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如今,全球技術貿易壁壘加速升級,中國出口企業正面臨合規成本攀升、供應鏈斷鏈風險加劇及規則話語權缺失等多重挑戰。本文立足對華技術貿易壁壘的演變趨勢與特征,構建“中國式”壁壘突破理論框架,以2015—2023年制造業上市公司數據為樣本,運用固定效應模型與中介效應模型,實證檢驗數字化轉型對突破技術貿易壁壘的作用機制。研究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能有效突破技術壁壘,并通過提升供應鏈韌性與規則話語權實現突破,凸顯了“中國式”突破模式的獨特機制。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策略建議:政府應發揮雙重角色作用,營造包容寬松的政策環境,以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行業組織應積極發揮組織協調作用,牽頭構建產業數字化轉型生態共同體;企業則需善用政策紅利與數字化平臺,依托技術創新培育競爭優勢,多方協同突破技術貿易壁壘。
關鍵詞: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技術貿易壁壘;供應鏈韌性;規則話語權
中圖分類號:F746;F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5)08(b)--06
如今,全球貿易變革日益加劇,技術貿易壁壘成為各國貿易保護的主要手段。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出口貿易深受其害。據《中國技術性貿易措施年度報告(2020)》統計,2019年中國受技術壁壘直接沖擊的出口企業占比達19.68%,合規成本激增161.14億元,導致貿易損失高達692.08億元。2023年,中國遭遇技術貿易壁壘數量達4078件,相較2014年增長81.6%。如何應對技術貿易壁壘成為學術界高度重視的話題。
已有研究認為,技術貿易壁壘的根源在于國際技術差距。各國技術發展水平差異導致對技術性貿易措施的認定標準與執行強度顯著分化,進口國通常基于自身技術規范和產品標準構建差異化準入門檻,這種標準差異使得出口企業既要承擔技術改造帶來的固定成本投入,又要應對合規性生產導致的邊際成本上升[1],最終削弱其國際市場競爭力,并形成出口阻礙。企業可以通過技術引進、利用外資發揮技術溢出效應、對接國際認證體系及開展跨國研發合作等方式構建技術追趕機制,從而實現從技術跟隨到標準制定的跨越式發展。
然而,技術升級與地緣政治博弈的疊加效應,正推動中國面臨的技術性貿易壁壘呈現兩大演變趨勢:一方面,規制重心加速向產業鏈高端環節遷移[2]。1995—2021年針對中國的技術性貿易措施實施頻次持續攀升,所涉產品類別已覆蓋國際貿易商品目錄的68%以上,形成從終端產品向研發設計、生產流程、數據追溯等全鏈條滲透的立體化制約網絡。另一方面,壁壘內涵呈現泛化特征,技術標準與信息壁壘、碳關稅機制、專利封鎖等新形態交叉融合,形成覆蓋產品迭代周期的技術封鎖體系。這種轉變表明,單純縮小技術差距已不足以突破貿易壁壘,亟須探索適應新型博弈規則的“中國路徑”——既要強化底層技術創新,又需構建符合國際規則且體現中國智慧的供應鏈治理體系,在合規能力建設、標準話語權爭奪、綠色技術協同等領域實現多維突破。
2022年商務部發布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突破技術性貿易壁壘的關鍵在于以產業升級為戰略支點。當前,數字經濟已成為重組全球要素資源、重塑經濟結構、重構國際競爭格局的核心驅動力。中國企業要想實現可持續發展,就必須通過深度數字化轉型構建技術壁壘和提升應對能力。企業數字化轉型呈現出實踐技術與底層技術融合的多元化特征,在重構研發、生產、銷售全流程中展現出必然趨勢[3]。這一轉型不僅助力企業實現降本增效、提高綜合競爭力,還能推動商業模式創新,激發產品服務的創新活力,加速技術創新應用,進而促進傳統產業轉型升級,賦能經濟高質量發展[4]。基于此,本文旨在探討中國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突破技術性貿易壁壘的有效性及其作用機制。
綜上所述,既有研究普遍認同技術升級是應對技術壁壘的核心策略,然而現有分析存在三點局限:其一,理論推導占主導地位,基于數理模型的實證檢驗相對匱乏;其二,鮮有研究立足中國產業特征及對華技術壁壘的特征事實,構建契合本土情境的應對框架;其三,數字化轉型這一變量較少被納入技術壁壘的應對策略體系。因此,本文可能存在以下邊際貢獻:(1)突破單一技術導向的傳統范式,將數字技術嵌入技術壁壘應對機制,通過“供應鏈韌性提升”與“規則話語權重塑”的雙重作用路徑,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理論分析框架;(2)針對技術壁壘向全產業鏈滲透及與綠色壁壘、專利壁壘等新型規制工具耦合的特征,揭示數字化轉型在破解復合型壁壘中的系統效能,豐富對技術規制與數字技術協同效應的研究;(3)基于中國制造業數字化轉型的實踐證據,提出“政府—行業—企業”三位一體的應對策略組合,為發展中國家突破技術壁壘提供新的解釋范式。
1 理論框架與研究假設
中國面臨的技術性貿易壁壘表現為雙重維度沖擊與規則體系重構的復合效應。縱向來看,發達國家已經突破單一環節封鎖,構建起全鏈條遏制體系。美國通過實體清單與長臂管轄實施精準打擊,如將中國超算、AI領軍企業納入管制,直接切斷高端GPU等核心中間品供給;依托技術標準主導權設置專利壁壘,在5G、半導體材料等領域形成標準必要專利的排他性網絡,造成中國產業升級中的“技術斷層”。在橫向層面,技術壁壘與地緣政治博弈深度耦合。美國《芯片法案》通過“友岸外包”推動跨國企業轉移在華產能,日本“中國+1”戰略以補貼誘導半導體供應鏈重構,形成“規則+產能”的雙重擠壓。世界貿易組織數據顯示,中國電子信息產業因技術合規引發的貿易摩擦案件相較五年前激增82%;波士頓咨詢測算顯示,供應鏈重構導致中國汽車芯片采購成本較全球化配置模式平均上漲210%。
另一關鍵特征在于技術壁壘的概念譜系呈現泛化與模糊化趨勢,其與新型非關稅壁壘的耦合性持續增強,“邊緣壁壘”不斷增加。當前,國際經貿規則體系中,技術性貿易措施已突破傳統產品標準范疇,與數據主權規則、知識專利保護、環境規制及國家安全審查等形成制度嵌套。例如,歐盟碳邊境調節機制屬典型例證,其將產品碳足跡核算方法與生產工藝技術標準深度綁定,使傳統制造業的技術升級路徑被迫納入歐盟氣候規制框架。又如,美國《基礎設施法案》第889條款,以網絡安全審查為名實質構建ICT技術的市場準入壁壘。這種規則模糊化導致技術壁壘的識別與應對復雜度指數級上升,企業不僅需應對顯性技術參數限制,還須系統性重構合規體系以跨越隱性制度門檻。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擬從供應鏈韌性和規則話語權兩個維度闡述數字化轉型應對技術貿易壁壘的作用機制。
1.1 產業鏈韌性提升機制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要推進新型工業化、加快建設數字中國,著重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供應鏈韌性,指供應鏈在遭遇外部風險沖擊或干擾時,能夠抵御風險、保持正常運營、防止斷鏈、維持穩定,并恢復到初始狀態,甚至更優狀態的能力。
傳統供應鏈因較高的不確定性與信息透明度不足,導致企業難以實時獲取精準的流通數據及供需波動信息,供應鏈風險加劇,并威脅其韌性與安全性。數字技術通過賦能供應鏈關系治理,基于資源基礎觀與動態能力理論,企業整合數字資源可優化信息披露質量與內部治理效能,進而強化供應鏈的穩定性與抗風險韌性[5]。基于人工智能與機器學習技術,企業可以構建需求預測與供應鏈風險預警機制,提升供應鏈韌性及響應市場變化的能力。供應鏈數字化加速了信息采集、傳播與流轉,強化了供需動態匹配,為維持產業生態平衡提供關鍵支撐。一方面,數字技術在供應鏈網絡中的廣泛應用引發縱向同群效應[6-7],推動客戶、知識和信息資源高效流通共享,顯著提升供應鏈關系韌性;另一方面,數字技術優化了供應鏈成員溝通協作模式,通過提高信息披露透明度和內部治理能力,鞏固了成員間的合作關系,為供應鏈長期穩定筑牢根基。此外,數字技術還能提高供應鏈節點企業的風險承擔能力。在復雜多變的市場環境中,數字技術可有效緩解融資約束、降低代理成本、提升運營靈活性,增強節點企業風險承擔能力,進而提升供應鏈韌性[8]。
1.2 規則話語權提升機制
規則話語權作為國家軟實力的重要體現,本質上反映了國際標準體系的治理主導權。企業通過掌握規則話語權,能夠突破傳統“技術跟隨者”的路徑依賴,實現從被動適應既定規則向主動塑造行業標準的戰略轉型。結合中國現狀,本文構建的規則話語權分析框架主要包含供應鏈話語權與技術話語權兩個核心維度。
供應鏈話語權是企業在供應鏈網絡中通過結構性權力配置實現價值分配的核心能力,集中體現為對交易活動的主導實力,涵蓋上下游依賴平衡、采購定價權、伙伴替代彈性、信用政策自主性及行業競爭優勢等維度,這些要素共同構成其戰略地位與話語權強度[9]。強勢話語權企業通過規則制定權、資源控制權及網絡主導權獲取超額收益;而弱勢企業則面臨利潤侵蝕風險。當前,中國多數企業因過度依賴核心節點,在技術壁壘與貿易摩擦的沖擊下暴露出供應鏈話語權缺失問題,數字化轉型為破解這一困局提供了關鍵路徑。一方面,企業借助數字技術優化資源配置,既可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增強創新能力來降低對特定合作伙伴的過度依賴[10],又能依托信息共享機制擴大供應鏈合作網絡[11];另一方面,數字工具的應用有效降低了供應鏈運營成本,包括通過資源協同減少供求協調成本[12],以及運用智能物流系統壓縮運輸庫存成本,從而拓展企業選擇合作伙伴的空間。此外,數字化轉型還通過提升信息透明度[13]和經營效率,配合市場關注度擴大帶來的議價能力提升[14],增強對供應鏈伙伴的吸引力。這些機制的共同作用,系統性強化了企業在供應鏈網絡中的主導地位。
在技術話語權維度,全球技術標準競爭已進入白熱化階段,主要經濟體通過系統性標準化戰略布局,在5G通信、人工智能等前沿領域展開國際規則制定權的激烈爭奪,技術領先企業能夠通過專利布局與標準嵌入構建行業準入門檻。中國制造業長期處于全球價值鏈中低端環節,核心技術受制于人的結構性矛盾突出,數字經濟特有的網絡外部性與低邊際成本特性,為破局提供了創新動能[15]。數字基礎設施的完善降低了技術采納門檻,云計算、大數據等技術的普及應用,使得中小企業也能參與全球創新網絡。數字技術的使用促進了技術擴散和知識擴散,從而增加了企業內部知識存量、提高內部知識應用效率并增強外部知識搜尋強度,為企業創新提供智力支持。這種雙向強化機制不僅優化了創新資源配置,還通過構建開放創新生態,強化了外部知識獲取能力,為企業突破技術封鎖、參與國際標準制定創造了機會(圖1)。
2 變量選取與模型設定
2.1 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2015年,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實施國家大數據戰略,推進數據資源開放共享。基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取2015—2023年制造業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并對異常值采用插值法進行處理。本文原始數據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CSMAR),相關企業年報數據則來自深圳證券交易所、上海證券交易所官方網站。
2.2 變量設定
2.2.1 被解釋變量:跨越技術貿易壁壘水平
本文采用出口金額的自然對數來衡量企業的出口水平。技術貿易壁壘對企業最直接的影響就是造成企業盈利下滑,若企業在技術貿易壁壘的影響下仍保持原有勢頭,則能反映出技術貿易壁壘被進一步消解。
2.2.2 解釋變量: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
本文借鑒吳非等(2021)[16]的做法,對滬深A股上市公司企業年度報告中人工智能技術、大數據技術、區塊鏈技術、云計算技術及數字技術運用的數字化相關詞頻進行統計分析,對特征詞庫和數據池進行搜索、匹配與詞頻計數,得出總詞頻數。為避免統計詞頻數可能存在的右偏性問題,本文以總詞頻數加1的自然對數來衡量數字化轉型。
2.2.3 中介變量
(1)企業供應鏈韌性水平
供應鏈韌性指供應鏈在遭受內外環境沖擊時能否抵御沖擊能量防止斷鏈維持鏈條穩定;在斷鏈發生后迅速調整恢復甚至化險為機升級鏈條;在補鏈后增強風險意識,維持供應鏈不間斷運轉安全發展的能力[17]。本文借鑒蘇梽芳等(2025)[18]的做法,將供應鏈韌性水平分為抵抗能力、恢復能力、經營能力、更新能力及供需匹配能力,并通過熵值法對這五個維度進行綜合測算,所得結果為制造業企業供應鏈韌性水平。
(2)規則話語權
本文將規則話語權分為供應鏈話語權與技術話語權。供應鏈話語權借鑒李穎等(2023)[19]的做法,采用供應鏈整體集中度來衡量企業在供應鏈中的話語權,規則話語權借鑒花秋玲等(2024)[20]的做法,以學術話語權的影響力指標為例,專利質量可用被引用率進行度量。被引次數越多,該專利作為基礎技術對后續技術創新的影響力越大,在行業內的話語權也越強。因此,本文使用公司專利被引用次數占專利總數的比例來反映技術話語權。
2.2.4 控制變量
參考已有研究,本文選擇Lev(財務杠桿)、ROA(資產收益率)、Board(董事會規模)、Dual(董事長和總經理是否兩職合一)、Balance(財務平衡)、ListAge(上市年齡)、SOE(是否為國有企業)作為控制變量。
2.3 模型構建
根據前文理論分析,本文設置以下基準回歸模型:
Scaleit=α0+α1Digital+βXit+Yeart+Firmi+εit(1)
式中,i表示企業;t表示年份;Xit表示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集合;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此外,Yeart、Firmi、εit分別表示個體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和隨機擾動項。同時,為了緩解潛在的異方差和序列相關問題,本文的回歸均采用穩健標準誤估計。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基準回歸結果分析
本文使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基準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表2中,列(1)、列(2)分別展示了僅包含解釋變量和進一步加入一系列控制變量的逐步回歸結果,可見無論是否加入控制變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系數均顯著為正。這表明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對出口規模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即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企業的出口規模越大,企業跨越技術貿易壁壘的水平也越高。模型加入控制變量后,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和顯著性均有所降低,R-squared為0.330,高于模型(1)的0.187。這表明在控制了其他多個變量后,模型對出口規模的解釋力有所增強,但部分控制變量對出口規模有一定的解釋力,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數字化轉型對出口規模的直接影響估計。換句話說,數字化轉型對出口規模的促進作用在考慮了其他多種因素后依然存在,但其直接影響效力被部分其他因素所“分攤”。這意味著在實際的經濟活動中,企業跨越技術貿易壁壘的水平受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而不僅僅是數字化轉型一個因素。無論是在統計意義上還是經濟意義上,數字化轉型都有助于企業跨越技術貿易壁壘,假設1得到驗證。
3.2 機制檢驗
根據前述理論分析,企業數字化轉型主要通過強化供應鏈韌性及規則話語權的機制路徑跨越技術貿易壁壘。本文借鑒溫忠麟等(2004)的中介效應檢驗程序,設定以下中介效應模型:
SSCit=α0+α1Digital+βXit+Yeart+Firmi+εit(2)
Techit=α0+α1Digital+βXit+Yeart+Firmi+εit(3)
Scoreit=α0+α1Digital+βXit+Yeart+Firmi+εit(4)
Resilienceit=α0+α1Digital+βXit+Yeart+Firmi+εit(5)
3.2.1 供應鏈韌性提升機制檢驗
供應鏈韌性是企業抵御外部沖擊、保障業務連續性的核心能力。中美貿易摩擦加劇了全球供應鏈的“脫鉤”壓力,全球供應鏈面臨中斷風險,企業頻繁遭遇原材料短缺、運輸受阻與合規成本上升等問題,具備較強供應鏈韌性的企業能夠通過多元化采購、數字化管理與靈活調整生產布局等方式,快速應對突發沖擊,降低對單一國家或地區的依賴,從而保障生產和交付的連續性。因此,提升供應鏈韌性已成為企業在復雜國際經貿環境中實現穩定發展的重要保障。表2列(4)中,系數為0.001,在1%水平上顯著(t值= 3.23),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供應鏈韌性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即數字化轉型能夠增強企業的供應鏈韌性,進而跨越技術貿易壁壘,假設H1a得到驗證。
3.2.2 規則話語權提升機制檢驗
掌握規則話語權意味著能夠在國際經貿規則制定中占據主動,影響全球貿易體系的方向和標準,從而保護本國利益,并提高國際競爭力。擁有強大的規則話語權不僅有助于緩解外部沖擊帶來的負面影響,還能為企業提供穩定的經營預期,促進全球經濟秩序朝著更加包容、平衡的方向發展。由表3列(1)~(3)可以看出,規則話語權在數字化轉型和企業跨越技術貿易壁壘之間起到中介作用,企業規則話語權越高,應對技術貿易壁壘的能力就越強,假設H1b得到驗證。尤其是技術話語權,其中介作用較為顯著。這是因為企業的技術競爭力是跨越技術貿易壁壘的關鍵因素。數字化轉型通過提高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使其能夠更好地滿足國際市場對技術標準的要求,從而促進出口規模增長。而供應鏈話語權對跨越技術貿易壁壘的中介作用較弱,這可能是因為供應鏈話語權更多地影響企業的成本結構和采購效率,供應商話語權較高的企業可能在采購成本上更具優勢,但這種優勢并不一定會直接轉化為出口規模的增長,這也體現了國際貿易的復雜性,與實際相符。
3.3 內生性及穩健性檢驗
(1)傾向得分匹配檢驗(PSM)。本文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PSM)進行1∶1近鄰匹配,選取企業層面控制變量作為匹配依據,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數字化轉型變量的內生性問題,使得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出口規模的因果效應估計更為準確和可信。通過匹配平衡性檢驗回歸結果與基準回歸結論保持一致(表3),表明數字化轉型是跨越技術貿易壁壘的有力手段。
(2)解釋變量滯后一期。本文選擇企業數字化轉型滯后一期數據進行替換,替換后的回歸結果仍然穩健(表3),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出口規模的正向影響是穩定的,且具有一定的滯后效應。
(3)增加行業固定效應。行業固定效應能夠控制不同行業間的潛在異質性,進一步降低遺漏變量偏差和內生性問題。引入行業固定效應后,模型對出口規模的解釋力有所提高,基準回歸結果依舊穩健(表4),證明企業數字化轉型對跨越技術貿易壁壘具有行業特征。
4 結語
綜上所述,改變中國對傳統優勢的依賴,抓住數字經濟機遇實現數字化轉型,對突破技術貿易壁壘意義重大。本文分析了技術貿易壁壘的內涵、特征及中國企業挑戰后,并基于2015—2023年中國制造業上市企業數據,實證檢驗企業數字化轉型對跨越技術貿易壁壘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且結論穩健。機制檢驗表明,數字化轉型通過提升企業供應鏈韌性、規則話語權來跨越壁壘,重塑全球價值鏈地位與競爭力。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政府方面,發揮雙重角色作用。在新型基礎設施構建上,打造數字底座,加速工業互聯網平臺建設,采用“新基建+產業互聯網”融合發展模式;構建多維政策工具組合,運用稅收杠桿等方式降低技術采納成本;在國際規則制定上,主動構建對話機制,提出中國方案。行業層面,發揮組織協調作用。構建“政產學研用”協同平臺,形成知識溢出效應;建立資源整合型服務生態;主導建立動態標準耦合機制,構建“雙循環”標準發展框架;推動建立行業級數字化轉型成熟度評估體系,構建產業數字化轉型生態共同體。企業作為微觀實施主體,在戰略頂層設計上,制定數字化轉型路線圖,建立跨職能轉型推進委員會;在技術實施上,打造數字基礎設施,建立“雙元創新”機制;在供應鏈協同上,構建基于區塊鏈的智能合約體系,建立風險預警指數模型;在創新生態構建上,建立雙輪創新模式,實施雙向轉化戰略,實現從技術跟隨者向規則制定者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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