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枚果子的對視（外三首）

那一段光陰，被我安放在一棵樹上

珍愛之物的善，在又一個季節

又一次奔涌

如果我啟程

更遠的奔赴就是一枚果實了

掛得那么高，不倦也無畏

點亮內心的燈，沒有迷失自己

一枚果子，不斷接受陽光、風雨

不斷成熟、堅韌

用自己的方式成長、思考

我看不夠它的孤獨。要抵達它的結局

先要構成階梯、方向

這樣挺好

我們都不想留在原地

在河邊

木質棧道盡頭，斜伸出春光

近在咫尺，那些柔軟的植物

在指尖上種清風

我喊它們美人蕉、再力花、梭魚草

我的姐姐挺立著身姿，步履輕盈

紅裙子，紅飄帶，追著她的影子

賞花賞草的人，在彩云之南

每天都有愛慕之心

路過水就放歌，路過青草就內心柔軟

但不會站成禁止的模樣

每一株草木都有歸處，包括種子、葉片

都愿意傾聽流逝聲

月亮是夜晚的出口

我知道月亮會來，所以深愛夜晚

月色鋪在地上，萬物都是君子

出口那么低：從石板路開始

包括每一棵牛筋草，都不會走失

沿著狹窄的石縫

接住晶瑩的月色

水井周圍的棠梨樹上，一只鷓鴣

遲遲不肯入夢，像在念春之詞

挨著它的事物，還有石斛花，核桃花

它們提示著我：那么明亮

我們等的人會乘著月色回來

像懷抱青花瓷

喜歡杜鵑花的媽媽，住在青山深處

水杉，青松，黃格草和蒼耳

青頭菌，松茸，彼此簇擁又彼此覆蓋

從古樸開始，一部分光帶著記憶

一部分帶著山風山雨

像懷抱青花瓷：帶著山泉聲，鳥語聲

與炊煙同在

千萬種呼喚，聲聲都是親人的呼喚

我承認，多年來一直深陷其中

從童年少年青年到中年，每次回頭

都是從一股炊煙開始

沿山谷尋找，像被定了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