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字技術、敘事創新及文化自信等多重因素賦能下,文化類影視作品通過豐富敘事內容,拓展敘事類型,關注社會現實,引發受眾情感共鳴,成為傳統文化“時代破圈”的重要媒介。我國學者侯光明認為:“文化大片是指那些具有較高藝術價值、深刻反映社會文化現象、展現民族精神和歷史底蘊的影片。”[隨著我國電影產業不斷發展,大眾對優質電影的期待,從視聽美學向文化美學、現實主義美學等領域升級。文化類電影作品通過深入表達受眾情感,在復現歷史記憶場景的同時,實現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新呈現與活態傳承。以文化類電影作品為研究對象,從數字表達、記憶重塑和敘事創新等視角對其進行分析,從而為文化記憶的時代表達提供有效借鑒。
一、視聽融合升級:文化類電影作品的數字表達
智能影像語境下,“人工智能、大數據、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等新技術深度融合,滲入媒體內容生產、呈現方式、場景應用、用戶互動等多個方面,推動了整個媒體領域的深刻變革”[2]。文化類電影作品是文化敘事內容與數字視聽場景的有機融合,也是詮釋民族精神、反映社會文化的新景觀。在文化自覺語境下,文化類電影作品以傳統文化觀、審美觀為基礎,以數字視聽場景為載體,采用豐富的、數字化的電影鏡頭語言,重新演繹文化景觀,從而借助數字技術的賦能優勢,構建了歷史與現實對話的敘事場景,使觀眾獲得了充滿“新鮮感”和“數字感”的視聽體驗。
(一)以技術與藝術共生為基礎,構建“數字美感”的時代表達場景
在“文化數字化”3場景下,文化類電影作品以文化內容的創新演繹與傳播為重點,兼顧文化性、藝術性和娛樂性等美學追求,通過將數字技術與電影藝術創作相融合,融匯各類電影視覺元素,探尋數字技術與文化美學的共通性,從而構建了充滿“數字美感”的視聽作品。電影《封神第一部:朝歌風云》(烏爾善,2023)以“封神文化”為內核,以中式美學為視覺基調,通過利用數字技術,融合中國山水畫的文化內涵和藝術特質,巧妙處理色調、畫面層次感等要素,實現了“封神”文化的想象表達。電影《封神第二部:戰火西岐》(烏爾善,2025)通過利用現代科技,再現西岐農耕祭祀場景和楊戩充滿創意的五行遁術場景,彰顯《千里江山圖》的東方意境美學,使作品從簡單的、傳統的文化普及向更加細膩、宏大的文化場景升級。該片通過聚焦大眾的想象力消費需求,立足時代新意、現代審美,對中國神話進行創意改編,不僅使“封神文化”充滿新的時代美感,也實現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新轉化和時代表達。電影《長安三萬里》(謝君偉/鄒靖,2023)將歷史故事與唐詩“感而作詩”的藝術特征相融合,利用數字技術美學充分激活唐朝文化故事,通過將唐詩進行具象化表達,使唐詩美學意蘊轉化為具有現代意義的內容,從而使觀眾生成真實可感的文化體驗。
(二)以技術與文化共融為重點,構建“多元共生”的文化表達圖景
我國學者孫立軍以數字時代為背景,提出:“技術并不是終極目標,而是為更深刻的文化表達提供工具。在數字技術賦能下,本土文化與傳統藝術形式成為創作者與觀眾之間的一種精神寄托和文化紐帶。”4在構建“電影強國”進程中,文化類電影作品以數字視聽美學為基礎,尊重技術與文化“多元共生”的現實規律,用數字技術重新“編碼”傳統文化,通過將文化元素作為核心敘事內容,在保留文化精髓、精神美學的前提下,利用虛擬技術、二次元等流行元素對傳統文化進行合理重構,將時尚元素與文化表達相融合,以數字美學的形式呈現流動的、現代的文化圖景。電影《白蛇傳·情》(張險峰,2021)以傳統粵劇藝術和“白蛇傳”文學故事為源,結合中國水墨畫藝術的“詩畫”美學意境,采用4K全景聲技術、現代電影的敘事手法來激活傳統粵劇文化,吸引了大量青年受眾,從而跨越了不同受眾圈層。該片以“電影化”視覺效果為前提,將電影藝術的技術優勢與傳統戲曲的表現手段深度融合,利用CG動畫特效技術來復現“水漫金山”和“盜仙草”等經典場景,不僅使觀眾獲得了具有沖擊力的視聽美學,實現了戲曲文化的創新性傳承。該片以現代文化消費語境為基礎,通過巧妙平衡敘事與抒情的關系,將傳統戲曲文化的“留白式”演繹與數字技術美學相融合,構建了“多元共生”的文化圖景。電影《射雕英雄傳:俠之大者》(徐克,2025)通過以“武俠文化”為基礎,以“家國與俠義”為敘事主題,構建了民族美學與地域文化、俠文化等“多元共生”的文化圖景。該片通過融入現代審美取向,豐富射雕故事的情感維度和現實性,從而使影片內容超越了傳統的“家國敘事”主題,彰顯出更加豐富、多元的文化主題。
(三)以現實與虛擬同構為方向,構建“虛實一體”的自由表達場域
美國媒體生態學家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一書中,提出:“一種信息傳播的新方式所帶來的社會變遷,絕不止于它所傳遞的內容,其更大的意義在于,它本身定義了某種信息的象征方式、傳播速度、信息來源、傳播數量以及信息存在的語境。”[5隨著數字技術在電影創作中的應用不斷深化,文化類電影作品在創作過程中,不僅需要精選文化體系中具有代表性的內容、素材,還要將最新媒介技術與文化內涵、數字創意有機融合,以創新演繹的方式來講述“文化故事”,通過構建“虛實一體”的數字表達場域,從而實現視聽場景呈現與內容篩選的有機融合。電影《滿江紅》(張藝謀,2023)以宋代詞曲《滿江紅》為切入點,以合理想象的藝術方式,續寫、重構了“岳飛去世四年后秦檜與金國和談”的歷史故事。該片從歷史文化中選擇素材,通過利用技術手段,構建了“虛實相生”的文化空間,不僅突破了現實場景與虛構場景之間的距離,也在歷史真實與藝術真實的有機融合中,實現了文化內容的自由表達與合理延伸。該片通過發揮數字技術的賦能優勢,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美學等元素進行具體轉化和數字表達,利用現代美學對《五世請纓》《探陰山》等9段傳統豫劇曲調進行改編,并將其作為特殊的敘事語言,與人物快速奔跑等關鍵情節、敘事空間轉化相融合,營造了基于文化內核的視覺審美空間,詮釋“情景交融”的詩性美學,從而賦予傳統文化強烈的“數字感”。
(四)以電影與受眾同頻為核心,構建“對話交流”的互動表達空間
我國學者王月認為:“融合文化視域下的用戶從背景位置走到了主體位置;用戶不只是互動,而是參與到文化建構過程中。”[6在社交媒體化環境下,產生了新的“數字化電影社交”[]。文化類電影作品在利用數字技術創作時,聚焦大眾審美偏好,通過開通、運營社交媒體賬號,以“多屏聯動”的敘事模式傳播、宣發文化類電影作品,不僅超越了傳統“單向度”的觀影方式,也在呈現內容片花、制造話題和開展互動交流的同時,從而實現由觀眾到“粉絲”轉變。電影《長安三萬里》(謝君偉/鄒靖,2023)、《封神第一部:朝歌風云》上映后,在微博、抖音、快手等社交媒體賬號上迅速引發話題熱點,通過將路演宣發與新媒體建設相融合,為用戶提供互動交流空間,使用戶以“二次制作”的內容生產方式,將個人觀影感受與電影片段相融合,從而實現了電影的全新意義。電影《封神第一部:朝歌風云》還與媒體芒果TV合作,聯合制作了綜藝節目《封神訓練營》,與優酷合作,制作綜藝節目《何以封神一向著電影出發》,促進觀眾對“封神文化”產生更加深刻的理解與認知。電影“封神”系列通過完善互動表達、對話交流空間,收集用戶反饋意見,不僅補充了電影的敘事內容,還將用戶數據有效轉化為電影創作生產力,為電影續集《封神2》的制作提供了有效參考。電影《哪吒之魔童鬧海》(餃子,2025)充分考慮觀眾的互動需求,利用抖音平臺進行短視頻營銷,通過發布互動性提問視頻,制作“春運”相關的番外短視頻,不僅營造了平等對話的交流空間,也引導用戶持續關注影片,不斷延伸了影片的價值空間。
二、情感融通升級:文化類電影作品的記憶重塑
德國學者揚·阿斯曼(Jan Assmann)在《文化記憶》一書中,提出:“過去在記憶中不能保留其本來面目,持續向前的當下生產出不斷變化的參照框架,過去在此框架中被不斷重新組織。”[8文化類電影作品是一種具有極強凝聚力和傳播力的表現形式,承載了大眾文化認同、情感記憶等要素。在新的敘事語境下,文化類電影作品以受眾的審美偏好、期待視野為基礎,通過利用AR、XR等技術,對文化故事、歷史人物進行藝術復現,不僅構建了基于文化記憶的視聽想象場景,也以新的文化表達范式,激活大眾內心的文化基因,書寫了更加廣闊的文化空間,實現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現代解讀。
(一)復現記憶場景:構建歷史在場與文化認同的敘事語境
我國學者邵培仁通過對法蘭克福學派的媒介控制思想進行研究,認為:“文化工業和大眾傳媒是維護思想統一性、制造社會認同的重要工具。”[9文化類電影作品是“講好中國故事”的重要媒介,也是增強大眾文化認同的關鍵素材。意境豐富、無限延展的文化內容為電影作品提供了敘事素材,在保留文化內核和藝術審美的同時,將文化場景與數字場景相拼貼,從而使文化蘊含的豐富美學以“動態”的形式走向大眾。電影《百鳥朝鳳》(吳天明,2016)積極面向受眾群體重寫民俗文化,通過回歸現實生活場景,還原了嗩吶文化的“儀式”場景。該片借助普通人的生活細節和命運變遷,講述民間文化、傳統文化的生存危機,不僅表達了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態度立場,也在“以情賦物”的敘事場景中,塑造了鮮活的文化樣本,喚醒大眾對傳統文化的重視。文化類電影《岡仁波齊》(張楊,2017)以藏族文化為基礎,以深刻的思想深度、內容維度為內核,采用“去戲劇化”的敘事方式,穿插融入共同文化記憶,將大量鏡頭對準“趕路與朝圣”的儀式場景,不僅構建了廣闊的文化時空,生動表達了精神信仰的內在力量,也賦予觀眾強烈的“在場感”,有效激發了大眾的情感認同。該片在推廣路演階段,通過邀請樸樹演唱電影推廣曲,輸出獨具特色的藝術風格,從而實現文化破圈。電影《唐探1900》(陳思誠/戴墨,2025)通過用虛擬現實技術和重新搭景的方式,回歸20世紀初的美國舊金山唐人街,通過細膩刻畫華人魔術師金陵福、唐人街大佬白軒齡和欽差費洋古等一系列人物的命運,不僅實現了歷史故事、傳統文化的時代表達,也借助北美早期華人生活場景的生動復現,融入現實與歷史的批判性思考,以“古今連接”的方式,喚醒了大眾的家國想象。
(二)記憶符號隱喻:文化意義建構與大眾情感共鳴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轉化是中國當下的重要課題之一。”10]文化符號不僅是文化類電影作品視覺呈現的核心要素,也是重塑歷史記憶的鮮活載體。文化類電影作品是對社會文化記憶、歷史文化等內容的藝術化篩選,影片文化符號的選擇與呈現,不僅關系到大眾對影片內容、主題的價值認同,也是大眾建立情感共鳴的關鍵。電影《百鳥朝鳳》以民間藝術“嗩吶”為敘事符號,用“遠去的背影”來隱喻即將消失的嗩吶及嗩吶文化,借助記憶符號嗩吶名曲“百鳥朝鳳”的演奏危機和藝術特性,強調了堅守和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時代價值。電影《大魚海棠》(梁旋/張春,2016)通過以道家文化《莊子》的“鯤鵬”為敘事符號,以“逍遙游”為敘事基礎,用時代新意對優秀文化符號進行“再激活”,從而詮釋了獨特的意境美學和文化意蘊。電影《新三岔口》(孫立軍/沈永亮,2021)改編自京劇經典劇目《三岔口》,通過采用“抽幀”的形式,還原了“未偶藝術”符號的質樸形象,生動再現了木偶戲曲文化的寫意風格,營造了充滿真實感的視覺場景。電影《小門神》(王微,2016)以我國經典年畫藝術中的“門神”符號為重點,以文化敘事為核心,利用數字技術來創新文化表達方式,通過將夸張藝術、現代審美與傳統文化符號相融合,從而賦予傳統文化新的生命力,也使大眾對文化記憶產生廣泛認同。電影《唐探1900》通過選擇大眾熟知的記憶符號“唐人街”,營造特定的歷史空間,將現代審美追求、傳統文化與真實情感相融合,讓受眾在“感同身受”的話語空間中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
(三)再造記憶場景:探尋文化記憶與現實生活的融合點
文化類電影作品不僅復現了大眾的文化記憶,也以文化記憶“再生產”的方式,構建了新的文化空間,通過與現代文化、現實生活相縫合,推動現實話題與傳統文化交織呼應,從而實現了文化記憶的有序增值和有效傳承。電影《雄獅少年》(孫海鵬,2021)以“非遺”舞獅文化為切入點,通過采用新的“國漫”藝術風格,將人文關懷、少年追夢等現實話題融入其中,既講述了舞獅民俗在現代社會的傳承困境,也講述了“勇敢追夢,就能創造奇跡”的敘事內核。該片利用動畫數字技術,突出舞獅文化、嶺南文化等內容的真實感,促進文化記憶更加貼近現實場景,實現了傳統文化樣態的創新表達。電影《大河唱》(柯永權,2019)以黃河邊的音樂人為敘事主體,將創作鏡頭對準說書人、百年皮影戲班班主、花兒歌手和秦腔劇團團長等原生態的民間藝人群體,通過用“田野記錄”的方式,再現民間藝人的生活難題,探索文化傳承的價值與現實意義。電影《熱烈》(大鵬,2023)以亞運文化為敘事底色,以杭州亞運會新增的“霹靂舞”為敘事素材,通過以傳統舞蹈文化與現代街舞的碰撞與融合為主題,將中國古典舞蹈、武術、民族音樂和戲曲等多種元素進行融合,在打破傳統與現代界限的同時,推動傳統文化實現創新發展,從而賦予文化記憶新的時代內容。
三、類型融匯升級:文化類電影作品的敘事創新
文化類電影是“媒介文化與傳統文化、文學藝術的創新融合”],,也是推動文化創新發展的重要媒介。面對新的文化審美語境,文化類電影作品應堅持以“人民藝術”為創作導向,通過重構敘事邏輯,融合敘事類型,創新敘事視角、敘事話語和敘事策略,采用數字表達的敘事方式,將文化記憶符號與現實場景相融合,不僅營造了更加豐富、時尚的審美意象,也構建了新的文化場域,實現了多元文化的數字表達、時代表達和融合表達。
(一)視角創新:平民敘事,實現人民立場的文化書寫
我國學者胡亞敏在《敘事學》一書中,提出:“敘事視角指敘述者或人物與敘事文中的事件相對應的位置或狀態,或者說,敘述者或人物從什么角度觀察故事。”2文化價值表達是文化類電影作品的重要優勢,也是文化類電影作品的敘事功能之一。但是,以往在文化類電影作品價值表達過程中,缺少敘事視角、敘事語言的合理轉化,容易陷入“高大空”的敘事誤區。在新的文化傳播語境下,文化類電影作品從人民立場出發,通過采用通俗的敘事話語來講述大時代下小人物的命運變遷,使宏大的文化主題轉化為可觀、可感的敘事內容。電影《遠去的牧歌》(周軍/阿迪夏·夏熱合曼,2018)以獨特的詩意美學和散文化的敘事方式,在觀照現實話題的同時,生動書寫了哈薩克族文化。該片通過講述源自現實的文化故事,采用通俗的敘事話語來表達傳統文化和現代文化等內容,賦予電影作品必要的人文情感,使觀眾在獲得沉浸體驗的同時,觀照現實場景,有效連接現實場景,消除了受眾理解文化、精神的陌生感。電影《周立波回清溪》(趙楠,2024)通過觀照現實,將文化編碼與受眾偏好有機結合,采用人民書寫歷史的敘事邏輯,講述了周立波扎根人民的作風,在釋放共情能力的同時,增強人物形象的生活化,實現了人民立場、微觀視角與文化意象的有機融合。
(二)類型創新:元素雜糅,實現類型邊界的不斷拓展
我國學者張國濤等人認為:“類型為敘事提供了一定的規則和慣例,方便創作者和觀眾在共同的語境下進行交流和理解。”[13]面對文化多元并存、深度融合等特點,文化類電影通過采用內容拼貼與風格混搭相結合的敘事手法,將科幻、游戲等多種類型元素融入其中,通過有效融合現實與超現實文化,為觀眾呈現兼顧時代美感與文化厚重感的視聽場景,從而拓寬了文化類電影作品的類型邊界。電影《異人之下》(烏爾善,2024)通過創新電影敘事語言,展現獨特的藝術美感,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西方漫畫文化、現代流行文化、數字視覺美學等多種文化元素相融合,展現了現代文化的多元融合特質。該片共使用了貝多芬、莫扎特等人創作的西方交響樂、中國小眾樂隊等多首版權音樂,并將配樂與視覺畫面巧妙混搭,通過用時尚的方式,對“二次元”、國潮和中醫藥文化元素進行整合,采用獨特的漫畫處理技巧來呈現記憶場景,增添了傳統文化的創新活力。該片在塑造人物時,通過采用青春敘事策略,將青年文化融入電影,賦予主要人物角色“張楚嵐”豐富的中國文化特質,從人物個性到服飾都形象闡釋了“上善若水”的文化氣質。電影《流浪地球》(郭帆,2019)通過將大眾藝術、主流文化與科幻元素相融合,以更加豐富、多維度的視聽奇觀美學,將科幻精神與文化敘事相結合,拓展了文化類電影的敘事邊界,詮釋了科幻文學的想象魅力。電影《蛟龍行動》(林超賢,2025)通過將戰爭、動作、災難等類型元素相融合,創造性地打造了核潛艇戰爭類型。該片巧妙借助核潛艇及相對密閉的海下空間,設計“人機大戰”的動作場景,有力增強了“構建命運共同體”的主題感召力,實現了“新主流大片”的價值拓展。
(三)范式創新:故事演繹,實現文化體系的生活書寫
文化類電影作為一種藝術作品,敘事、創作不是簡單的文本復制或文化場景復現,需要以合理的藝術改編來增加故事內容的沖突感與戲劇性,通過以“講故事”的方式對文化、精神和美學等內容進行表達,設計有層次感的故事結構,講述充滿戲劇性的敘事內容,借助文化演繹、情景表演等表達范式,使觀眾理解并接受影片的敘事主題,從而有效提升了電影的社會價值。電影《柳青》(田波,2021)通過以文化主體性為敘事基礎,以“文化價值,時代情懷”為敘事內核,借助影像史料重現、實景拍攝等方式重現了長篇小說《創業史》創作前后的文化場景,有效彌補了文化類電影的視角單一、內容單調等問題,書寫了具有時代感的電影作品,拓展了敘事文本的價值空間。該片講述了柳青一生的真實經歷,為大眾提供有深度思考、價值啟發的敘事內容,充分彰顯了文學的精神力量和鄉土文化的濃厚氣息。電影《雄獅少年》以“生活化”為導向,積極融入對社會現實的思考,將宏大的文化主題轉化為小人物的日常生活,使個人的生活情境有機內化為文化傳承語境,以生活流敘事策略,讓廣大受眾在產生情感共鳴的同時,實現話語認同、文化認同。電影《吾愛敦煌》(苗月,2023)通過突出文化的創新性,重點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人文底蘊與現實生活的關聯點,使用大量現實與超現實的敘事元素,展現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時代活力。該片以樊錦詩個人故事為敘事視角,通過將史詩敘事與情感敘事相融合,講述敦煌故事以及幾代人保護敦煌文化的精神力量,充分挖掘文化記憶蘊含的多元價值,在重塑文化記憶的同時,切實喚醒了大眾的情感記憶和文化基因。

結語
文化類電影作品是講好中國故事,構建中國話語體系的藝術實踐,也是重塑集體記憶、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以及凝聚文化認同的重要素材。在新的文化消費語境下,創作文化類電影作品需要正視文化類電影的藝術品格和多元價值,通過雜糅敘事元素,擴展敘事類型,創新表現手法,借助新的視聽媒介和技術美學,對傳統文化、歷史故事等進行“現代展演”和數字表達,通過構建大眾生動可感、共情共鳴的數字場景,從而讓更多受眾群體產生情感共鳴,最終使文化類影片實現從“小眾”到“泛眾”的躍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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