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標 CPTPP 規則推動標準制度型開放的路徑研究

摘要：【目的】對標《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提出擴大標準制度型開放的對策建議。【方法】研究標準制度型開放定義，歸納CPTPP下標準化相關條款的制度創新點，調研上海市標準化工作現狀，總結成效和面臨的挑戰。【結果】在理論研究、調研分析的基礎上，提出擴大標準制度型開放的對策建議。【結論】為了擴大標準制度型開放，實現更高水平對外開放，建議發揮政策紅利，探索制度創新；吸引外部智力資源參與，提升國際化水平；加強與CPTPP成員國的標準化合作；提高地方標準化工作的透明度；加強研究應用，推動標準“走出去”。

關鍵詞：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標準制度型開放；對標；走出去

DOI編碼：10.3969/j.issn.1674-5698.2025.06.005

1標準制度型開放的內涵

“規則、規制、管理、標準等制度型開放”是我國在深度參與全球分工合作的背景下，進一步從要素型開放向制度型開放的重要轉變[1]。從內在邏輯上，“規則、規制、管理、標準”4個核心要素具有高度的關聯性：“規則”是共同遵守的準則；“規制”和“管理”都是政府對具體經濟主體活動的干預，但二者的側重方式不同；“標準”是“規則、規制、管理”在社會經濟發展活動中的聚焦，是生產經營和貿易的規則。因此，標準制度型開放可以理解為一種在高質量發展新時代背景下的資源配置理念，以標準為載體構建適合要素流動型開放的環境和機制，從而支撐各類創新要素的自由流動，推動實現更高水平對外開放。

2CPTPP項下標準化條款的基本情況和特點

CPTPP于2018年12月30日正式生效，由11個亞太成員國組成，是目前跨度最大的區域性自貿組織。中國于2021年9月申請加入CPTPP。2022年8月，各締約國成立“中國加入工作組”。CPTPP作為新一代高標準國際經貿規則，設立了標準化專門章節，即第8章“技術性貿易措施”，并提出了諸多新要求、新規則，對于推動我國標準制度型開放具有積極的對標作用。具體涉及標準化內容主要包括以下3方面內容。

（1）標準的技術協調要求。CPTPP要求各成員國基于國際標準和產品性能制定標準。只要可以實現同樣的目標，應將他國標準視為等效標準，而不能對合格評定機構提出本地化要求，也不能因為該機構的所有性質而拒絕承認合格評定結果。同時，應給予他國和其他第三國的人以不低于本國公民的待遇，平等地參與本國標準化活動。

（2）標準的透明度方面的要求。CPTPP要求將標準制定全過程的信息整合在單一電子網站或刊物上及時公開信息。公開的內容包括提案文本、評議意見的回復、最終文本、與國際標準的差異及考慮的備選方案等，并且給予他國不少于60天的評議期和不少于6個月的過渡期。

（3）標準的合作交流。CPTPP提出了在標準合作方面的諸多機制，包括設立國家聯絡點以推動各國的合作交流與協調；在標準實施層面，不得以本地化、所有制性質為理由拒絕承認他國合格評定結果，互認合作形式可以包括簽署互認協議、認可他國機構、單方面接受他國的合格評定結果、供應商符合性聲明等[2]；鼓勵各國在監管和標準實施方面開展合作交流。CPTPP關于標準化條款的主要特點具體包括下列幾個方面。

2.1更高的標準制度型開放要求

CPTPP強調基于國民待遇和最惠國待遇原則[3]，無歧視地給予其他成員國平等待遇參與本國的標準化活動，這對于吸引國外機構實質性參與我國的標準化活動提供了機遇。雖然《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商投資法》中明確提出允許外商投資企業平等地參與我國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地方標準、團體標準的制修訂，但是CPTPP給予外資企業更為寬泛和靈活的參與方式，從標準的制修訂擴展至標準實施層面的實質性參與，有助于匯集國外智力資源，從而提高我國標準的技術先進性、技術協調性、國際認可度。

2.2更高的透明度要求

CPTPP要求各成員國在標準制定全過程中的信息公開[4]，包括指出與國際標準的差異性、最終文本與提案之間的重大修改、評議意見的回應、備選方案的考量等。這些透明度要求有助于我國全面了解CPTPP其他成員國的標準相關市場準入制度，特別是實質性參與他國標準化活動。同時，也對我國標準與國際標準的一致性程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在標準制定的全過程中考慮國內外標準技術協調性，進一步優化標準制定的國際化環境，推動中外標準互認[5]，完善內外貿質量標準、檢驗檢疫、認證認可等相銜接，推進“同線同標同質”，加快實現國內國際標準化協同發展。

2.3更高的標準實施層面的互認要求

在標準實施層面，CPTPP將標準互認要求由技術層面提高到實施層面，將承認他國合格評定結果明確為各成員國應盡的義務，要求不得以本地化、所有制性質為理由拒絕承認他國合格評定結果。標準實施互認的形成可以包括簽署互認協議；認可他國機構；單方面接受他國的合格評定結果；接受供應商符合性聲明等。未來加入CPTPP后，國內外標準的互認需求將迅速增多，互認協議的雙邊、多邊談判將日益頻繁，因而需要盡快建立我國與CPTPP成員國之間標準實施層面互認的頂層設計。

3上海市標準化工作的現狀和不足

3.1現狀

（1）標準制度型開放的頂層設計持續優化

202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召開深入推進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座談會上強調，推動長三角優勢產能、優質裝備、適用技術和標準“走出去”。《全面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推進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高水平制度型開放總體方案》提出了在跨境數據流動、服務貿易等領域標準制度型開放諸多先行先試舉措。《上海市促進浦東新區標準化創新發展若干規定》作為全國首部地方性標準化創新法規，提出了創設企業聯合標準、鼓勵新型標準化技術組織落戶浦東等諸多標準國際化改革創新舉措。這些重要指示和政策為上海市構建標準制度型開放的頂層設計指明了方向。

（2）建立較為完善的地方標準化工作機制

上海目前已經建立較為完善的地方標準化管理制度，對標《國家標準化發展綱要》，發布《上海市標準化發展行動計劃》；建立市級標準化工作聯席會議制度，設立市級標準化推進專項資金；出臺《上海市標準化條例》《上海市地方標準管理辦法》，創設“上海標準”標識制度；建成涵蓋地方標準、地方標準化指導性技術文件、團體標準、企業標準在內的地方標準體系。

3.2不足

（1）在滬外企參與國家標準制定的占比不高

從2020—2022年外企參與制定我國國家標準的情況來看，外企參與度總體為7%左右，在滬外企的參與度不足2%。外企對于國家標準參與度低，反映出我國政府主導制定的標準總體處于“內循環”狀態，標準制定過程的開放程度不高，國際化環境有待優化，無法吸引國際智力資源和創新要素融入國家標準。

（2）外國社團組織參與團體標準制定受到政策法規制約

根據《團體標準管理規定》，團體標準的制定主體為依據《社會團體登記管理條例》成立的社團組織。根據《社會團體登記管理條例》，社會團體的成員必須是中國公民。因此，受到上述2項法規的限制，外國社團組織不能作為團體標準的發布主體，也不能作為我國社團組織的成員參與團體標準的制定。外企受到各類政策制約無法實質性參與，導致團體標準無法體現國內外最新技術創新成果。團體標準的國際認可度和市場貼合度不高，暴露出團體標準“制定易、實施難”的痛點。標準作為技術創新成果推廣傳播載體的作用被削弱，不利于上海創新策源能力的提升。

（3）標準制定全過程的信息公開透明度不足

CPTPP關于透明度的要求適用于各成員國的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6]。目前，上海市的地方標準立項發布、標準意見征求主要通過上海市市場監管局網站，受眾面偏窄。加之地方標準的制定范圍僅限于地方自然條件、風俗習慣等特殊技術要求[7]，導致外企參與地方標準制修訂熱情不足。外企參與上海市地方標準的比例僅為8.7%。雖然略高于參與國家標準制定的比例，但是從領域分布來看，也主要集中在上海地方特色的產品類、檢測類標準，服務類地方標準領域參與度偏低，與上海整體產業結構特點不符。

（4）國際話語權偏弱制約了產業“走出去”

高新技術領域的標準話語權長期被發達國家把持，中國企業的作用有限，導致我國與主要貿易伙伴國之間合格評定結果互認進展緩慢，重復檢驗造成的成本壓力增加和上市周期拉長的問題成為制約產業“走出去”的主要因素之一。如新能源汽車出口到歐盟各國時，汽車產品型式認證要求各不相同，導致企業在不同國家要通過無數次的產品認證，手續繁瑣、周期長，成本壓力極大。另外，一些技術儲備豐厚的企業苦于不熟悉國際標準規則，無法將自身的技術轉化為國際規則，始終處于被動應對的狀態。

4對策建議

4.1發揮政策紅利，探索制度創新

充分發揮上海自貿區、引領區地方性法規立法權的政策紅利，探索與高標準經貿規則接軌的模式和制度設計。例如研究落實《上海市促進浦東新區標準化創新發展若干規定》相關落地措施，細化“企業聯合標準”配套政策，實質性推動境內外其他企業或者組織實質性參與先進標準的研制，彌補本市標準化工作在協同、跨界、快速及國際交流方面的不足，推動構建國際化、開放式的標準化生態系統。推動長三角、珠三角等區域標準協商共建和互認[8]，探索區域/地方/團體標準多重標志制度。

4.2吸引外部智力資源參與，提升國際化水平

通過組建國際專家組來應對新興技術領域的標準實施層面的技術協調工作[9]。建議在現有在滬國際標準化技術委員會秘書處和全國標準化技術委員會秘書處設立國際專家組，吸納國際知名跨國企業、科研機構的專家，以提高上海主導制定的國際、國家標準中的國際創新要素的“含金量”[10]。

4.3加強與CPTPP成員國的標準化合作

在CPTPP成員國中，選取與上海市經貿合作密切的日本，以及與我國標準國際協調程度較高的墨西哥等國，開展標準化合作項目，如標準化能力建設交流、重點商品標準水平比對、標準化人員互訪培訓和技術援助等。

4.4提高地方標準化工作的透明度

一是建議邀請在滬外國機構，如中國歐盟商會、上海美國商會、國際檢驗檢測認證理事會駐滬機構等參與上海市地方標準制定工作，征詢評議意見，提高上海市地方標準與國外標準之間的協調性。二是建議將地方標準的立項申請、意見征求等納入“一網通辦”國際版，為外國人參與本市地方標準化工作提供便利。

4.5加強研究應用，推動標準“走出去”

聚焦重點，加強在“雙碳”、人工智能、集成電路等重點領域新規則和新趨勢的跟蹤和研究，對標高標準自貿協定有關技術性貿易措施的規則，如CPTPP、《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PA）中關于跨境數據流動、人工智能等熱點領域的條款分析，為主管部門完善相關規則和企業用好自貿協定紅利提供建議。加強國際標準化規則普及和宣貫，幫助企業在“走出去”過程中掌握規則制定的發言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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