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人的回憶匯聚在一座老城、一條老街里,雖然它們是靜謐的,但用心去感受,總能體會到歲月的韻律。
走上繪畫這條道路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很小的時候我就發現畫畫讓我觸碰到了寧靜,我總是眷戀這份專屬于我的寧靜,真有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意思。陰晴雨晦、月明星稀,我在畫筆的陪伴下記錄著每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享受著自然展現給我的一切。
在某個一如往常的日子,我漫步在城市的街道。隨著步伐緩慢地移動,視線游弋于街道兩旁的房屋、樹木。這一片墻皮剝落了,那一顆樹只剩下兩片葉子,路邊小販蹲坐著叫賣,行人們匆匆而過,偶爾駐足于兩筐菜葉子前。這是以往被我忽略的真實生活,是觸手可及、太過熟悉而從未投去半點目光的平凡人生。因為這樣的生活環境太溫暖,似乎與現實太近而與藝術太遠。我不禁反問自己:藝術與大眾之間一定要有距離感嗎?我從不是精英藝術的擁磊者,在畫大江大河時我所想的也是能讓都市人片刻逃離鋼筋混凝土的“牢籠”,在山林之間緩解焦慮,調節生活的節奏。既然城市是離人們最近的地方,那又何必舍近求遠呢?我確信眼前看到的高低錯落的瓦房、擁擠嘈雜的集市是我在尋找的凈土。這些不規范的建筑是未被都市侵染的證據,是我這一代人兒時的記憶。到處都充滿了人情味,處處都是人存在于此、生長于此的痕跡。于是老城、老街成為我近年致力于描繪的對象。
楊曉文,副教授。山西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碩士研究生畢業,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油畫學會會員、山西美術家協會會員、山西省油畫學會理事、山西省油畫學會大同市學會副會長、北京當代中國寫意油畫研究院特約創作員、北方油畫院山西美術創作院副院長,現任教于山西大同大學美術學院。多次參加全國美術作品展,作品被中國美術館、大芬美術館、東億美術館、無錫美術館等機構收藏。
回憶里總是存在著讓人懷念的東西,我想要將這些老城、老街記錄下來,不僅讓自己品析歷史的遺韻,更想讓觀者在我的畫里找回初心,找到曾經的自己。
我在創作作品時不會刻意限定某座城市或時刻,所有的老城、老街都可以成為我的表現對象,甚至照片也會激發我的創作靈感。我經常去多地寫生,我會將寫生而得的素材重新解構,與我的記憶、與老照片重新組織,調整布局,因此每一幅畫畫得都不是一個特景,而是“群像”,融合了大量的視覺體驗。其實如果不是特別熟悉這些地點的人是看不出來這些作品畫的是什么地方,我有意模糊了城市的地理特征,而讓人們把焦點放在我所營造的情境之中。人們不會有陌生的感覺,因為這和自己以往生活過的地方沒什么不同,這樣的熟悉感邀請觀者進入到我畫里的空間,正在老街上漫步或是在閣樓上俯視過往的人群。我的作品不只是在描繪一座城市,而更要通過老城的一些特定時代符號表達我對過去的緬懷。
當下,有許多畫風景油畫的畫家將重點放在對古建筑、老街、鄉村等景物的單純描繪上,以對自然的再現取悅大眾,而將風景畫背后所應蘊含的人文關懷遮蔽了。我認為一個畫家的責任不能停留在裝飾室內環境上,更應該致力于在畫面中體現出自己對于生命和生活的思考,以帶給觀者一定的啟示。我每到一座老城,都會觀察老城的獨特印記以及市井百態,總是發現城與人透露出同樣的氣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雖然地理位置各有不同,但是城市與人類的共生關系是永恒不變的。我著意于體現老城與老街的共相,找到環境與人之間的普遍聯系,勾動每一位觀眾的回憶。在這個角度上,老城不再是老城,老街也不再是老街了,它有可能就是一段小時候的下課鈴聲,有可能是路上撿到而被制作成書簽的樹葉它就是一個契機、一個楔子,讓人們短暫地離開現有的繁華,走上凹凸不平的苔綠青石或風沙四起的黃土地,回歸純粹與寧靜。
這一切是我最愿意并迫切去表達的內容,我也一直在某一座閣樓上等待某一位觀者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