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仍記得他身上的藍色滌卡中山裝,那令人難忘的極干凈的紋理,一定是叮叮咚咚的澗水里漂洗的。這種干凈有莊重和澄澈感,仿佛每一條棉絲的走向都清清楚楚,纖塵不染。這樣的一件衣服定是被珍視的,重要場合才舍得穿上。
他靦腆的表情跟衣服一樣干凈樸素,他羞怯地叩門,然后鼓足勇氣說妻子病了,不得已挨門募捐。這樣說的時候,淚滴晨露般晶瑩。我返身取出十元錢,遞給他。我一直為自己的吝嗇內疚,那是三十年前的事,那時候一百元,我是拿得出來的。但我以“可能是騙子為由”,給自己的狹窄找借口。
我一直記掛那陌生的兄弟和他的妻子。人海茫茫中,再無緣相遇或相聞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