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行“對外開放”政策之際,許多外國的藝術和美學新潮相繼涌進國門,沖決了多年來閉目塞聽的堤壩,使我們眼界大開。各種藝術思潮,無論是古典的還是前衛的,都有可供借鑒之處,只要我們頭腦冷靜地學習、分析、吸收,都能為藝術的創新注入新的血液。這是令人興奮和鼓舞的好事。由于長期以來人們生活在封閉環境之中,所以,極其厭惡陳腐沉悶的學術空氣,一旦接觸到聞所未聞的新知識、見所未見的新作品,總不免像受到新鮮的冷空氣刺激一樣為之振奮。與此同時,也不免因為一時的良莠不分,而發生錯將東方、西方的藝術垃圾當作新生事物的蠢事。但是,我們也大可不必一味去責備這些人,尤其是年輕人。因為,世界上從來沒有筆直的路,藝術之路更是如此。我所熟悉的不少模仿馬蒂斯的朋友,經過幾番折騰之后,終于悟到我們民族的文化藝術更可愛。扯幾塊布條或垃圾堆中的破紙貼在畫布上,在自己的身上刺幾道傷口,這一類所謂的“藝術”根本無法和中華民族數千年之文化傳統相比擬。
藝術家有各言其志、各抒其懷的自由,不能以自己的主張強加于人。但是,我對個人的藝術創作,堅持要招來“四魂”。“魂”者,崇高精神之謂也。屈原被譽為我國的“詩魂”,魯迅的精神被頌為“民族魂”。同樣,書畫藝術也應有崇高的精神為支柱,才稱得起有魂之作。我要招的“四魂”是:
一招國魂。中國是歷史悠久的泱泱大國,作為炎黃后裔、龍的傳人,決不允許外來的東西湮沒民族的文化藝術。國魂在哪里,從敦煌到馬王堆,從長城到兵馬俑,到處可見。
二招民魂。我們的民間工藝、繪畫、詩歌,甚至民俗都體現著民族之魂,帶有民族的胎記。書法和文人畫,更是中華民族首創和獨有的。我們每寫一個字、畫一幅畫,當舉筆落墨之時,都應力求體現民族的風格和氣派。
三招時魂。我國的書畫,在不同時代都具有不同的、強烈的時代意識,因而有晉人尚韻、唐人尚法、宋人尚意、元明尚態之說。我們這一代人理所當然應肩負起反映當代人精神風貌、創立無愧于時代書畫風格的歷史使命。
四招我魂。韓愈說:“唯古于辭必己出,降而不能為剽賊。”此話說得雖然尖刻,但是韓愈敢于立言的精神是值得推崇的。我們的書畫不僅要表現當代人的衣冠及意識,而且要敢于表現自己的個性和氣質。如果不能增益前人,豈能涌現新雄?

言而總之,我的畫魂是:揚我國風,勵我民魂,求我時尚,寫我懷抱。這亦是我的期望和追求。
(作者為書畫家、教授,創立“黽學”學派,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顧問、中國書法家協會副主席、學術委員會主任,天津書法家協會主席,創立天津大學王學仲藝術研究所,曾任王學仲藝術研究所榮譽所長,中國文聯第八屆、九屆全委會榮譽委員;本文為新時代美術高峰課題組、中國書法“兩創”課題組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