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11日,由人民文學出版社、河南日報社、河南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共同舉辦的“2025當代文學之夜”在河南鄭州隆重舉辦,揭曉并頒發了2024年度長篇小說五佳與《當代》文學拉力賽各獎項。
本次活動通過人民文學出版社新媒體矩陣、合作媒體的新媒體矩陣以及河南當地全媒體同步聯播,全網總觀看量達1100萬次,活動得到了抖音、快手等多家新媒體平臺大力支持。該活動相關短視頻、話題總傳播量近十億次。
《當代》作為人民文學出版社主辦的品牌文學刊物,創刊四十多年來,堅持刊名“當代”二字所指向的廣闊道路,“以文學記錄中國”,不僅刊發過眾多產生巨大影響的名篇佳作,還通過1999年創辦的《當代》文學拉力賽和2004年啟動的長篇小說年度論壇,建立了傳播文學價值的綜合性平臺,并不斷豐富內容和傳播手段,讓具有公正性、專業性的年度獎項,成為研判動態、引領創作的風向標,推動更多優秀作家作品進入大眾視野的聚光燈。
繼2023年、2024年兩度在鄭州舉辦頒獎盛典后,這一活動今年第三次來到這座文脈深厚的歷史文化名城。在河南藝術中心舉辦的“2025當代文學之夜”現場,來自全國文學界、出版界及社會各界的代表與文學愛好者齊聚一堂,共同迎接屬于文學的榮光時刻。
中國出版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黨組副書記常勃出席活動并致辭,他指出,面對時代提供的新機遇、提出的新課題,文學出版工作者需要以“明者因時而變,知者隨事而制”的智慧,主動回應變革,唯有識變、應變、勝變,以“新”破局,方能賡續文脈、煥發新生。文學名刊《當代》的年度盛典作為推動全民閱讀、建設書香社會的有力舉措,在全國范圍內具有標桿意義,也給文學出版實現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提供了生動鮮活的實證。文學出版應以“新路徑”拓展傳播疆域,以“新形態”激活表達潛能,以“新隊伍”培育新生力量,以“新對話”架設溝通橋梁。他表示,中國出版集團會繼續為作家營造良好的創作環境、傳播生態,全力推廣并及時褒揚優秀作品,在固本培元中促進創作繁榮。
中共河南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黃玉國在致辭中對各位作家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他表示,《當代》雜志年度活動,始終堅守文學初心,成為中國文化發展的重要力量,今年是連續第三年落地河南,活動的成功舉辦必將進一步提升這一品牌的影響力,助力文藝事業繁榮發展,也為河南文化強省建設做出積極貢獻。
本次頒發的“年度長篇五佳”系從過去一年全國范圍內出版的眾多長篇佳作中評出。經過《當代》長篇小說年度論壇評委會認真評議,匯總全國評論家、作家線上投票和大眾讀者網絡投票的結果,產生了最終的2024年度長篇五佳:張煒《去老萬玉家》、邱華棟《空城紀》、王安憶《兒女風云錄》、李修文《猛虎下山》、張楚《云落》。
活動現場,評委會主任閻晶明(全國政協文化文史和學習委員會副主任,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和評委代表潘凱雄(中國作家協會小說委員會副主任)、徐坤(《小說選刊》主編)、謝有順(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廣東省作家協會主席)、何平(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上臺揭曉長篇五佳入選作品,通過專業點評,介紹了這幾部長篇小說為何能從眾多優秀作品中脫穎而出。
在獲獎感言中,張煒深情回顧了自首部長篇《古船》以來,他與人民文學出版社、《當代》雜志長達四十多年的合作關系,并表示“一直想寫一部個人最好的作品”,他不斷積蓄力量、投入飽滿的生命,反復修改打磨,終于推出了《去老萬玉家》;邱華棟認為,文學在今天依然有力量,就在于擁有可以穿越時間的想象力,如同《空城紀》中提到的漢代琵琶,經過歲月滄桑,今天仍舊能發出獨特的聲音;李修文表示,中斷小說創作多年之后,《猛虎下山》的寫作,喚醒了那種在生命力被磨損后重新奔跑的愿望,也喚醒了他對于中國古典文學傳統的認識;張楚表示,《云落》書寫的是縣城,縣城作為城市和鄉村的交叉點,傳統習俗和時代風潮相互交織、相互滲透,真實的“縣城生活”,與時代發展呈現出一種親密的鏡像關系。因故未能到場的獲獎者王安憶也委托《兒女風云錄》一書責任編輯杜晗宣讀了獲獎感言,其中提到創作初衷:“我的‘兒女’擔不起歷史存照,卻是為小說而生,至于‘風云’,雖然是草芥一般的人生,可也逃不出動蕩的世事,只不過是沉底的。‘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我寫的就是他們。”
第二十六屆《當代》文學拉力賽基于讀者從每期刊物所發作品中票選出的分站冠軍,評出的2024年度獎項,也在當晚揭曉:姚鄂梅《不會飛的海燕》獲年度長篇小說,肖克凡《父親和雕像》、七堇年《火空海》獲年度中篇小說,東君《為張晚風點燈》、艾瑪《房間里的伏爾泰椅》獲年度短篇小說,王樹增《天著春秋》獲年度紀實作品,鮑爾吉·原野“天地稀聲”專欄獲年度散文作品,杜梨、杜嶠獲年度青年作家。
獲得本次《當代》年度獎項的作品,在“文學記錄中國”的現實主義追求基礎上,顯現了兼收并蓄的多元面貌。題材上,或洞察歷史人心,或凝視自然萬物,從女性、工業、探險等不同維度觀照時代生活;藝術上,有的思辨深邃,有的氣韻綿長,有的新銳犀利,特別是榮獲年度青年作家的“90后”杜梨和“00后”杜嶠,展露了重新激活現實經驗的無限可能性,也體現著《當代》不斷發掘、推舉新人的努力與勇氣。
活動現場,文學拉力賽各獎項得主分享了獲獎感言,回顧創作經歷,描述文學愿景,表示愿繼續在《當代》雜志的陪伴下,更加深入地書寫現實,攀登文學高峰。
當晚隆重頒發了具有特殊意義的獎項,將“年度致敬作家”授予文學大家宗璞。宗璞生于1928年,承南陽馮氏一脈文心,得中外文化經典熏染。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便以沉潛、俊逸的創作風度,名動文壇。她始終奉“誠”“雅”二字為圭臬,外觀于世、內觀于心,用散文、小說、童話、詩歌、翻譯等各類創作,參與了新中國文學的全過程;晚年更以長篇巨制《野葫蘆引》記錄下中國現代知識分子的漂泊與守望,榮獲第六屆茅盾文學獎,影響深遠。宗璞曾在《當代》雜志發表童話《貝葉》等杰作。2024年,《宗璞文集》由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皇皇十卷,盡顯獨特的“蘭氣息,玉精神”,展現了一位文學大家八十年來的創作成就與藝術追求。
九十七歲高齡的宗璞先生,通過視頻方式表達了對主辦方的謝意,并委托與她合作長達三十年的編輯楊柳代領獎項。楊柳表示,宗璞的許多重要作品,是克服了視力障礙,以口述方式代替書寫完成的,其創作過程異常艱難,宗璞對于創作的堅持、對于細節的考究和對于文學的強烈責任感,都令人心生敬意。
本次“當代文學之夜”活動邀請多位獲得過《當代》獎項的文壇名家作為揭曉與頒獎嘉賓,他們也在現場分享了關于文學創作和文化傳承的真知灼見。茅盾文學獎得主梁曉聲表達了對于“世界因文學而美好”這一主題的理解;廣西文聯主席、廣西作協主席、茅盾文學獎得主東西結合創作心得,分析了中篇小說與長篇小說的文體特質;河南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名譽主席、河南省作家協會主席、鄭州大學文學院院長邵麗以個人經歷為例,講述一本文學雜志對于作家成長的特殊意義,并向青年寫作者發出呼喚,“要走《當代》這條道路”;最后登場的特邀嘉賓、河南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主席、茅盾文學獎得主劉震云用幽默而睿智的語言,引古論今,闡釋了河南深厚、深刻的文化底蘊,現場笑聲、掌聲不斷。
本次“當代文學之夜”邀請著名主持人張蕾擔綱,她與獲獎作家進行了精彩互動,金句不斷。開場的三人舞《象形之“中”》等文藝節目,緊扣活動主題,讓現場觀眾沉浸于既厚實又鮮活的文化氣息之中。
活動最后,主辦方領導分別致答謝辭。中國出版集團有限公司黨組成員、中國出版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臧永清表示,人民文學出版社肩負“出版國家隊”的責任和使命,把“為時代建立文學出版的標桿”作為不變的追求,這是對讀者的承諾,也是對作者的邀約,人民文學出版社和《當代》雜志會繼續用真心和誠心團結作者,用耐心和細心服務作者,用工匠之心將作者托付的心血之作打造成經得起時間檢驗的精品。河南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黨組書記方啟雄表示,作為聯系服務各位作家、藝術家的橋梁紐帶,河南省文聯將持續搭建平臺,創造條件,希望有更多有筋骨、有道德、有溫度的文本誕生在河南這片古老而厚重的土地上。河南日報社黨委書記、社長,河南日報報業集團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劉雅鳴在致辭中回顧了河南日報社與人民文學出版社合作舉辦當代文學活動的歷程,對各位獲獎作家表示祝賀,并誠邀作家們多到河南走一走、看一看,在山川秀麗、人文圣美中打開文學創作的新天地。
本次“當代文學之夜”舉辦前后,主辦方還精心安排了系列文化活動。梁曉聲、邱華棟、東西、李修文、石一楓、姚鄂梅、七堇年等,走進知名讀書博主趙健的直播間,圍繞當代文學的獨特意義展開對談。謝有順、肖克凡、張楚、艾瑪在鄭州黃河灘地公園南裹頭觀景點舉行的“頂端無界文化沙龍”上,以黃河為幕、文學作舟,展開對話交流。張煒、潘凱雄、東西、李修文、肖克凡、何平、張楚、東君、杜梨等還分別走進鄭州圖書館、中原圖書大廈、鄭州大學文學院及多所學校,舉辦文學對談和閱讀分享活動,受到各年齡段文學愛好者的熱烈歡迎。形式豐富、內容充實的一場場活動,讓濃濃的書香飄散中原大地,讓文學的聲音向四面八方傳播。
張煒《去老萬玉家》
(《當代》2024年第2期,人民文學出版社2024年3月版)
《去老萬玉家》,在這個看上去十分家常的標題下面展開故事的小說,其實是一部關于大歷史的寓言之書,是一部魅性和詩性互為表里的小說。它有傳奇人生的精彩敘述,人性力量、生命元氣在其中得以張揚,同時又有對宏大歷史的強烈折射。這是一部帶有少年氣、英雄氣的作品,同時又有對人生磨難以及在磨難中堅持的書寫。這里還有對特定地域自然風貌與人間煙火的生動描寫。自然和歷史在魅惑與詩性之間不斷轉換、生成,烘托出一個別樣的人生世界。
張煒要提供給讀者的,絕不僅僅是一面回望歷史的鏡子,更不是靠傳奇故事來吸引目光。小說體現出作家自覺的現代意識以及強烈的現代性。大歷史在小說中由一種無處不在的氣氛構成。從嶺南到膠東,我們看到前現代的暗夜慢慢地出現現代的黎明曙光,甚至包含著現代在未來某個隱約時刻的樣貌。豐富而又渾濁,渴求強烈而又前程未卜。小說因此充滿了動感和張力。
《去老萬玉家》對歷史材料、歷史背景的處理非常扎實,對地域風情的呈現非常結實,對傳奇故事的敘述非常生動,同時它無疑是一部有著強烈現代意識的現代小說。
——閻晶明
邱華棟《空城紀》
(譯林出版社2024年7月版)
長篇小說《空城紀》寫了西域歷史上的六座城市:龜茲、高昌、尼雅、樓蘭、于闐、敦煌。空間上,這是環塔里木盆地文化帶的六座城,你也許知道它們的名字,但是它們又是西域史上已經消失的城;時間上,它寫的是從漢唐至今的一些人與故事,試圖記錄一個民族最強盛、最具世界主義視野的重要時刻,以及它在今天的回響。這種巨大的時空跨越,在過往的小說中是不多見的。
這是一種有雄心的寫作。六座古城,也可以說是故城、亡靈之城、消失之城,它的文明被沙土所掩埋,只剩一些零星的遺存。這是時間的遺址,一個廢墟,一個空無。但作者邱華棟有一種雄心,要讓那些歷史上存在或不存在的人和故事,讓那些想象中的人格與精神在廢墟上站立起來。因此,這是一種無中生有的寫作,是想象力強勁生長的寫作。有歷史學家說,復現一段歷史,必須從戰爭、移民、貿易、語言和宗教這五個方面入手,這部小說在這些方面都有深入的研究和呈現,某種意義說,作者不僅是在寫小說,更是在用文學的方式為我們重建了這六座城市,意義非凡。
這是一種有難度的寫作。小說既寫歷史,又穿越到現在,小說敘事者“我”,不斷變換和閃回,“我”既是歷史中的人物,也可能是現實中的人物,甚至還可能是一個錢幣、一個佛像的頭顱。讓歷史和當下,紀實、虛構和想象融匯在一起,這是有難度的。很多人都知道,這六座城,存留的史料并不多,可以依憑的證據很少,多數的時候,無論是人物的塑造還是故事的建構,靠的就是作家那蓬勃的想象力,他只能以想象為城創世。另外一個難度是在結構上。作者發明了一種“石榴籽”式的結構方式,他寫的六座城,你可以當作六個中篇小說來讀,這六個中篇小說里面,各包含幾個短篇小說,而六個中篇,三十多個短篇,又抱在一起構成了一部恢宏的長篇。可以說,作家既是在寫小說,也是在組裝小說,這是一種全新的結構方式。作為讀者,你可以從頭讀到尾,也可以抽取其中一個中篇讀,或者抽取其中的一個短篇來讀,它們是獨立的,又是關聯的。這是一種全新的閱讀的體驗。
這還是一種博物館式的寫作。小說里面涉及的知識太豐富了,里面寫到的西域音樂、藝術、雜技,各種器物、文物、動物、植物、風土人情、歷史傳說,色彩斑斕,包羅萬象,看得出,作者是花了苦功,才能把這些寫得如此確實,而大量的歷史人物,解憂公主、馮嫽、張騫、班固班勇父子等人,更是處理得當,性格鮮明。寫這些,作者并不是在炫耀知識,而是將這些知識性的筆墨縫合在了小說的故事和人物之中,化解在了小說的敘事里面。由此我想,在這個AI時代,這可能代表了小說寫作的一種新趨勢。作家再寫那種AI也可能寫得出來的簡單好讀的小說已經沒有前途了,我更向往這種豐富、博雜、深刻、有趣,同時又充滿深沉的歷史意識、有現實關懷和人文精神的小說。它預示了一種新的小說可能性。
因此,這也是一種朝向未來的寫作。小說寫的是歷史,又不止于歷史,它是在用舊論寫新知,用舊材料表達新想法,在我看來,這是一部寫給當下的歷史小說,也是寫給未來的一部現實小說。作者成功地讓歷史、記憶和他所創造的現實并肩而行,一起走向未來。
——謝有順
王安憶《兒女風云錄》
(《收獲》2024年第5期,人民文學出版社2024年10月版)
王安憶是當代中國文壇一位高產、成熟且持續有著自己藝術個性追求的優秀作家,從1980年發表短篇小說《雨,沙沙沙》開始登上文壇,主要耕耘于小說領域,在短篇、中篇和長篇的小說創作上均有不凡建樹,《本次列車終點》《小鮑莊》和《小城之戀》《荒山之戀》《錦繡谷之戀》這“三戀”等中短篇小說廣受贊譽,產生了強烈的社會反響。1986年出版了首部長篇小說《69屆初中生》,此后差不多每兩三年時間就會有一部新長篇問世,且每一部都有自己的獨有特色和不同的藝術著力點,并產生廣泛影響,比如《長恨歌》,比如《天香》,比如《一把刀,千個字》等。
《兒女風云錄》是王安憶去年的長篇小說新作,甫一面世便廣受好評,有人將其與獲得“茅獎”的《長恨歌》相提并論,認為在《長恨歌》中王安憶書寫了一個既普通又不普通的弄堂女王琦瑤長達四十年的情感經歷,而《兒女風云錄》則從二十世紀四五十年代一直寫到當下。作品圍繞一個上海老爺叔“瑟”堪稱顛覆式的四維人生展開,這既是一個普通上海男人平凡的一生,也是不平凡歲月中無數市井小人物的縮影,成長、戀愛、工作,各種遭際與境遇,與時代激流碰撞融合,歸入沉寂。與此同時,作品前前后后還寫了四代人,他們的命運各不相同,從舊時代一直走到當下,是兒女風云,也是時代脈搏。《兒女風云錄》雖涉及北京、蘇北甚至美國等多處地理空間,但上海卻無疑是作品最主要的舞臺,在主人公“瑟”高超華麗的舞技和弄堂舞廳的身后,王安憶在摩登上海之外又建構了與之截然相反,同時又彼此纏繞的別一種“上海精神”以及“歷史的秘辛”。這是2024年面世的一部好看且耐看的優秀長篇小說。
——潘凱雄
李修文《猛虎下山》
(《花城》2024年第1期,人民文學出版社2024年4月版)
李修文的《猛虎下山》以寓言化的筆法,對時代、歷史與人性展開深刻追問,荒誕的表象下,是對現實入木三分的刻畫,于看似缺乏先鋒精神的時代,奏響了先鋒文學的最強音。
書中以劉豐收為典型的小人物群像,生動展現了普通人在時代洪流沖擊下的掙扎與反抗。面對工廠改制下崗的危機,劉豐收從一個被生活揉搓的爐前工,毅然踏上打虎之路。他的每一步都充滿艱辛,卻又無比堅定。上山打虎,對他而言,不只是為了保住工作,更是對命運不公的奮力回擊。
他們披掛上陣,威風凜凜,身影雖然渺小,力量巨大無窮。他們沖向的不僅是山林中的老虎,更是我們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怯懦,是橫亙在面前堅硬如鐵的歷史和現實。他們在困境中發出的呼喊,是對命運不屈的抗爭,如同春雷滾滾,虎嘯陣陣,喚醒了人們內心深處的勇氣與力量。即便在最艱難的時代,小人物也能成為自己的英雄,以無畏的勇氣挑戰命運。
李修文用《猛虎下山》構建起一個充滿荒誕與真實的世界,讓我們在閱讀中審視時代、反思自我,感受文學的無窮魅力。
——徐坤
張楚《云落》
(《收獲》長篇小說2023年冬卷,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24年6月版)
張楚的首部長篇小說《云落》,致敬蓬勃生長的時代,致敬蕓蕓眾生的生命輾轉,也致敬縣城文學青年們的“野草在歌唱”。
張楚,這個深潛縣城數十年的臥底,就是為了繪制這幅云落圖。
小說家畢飛宇說:“這是一部安靜的、充滿了小說尊嚴的作品”, “這部小說之所以好,是因為它在精神上是符合縣城的。通過縣城,張楚出色地完成了平庸里的波瀾壯闊和自生自滅的戲劇性。”“平庸里的波瀾壯闊”,是萬永勝和羅小軍的發家和隕落,是萬櫻和她女性伙伴的雞零狗碎的日與常。《云落》的萬櫻不由讓我想起沈從文1929年筆下的“蕭蕭”,“風里雨里過日子,像一株長在圓角落不為人注意的蓖麻。大葉大枝,日增茂盛”。蓖麻大葉大枝,萬櫻眾花簇擁,張楚最懂得縣城女性,懂得這些生命植株的榮與枯,懂得她們的愛與痛。
《云落》是中國縣城的“清明上河圖”,是改革開放時代的風俗史,是小城人和人牽扯的世情圖。縣城熟人社會決定了小城政治、經濟、文化和日常生活與大城市、現代城市的差異性。在當代中國行政地理上,縣城處在大城市和小鄉村的過渡地帶,是改革開放時代城鄉之變的最蓬勃和活躍的板塊。《云落》發現了經濟生活對日常生活的巨大能量。這種能量也成為小說審美的巨大能量,關乎小說的社會交往、情感世界和人性成色。
《云落》是小說家張楚的縣城朋友圈。縣城是張楚生活和生命的一部分,他的體溫是縣城的溫度,他的心跳是縣城的節律。我在縣城生活了十三年,能感受到彌漫在《云落》中的縣城氣息,日常的煙火和生命的蠢動。張楚讓今天大眾傳播的傳奇化的“縣城”,重新回到素樸的縣城,用平庸生活中的波瀾壯闊來支撐它的戲劇性 。
未來的中國文學,隨著出生于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的作家進入個人寫作的成熟期,書寫“改革開放史”這一他們生命史上最重要的精神事件,必將會持續并深入下去。書寫“改革開放長史”不僅要持續,而且要接力開掘,這取決于作家歷史反思和審美意識的覺醒。改革開放不僅是制度創新、體制轉變、經濟轉軌、城鄉之變、人口流動、階層翻轉等社會變革,也是每個置身其中的中國人甚至世界人的觀念、情感、心理、精神結構等的錯動、重組和再造,其中的悲與欣、愛與痛、宏大與幽微、明亮與曖昧,需要我們發育出與之相匹配的反思力和審美力。
——何平
第二十一屆《當代》長篇小說年度論壇
2024年度長篇五佳評語
第二十六屆《當代》文學拉力賽(2024年度)
獲獎名單與授獎詞
年度致敬作家
宗 璞
宗璞,生于1928年,承南陽馮氏一脈文心,得中外文化經典熏染。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便以沉潛、俊逸的創作風度,名動文壇。她始終奉“誠”“雅”二字為圭臬,外觀于世、內觀于心,用散文、小說、童話、詩歌、翻譯等各類創作,參與了新中國文學的全過程;晚年更以長篇巨制《野葫蘆引》記錄下中國現代知識分子的漂泊與守望,榮獲第六屆茅盾文學獎,影響深遠。宗璞曾在《當代》雜志發表童話《貝葉》等杰作。2024年,《宗璞文集》由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皇皇十卷,盡顯獨特的“蘭氣息,玉精神”,展現了一位文學大家八十年來的創作成就與藝術追求。有鑒于此,授予宗璞《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致敬作家。
年度長篇小說
姚鄂梅《不會飛的海燕》
(《當代》2024年第1期,單行本名為《海燕》)
《不會飛的海燕》中,姚鄂梅隱身靜水流深的敘述背后,將全部光束投向一個平凡小城女性的生命史。原來,無聲走過的路上也暗布驚雷,凡俗人生里也凝結著時代之變。這是千千萬萬“海燕”中的一個,從未在天際與浪尖飛翔過,然而,她在大地上找到了生的尊嚴。有鑒于此,授予其《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長篇小說。
年度中篇小說
肖克凡《父親和雕像》
(《當代》2024年第2期)
從機器轟鳴聲中走來,肖克凡熟悉篳路藍縷的工廠往事,如熟悉自己的掌紋。但他更關切的是歲月流逝中人的命運,那些時過境遷后的耿耿于懷和念念不忘。小說《父親和雕像》不僅為老一代工人群體樹立雕像,更執拗叩問,那具無聲雕像背后的精神遺產,今日該如何安放。有鑒于此,授予其《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中篇小說。
七堇年《火空海》
(《當代》2024年第6期)
巖壁、冰瀑,抱石、開線,戶外極限運動給七堇年提供了帶有陌生感的語匯和溢出日常的經驗。她與《火空海》的主人公一樣,在朝向邊界之外的探險中,勘查并重塑自我,于迷亂、狂喜后,抵達生命渾樸的本然。經由這條窄而險的路徑,她也為當代文學拓開了新的“浪漫地理學”。有鑒于此,授予其《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中篇小說。
年度短篇小說
東君《為張晚風點燈》
(《當代》2024年第2期)
東君《為張晚風點燈》以“燈”為引,講述浮世男女的聚散與民間技藝的承傳,鼓詞之境與人生之遇相互映照,顯現命運無常的暗影和市井人情的暖意。小說以淡墨畫深遠,用別具風度的清談散講,記錄新舊交會之際,風與物的更迭變換,展現了作家打破古今東西畛域的藝術雄心。有鑒于此,授予其《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短篇小說。
艾瑪《房間里的伏爾泰椅》
(《當代》2024年第5期)
艾瑪相信,短篇小說是以小博大、化虛為實的藝術。《房間里的伏爾泰椅》定格于主人公夢境中反復造訪的房間,耐心加以探尋。她讓我們相信了,此刻的現實,也是由不在場的人、事、物所構成。小說家通過破譯那些往返虛實之間、如同隱形墨水書寫的密信,復原了世界的完整性。有鑒于此,授予其《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短篇小說。
年度紀實作品
王樹增《天著春秋》
(《當代》2024年第5期)
王樹增曾以如椽之筆書寫一個國家如何從戰火走向新生,多年沉潛故實、尋訪遺蹤后創作的《天著春秋》,以先秦戰事為樞機,重繹千年激蕩風云,布局縱橫捭闔,落筆揮灑淋漓,兼備磅礴之勢與細微之美,是對兵戈煙塵下歷史和心性邏輯的縱深透視,更是對民族精神力之根脈的溯源凝思。有鑒于此,授予其《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紀實作品。
年度散文作品
鮑爾吉·原野“天地稀聲”專欄
(《當代》2024年第2—5期)
“天地稀聲”專欄用擬書信文體構建了一個萬物有靈有聲的天地,草原上的動物、植物和器物,在作者鮑爾吉·原野筆下,成為平等溝通的筆友、有思有情的存在。這是洋溢愛與天真的夢幻之境,卻也回蕩著現實與哲思的深沉之聲。曠達、奇譎又邃遠的書寫,創造了自然文學的一道奇觀。有鑒于此,授予其《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散文作品。
年度青年作家
杜 梨
對大千世界的不竭好奇,對邊緣經驗的敏銳感知,讓杜梨的創作在不同文體、類型間自如跨界,呈現晶體般的多面異彩。她的小說《三昧真火》,化用西游元素,講述一個來京打拼的閩南少女,變身說唱歌手,歷經試煉,直見本心,出挑而精準地呈現了當下青年的精神狀態與文化光譜。有鑒于此,授予其《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青年作家。
杜 嶠
生于2000年的杜嶠,以多部獨具面目的佳作,驚艷亮相文壇。《當代》雜志推出的《永年》,尤能展現其優長。回環鏡像和互文鏈條,激發古典情致與奇異想象跨時空的化學反應,顯影出文本與世界的隱秘關聯,由此達至深文隱蔚、玲瓏多竅的美學效果,為當代青年寫作版圖增添了新異性的元素。有鑒于此,授予其《當代》文學拉力賽年度青年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