改變（見表）。

3.信息化探索

在“三普”的數字化實踐方面，如上海市不可移動文物管理信息系統借助WebGIS與三維模型管理，實現文物保護狀態、點云數據與圖像歸檔的一體化。[11]如今“四普”提出“形成可機讀、可交換以及再利用的不可移動文物信息名錄”的目標，因此無論是呼應當前國家政策還是從國外先進經驗來看，通過數據規范化建立文物信息數據庫是必要的，而文物元數據可以作為一項有力的工具。

四、不可移動文物元數據的應用

重視遺產記錄、規范不可移動文物普查過程中的信息記錄是建立文物名錄的基礎，使用元數據描述、定位、檢索、管理普查獲得大量信息中的核心元素是建立文物名錄的重點。

我國元數據的研究工作雖起步較晚，但近年來在文物數字化的相關研究與實踐中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比如2014年啟動的國家科技支撐計劃“文物數字化保護元數據標準研究”課題的研究成果，已提出適用于我國不可移動文物主要類型的元數據規范與著錄規則。普查中為兼顧效率和廣泛適用性，采用通用型元數據方案，更具現實意義。

五、結語

不可移動文物普查作為國家文化資源治理的重要基礎，其信息組織管理的科學性直接關系到名錄建設、保護決策與數字化發展。“三普”雖已開啟信息化進程，但術語不統一、標準不清等問題仍須正視。對比國外先進經驗，建立統一、動態、開放的信息組織體系是國際趨勢。

元數據作為結構化管理工具，具備規范描述、統一管理的優勢，適用于普查的標準化處理。結合普查登記表與現有研究成果，構建適應我國國情，兼顧科學與實用性的文物元數據體系，是“四普”信息組織管理工作的重要方向。綜上，在普查的信息組織管理中使用元數據及其著錄規范是合理的，尚需進一步研究，形成更嚴謹的元數據規范方案。

參考文獻：

[1]羅容.談文物古跡的普查工作[J].文物參考資料，1956（05）：11-14.

[2]劉建美.1956年第一次全國文物普查述評[J].黨史研究與教學，2011（05）：79-86.

[3]吉安地區一九八二年文物普查工作簡報[J].江西歷史文物，1983（01）：83-84.

[4]李艷.從第二次全國文物普查中汲取經驗和教訓[N].中國文物報，2007-05-04（003）.

[5]國家文物局.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成果正式對外發布[EB/OL].[2011-12-30].http：//www.ncha.gov.cn/art/2011/12/30/art_722_109915.html.

[6]劉小和.回顧三普 766722處文物數據的經驗和挑戰[J].中國文化遺產，2012（01）：8-11.

[7]魏笑雨.黑龍江省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田野調查工作小結[J].北方文物，2010（01）：108-110.

[8]孔中華，傅崢嶸.試論不可移動文物的定名原則和方法——基于浙江省第三次全國不可移動文物普查名錄的分析[J].杭州文博，2020（01）：108-114.

[9]錢莉馨.“舊址”和“遺址”兩詞在不可移動文物命名中存在的幾個問題——以上海市不可移動文物為例[J].中國文化遺產，2019（04）：81-86.

[10]狄雅靜.中國建筑遺產記錄規范化初探[D].天津大學，2009.

[11]陳燕，蔡巍.上海市不可移動文物管理信息系統的研究與實現[J].測繪與空間地理信息，2013，36（05）：133-136+139.

作者簡介：

相辰曉（2000—），女，漢族，山東臨沂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物普查信息組織規范。

通訊作者簡介：

黃明玉（1973—），女，漢族，臺灣人。博士研究生，副教授，研究方向：博物館信息學、文物學理論與方法、博物館藏品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