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紅樓夢》霍克斯英譯本以跨文化傳播視角實現了文化重構與藝術再現的有機統一,霍克斯采用以歸化為主兼顧異化的靈活翻譯策略,在語言轉換中既保留了原著的文化內涵,又照顧了英語讀者的接受習慣,譯本巧妙處理了文化專有項,深化了哲學思想與價值觀念的闡釋,同時注重敘事視角與文化立場的重塑。在藝術再現層面,霍克斯成功傳達了原著詩詞曲賦的意境美,塑造了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展現出原作的審美價值與情感內涵。霍克斯譯本樹立了文學經典跨文化傳播的成功范式,彰顯了譯者的文化責任感與使命擔當。
[關" 鍵" 詞] 《紅樓夢》英譯本;文化重構;藝術再現;跨文化傳播;翻譯策略
引言
《紅樓夢》的英譯歷程折射出中西文化交流日益深化的發展脈絡,在眾多《紅樓夢》英譯本中,霍克斯譯本獨樹一幟,其以高超的語言才能與文化洞察力,歷時十載完成了《紅樓夢》前八十回的翻譯。霍克斯基于跨文化傳播理論,以尋求文化對等為宗旨進行了譯文創作。他以雙向互動的視角審視中西方價值理念差異,力求在忠實原著與關照讀者期待之間實現動態平衡,霍克斯譯本為研究文學名著的跨文化傳播提供了豐富的文本依據,對于深入理解翻譯實踐中的文化轉換規律,推動中華文化走向世界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一、霍克斯與《紅樓夢》英譯
(一)霍克斯的翻譯背景與理念
霍克斯作為牛津大學杰出的漢學研究學者,其對《紅樓夢》的翻譯工作彰顯了深厚的學術造詣與深刻的文化理解。他在牛津大學系統研習漢語之后,為進一步深化對中華文化的認知,選擇赴北京大學繼續深造,在此期間,得到吳世昌教授的學術指導與鼓勵,他毅然辭去牛津大學的教職,投入十年時光完成《紅樓夢》前八十回的英譯工作。霍克斯的翻譯方法論建立在跨文化傳播的理論基礎上,其核心在于在源語言與目標語言之間尋求文化對等,他采用的翻譯策略既注重保持原著的文學價值與美學特征,又致力于實現目標語讀者的理解需求,這種雙向兼顧的翻譯理念體現了翻譯實踐中的文化轉換原則。在翻譯過程中,霍克斯突破了簡單的語言轉換模式,將翻譯視為一種文化重構的學術實踐[1]。他強調譯者應當在深入理解中國傳統文化內涵的基礎上,運用目標語言的表達系統,實現文化意義的準確傳遞,這種富有創造性的翻譯方法不僅架起了中西文化交流的橋梁,也為跨文化文學翻譯提供了范式,他的譯作成功實現了原著文化特質的保留與目標語讀者接受習慣的協調統一,展現了高度的學術價值與文化傳播效果。
(二)霍克斯譯本的特點與影響
霍克斯在《紅樓夢》英譯過程中展現出獨特的翻譯策略體系。在具體實踐中,他以歸化翻譯為主導策略,輔以必要的異化翻譯手段,形成了獨具特色的翻譯范式。在歸化翻譯層面,霍克斯善于運用西方文化意象重構中國傳統文化內涵,如將“瀟湘館”譯為“Naiad's House”,巧妙借用希臘神話元素,實現了跨文化語義轉換[2]。而在異化翻譯方面,對于具有深厚文化底蘊的負載詞,如“上墳燒紙”等民俗文化表述,他采用直譯的方式以保留原著的文化特質。霍克斯在兩種翻譯策略的運用上展現出卓越的判斷力,能夠準確把握不同語境下的翻譯需求。在處理文化典故時,他始終保持對原著文本的忠實與對目標語讀者的關照,成功實現了文化意蘊的準確傳達,正是這種靈活多維的翻譯策略,使其譯本在英語世界獲得了廣泛認可與學術推崇。該譯本的學術價值與文化影響力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它突破了英語世界對中華文化的刻板認知,為中國文學的海外傳播開辟了新的路徑[3];學術界普遍認同這是最能體現《紅樓夢》藝術價值的英譯本之一;其翻譯方法論為后續中國古典文學英譯實踐提供了重要的理論與實踐參考。另外,霍克斯的翻譯理念與實踐也為翻譯學研究提供了豐富的研究素材,推動了翻譯理論的發展與創新。可以說,這部譯作不僅促進了《紅樓夢》的國際傳播,更為中國文學的對外傳播樹立了典范。
二、文化重構視角下的霍克斯譯本
(一)《紅樓夢》文化專有項的跨文化轉換
霍克斯在《紅樓夢》文化專有項的翻譯中展現出獨特的跨文化轉換策略。他在節日文化翻譯方面采用文化對等原則,將“清明節”譯為“Spring Cleaning Festival”,通過尋找目標語文化中的相似概念建立文化關聯,提升譯文的可接受度;對建筑意象的處理體現了深厚的文化重構能力,如將“瀟湘館”譯為“Naiad's House”,巧妙運用西方神話元素,在保留原著凄婉意境的同時激發目標讀者的文化共鳴。在飲食文化轉換過程中,霍克斯致力于尋找英語世界中對應或相近的概念,以實現文化專有項的創造性轉換。在宗教禮儀文化方面,對“上墳燒紙”等具有濃厚民族特色的習俗,采用“burning paper-money”的直譯策略[4],通過保留異域特色并結合必要注釋,實現文化內涵的準確傳達。服飾文化的翻譯注重細節還原,運用精準的英語詞匯描繪中國傳統服飾特征,使目標讀者透過具象描寫理解中國古代衣著文化。在人物稱謂與社會地位表達方面,霍克斯采用靈活多變的轉換策略,將中國傳統的尊卑等級關系轉化為符合西方讀者認知習慣的表達方式,彰顯了譯者對中西方文化的深刻理解與文化重構過程中的創造性思維。
(二)哲學思想與價值觀念的跨文化轉換
霍克斯在《紅樓夢》傳統思想體系的翻譯中展現出深刻的哲學詮釋能力。《紅樓夢》蘊含儒家思想、道家哲學與佛教智慧,霍克斯對這些深層哲學思想進行了巧妙的跨文化轉換,在處理佛教“色空”與“因果”等概念時,他借鑒基督教術語體系中的相近概念進行詮釋,實現了東方哲學內涵的準確傳達。在儒家“仁義禮智信”等核心價值觀的翻譯過程中,霍克斯致力于挖掘西方倫理觀念中的對應概念,通過類比方式實現價值觀念的跨文化轉換。中國傳統禮教觀念的翻譯采用具象化策略,將抽象道德規范轉化為具體行為準則,使西方讀者能夠把握中國古代社會的倫理秩序。封建等級制度中的人際關系轉換通過細致描寫與必要注釋,展現了中國傳統社會的等級觀念與人情世故[5]。在情愛觀念的轉換過程中,霍克斯保持了原著情與理的辯證關系,結合西方浪漫主義傳統,使譯文在傳達東方價值觀的同時引發西方讀者的情感共鳴。對中國傳統命運觀與宿命論思想的翻譯,霍克斯運用精妙的語言轉換技巧,使西方讀者能夠理解中國古代知識分子對命運的復雜心理和態度,這種深層思想的跨文化轉換體現了譯者對東西方哲學思想的深刻理解與文化重構的創造性思維。
(三)敘事視角與文化立場的重構
霍克斯在《紅樓夢》敘事結構轉換過程中展現出深刻的文學重構能力。面對中國古典小說特有的“章回體”結構,他借鑒西方敘事學理念進行改造,在保留原著章節完整性的基礎上優化敘事節奏,使其更契合西方讀者的閱讀期待。在人物對話翻譯中,霍克斯通過靈活調整敘述者位置,運用直接引語與間接引語相結合的手法,增強對話的戲劇性與生動性。對原著夢幻敘事的處理則通過精妙的語言轉換,保留了虛實相生的藝術效果。在文化意識形態層面,霍克斯致力于在東西方文化間尋求平衡,避免出現文化偏見的同時又保持原著的批判精神。通過注釋與闡釋系統,幫助西方讀者理解作品的歷史文化語境[6]。在敘事轉換的過程中,霍克斯著重保留原著復雜的敘事層次,通過精心構建的語言結構傳達多維度敘事特征,對人物心理描寫的處理借鑒西方現代小說敘事技巧,使內心活動刻畫更加細膩深入,全知全能視角的處理體現了創造性的敘事調整,既保持了原著的敘事特色,又增強了西方讀者的接受度。在情節鋪陳與節奏把控方面,霍克斯注重調整語言節奏,使故事發展符合西方讀者的審美期待,彰顯了譯者在跨文化傳播中的創造性思維。
三、藝術再現層面的霍克斯譯本
(一)詩詞曲賦的藝術轉化
霍克斯在《紅樓夢》詩詞曲賦的翻譯中展現出卓越的藝術重構能力。面對原著中豐富的詩詞內容,他運用多元化的翻譯策略,致力于在英語中再現中國古典詩詞的意境美與藝術魅力。在翻譯律詩的過程中,霍克斯深入考量英語詩歌韻律的特點,通過精妙運用重音與節奏,營造出與原詩相近的音樂美。在對“葬花吟”等象征性長詩的處理中,霍克斯通過細致的意象轉換與修辭重構,精準傳達了詩歌的深層寓意與情感內涵。在對句翻譯中,他著重保持對仗工整的藝術效果,運用英語句法平行與詞語對應手法,再現中國古典詩詞的工整美[7]。典故翻譯采用意譯結合注釋的方式,既保持原作的文化底蘊,又能增強西方讀者的理解深度。在人物詩作翻譯中,霍克斯注重詩歌與人物性格的統一性,通過細膩的語言展現人物的精神世界。諷刺詩詞的處理則通過精準的詞語選擇與修辭手法,巧妙傳達詩歌諷刺意味。在意象翻譯方面,霍克斯善于尋找英語對應意象,或通過創造性語言表達,使西方讀者感受中國古典詩詞的藝術魅力,這種詩詞曲賦的藝術轉化彰顯了霍克斯深厚的文學修養與卓越的翻譯才能。
(二)語言風格與人物形象的塑造
霍克斯在《紅樓夢》語言風格與人物形象的翻譯中展現出精湛的藝術重構能力。在人物對話翻譯中,霍克斯著重保持不同階層與身份人物的語言特點,通過語言變化展現人物性格特征。對賈母等貴族長輩的對話,采用優雅莊重的語言風格,彰顯其尊貴身份;對仆傭階層的對話則運用口語化與生動化的表達方式。在林黛玉言語的翻譯中,霍克斯通過精心選擇的詞匯與句式,突出其清雅憂郁的語言特色,展現多愁善感與才情橫溢的性格特點;薛寶釵語言的處理則采用理性穩重的表達方式,凸顯其端莊大方與通情達理的形象特征;賈寶玉對話的翻譯彰顯其叛逆與天真并存的性格特點[8],通過靈活的語言轉換,展現其對封建禮教的反抗精神;王熙鳳等性格復雜人物的語言處理,通過巧妙的語言變化,呈現其精明干練與刻薄勢利的雙重性格。在人物性格沖突的處理中,霍克斯善用語言的對比效果,通過對話交鋒凸顯人物性格差異。對原著方言俗語的翻譯,采用英語中相應的口語表達,使人物形象更加鮮活生動,這種對語言風格的精心處理,成功塑造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體現了譯者深厚的文學修養與卓越的藝術重構能力。
(三)意境美與哲學深度的再現
霍克斯在《紅樓夢》意境美與哲學深度的翻譯中展現出卓越的文學理解與哲學思考能力。對“太虛幻境”等蘊含哲理性的場景,霍克斯通過細膩的語言描寫與象征性表達,成功再現小說的哲學深度;在“大荒山”與“青埂峰”等空間意象的處理中,他注重傳達其象征寓意,通過精準的語言轉換,展現了小說的形而上思考;對原著中“假作真時真亦假”等富有哲理性的議論[9],霍克斯采用深入淺出的翻譯方式,使西方讀者領悟中國傳統哲學智慧;在大觀園景物描寫的翻譯中,他通過細致的意境營造,再現中國傳統園林藝術的美學意蘊;面對佛道思想的闡釋,霍克斯結合西方哲學概念,使深奧的東方哲學思想更易理解;人物命運描寫的處理中,霍克斯著重表現命運無常與人性復雜,通過深刻的語言表達展現小說的哲學思考;在情理之辨的翻譯中,他通過細膩的心理描寫與哲理闡發,呈現中國傳統文化中情與理的辯證關系;對具有象征意味的夢境描寫[10],霍克斯運用象征性語言,傳達夢境背后的哲學寓意。這種對意境美與哲學深度的藝術再現,彰顯了霍克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刻理解與卓越的藝術重構能力,為西方讀者開啟了理解中國古典文學藝術境界的重要途徑。
結束語
霍克斯以文化重構與藝術再現的翻譯理念,為《紅樓夢》走向世界提供了嶄新的思路。他在傳達原著內容的同時,以創造性的語言表達重塑了作品的美學魅力。霍克斯譯本既向西方讀者展現了中國古典小說的文化內涵,又通過貼近目的語表達習慣的方式拉近了讀者與作品的距離,這種尊重差異又包容差異的文化轉換方式,體現了譯者的人文情懷與使命擔當。霍克斯以深厚的文化修養與精湛的語言技藝,為中國文學經典的對外傳播樹立了典范。在新時代背景下推動民族文化走出去,需要發揮文學翻譯的橋梁作用,培育更多具有家國情懷、國際視野與跨文化傳播能力的優秀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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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成都理工大學工程技術學院
作者簡介:楊欣潔(1996—),女,漢族,四川樂山人,碩士研究生,助教, 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比較文學、跨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