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越調皮影戲的生存現狀調查

中圖分類號：J8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7357（2025）19-0139-03

一、湖北越調皮影戲概況

皮影戲在襄陽的流傳可以追溯到南宋，據《襄城區志》記載，“南宋時，襄樊（今襄陽）是拱衛江南半壁江山的軍事重鎮，軍隊中有影戲班，叫‘鈞容直’，皮影戲就這樣傳入襄陽”。據湖北越調國家級非遺傳承人葉祥成口述，襄陽皮影戲由陜西安康一帶傳入，從清末到20世紀流傳非常廣泛，幾乎覆蓋襄陽全境，僅襄陽縣（現襄州區）就有皮影戲班70多個，是流傳于襄陽地區的傳統民間戲曲藝術，其表演藝術風格獨特，影偶造型別致，有著濃郁的襄陽文化特質。在襄陽地區，皮影戲的演出大致分為鄉村流動式演出和城市茶館皮影戲演出兩種形式，在農村和山區，多靠藝人手提肩扛皮影戲箱走千家過萬戶，游走于村鎮之間，是民間祭祀、傳統節日中常見的演出形式1]。

（一）湖北越調皮影戲的發展概略

襄陽皮影戲按照唱腔分類，可分為大越調皮影戲、漢調皮影戲和花鼓皮影戲三種，也有部分地區演唱宛綁，其中越調皮影戲流傳最廣，演出相對較多。

1.唱腔與同州榔子有密切關聯

湖北越調皮影戲的歷史與湖北越調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湖北越調又稱大越調、襄河越調、高腔越調，主要流傳于鄂西北漢水中上游地區，關于湖北越調的起源并沒有文獻記載，多為藝人傳說，較為認可的傳說是明末李自成自陜西起兵后駐軍襄陽一帶將襄陽改為“襄京”，作為軍戲的同州郴子流傳到襄陽經過演變成為越調，湖北越調屬板腔體音樂，上下句結構，通過不同的節奏速度變化，表現多種情緒，總的風格是粗獷質樸，高亢明亮，這與同州榔子的音樂特征極為相似，也印證了湖北越調與同州綁子有著密切的關聯。

2.從越調到越調皮影戲

民國初年，受到社會變革、戰亂以及越調自身發展局限性等因素的影響，越調開始走向衰落，1918年襄陽縣雙溝鎮的永慶戲班富字科成為越調專業演員培養的最后一個科班，抗戰爆發后，越調戲班難以生存紛紛解散，1939年在老河口演出的越調陽春戲班解散后就再無專業戲班演出，只有業余戲班還繼續有演出活動，一些藝人以皮影戲的方式繼續演唱越調，越調皮影戲逐漸成為越調生存發展下去的新出路。

（二）湖北越調皮影戲的文化特征

1．曾經的大眾娛樂方式

越調皮影戲曾經長期活躍在民眾的生活中與其自身的娛樂性有密切的關聯。在媒體不發達的年代，人們的生活中沒有電視，很少能看到電影，聽戲、看戲是許多地方的主要娛樂方式，皮影戲就是大眾娛樂方式之一。據谷城湖北越調皮影戲非遺傳承人葉少紅回憶，20世紀60一70年代，家中三個姐妹就經常在父親的帶領下在谷城、老河口、南漳等地行走在城鎮與鄉村之間進行表演以此維持生活，那時襄陽地區的皮影戲班為數眾多，葉家的越調皮影戲唱腔優美，劇自眾多，受到大眾的歡迎，經常有演出活動，在谷城縣雙雄鎮的葉家茶館里，葉家皮影戲班曾經常年靠越調皮影戲演出吸引茶座，演出也使茶館的生意興隆2]。

2.民間儀式的重要表演活動

越調皮影戲在民間活動中有著重要作用，在襄陽的保康、南漳、谷城、老河口和十堰房縣等地區，越調皮影戲是民間葬禮的儀式演出之一，家中親人去世，經濟條件好一些的家庭請大戲班唱戲，經濟條件差一些的家庭就請皮影小戲，演出人員少費用也相對少，演出的劇目多為表現思念親人的題材，皮影藝人還會在儀式上唱孝歌。

在過去，襄陽的傳統廟會活動也是越調皮影戲的重要演出場所，而越調皮影戲的演出也會吸引大批民眾駐足觀賞，和廟會這種民間祈福活動相得益彰，非常受廣大民眾歡迎。

3.具有一般意義上的教育性

越調皮影戲具有一定的寓教于樂功能，在大眾文化水平還處在相對落后的年代，襄陽地區的人民群眾通過觀看越調皮影戲，了解歷史典故，通過欣賞越調皮影戲中愛國題材的劇目，培養大眾的愛國熱情，激發民族自豪感。

二、湖北越調皮影戲的生存現狀

為調查湖北越調皮影戲的現狀，筆者到襄陽市襄州區 古驛鎮外溝村實地調研，對襄陽市湖北越調皮影戲第四代傳承人，79歲的李有生進行了訪談。

（一）演出環境

1．觀眾群體老齡化

在談及越調皮影戲的演出環境時李有生老師說，現在喜歡皮影戲的觀眾不多，每次到市區進行商業演出雖然還有大量的觀眾駐足觀看，特別是小朋友很感興趣，但人們只是從觀賞皮影造型，耍影技巧等方面看熱鬧。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越調皮影戲唱的是襄陽方言，受到戲曲語言的影響，一些年輕人不大能聽懂唱詞內容，還有就是皮影戲在敘述故事情節方面節奏比較慢，就像喜歡戲曲的多數是老年人一樣，喜歡皮影戲的年輕人為數不多，大多數只是看熱鬧。

2．從藝者年齡老化

在談及皮影戲團的人員組成時，李老師說，皮影戲團一般沒有固定的演出人員，都是什么時候接到演出了，就臨時找村里或者外村的平時一起有過演出的戲曲愛好者湊足演出人員，排練兩天就演出了。如果遇到政府組織的重要演出，就在這些朋友中挑選一些技藝相對較好的參演，而這些參演人員很少有年輕人。

3.缺乏正規演出平臺與規劃

現在得到演出機會的途徑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政府組織的文化類活動，如襄州區教育局每年組織的非遺進校園，每年農歷春節古驛鎮組織的民間演藝活動，還有政府文化部門不定期組織的非遺展示活動等，此類活動都是有政府專項資金，每次付給戲團的費用 1000～2000 元不等。還有就是企業為商業宣傳組織的商業演出，此類演出的費用都是經過協商的，根據演出人員的多少和演出時長收費。

表1

李有生老師一直希望成立一個越調皮影戲演出公司，通過正規的職業經理人做好演出的策劃，制定收費標準，通過媒體做好宣傳，但是由于缺乏相關的知識和途徑一直沒能實現，希望政府相關部門能在皮影戲團的演出規范化方面提出指導性的建議，這樣既為越調皮影戲的演出提供良好的平臺，也能使戲團演出人員的利益得到保障3]。

（二）近年演出情況

調研中李有生談到了2018年至今的演出情況，2018年是演出較多的一年，僅古驛鎮外溝村全年就有12場演出，平均每月一場。商業性演出和政府部門組織的演出也較多。2019年演出逐年減少，2020年演出一度停止，直到6月才開始逐步恢復演出。表1為李有生口述2018年至2020年演出情況。

2020年以后，皮影戲團的演出費用有所提高，除政府部門的調研演出以及宣傳演出外，商業演出費用漲至2000～5000 元，但演出場次大幅度減少。2020—2022年除政府部門和研究機構的調研演出以及少數非遺進校園演出以外，很少有商業演出活動，2023年后演出場次開始逐步恢復，表2為2023年部分演出場次。

表2

（三）湖北越調皮影戲現代傳承中的局限性

1 越調皮影戲對收徒的要求非常嚴格，不僅要有一副好嗓子能演唱越調唱腔，還要學習演奏弦樂，包括演奏四股線、越調墜胡等，要有良好的節奏感，學習演奏各種打擊樂器，要有一定的劇本及戲曲創編能力，最為重要的是要學習影人道具的雕刻，這就要求越調皮影戲的學習者幾乎是吹、拉、彈、唱、敲、刻的“全才”。

在現代生活環境中，要找到符合條件的專門從事越調皮影戲學習和專業從事越調皮影戲演出的傳承人是非常困難的，在談及傳承人問題時，李有生說自己的孩子以及孫輩都不愿意學習皮影戲，原因很簡單，皮影戲學習周期長、難度大，各門技藝都要學精，最重要的是現在皮影戲早已經不是人們日常生活中的娛樂項目，轉而成為一種藝術符號和城市農村發展的文化記憶，現在年輕人生活壓力大，單靠皮影戲的演出難以生存下去。

（四）傳承策略

1.開展搶救性的劇目錄制與劇本的整理

政府文化部門及高校非遺研究機構，首先要對現存可以演出的劇目進行搶救性的錄制工作，越調皮影戲的劇目錄制工作對其傳承是最為重要的部分。有了影像資料后面的工作就可以逐步開展。其次，根據影像資料，將錄制的劇目和與其相對應的劇本整理好，并做好唱腔的記譜工作，有了影像資料、樂譜和劇本就有了傳承的基礎。

2．成立傳承機構

政府文化部門應該設立越調皮影戲團，招收專門學員學習皮影戲的影人雕刻、樂器演奏、唱腔演唱、影人操作技巧以及劇目的創新。學員結業可以在文化部門組織下開拓演出市場，逐漸形成良好的演出環境。

高校非遺研究機構可以為非遺傳承人設立越調皮影戲藝術工作室，由專門從事研究工作的老師開設皮影藝術鑒賞課，并組織越調皮影戲的實踐環節，讓學生了解越調皮影戲，動手實踐越調皮影戲的雕刻、影人操作等活動，可以成立大學生越調皮影戲團，發揮大學生的聰明才智傳承傳統劇目創作新的劇目，參加演出和藝術展演活動，讓越調皮影戲在高校形成良好的傳承環境。

三、結束語

湖北越調皮影戲是襄陽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也是寶貴的民間藝術財富。通過傳承策略的研究，能為相關部門提供湖北越調皮影戲傳承的思路和方式，使其能繼續生存與發展。

參考文獻：

[1]李素娥，楊順適.荊山楚韻音聲研究[M].北京：知識產權出版社，2013.

[2]江玉祥.中國影戲與民俗[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5.

[3]李躍忠.影戲與民俗關系略論[J].文化遺產，2009，（01）：130-134.

（責任編輯：胡軼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