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

每天看著5歲孫子琳瑯滿目的玩具電動小狗、機械蛙，還有在鐵軌上奔馳的小火車……我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時，家里貧窮買不起玩具，我和鄰居小伙伴們都是動手自制玩具。

我們會到山上砍來小毛竹，用菜刀劈成篾片，然后穿上充當弦的粗麻繩，篾片扳彎就成了弓，再用家里的筷子做成箭。自制的弓箭射得可遠了！從自家門前射出的箭，可以橫穿過街道，直到落在對面屋前的階基上。我和胡季文、葉澤煌、彭道輝等小伙伴一起比賽，看誰射得遠，一邊射箭一邊歡快地蹦跳起來，笑聲不斷…

我們還自制了“電話”。首先，搜集兩個直徑有酒杯大小的竹筒，長約10到15厘米，在竹筒兩端蒙上牛皮紙，用麻線纏緊，然后在兩個竹筒之間連接一根長10米以上的細棉線。

棉線一端的人對著竹筒輕聲講話，棉線另一端的人將耳朵附在另一個竹筒上，就能清晰地聽到聲音。大家都爭先恐后地搶著“打電話”。后來，我在家里嘗試樓上樓下通“電話”，結果途中用鐵釘固定線時，就聽不到聲音了，因為聲波振動的傳播中斷了。我想了個加裝輔線的辦法，讓聲波傳到鐵釘時改走短的輔線傳播。父親看到我設計的通話線路，又從“電話”里聽到清晰的聲音，滿臉笑容地表揚我：“又伢子，你真會動腦筋，做得不錯！”葉澤煌和胡季文也紛紛仿照我的方法，在家里安裝了自制“電話”。

小伙伴們還自己動手做風箏。用細竹篾做成“馬褂子”式樣，再糊上毛邊紙。做好后還要注意風箏兩邊平衡，然后用棉線連接風箏。我們比賽誰放的風箏飛得高，飛得遠。有時我們看到大人放的蜈蚣風箏，有三四米長，沖上天空時發出呼呼的風聲，不禁拍手歡呼。大人嚇唬我們：“如果你們不聽話，蜈蚣風箏會把你們帶上天\"我們驚恐地聽著，臉上紅紅的。

我們用小竹子做成水槍，叫作“唧水筒”。小竹子的口徑約有1厘米，保留了一端的竹節。首先在圓圓的節隔平面正中間鉆一個小孔，然后拿根竹筷在一端捆緊碎布，做成活塞桿，塞入竹筒內。將竹筒伸入水中后，抽動筷子以吸進水，接著向前推動筷子，水就會從節隔的小孔噴出來。我們用“唧水筒”互相噴水，歡笑聲和追逐打鬧聲不斷…

我還制作了一種木彈弓。首先，我從屋后的山上砍了一根樹權回來，經過修整，兩邊的枝丫各長約10厘米，手柄長約8厘米。再在兩個枝丫頂端各綁定一根約12厘米長的橡皮條，兩根橡皮條之間用一塊厚牛皮連接，牛皮是用來包裹小石子。將包著小石子的橡皮條拉長扯緊，再輕輕松手，小石子就會飛速彈出去。父母常常叮囑我，不要對著人彈，不要傷到人，小伙伴們在玩彈弓的時候，總是互相告誡千萬不要對著人。

雖然我們童年時沒錢買玩具，但這正激勵我們開動腦筋，自制各種玩具，讓我感到無比自豪，也收獲了快樂。

那時候沒有電視，連電影也很少，幾乎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只能在春節期間觀看耍龍燈、地花鼓，端午節觀看劃龍船比賽。中秋節則是人們通過斗蟋蟀贏取月餅的高潮期。街道上，圍觀斗蟋蟀的人群傳出的歡笑聲和叫鬧聲此起彼伏。我們將抓來的蟋蟀根據它們爭斗的表現分為1號、2號、3號等，用小瓷缸或茶杯給它們做窩，并用泥土鋪底，再用小玻璃板蓋住，每天喂食米飯、肉和辣椒一一聽說給蟋蟀喂辣椒，會讓它們變得更為好斗。小伙伴們斗蟋蟀的獎品，一般是糖果或餅干。

那時，我家屋后有一座200多平方米的糧倉，下面有一處高達一米二的架空層，四周有散濕氣的通風口，是我們玩“貓捉老鼠”游戲的好地方。“老鼠”們會分散躲到架空層的黑暗角落，等待“貓”來抓捕我們歡聲笑語，奔跑不止。一場游戲下來，大家都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回到家里，我們渴得大口喝水，在母親的數落聲里忙著洗澡換衣·

那時，母親為了改善生活，從鄉下的親戚家帶回來十只母雞苗。五六歲的我非常喜歡小雞。小雞和我玩得熟悉了，常常跟在我身后走，啄我手上的米吃。有時我把兩只小雞放在左右肩上，它們也不會飛下來。我經常挖了蚯蚓來喂它們。當看到兩只小雞像拔河一樣爭搶一條蚯蚓時，我忍不住在旁邊哈哈大笑。

有一天，我家來了一位客人，他沒注意，一不小心踩暈了一只小雞。母親立刻拿來一個木澡盆，把它翻過來放在地上，然后把受傷的小雞放進去，再輕輕拍打木澡盆。一會兒，小雞就活過來了。我在旁邊目睹了這一過程。后來有一天，我也不小心踩傷了一只小雞，趕忙照著母親的做法，把它放進木澡盆去拍。但我拍了很久，它還是沒有恢復。我慌了，生怕母親責罵我，趕緊把小雞藏到書桌的抽屜里，躲到屋后面的圍墻下。直到吃午飯時，母親到處找我，最后在圍墻下找到了我。她一詢問，我便把小雞從抽屜里拿出來。母親說：“這種情況怎么能救活？你把它的腸子都踩出來了！”母親沒有罵我，但叮囑了我今后不要隨意跑動，要注意跟隨的小雞。

1950年，我開始在私立學校金庭小學上學。校長馬金庭，是一位30多歲的女性；班主任廖新民也是女性，只有20多歲，性格非常和藹。記得那年冬天，有一天大雪紛飛，男孩子們分成兩隊打雪仗，廖老師手里拿著“烘簍子”（一種取暖器）站在旁邊觀看。突然，一團雪飛過來，打到了烘簍子里，把炭火打滅了。廖老師沒有責怪我們，仍然笑瞇瞇地站在一旁，但我們都感到有些愧疚。70多年過去，廖老師已經去世多年，但我依然懷念那段時光…

童年的歡樂場景至今歷歷在目。我玩的那些土制玩具和民間游戲，在現在看來很落后了，但在我心中，我們童年的樂趣無與倫比。80多歲的我，多么渴望重溫那些童趣·…

編輯/趙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